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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遊文化丨 夜雨丨許大立:江津三贊

上遊文化丨 夜雨丨許大立:江津三贊

江津三贊

許大立

1

很多年前就知道江津乃長壽之域,百歲老人遍布城鄉。我夏日度假房所在地四屏鎮,不僅僅盛産雙胞胎,還有不少長壽老人。那年我閑得無聊開車山前山後坡上坡下四處轉悠,就碰上過一位百歲老妪,居然在鄉村公路上搖搖擺擺飄飄逸逸地走着,說是去鎮上給老伴買冰糖買汗衫。我說老人家您高壽啊?您上車吧,我送您一程。我把她扶上車,她說她是清朝末年生的,哈哈100零幾了。我說不像啊,頭發跟我一樣也才花白,您老人家是咋麼保養的?有啥子訣竅啊,擺來聽聽?她說啥子保養啊,農村人一天從頭到晚忙到黑,土裡頭刨食,啥子都吃,三頓飯都新鮮,水也好喝,空氣裡沒得灰灰,抽點自己栽的葉子煙,喝點自己做的包谷酒,日子自自由由舒舒坦坦沒得煩心事,也不過問子女兒孫輩的煩心事,讓他們自個兒滿世界折騰去!哈哈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一混就是一百年。

說得好輕巧,一混就是一百年!

記得我有個江津中學學生叫某偉,他的外婆就活了100多歲,他外婆99歲那年和整百那年,我兩次到幾江鎮上參加老人家的壽宴,親睹了老人家的風采,還寫了四句打油詩并請書家寫成條幅祝賀:

人生百年若畫廊,

苦樂喜哀皆有嘗。

千金終有散盡時,

莫若子孫福滿堂。

說來也巧,此次去油溪鎮觀賞了區級文物保護機關“貞壽之門”。滿清皇上把這道門賜給了當地楊姓顯族一位活了104歲的女子,褒揚她在丈夫死後守貞潔不改嫁撫遺孤長大成人。犧牲了個人的生理需求幸福快樂,她成了那個時代赫赫有名的道德模範長壽老人,也是以載入史冊。這類貞節牌坊早先遍布華夏城鄉,其間的道德倫理辛酸苦辣姑且不論,在人均壽命不到40歲的19世紀,這般年歲也真是鮮有寡見的了。再翻閱女作家鄧玉霞主編的江津百歲老人圖譜,真真是源遠流長洋洋大觀群賢畢現,餘真為長壽之鄉江津感到驕傲。這裡不僅僅山好水好人壽,還有好時代好政策好措施包括最好的人文關懷,才使得百歲壽星越來越多。今日之江津,早已不是杜工部詠歎的人生七十古來稀,而是人生百年不足奇了!

2

這是我第三次造訪聶帥故裡了。

第一次是上世紀80年代初,我在江津一中(後恢複舊名江津中學)任教,寫了一組聶榮臻元帥當年在中八班讀書時的散文,發表在市内各媒體。江津縣電視台決定拍一部專題片《故鄉的足迹》,請我撰稿。我們一行人去了吳灘。當時的聶帥故居還是農家田園模樣,十分古舊質樸,房内藏品不多,自然沒有今日的規整道路園林停車場等等。我們也見到了聶帥元配龍夫人,高長清瘦,和藹可親,話語不多。當時龍夫人住在吳灘街上一木闆瓦房内,我還随她進去浏覽了一圈,擺設很簡單,和那時的普通百姓家庭無二緻,但生活已經有了充分的保障。

吳灘鎮那條彎彎曲曲的老街給我很深的印象。街上全是木闆老房,沒有六七十年代的磚混結構幹打壘元素,地上凸凹不平的石闆道布滿歲月的印痕和滄桑。以至于2018年春日我驅車再赴聶帥故地參會,相關議程結束後便迫不及待地去了老街,想看看在舊城改造文旅融合大潮中吳灘老街是否已經面目全非?走到老街上我大大松了一口氣,還在,都還在,那些栉比鱗次的木闆瓦房還在,沒有變成油光水滑的流行假古鎮模樣;那些凸凹有緻的老石闆路還在,沒有換成頗具時代感的水泥柏油路;雖有時代氣息的燈籠匾額,卻還保留着幾十年幾百年前的風骨韻格,這就好!

今次再去聶帥故居,遺憾的是主館正在維修未得瞻仰。然沖口私塾、聶家染坊已經整修一新重新開放。同行的作家們滿心歡喜,在兩地詳聽解說,抒懷釋放自如留影無數,看來詩作華章已在心底孕育醞釀。推托不過,自國小三年級始便未摸過毛筆的我,忽然勇氣突生,在沖口私塾留下了墨迹:偉人故地。字拙心誠,它用敬仰寫就。

3

江津富硒天下知名。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土裡長的莫不富硒,是以江津人長壽,是以江津男人帥女人乖,江津出了無數英雄豪傑文人墨客科技英才……江津還出雙胞胎,四屏鎮雙胞胎村本名青堰村,之是以雙胞胎三胞胎成群結伴,據說就是喝了富含硒元素的山泉水,惹得五湖四海的男男女女都來此一試身手,搞得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山村如今一鋪難求。

近數年爆紅的卻是讓人不敢相信的江津硒玉!從小到大耳熟能詳的是和田玉,還有緬玉岫玉紅玉昆侖玉,哪裡聽說過硒玉?直至有一位網友常常在他的朋友圈裡炫耀他在筍溪河裡摸的石頭,還大言不慚地說這石頭堪比和田玉,還說筍溪河就是四面山上流下來的那條河。我猛然憶起,莫不就是四屏鎮坡坡下靠近貴州省習水縣寨壩鎮的那條溝?某年夏天,作家Z先生偕夫人來四屏鎮度假,我們倆開車逛遍了四面山裡裡外外,某日聽說鎮外坡下有原始森林,有土匪碉樓,還可以跨過省界去貴州……我倆來了興緻,開車就走。

坡下的确有一片郁郁蔥蔥的森林,遮天蔽日,物種繁多,但是規模不大;一座碉樓已經廢棄多年,塗有六七十年代的标志性口号,也算不上珍異之物。我們順坡而下直抵溝底,想去兄弟省地界溜溜,橋斷了,這幾天暴雨不斷。

貴州省就在眼前,豈有不遊之理?我們倆巡小路下溝踏石過河,終于了卻了思念之苦。哈哈,對面的村子與四面山一衣帶水,其實并無二緻,一樣的農居農具農家小院,長的莊稼一摸一樣,農人說話口音完全一樣,吃的穿的用的騎的坐的也都一樣,更沒有花花綠綠奇裝異服的少數民族兄弟姐妹!

掃興而歸。正欲開車離去,Z老突然指着河溝裡幾個人說,他們在幹啥?順眼望去,的确有幾個人在河裡摸索,腰杆上還捆了個笆簍,摸到啥看半天扔了又摸,偶爾還掏出個電筒照幾下,好久好久才放一回在笆簍裡。我說,摸魚找蝦,有啥奇怪的?他說不對,摸了魚哪有照手電筒的?此事蹊跷,下去看看!

Z作家雖然年逾古稀,好奇心不減,手腳也很利索,迅即下車躍入水中,打着水花快速接近那幾條漢子,倒把人家吓了一跳!你們幹啥呢?他大聲武氣喊道。漢子們回頭見一精瘦老頭笑容可鞠杵在身後,知道不是歹徒,齊聲答道,找石頭呢!這石頭有啥稀罕,大河壩子上多得很,Z老頭還在吼。他耳朵不好。哈哈老爺子,你就不曉得咯,這石頭可不是一般的石頭,我們叫它筍溪玉,跟和田玉一個品質。高個兒漢子從笆簍裡摸出一大一小一白一黑兩塊石頭,拿手電筒一照果然晶瑩剔透玉氣十足。

盡管将信将疑,我倆還是跟在幾位尋寶人後面摸了幾塊石頭,扔在汽車後備廂裡上山回屋。午飯有人請吃豆花。心想,黃渤的《瘋狂的石頭》誤導了多少人?這四面山也有和田玉,做夢去吧!回城後,那幾塊破石頭一直被我扔在陽台花盆裡不聞不問,直到前年栽花換盆,就讓清潔工給扔了出去。

想不到此次去江津,方知筍溪玉已被國家正式命名為江津硒玉,已經形成了一個很大的産業,有了非常活躍的市場。這種富含硒元素的玉石,正在形成一種熱,形成了影響江津許多人經濟生活的硒玉文化。

那日區文聯的朋友帶我們去到幾江東城的一個硒玉市場,果然見到一個熱鬧的門市和許多路邊攤,見到好多色彩斑斓的硒玉原石和挂件擺件,好多玉界發燒友在那裡交流展示。問了問價,有幾個原石品相和我在四屏山溝裡尋得的石頭極其相似,居然開口就是數萬大洋。

其時我血壓升高,腦袋暈眩,良久方複歸平靜。據說玉講究緣分,既然無緣,何必苦戀。不知道扔掉的石頭是否會被某位方家發現,但願它不會永久被棄留在人世的旮旯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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