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農曆5月17日，這一天是傅抱石的夫人羅時慧35歲生辰。當時，傅抱石一家住在重慶金剛坡。念及入蜀六載，時局動蕩，傅抱石百感交集，揮毫畫下《為羅時慧作柳蔭仕女圖》，并題寫400餘字長跋。
跋中寫道：“餘以艱苦之身，避地東川，嶽母李太夫人俱來，戰時一切，均極激蕩，而我輩仍不廢筆墨丹青，所居僅足蔽風雨……幸時慧忍受向所不能忍者。”又感恩妻子生兒育女，“哺育之苦，時慧任之，餘之感紉為荷也。”
這是結褵十五年來，傅抱石首次以羅時慧為原型創作仕女圖。畫中女子漫步于柳蔭溪邊，樸素無華，娴雅高貴而又風姿綽約，正是夫人的傳神寫照。
預展現場
11月29日，這幅滿載着濃濃愛意的《為羅時慧作柳蔭仕女圖》亮相北京保利2021秋季拍賣會嘉裡大酒店預展現場，其背後的傳奇故事和無盡人生況味，引來衆多觀衆駐足流連。
傅抱石獻給妻子35歲生辰禮首現拍場
《為羅時慧作柳蔭仕女圖》為本季保利秋拍中國書畫闆塊的領銜之作。據北京保利拍賣中國書畫藝術總監殷華傑介紹，這張畫的來源和創作都非常有意義。
傅抱石出生在一個修傘匠家庭。他酷愛金石書畫，從小就顯示出了藝術方面高超的天賦。1927年，他在江西省立一中做教師，當時羅時慧十幾歲，是他的學生。
傅抱石 為羅時慧作柳陰仕女圖 立軸 設色紙本 1945年作 73.7×42cm 估價待詢
與出生微寒的傅抱石不同，羅時慧是一位大家閨秀，天資聰穎，也有很高的藝術修養。傅抱石是江西新餘人，在省立一中教書時，租住在羅時慧家的一間耳房裡。師生關系讓他們有了更多的接觸機會。少女對有才學的老師的崇拜讓他們走到了一起。
1930年，傅抱石與羅時慧結婚，當時羅時慧20歲，傅抱石27歲。他那時候已在畫壇嶄露頭角，在畫壇名流徐悲鴻等的保薦下，獲得了出國留學的機會。新婚燕爾，夫婦倆就踏上了負笈東瀛的旅途。
傅抱石與羅時慧
1935年，傅抱石因母病回國，應徐悲鴻之邀任教于南京中央大學藝術系。抗戰爆發，一家人颠沛流離，于1939年才稍稍安頓于重慶金剛坡。在金剛坡居住了6年以後，至1945年，傅抱石想起妻子已經35歲了，這時他們已經有了四個孩子。他回憶往事，感慨萬端，覺得這一生最對不起的就是妻子。因為結婚之後，羅時慧一直在家相夫教子，犧牲了自己的理想事業，把一切都奉獻給了家庭。于是，在這幅畫上的長跋中，傅抱石聲情并茂地寫下了戰時生活的艱困與對妻子無盡的愛與感激。
“現在我們總結傅抱石藝術成就的最高峰，就是金剛坡時期，也就是1939-1947年間。尤其在1942年以後，他的作品經過了封神時代，到了1945年，其人物畫已經達到了最高的境界。傅抱石是帶着一顆感激、虔誠的心創作了《為羅時慧作柳蔭仕女圖》，這件作品可以說飽含了感情、也飽含了技法。方方面面的因緣際會，才會産生一張美術史上偉大的傑作。”殷華傑說。
羅時慧與女兒傅益瑤在《為羅時慧作柳蔭仕女圖》前
據悉，這幅畫一直留存在傅抱石的家中。傅抱石故世以後，羅時慧曾經把傅抱石所有的經典名作都暫存在南京博物院。後來，為了傅抱石的藝術能更好地發揚光大，這批作品中大部分留在了南博，子女們僅從中選取了33張作為留念，《為羅時慧作柳蔭仕女圖》便是其中之一。殷華傑透露，這幅畫後來輾轉從南博回到家屬手中，十多年前又被後人攜至香港，這次是《為羅時慧作柳蔭仕女圖》首次在拍場上露面。
在殷華傑看來，這幅畫作可以與意大利文藝複興時期達·芬奇的《蒙娜麗莎》媲美。如果《蒙娜麗莎》代表了西方肖像畫的典範，《為羅時慧作柳蔭仕女圖》則堪稱東方人物畫的圭臬。“隻不過東方的藝術還沒有被全球廣泛地認識。随着東西文化的交融，随着大家對中國藝術的進一步了解，一定會讓這樣的偉大作品彰顯出它應有的地位與價值。”
《丁未潑彩》融合寫意與寫實、東方與西方
在預展現場，另一件獲得藏家矚目的作品張大千《丁未潑彩》繪制于1967年，系為大千先生為晚年好友王新衡所繪，作為其六十華誕的賀壽禮物。本幅畫于金箋之上，以大千獨有的潑墨潑彩法為之，不見傳統中國山水畫之筆墨意象，幾乎接近西方的抽象畫。深山中濃郁深邃，氣勢磅礴的翠綠色質沁人心脾。畫家于宇宙大觀有深刻的情感與觀察，下筆為圖，宏偉之氣象自然出于筆端。
殷華傑介紹，張大千在台灣有幾個好友，稱“三張一王”。這個好友團可以談藝術，談文化，更可以談美食。因為張大千對美食十分癡迷，他曾經為“北平第一名廚”白永吉畫了很多最經典的名篇，那都是因為“吃”而結緣的。到了台灣以後，“三張一王”成了知音。
“三張一王”轉轉會 左起：張學良、張群、張大千、王新衡
三張是張學良、張群和張大千，一王就是王新衡。為了吃，他們成立了一個“轉轉會”，輪流做東請客吃飯。這種好朋友過六十歲生日，當然要用心地創作一件，《丁未潑彩》應運而生。
張大千 丁未潑彩 鏡心 設色金箋 1967年作 127×63cm 估價：RMB 30,000,000-35,000,000
“從藝術成就來講，1967年，張大千的潑彩創作已經到了很成熟的階段。如果說張大千從藝生涯裡有兩個最重要的階段，一個是他1949年以前的‘血戰古人’，另一個就是1949年去國以後他接受了西方藝術影響而對中國傳統藝術進行融彙、貫通、改造。”
《丁未潑彩》所用的紙張是日本的金箋紙，殷華傑說，“它帶有金屬的質感，本身就是富麗堂皇、陽光普照的。”金箋紙和畫面上大塊潑灑的寶藍色形成一種非常強烈的對比和反差。中國畫裡講究計白當黑，這幅畫裡的留白是紙張本身的顔色，就算是空白，也構成了畫面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
“大潑、大寫、大留白，但是小心收拾。你再看，上面伫立在青綠山頂之上的是一排樓宇，這是用中國傳統的繪畫方法描繪的。下面的水岸、水草、石苔的點綴，完全是中國的形式。我們一看，它又是世界的，又是中國的。是以這件作品它是把寫意和寫實相結合的，它是把西方和東方相結合的，它是把大膽潑彩與小心收拾相結合的，這樣一種形式，越來越得到人們的認同和肯定。”殷華傑告訴南都記者。
逾40個專場超9000件藝術珍品隆重呈現
北京保利2021秋季拍賣會在北京國貿大酒店和北京嘉裡大酒店同時拉開帷幕，8000多平米的展廳彙集了中國書畫、古代書畫、古董珍玩、現當代藝術、珠寶鐘表尚品、郵品錢币、以及名酒茗茶等多個門類，逾40個專場超9000件藝術珍品。
其中，中國書畫推出八大專場逾1000餘件囊括傅抱石、張大千、李可染等藝術大家的諸多力作；現當代藝術闆塊曾梵志的裡程碑之作《祈禱》《智者》領銜；古代書畫部則涵蓋宋拓孤本《宋禦府拓定武蘭亭卷—遊相蘭亭甲之一》、王振鵬《錦标圖卷》、《石渠寶笈》著錄作品之乾隆帝禦筆《書畫合璧冊》等精品，古籍文獻推出光明禅師李惠月寫《大方廣佛華嚴經卷第七十五》；中國古董珍玩以“清乾隆初年郎世甯繪《純惠皇貴妃油畫像》”以及“清乾隆禦制洋彩胭脂紫地番蓮花卉套爐鈞釉太平有象轉心瓶”領銜，亦囊括家具、佛造像、文房等衆多稀有珍品；其他門類亦各有亮點。
此外，此次秋拍還特别甄選來自全球十餘位頭部暢銷數字藝術家的NFT作品，推出“NFT數字藝術作品專場”， 專場将從12月2日10:00在保利拍賣App及小程式上線開始競投，12月6日21:30開始結拍。
據悉，拍賣會預展于11月29日在北京國貿大酒店及北京嘉裡大酒店同時開啟，中國書畫類預展在北京嘉裡大酒店，其他門類預展均在北京國貿大酒店，預展将持續至各專場拍賣前一日。12月2日起舉槌。
南都專訪 北京保利拍賣中國書畫藝術總監殷華傑
經濟形勢越不明朗，藝術品收藏越保值
南都：這次秋拍中國書畫部分總體上有什麼特點？
殷華傑：保利是行業頂流的一家拍賣公司，我們的拍品包含了百年來頂尖畫家的藝術精品。如果說我們這場拍賣有什麼不同的話，我可以總結幾個字，它更全面，更成系列，包容性更強，可以說把頂尖畫家的頂尖作品、二線畫家的頂尖作品，都涵容在這場拍賣會裡。如果參觀我們今年的秋拍預展，就相當于浏覽或者複習了中國的二十世紀美術史。尤其一些扛鼎作品在預展中出現，更加讓我們感受到中國書畫、中國藝術的魅力。
嘉裡大酒店預展現場
除了一些如雷貫耳的大師作品之外，我們這次對二線藝術家也下了很深功夫。比如，這次我們接收了關良家屬委托、由關良家屬自藏的一個系列，這種來源可靠的拍品，在市場上是難得一見的。還有李苦禅巨幅的《飒爽英姿》，于非闇的兩件非常重要的作品，一件是《滇茶鹁鴿圖 》，上款為李宗仁、胡德潔夫婦；一件是《紅杏枝頭春意鬧》，來自天津人美舊藏。還有陳之佛的《雙鶴圖》等等。我跟人講，我能很容易找出一張同等價位的齊白石或張大千，但是像剛才列舉的這些作品，确實是非常稀見。
有這些作品的加入，使我們這場拍賣會更加豐富，也使得我們可以更加全面的去認識到中國繪畫、中國藝術在20世紀和21世紀所取得的成功。
南都：後疫情時代對拍賣市場帶來哪些影響，作為應對保利采取了哪些措施？
殷華傑：對于我們這種全球性的綜合拍賣公司來說，疫情帶來的影響非常巨大。以往我每年總能去海外征集，可以說跑遍了全球，現在這種形式已經不可能了。這是疫情給我們帶來的最大的負面影響。
我想每個行業都是這樣，我們都有深切的體驗。但是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故步自封，我們還是一定要走出去。
疫情之下，怎麼打通與外界的通道？這方面我們确實也做了很多工作。好在現在是一個網際網路時代，資訊時代，有很多新的媒體，新的資訊溝通的橋梁，這彌補了疫情帶來的不足。同時我們開通了線上拍賣、同步拍賣。在征集上，我們遍布全球的辦事機構發揮了巨大的作用，使我們通過這種新的形式，跟全球各路藏家建立起新型的溝通關系。
在這次拍賣裡，李可染那一件巨幅的、也是他一生中第一件紅色題材的作品《日出東方》，就是從遠在地球另一端的瑞士征集來的。傅抱石的《為羅時慧作柳蔭仕女圖》則來自于中國香港。雖然國際疫情形式嚴峻，但我們克服了很多困難，把全球最好的藝術品彙集到我們身邊。
疫情也影響到藏家的購買。我們的線下展覽，在以往能夠吸引來全球各路藏家。但現在，不僅海外的客戶無法過來，甚至國内，每天都會碰到一些消息，比如在上海，徐州、東北、西北，很多地方的藏家不能順利地到現場來了。為此，我們也增加了一些服務。比如大力推出一些作品的品相報告，加強線上的溝通，開通了線上的競投。
經濟也受疫情的影響，尤其是前幾天世界股市震蕩，對我們現在的經濟形勢也産生了一定的陰影。雖然藝術品闆塊是全球經濟市場中的一個組成部分，但它畢竟是非常小的一個部分。曾經有一個俗語叫“亂世買黃金”，藝術品是黃金中的黃金，越是在經濟不太明朗的狀況下，藝術品的收藏更是保值，它是一種為未來保駕護航的很好的可持有的資本工具。
南都：是以現在是一個撿漏的好時機嗎？
殷華傑：對，一定是一個撿漏的好時機。我們這一次也應了目前的經濟形勢，對委托人做了很深入的溝通，能夠拿到一些相對友好的價格。是以今年的拍品有很多都是成本效益非常高的，希望大家不要錯過這個機會。
北京保利2021秋拍·中國書畫闆塊拍賣時間
12月3日星期四
09:30 琳琅集—中國書畫(一) (A 廳）
16:00 六朝藝宴—新金陵六家集萃 (A 廳）
18:30 縱橫—名人法書墨迹（A 廳）
19:30 中國書畫夜場（A 廳）
13:30 古籍文獻 金石碑帖 翰墨菁萃 西文經典(中原藝林撷英—靜怡室舊藏書畫)（D 廳）
采寫：南都記者 黃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