火神派是由清末四川名醫鄭欽安創立的一個重要醫學流派,以注重陽氣,擅長使用附子而著稱,具有十分鮮明的學術特色。對我國近代中醫學有着深遠影響。
“火神派”的開山之祖
長期以來,四川醫生以善用附子、幹姜著稱。近人如重慶補小南、成都祝味菊、雲南吳佩衡、華陽劉民叔幾位先生都有“附子”的外号,盧鑄之先生更有“火神”之稱,而追溯其淵源,鄭欽安先生實乃這一流派的開山之祖。 鄭欽安,名壽全,欽安其字也。四川邛崃人。生卒年不詳,查其著作《醫理真傳》、《醫法圓通》二書刊印的時間分别是在清同治8年和13年,即公元1869年和1874年,又據《醫法圓通》書中提及“餘業斯道三十餘年”,可以推論出他是道光生人,其著書的年紀,大約50多至60歲左右。據《邛崃縣志》,鄭欽安出成都名醫劉沅劉止唐門下,劉生平事迹不詳,看來這又是一位“識用精微過其師”的了。
為什麼要稱“火神派”?是因為這一派不僅善用附子、幹姜起大證、重證,驚世駭俗,在全國獨樹一幟,而且還不斷地發揚光大(如祝味菊用附子治高熱心衰,吳佩衡用附子治麻疹險證),曆百餘年而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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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神派的學術思想
以鄭欽安為代表的火神派學術思想最主要的是:推重陽氣,善用扶陽方法治病,擅用大劑附子幹姜等辛熱藥物,積累了十分豐富的經驗。對陰證的辨識全面而深刻,這些觀點十分突出甚或超越前人。
火神派的宗師和傳人
火神派的開山鼻祖是鄭欽安。鄭欽安(1824~1911年),名壽全,四川邛崃人,清同治年間,在成都開創了“火神派”,《邛崃縣志》稱其為“火神派首領”,人譽“鄭火神”、“姜附先生”,譽滿川蜀,成為當時獨樹一幟的火神派領軍人物。
鄭欽安晚年設帳授徒,自然桃李衆多,傳人不在少數。入室弟子有盧鑄之(1876~1963年)先生,光緒十六年從師于鄭欽安,“三載親炙,有聞必錄”,繼承鄭氏學術思想,時人尊為“盧火神”。兒子盧永定、孫子盧崇漢亦以擅用大劑附子著稱,為當代火神派代表人物,可謂一門三代,薪火相傳。鄭欽安的學說著作傳播較廣,私淑、遙承火神派者更多,舉其要者錄之:
吳佩衡(1886~1971年),四川會理縣人,雲南四大名醫之一。推崇鄭氏學說,解放後任雲南中醫學院院長,桃李滿門。
祝味菊(1884~1951年),浙江人,弱冠入蜀,42歲移滬行醫,以擅用附子名噪滬濱,竟至“遂有祝派之稱”,可見影響之大。
唐步祺(1917~2004年),四川名醫。祖父唐蓉生以醫聞于世,私淑鄭欽安。唐步祺幼承庭訓,研習鄭氏之學,民間譽為“唐火神”。終身鑽研火神派學術思想,晚年窮15年之功撰成《鄭欽安醫書闡釋》一書,弟子遠及海外。
還有範中林(1895~1989年),人譽“範火神”,以及補曉岚(1856~1950年),人譽“火神菩薩”,劉民叔(1897~1960年),人譽“劉附子”等川蜀名醫,貴州李彥師,人譽“李附子”等,均以傳承火神派思想,擅用附子而有較大影響。
醫史上除張景嶽以擅用熟地而稱“張熟地”,餘師愚以擅用石膏而稱“餘石膏”以外,像火神派這樣衆多醫家享有“某火神”、“某附子”之譽的現象,可稱絕無僅有,足證其學術觀點和用藥風格之鮮明,影響之深遠。

火神派的著作
鄭欽安的《醫理真傳》成書于1869年,這是火神派的奠基之作,集中闡述了鄭欽安的學術思想。《醫法園通》成書于1874年,該書羽翼《醫理真傳》,豐富完善了火神派的思想内涵。鄭氏還著有《傷寒恒論》,對《傷寒論》作了闡釋。據統計,鄭欽安三種醫著在1869~1940年的70年間共有30種版本流傳于世。在清末,刊行版本種類之多,刊行頻率之高,實不多見。
其它火神派傳人的著作主要有:祝味菊《傷寒質難》等;吳佩衡《麻疹發微》、《吳佩衡醫案》等;範中林《範中林六經辨證醫案選》;唐步祺《鄭欽安醫書闡釋》;盧崇漢《扶陽講記》等等。
火神派作為獨特的醫學流派确實具備各項要素,與其它醫派相比,毫不遜色。從其大量醫案中,可以看出火神派諸家擅用附子幹姜屢起大證、重證,在全國獨樹一幟,代有傳人,至今猶見興盛之勢。
鄭欽安治哪些病證用附子、幹姜
鄭欽安說“人鹹目予為姜附先生”。《醫法圓通》治内婦兒科雜病所列病證,就有60餘種,加上傷寒溫病,則遠逾百種之多。諸如咳嗽、嘔吐、洩瀉、腰痛、頭痛、唇口紅腫、齒牙腫痛、口臭、喉蛾、臂痛、筋攣、心痛、胃痛、二便不利、淋證、失眠、健忘、脹滿、中風、淋濁、痿躄……門類遍及于五髒六腑、外感内傷。其中有些病證,通常無用姜附之理,但他依然照用。
鄭欽安提及的陰證依據
綜合鄭氏書中陰證的依據,約有以下13點:
1.少神或無神。
2.喜卧懶言,四肢困乏無力,或踡卧惡寒,兩足常冷。
3.不耐勞煩,小勞則汗出。
4.咯痰清稀或嘔吐清冷痰涎、清水或清涕自流。
5.語聲低弱。
6.唇色青淡或青黑。
7.痛喜揉按。
8.滿口津液,不思茶水,間有渴者,即飲也隻喜熱飲。
9.女子白帶清淡而冷,不臭不黏。
10.飲食減少,喜食辛辣煎炒極熱之品,冷物全然不受。
11.小便清長,大便通利。
12.面白舌淡,即苔色黃也定多潤滑。
13.脈微或浮大而空。
扼要地說, 突出在一個“神”字,凡是“起居、動靜、言語、脈息、面色,一切無神”,即是陽氣虛衰的陰證。
鄭欽安為什麼要強調陰證
陰證之形成,當然最重要的是體質,或者說禀賦屬素體陽虛者。此外,與飲食勞倦、房室不節有關。還有更不可忽視的一個因素便是醫者不識陰陽,不分體質,對素體陽虛者既病之後濫用、誤用、多用、久用寒涼滋膩,更傷其不足或虛衰之陽。尤其是對喉蛾、血證這樣的病證,陽證固多,陰證亦複不少,而醫者每多忽視陰證。
此外,鄭氏幾乎在每一病證之後,都要批評世醫積習,這一積習便是不獨立思考,不思治病求本,見咳止咳,見痰化痰,見血投涼,又多用套路套方,如一見便秘即用大黃、當歸、白芍、蜂蜜、麻仁、郁李仁,一見小便不利,便是木通、車前、滑石之類;更視峻藥如虎,力圖平淡穩當。小病猶可,大病則往往誤人。由此追溯鄭欽安的學術淵源,其理論實以《内經》為宗,其臨床則“用仲景之法”,宗《内經》則在“洞明陰陽之理”,宗仲景則“功夫全在陰陽上打算”,是以他的真傳就是:“認證隻分陰陽”,“病情變化,非一端能盡,萬變萬化,不越陰陽兩法”。陽證自有陽證治法,陰證則宜益火之源,或甘溫扶陽,或破陰返陽,如此,則仲景之四逆、白通、理中諸方,自然順理成章地成為他的習用之方了。“予非專用姜附者也,隻因病當服此。”這便是他的夫子自道。
證治舉隅(原文節錄)
1.喉蛾(扁桃體炎):喉蛾一證,有少陰君火為病者,或外挾風熱,其證心煩,小便短赤,口渴引冷,挾風熱則見發熱、頭痛,治當清熱祛風,如導赤散、甘桔湯,重則黃連解毒湯。有脾胃積熱,其人必過食厚味,多煩渴引冷,二便不利、口臭氣粗,紅腫疼痛等,法宜去積熱,如大小承氣湯之類;有怒動肝火,上攻于肺而緻者,其人必脅痛,煩躁口苦,面青,法宜清肝,如丹栀逍遙散、大青飲之類。
因腎氣不藏,君火弱不能制陰,陰氣上僭,逆于咽喉而緻者,其人口内肉色必含青黑色,或慘黃淡白色,痛亦不甚,人困無神,脈必浮空,法宜扶陽,如封髓丹、姜桂飲、白通等方,皆可令服。
近來世習,一見喉症,往往用吹喉散、冰硼散一派寒涼之品,陽證無妨,陰證有礙,認證貴明,須當仔細。
2.鼻衄:有由火旺而逼出,定有火形可征,如口渴飲冷、大小便不利之類,法宜清火攻下,如大小承氣、犀角地黃湯、導赤散之類。
有由元陽久虛,不能鎮納僭上陰血,陰血外越,亦鼻血不止(不僅鼻血一端,如吐血、齒縫血、耳血、毛孔血、便血等),其人定無火形可征,二便自利,唇舌淡白,人困無神,法宜扶陽收納,如潛陽、封髓、甘草幹姜或加安桂、吳萸之類。
3.瘡科:凡瘡之生,無論發于何部,統以陰陽判之為準。
陽證其瘡紅腫痛甚,寒熱往來,人多煩躁,喜冷惡熱,大便堅實,小便短赤,飲食精神如常,脈息有力,聲音響亮、瘡潰多稠膿。
陰證皮色如常,漫腫微疼,瘡潰多清水,流清膿,黃水、血水、豆汁水、辛臭水,其人言語、聲音、脈息、起居動靜,一切無神,口必不渴,或渴喜熱飲,舌必青滑,大小便自利,其治或以桂枝東加香附、麥芽、附子,或麻黃附子細辛湯;瘡潰而膿不稠,用黃芪建中湯、附子理中湯。陰寒最盛者,可用回陽飲、白通湯或黃芪甜酒炖七孔豬腳、羊肉生姜湯等。
4.痿躄:東垣、丹溪道《内經》“肺熱葉焦,發為痿躄”,“治痿獨取陽明”之旨,專主潤燥瀉火,但《内經》所論,當是肺熱葉焦之由,起于陽明也。陽明為五髒六腑之海,生精生血,化氣行水之源也,《内經》謂陽明虛則宗筋弛,明是中宮轉輸精氣機關失職,精氣不輸于髒,則痿生。以此分處,則治痿獨取陽明一語方成定案,即不能專以潤燥瀉火為準。即有邪火太甚,亦未見即成痿證,果系火邪為殃,數劑清涼,火滅而正氣即複,何得一年半載而不愈。法宜大辛大甘以守中複陽,中宮得複,轉輸如常,則痿證可立瘳矣,如大劑甘草幹姜湯、甘草附子湯、參附、芪附、歸附、術附,皆可酌選。
治驗選錄
《醫法圓通》所載治驗無多,且都散見于原文中,從未見有人引用,是以如同渾金樸玉,閱之,彌覺可珍,爰選錄四則,以飨讀者:
予嘗治一男子,腹大如鼓,按之中空,精神困倦,少氣懶言,半載有餘,予知為元氣散漫也,即以大劑吳萸四逆湯治之,一、二劑而脹鼓頓失矣。
又治一男子,腹大如鼓,按之中實,堅如石塊,大小累累,服破氣行血之藥,已經數月,予知為陰積于中,無陽以化之也,即以附子理中東加桂、蔻、砂、半、丁香,一、二劑而腹實頓消。
一人病患咳嗽,發嘔欲吐,頭眩腹脹,小便不利,餘意膀胱氣機不降而返上,以五苓散倍桂,一劑小便通,而諸證立失。
予恒見中年老婦,每多兩手膀痛而不能舉,究其所病之由,多起于少年天癸至時,不知保養,洗衣漿裳,常用冷水,以至寒涼傷及經絡,不即為害,迨至中年老時正氣已衰,兼受一點寒邪引動,而痛斯作矣。予每以甘草幹姜東加鹿茸、桂尖、附子、蔥、酒,治之多效。
對鄭欽安的評價
鄭欽安為清代獨具風格的醫家,享譽巴蜀,其認證用方,專在“陰陽”上下功夫,對陰證證治,頗多發揮,尤以善用幹姜附子,單刀直入,撥亂反正著稱,實醫林一代怪傑。
鄭欽安雖善用姜附,影響了幾代人,但他并不專用姜附,也不是偏愛幹姜附子,惡當歸地黃,而是當用則用,其所論陰證特征,可供臨床者參考,以備一格。
他批評的世習,一見什麼病,就用什麼病的套方套藥,而不問陰陽,不辨證侯,這樣的毛病,是醫生的通病,我有時也難免不自覺地蹈此覆轍,是應當引以為戒的。
他的代表作《醫法圓通》,是為補偏救弊而設,他強調陰證,是因為人們往往忽視陰證的緣故。但綜觀全書,他之持論并不偏頗,這是其可貴之處,也是他差別于明清貴陽*陰論醫家的地方。
至其用方多是舉例,言其大概而已,讀者但師其意可也,不可拘泥。
醫林佳話
清末同光年間,鄭火神行醫地點在成都東華門街彎彎栅子(現人民東路東鵝市巷口附近)一個小院内,門庭狹窄,很少轎馬往來。有一天,一個差官模樣的人,從小轎下來,手捧泥金紅貼後面跟着四個大班擡着藍呢大轎。捧泥金帖的差官,躬身向小院内一老婦人間道:“鄭老師在家嗎?”老婦回說:“鄭老師已去晶仙樓喝茶。”差官轉身向大班吆喝:“快!到青石橋晶仙樓。”一行人轉彎抹角,到了晶仙樓外停下,語問堂倌:“誰是鄭老師?”堂倌閑手一指,隻見臨窗一張桌上,圍坐五人,其中有一鶴發童顔,兩目炯炯有神的老人。差官立即向前,躬身一揖,捧上泥金紅帖說:“知府朱大人,敬請老師為夫人治病,望不吝賜駕,轎在下面恭候。”
鄭火神性情孤傲,平日少與大宦之家往來。今見知府以禮來請,慢條細理地向門徒說:“朱知府他知道有我鄭某嗎?他既以禮來請,隻好去走一趟,等我回來講書,先不要回去。”衆門徒躬身起立說:“是。”便送老師下樓,眼看着老師上轎,随差官而去。
原來知府夫人患吐血病,已經一年多了,醫藥無效,成都府屬十六州、縣的知州、縣令,紛紛推薦該地名醫來為夫人治病,在衆多的名醫中留下六人,長住府衙,以便朝夕磋商用藥。他們有的認為夫人的病是血熱妄行;有的認為是陰虛火旺,逼血補溢;有的認為是血虛,有的認為是氣血兩虛,血不歸經,以緻吐血。先用四生丸、六味地黃湯、生地四物東加炒芥、藕節、茅根之類,專主滋陰降火,治之不效。繼用四物、八珍、十全大補、人參養榮、歸脾湯等方,輪流服用。每劑藥都用貴重藥品——高麗參。一劑藥最少要二、三十塊銀元,若是便宜了,夫人一定要鬧着說:“便宜無好貨,這藥是吃了不中用的。”誰知還是愈醫愈壞,非但無效,反而日趨嚴重,氣息奄奄,把醫生們急得如熱鍋螞蟻一般,坐立不安。
鄭火神當時為人治病,堅持用《傷寒方》治療,療效很高,受到一般醫生的嫉妒。他對時醫又多所貶谪,自《醫法圓通》刊行,開宗明義第一篇“用藥弊端說”中謂:“由于不讀仲景書,徒記幾個幸中方子,略記得些各晶藥性,懸壺于市,外著幾件好衣服,轎馬往來,目空一世,并不虛心求理,自謂金針在握,仔細追究,書且點不過兩篇,字且書不清幾個,試問尚能知得陰陽之至理乎!”故一般醫生對鄭火神由嫉妒進一步為仇恨,總欲伺機将他一棍子打下去。這幾個所謂“名醫”,雖然說治病不得行,将知府夫人醫得來飯不思,茶不飲,看來離陰間日近,距陽世愈遠,但開濫條确有本事;幾經密議,定下金蟬脫殼,移花接木,輸赢都要吃糖的妙計,就串同賬房舅老爺舉薦鄭火神來治。
賬房舅老爺向朱知府說:“姑太太的病,看來确實沉重,但吉人天相,一定可以治愈。城中有個醫生,人們稱為鄭火神,處方獨特,常能起死回生,化險為夷。此人性情孤傲,必須特别優禮延請才行。”朱知府平日亦曾聽說有這樣一個火神醫生,感到救夫人命要緊,隻得放下官架子,做出一付禮賢下士的模樣,派差官手癢泥金紅帖,用自己坐的藍呢大轎去接。
當日鄭火神坐着藍呢大轎來到府衙,朱知府穿着家常便服,在内花廳相迎,拱拱手說;“有勞鄭老師,不恭之處,諸祈見諒。”鄭火神忙答:“府尊太客氣了,命人來喚即可,何必用藍呢大轎相接!”朱知府說;“拙荊久病,醫藥罔效,舅老爺淡及鄭老師人品學問,醫術精湛,不勝欽佩之至,故仰仗高明,以釋下懷。”彼此客套一番,知府随叫管家到上房關照一聲,說有老師來看病。随後同進堂屋,老媽子打起門簾說:“請裡面坐。”知府讓鄭火神西面凳上坐下,簡略地談了一下病情。老媽子拿了一個小枕放在床沿外,帳子裡伸出一隻手來,診脈完畢,知府便将帳子打起,鄭火神的雙眼炯炯發光地直盯着夫人蒼白的面容。那時已是夏至季節,床上還鋪着皮氈,蓋着絲棉大被,顯得十分怕冷。而舌質淡白、苔膩診視完畢,鄭火神回到書房,喝茶吸煙,閉目沉思,考慮處方用藥。
片刻,朱知府見鄭欽安久久不說話,心裡毛焦火辣的,又不敢問,稍停,鄭火神說:“治下醫學淺陋,既承呼喚,敢不奉命,但毫無實學,倍增慚愧。暫拟一個方兒,可用不可用,請府尊定奪。”随即手拂宣紙官箋,用狼毫湖筆在端硯内飽蘸着,寫下一首七絕,注明以詩代替病曆。
吐血都傳止血方,生軍六味作主張。
甘寒一派稱良法,并未逢人用附姜。
血水如潮本陽虧,陽衰陰盛敢僭為。
人若識得升降意,宜苦宜辛二法持。
處方:制附片四兩 炮幹姜四兩 炙甘草二兩
朱知府一看,瞠目結舌,乖乖,這幾味藥,都大火熱藥,逼血外溢,豈不幫閻王催命。心裡七上八下,但礙于情面,口中連說:“高明得很!還要請教老師。這病與性命終究有妨無妨。”鄭火神笑道:“府尊明察,夫人病到這個地步,非一朝一夕的病候,服此重劑,正是救人于危啊!”
原來知府是浙江人,溫病學派在江浙興起,影響及于全國,病家皆喜服清涼滋陰藥味,而惡辛溫扶陽之品。故銀翹、桑菊、六味盛行,而四逆、姜桂、白通則多摒棄而不用。即使虛弱用補,亦宗朱丹溪,張景嶽輩。今見處方,焉有不驚之理。遂走入内書房,與成都府屬州縣薦來的“名醫”商議,請他們出主意是否可用。殊不知這正中他們經過密商,嫁禍于人的脫身之計。都說:“府尊垂鑒,此方有過入之處,非某等愚魯所能及,請大人将鄭某留在府衙,召其高徒來陪,觀看夫人服藥後的效果,”
朱知府無可奈何地自言自語:“隻好死馬當做活馬醫。”随命舅老爺親去揀藥,連忙吩咐廚房備辦酒席,對鄭火神說:“恕我不恭,不能相陪。衙中又無知醫藥的人,可否請令高徒來衙侍候。”
“好,快召徒兒們來共話,正好減我寂寞。”鄭火神心中明知府中聚有幾位“名醫”,現在将自己留下宵夜,又召喚徒兒,不過是要看服藥後的效果,把我扣在這裡當人質罷了。不多一時,幾個門徒一齊來到。酒席擺在花廳上,由舅老爺相陪,朱知府亦出來向鄭火神敬了一杯酒。鄭火神談笑風生,頻頻飲酒,若無其事。然徒弟們則個個焦躁不安,真是食不知味。舅老爺陪坐一陣,對鄭火神說:“我還要進内照料,恕不能久陪,請令高徒陪尊師作通宵暢飲,已派四個家人在此侍候。”
“這着棋真險啊!”一個門徒很有感觸地說。
“不止險啊!還狠毒無比,明明是州裡縣裡幾個‘名醫’,給知府夫人治病下不了台,平日嫉妒老師,想借刀殺人,一棒把老師打死,拔去眼中釘。”另一個門徒接着說。
又一滿臉愁容的門徒說:“我們都當了人質,不知這出戲如何收場啊!”
鄭火神很沉着地向衆門徒說:“賢契們!不要驚慌,既來之,則安之。朱知府敬重我,禮請為其夫人治病,實為宦場所少,我既敢寫出止血詩,選用四逆重劑,實欲一服而止血,救人于危。收場嗎?他明天早晨仍要用藍呢大轎送我回彎彎栅子。下午,仍在品仙樓講書。賢契們放心,且陪為師飲酒吧!”
另一間書室裡,幾個穿絲着綢的“名醫”悄悄地說:“夫人把鄭火神這一劑藥服下去,猶如火上加油,真是名符其實的送終湯,應把‘鄭火神’改呼為‘鄭瘟神’了!” 他們以慶幸的心情期待着内房的哭聲。
“上燈前服藥,怎麼二更天還沒有動靜?”
“三更了!四更了!怎麼仍舊靜靜的?”
“真的!鄭某有火神保佑嗎?”
“管他醫死醫活,我們不是都脫了關系嗎?如醫不好,則醫死知府夫人的,正是火神的一劑催命湯,我們就保住了名醫的地位。”
“州裡,縣裡哪個不知我們被朱知府請來為夫人治病呢?回去身價又高了!”
服藥前,舅老爺來到上房外,悄悄對知府說:“今晚是最緊要關頭,先将高麗參煎湯,以防萬一,晚上多派人侍候。”少爺、小姐圍坐床前,丫環、仆婦遠遠地站立着,朱知府躺在太師椅上,直盯着床上的夫人。 藥進口了,衆人心情都格外緊張,焦急地望着床上。
屋内清靜得聽不見一點聲息,檀香送出一陣陣清幽香氣,一根香燃過了。
“媽!好點了嗎?”女兒細聲地問。
“嗯,好點!”
“不熱嗎?”
“不熱,反而涼爽!”
“胸口不悶嗎?”
“不悶,較舒暢!”
“不吐!”
三更時候,服第二次藥。
“媽!更好點嗎?”女兒又問。
“嗯,好得多了!想吃點東西。”
丫環忙将熬好的紅糖稀飯捧上。
女兒慢慢地喂了一小瓷碗。
天亮了!丫環将夫人扶起來,又由小姐緩慢地喂了兩小瓷碗稀飯。
大少爺溜出房外,走向賬房:“舅舅!媽病好點了,還吃了稀飯。”
舅老爺匆忙來到上房問候夫人,立即轉身到外書房,躬身一揖道:“鄭老師真是華陀、扁鵲再世,妙手回春,夫人已轉危為安。”随即呼喚跟班打洗臉水,送茶、敬煙,擺點心,忙得不亦樂乎。朱知府梳洗畢,亦出來向鄭火神拱拱手說:“鄭老師,高明,高明!改日再謝。”随即呼備橋,送鄭老師及其高徒回府。
當天下午,師徒們仍在晶仙樓聚會講書。鄭火神即以此病作例來講解說:“府台夫人面容蒼白無神,困倦喜卧,胸脅作脹,不思飲食,聲音細微,提不起氣來。雖時令已屆夏至,床上猶墊皮褥,蓋絲棉大被,其畏寒可知。吐出之血,并非鮮紅,而見烏黯黯至有小塊。再觀其舌質淡紅,苔白膩而厚,脈現沉細。種種症狀,皆是陽虛症候。血症亦不出陰陽二字,人身氣為陽,主升。血為陰,主降。陽虛吐血,即當升者不升,不當升者而反升,由于陽氣衰弱,不能統血,陰氣太旺,勢必上僭,漸幹清道,以至外越。古人說:‘益火之源,以消陰翳。是教人補火培土以治水,四逆湯力能補火,實為對症之方藥,故用之無疑。”
門徒問:“為何開頭即用此重劑,豈不驚世駭俗?”
“患者系富貴之家,其病難治,一經患病,常日更數醫,一清二表,三攻四補,任意胡為,以緻輕者重,而重者危。病者已奄奄一息,真陽欲脫,若不用重劑加逆以回陽祛陰,就不可救了。若用輕劑,意圖緩慢穩妥收效,則病不減,病家必然生疑。”
又問:“四逆湯原方用幹姜,今改為炮幹姜何故?”
“患者系吐血病,用炮幹姜(黑色)以溫經,血紅見黑則止,合甘草又能苦甘化陰,此乃活法園通之妙用。”
師徒問答,直至傍晚方散。
過了不久,彎彎栅子小院門口,忽然唢呐鑼鼓聲,噼噼叭叭的火炮聲響了起來,圍觀熱鬧的人擠滿了一街。隻見賬房舅老爺從小轎内下來,手捧泥紅帖,身後八個親兵,擡着一道黑漆大匾,一朵綢紮大紅繡球花襯出金光閃閃四個大字——“醫宗仲景”。四個管家擡着兩擡禮品,一擡是茅台、海參等美酒珍馐;一擡是狐皮、綢緞等名貴衣料。帳房舅老爺舉起泥金文章說:“鄭老師治好知府夫人重病,府台大人命我送來薄禮緻謝,敬請收納。” 一時城裡城外的人們,争相傳說知府大人與鄭火神送匾,火神真是名不虛傳!
鄭火神一生注重醫德,從無沽名釣譽之心。為貧苦人民治病,多不取錢,自奉亦很儉約,終身未買田地房屋,受到百姓的愛戴和敬仰。因他的醫術高超,辨證明,用藥精,善用經方,尤其是用大劑量辛熱藥,姜,桂、附救人于危,人們尊稱他為“鄭火神”。于辛亥革命(1911年)前夕病殁,享年八十七歲(傳說他活一百多歲是不确實的)。由衆門徒集資購一穴之地,葬在成都南門外紅牌樓鐘家坎,墓前立一石碑:“臨邛醫士鄭欽安之墓”。他的三部醫學巨著,長留人間。其中《醫法圓通》一書,雲南中醫學院吳佩衡院長服膺其學,曾為其排印出版,流傳更廣。他的門徒,除著名的盧鑄之火神外,現成都附近地區,亦有不少中醫,或為其再傳弟子,研究其著述,從中繼承鄭氏醫學。
我們從其三部著述來看,非但講陽虛,善用四逆,理中等方;亦詳論陰虛,精于承氣、白虎諸方。至于所用藥品,既有辛熱的幹姜、桂枝、附片;亦用寒涼的大黃、黃連、石膏。世人尊稱其為鄭火神,未免以偏概全,實應從其整個醫學理論體系來對其評價,方稱允當。現在中醫學界肯定了他在醫學史上地位,尊為近代具有代表性的“傷寒學家”。這不僅是成都中醫的光榮,也是四川以至全國中醫界的光榮。他的三部巨著,是值得我們繼承、研究、闡揚的。
分析火神派名家的用藥規律,為臨床研究火神派特色及傳承其學術思想提供依據。方法:收集《中醫火神派醫案新選》中所載火神派名家處方,運用古今醫案雲平台(V2.2.2)軟體資料挖掘分析子產品,對處方資料進行頻次統計、關聯分析、中藥屬性分析、聚類分析及核心網絡分析。結果:篩選得到329味藥物,用藥頻數60次以上藥物14味;藥物關聯分析顯示,置信度較高的藥物組合包括“幹姜—附子”、“炙甘草—附子”、“肉桂—附子”、“茯苓—附子”等;藥物屬性、功效統計顯示,藥物性味以溫性、平性、熱性、辛味、甘味為主,歸經以脾經、胃經為主,功效以補火助陽為主;聚類分析顯示,高頻藥物具體可分為5種不同功用的組合;核心網絡分析顯示,核心處方為四逆湯。結論:溫熱藥物占大多數,展現了火神派重用附子及其他溫熱藥物的用藥特點及重視陽氣的核心思想。
中醫火神派系清末四川名醫鄭欽安所創,因其理法注重陽氣,方藥善用幹姜、附子,故得火神派之稱。《中醫火神派醫案新選》由當代火神派著名醫家張存悌教授等主編,該書詳細記錄了多位火神派名家臨證驗案,筆者基于古今醫案雲平台(V2.2.2),以該書籍為本,挖掘火神派名家用藥規律,總結火神派獨特的用藥特點和配伍規律,以期為臨床運用火神派理論提供客觀依據,并為傳承火神派學術思想提供思路與借鑒。
本研究資料來源于《中醫火神派醫案新選》所載的21位火神派名家臨證驗案,所載名家包括素有“盧火神”之稱的盧鑄之、人稱“祝附子”的祝味菊、民國時期嶺南四大名醫陳伯壇、黎庇留以及火神派元老吳佩衡及其傳人顧樹祥、顧樹華等,醫案内容涉及内、外、婦、兒、五官各科。本研究經過篩選後共收集到含有劑量的處方439首,對醫案中的外用方、單方、成方制劑及未标明劑量的處方均不納入統計分析。
運用古今醫案雲平台(V2.2.2)軟體進行分析,軟體由中國中醫科學院中醫藥資訊研究所提供。
中藥規範參考《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中藥大辭典》《中藥學》《中華本草》,利用醫案标準化功能将上述醫案資料庫中的中藥資料進行标準化處理。如:黃厚附子—附子、上安桂—肉桂、川桂枝—桂枝、竈心土—伏龍肝,其中制附子、川附子、炙附子、炮附子統一為附子。
由一人獨立負責方劑篩選工作,整理并錄入古今醫案雲平台(V2.2.2)軟體,完成後采取雙人負責制,共同稽核并確定資料精确,為資料的可靠性提供保障。
運用古今醫案雲平台(V2.2.2)軟體資料挖掘分析子產品,對處方資料進行頻次統計、關聯分析、中藥屬性分析、聚類分析(聚類方法選擇Lance距離法,距離類型選擇最長距離法)及核心網絡分析[9](設定條件為:每個節點與其他節點之間的最大邊權重必須大于100)。
錄入系統的處方共439首,包含329味中藥,使用頻次>60次的藥物共14味,其中使用頻次最多的前10味藥是附子、幹姜、炙甘草、桂枝、甘草、生姜、肉桂、茯苓、白術、砂仁,見表1。
對439首處方進行藥物關聯分析,置信度表示前者出現時,後者出現的機率;支援度表示兩者同時出現的機率;提升度表示兩者關系中的置信度與後者出現機率的比值,越高表明正相關性越高。設定置信度≥0.58,且支援度≥0.10,提升度≥1.00,按照支援度高低進行降序排列,結果顯示,439首處方中使用頻次較高的有效強關聯藥物組合為:幹姜-附子(189)、炙甘草-附子(153)、肉桂-附子(103)、茯苓-附子(90)、白術-附子(90)、砂仁-附子(92)等,見表2。
對439首處方中藥物的中藥屬性(四氣、五味、歸經)及功效統計分析發現,處方中以溫性藥物最多,使用頻次為1 322次,見表3;五味以辛味藥物最多,使用頻次為2 181次,見表4;藥物歸經以歸脾經藥物最多,使用頻次為2 150次,見表5;藥物功效以補火助陽為主,使用頻次為462次,見表6。
對439首處方中頻次>60次的高頻藥物進行聚類分析,以距離>390分為界,可分為4組,第1組:細辛、麻黃。第2組:大棗、甘草、桂枝、生姜。第3組:黨參、茯苓、白術。第4組包含藥物較多:①肉桂、砂仁;②炙甘草、附子、幹姜,見圖1。
通過古今醫案雲平台(V2.2.2)軟體資料挖掘分析子產品的多元分析功能,選擇核心網絡分析,得到439首火神派名家處方的核心方藥組成為:附子、幹姜、炙甘草,見圖2。節點度分析見表7。
中醫流派研究是中醫流派傳承與發展的重要方式,也是完善中醫理論和提高臨床療效的不竭動力。火神派作為“傳統國醫中最年輕的一個流派”,深入挖掘并分析其獨特的用藥規律及學術思想是傳承與發展這一流派的重要基礎。
火神派開山宗師鄭欽安臨證極其注重陽氣,其根據《素問·生氣通天論》“陽氣者,若天與日,失其所則折壽而不彰”之義,提出“陽統乎陰,陽者陰之主也”的觀點。對439首火神派名家處方進行中藥頻次統計發現,常用高頻藥物中溫熱藥占大多數,如附子、幹姜、桂枝、肉桂、細辛、麻黃等,此皆展現了火神派重用附子及多種溫熱藥物的用藥特點以及重視陽氣的核心思想。頻次最高的藥物為附子,平均劑量為45.78 g, 最大劑量為300 g, 最小劑量為5 g。有學者通過分析指出,火神派常用相對小劑量附子治療陽虛不甚之虛寒證。“病大藥大,病毒藥毒”,用相對大劑量的附子治療實寒證或陽虛重證,附子劑量過小則緻藥不勝病,療效不佳,常需考慮用大劑量附子破陰回陽,扶正救逆。
火神派在重視陽氣的同時,亦十分強調陽氣運作的暢通與否。鄭欽安在《醫法圓通·卷三》中指出:“凡陽虛之人,多屬氣衰血盛,無論發何疾病,多緣陰邪為殃,切不可再滋其陰。若更滋其陰,則陰愈盛而陽愈消,每每釀出真陽外越之候,不可不知。”鄭欽安在用附子、幹姜時,不用熟地黃等滋陰之藥,其認為:“參、歸、熟地,羁絆附子回陽之力,亦不見效”。吳佩衡、範中林等繼承這一觀點,吳佩衡雲:“扶陽驅寒,宜溫而不宜補,溫則氣血流通,補則寒濕易滞。”可見火神派選用溫熱藥注重溫通,與明代“溫補學派”擅用熟地黃、人參、鹿膠等溫養填補之品的用藥特色全然不同。
通過藥物關聯分析,可見在439首火神派名家處方中,常用中藥組合主要由附子與其他藥物相配而成,如幹姜-附子、炙甘草-附子、肉桂-附子、茯苓-附子、白術-附子、砂仁-附子等,鄭欽安稱附子為“火種”,謂:“附子即火也,熱不過附子”,祝味菊常言:“附子通十二經,可升可降,為百藥之長”。可見附子辛散溫通之性較強。附子配幹姜,一走一守,合用則回陽救逆、溫中散寒;附子配炙甘草,一烈一緩,合用則助陽散寒而少辛烈,溫中益氣而無壅滞;附子配肉桂,可溫腎助陽,引火歸元;“濕盛則陽微”,為免濕邪傷陽,附子與茯苓、白術、砂仁相配,可溫腎健脾,以土制水,此亦暗含“脾腎互贊”之義。此外,現代研究發現,幹姜及甘草與附子合理配伍,可通過降低毒性生物堿含量來減低附子毒副作用。
四氣統計結果顯示,火神派名家所用藥物藥性整體偏于溫熱,可見火神派臨床擅用溫法。《素問·至真要大論》曰:“寒者熱之……清者溫之”,火神派重用溫法,一方面,溫能助陽消陰翳,散氣血壅滞;另一方面,展現了火神派所推崇的“陽主陰從”理念。《醫理真傳》言:“陽者陰之根也,陽氣充足,則陰氣全消,百病不作。”五味結果顯示,藥味以辛味及甘味最多。《素問·至真要大論》提出:“辛甘發散為陽”,鄭欽安對“辛甘發散為陽”之說進行了進一步闡釋:“桂枝與生姜同氣相應,和甘草之甘,能調周身之陽氣,故曰辛甘化陽。”提出辛甘化陽的另一層含義,即辛甘可溫助陽氣。展現在以下兩方面:一為“辛甘發散”,如運用麻黃湯、桂枝湯、小青龍湯等方劑;二為“辛甘溫通”,如運用四逆湯、桂枝湯、當歸四逆湯等方劑。總之,辛、甘之性均屬陽,兩味合用,同氣相求,相輔相成,可倍增發散及溫陽之效。藥物歸經以歸脾、胃經最多,此與火神派注重脾胃陽氣有關。土承載、長養萬物,萬物得土方能亨通,《周易·彖傳上·坤》曰:“至哉坤元,萬物資生,乃順承天。坤厚載物,德合無疆。含弘光大,品物鹹亨”。鄭欽安學術思想深受易學影響,其在《醫理真傳》開篇言:“坤為地,屬土,純陰也,稱為老母、老陰” “初生之龍也,養于坤土之中”,确立了坤土的重要地位。在“五行總括圖”中,也歸納出脾胃為土,居中央,喻坤、艮二卦,應四季的特點。鄭欽安指出,疾病之生理基礎為陽虛,病理基礎為水盛,強調藥入脾胃以旺火益土,溫化水濕。藥物功效統計結果顯示,除補火助陽等以溫陽為主的治法外,益氣、補脾、清熱等治法亦不容忽略,正如李可所言:“扶陽是真理,八法不可廢”,可見火神派名家在注重陽氣的基礎上靈活用藥,并非一味拘泥溫陽。
對439首火神派名家處方進行聚類分析以及核心網絡分析顯示,聚類分組中第1組藥物麻黃、細辛為麻黃附子細辛湯的重要組成部分。吳佩衡言:“凡身體不好,素禀不足,一旦感冒,易從少陰寒化……宜用麻黃附子細辛湯”,麻黃、細辛主入太陽、少陰兩經,相須為用即可溫散内外之寒;第2組藥物為桂枝、生姜、大棗、甘草桂枝去芍藥湯,本為仲景針對胸陽不振而創,火神派取其溫通之義,廣泛用于陽郁諸證;第3組藥物為黨參、茯苓、白術,三藥合用,益氣健脾;第4組藥物中,第①組的肉桂引火歸元,砂仁引氣歸元,兩藥合用使腎氣沉穩堅實;第②組藥物組成同四逆湯,火神派認為,四逆湯能扶先天之真陽,鄭欽安言其為“補火種之第一方”,指出:“凡世之一切陽虛陰盛為病者,皆可服也”。現代研究表明,四逆湯治療陽虛重證療效顯著。該藥物組成反映出火神派藥簡而力專的組方特色以及注重陽氣的學術思想。
中醫有多個以派别,都不贊同重要附子幹姜之類的熱藥,認為熱藥傷陰,平時也應盡量少吃雞魚蝦之類傷陰動火的食物。
但是火神派偏偏反其道而行,重用附子和幹姜,甚至附子達到100克,并且還治好了不少病,是以這兩年特别火,附子都供不應求。為什麼會有這種現象?因為很多疾病起因是脾腎陽虛,但是最終寒涼入侵堵塞經絡才加重病情。而附子可以激發腎陽去祛除寒涼,病就康複了。需要注意的是,驅寒的是病人的元氣,附子隻是起激發作用,并不是附子本身能夠排寒。所有的中藥都是改變人體的元氣運作來治病,比如黑豆補腎是幫助元氣下降入腎,當歸補血是因為幫助人體肝氣上升入心化血。是以有的病人元氣足,5克附子下去就能激發攻寒,而有的病人元氣弱,20克下去元氣沒反應。醫生以為是附子本身不夠,于是一直往上加到100克,終于能調動一些元氣了,還以為是附子就該用這麼多。
元氣攻寒後,就被耗掉了,是以排寒後身體會很虛。但當人體内有寒氣的時候,确實應該先驅寒,不然寒氣重了,陽氣更加沒辦法回到腎裡面。有一些人的上火現象,就是因為脾胃寒涼造成陽氣下降無路,被迫停留在上面造成的。是以下手先用火神派的熱藥是沒錯的,哪怕會是以損耗一部分腎陰也是沒辦法的事。但是很重要的是,必須用大于幹姜和附子總量的灸甘草來鎮住陽氣,讓附子和幹姜的作用停留在脾腎,不讓其上行為禍,類似于燒烤的時候用炭壓着,不讓明火去烤焦食物。如果單用姜附,不用灸甘草壓着,幾劑後就會出現頭痛臉紅腳輕的現象。
炮附子最好不要超過20克,讓元氣累積到一定程度自然會去攻寒,不要急于求成加大劑量。生附子效果很猛很快,如果不久煮,15克吃下去1小時左右會出現身體發麻的現象,因為附子善走,會繞經絡一圈,最後歸于肚臍下,一般是陽脫欲散的時候才能這麼用去追回陽氣,而用來攻寒必須讓其壓制在脾腎範圍内。生附子的藥性我也是反複吃過數月确定下來的,此為經驗之談。四逆湯驅内寒的效果是很明顯的,元氣累積後幾天到一周左右,甚至元氣足的當天,就會拉肚子,拉完感覺人輕松不少,但是元氣也虛了,需要靜養幾天,然後再繼續吃藥,直到内寒出盡。如果元氣很虛的人,想完全除掉内寒是很難的,能除掉淺層的已經不錯了。寒氣除掉的辨別是右手的關脈和尺脈會恢複有力,這就是脾陽和腎陽恢複了一些。
火神派還有一個補腎陽的藥,就是硫磺。跟附子不同的是,硫磺本身是火之精,可以直接暖命門之火,而不是去激發元氣。是以硫磺的作用較為溫和緩慢,适合老年人命門無火的服用,但是風險是有毒。人工硫磺比較純,但古書記載還是印尼天然火山硫磺更好,但是國内沒有賣的,違禁物海關進口查的嚴。這兩種硫磺我都服用過,火山硫磺曾灰色,像水泥一樣,對于下半身寒濕重如風濕骨痛之類的病還是有效的,但是風險也大,尤其忌動物血,因為血屬陰寒,與硫磺純陽相克。更多内容,請關注修行圈公衆号。
寒氣除掉後,你會發現左手尺脈仍然很細沉,這就是腎陰虛并無改善,是以還是得回到其他各派的方法想辦法恢複腎陰。其實火神派在最初也是很重視腎陰的,比如對于腎陰虛引起的腎陽飛越,也叫龍雷之火上奔,引發的頭痛,三叉神經痛,李可是用引火湯予以治療,其方是大劑量的熟地和麥冬補水,巴戟天代替附子溫腎,和鎮陰煎一個原理。鄭欽安則傾向于用潛陽封髓丹來潛降陽氣,原理是用砂仁黃柏加甘草,其中砂仁可以收縮胃氣讓其下降入腎,但是這種辦法很難保證其陽火不再次上飛,因為腎陰虛的問題沒有解決。到了後世,就隻重姜附激發陽氣治病,不再去管腎陰的問題,腎陰耗完,陽氣沒有潛藏之所,人就容易短壽,王正龍早夭不知是否此因,不過前賢我們不應去胡亂猜測。南少林火功推拿導引術提示很多丹道流派隻知采陽不知練陰,最後也容易出大問題,這點後面再論。我個人認為道家的三才封髓丹較為精妙,比潛陽封髓丹立意要高,天冬降肺魄,地黃入腎精,甘草鎮脾土,砂仁收胃陰,黃柏安心火,人參生真陰。
綜上所述,如有内寒先用火神驅寒,讓脾腎陽氣恢複,然後再滋腎陰,身體便可逐漸恢複一些。不過前提是少耗,如果你每天八九個小時坐電腦前耗神,然後又晚睡,甚至夜生活過多,那想恢複身體是癡人說夢。所謂服藥百顆不如獨卧一宿,耗的總比補的快很多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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