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鋼的琴》,講述了上世紀90年代,下崗勞工陳桂林,為了挽留女兒,用廢棄鋼鐵制造一架“鋼”琴的故事。
陳桂林是鋼鐵廠的一位下崗勞工,離異的他獨自帶着女兒生活,還要照顧年邁的父親。
他和一幫工友組建了樂團,為各類紅白事吹拉彈唱賺取生活費。
陳桂林把自己對音樂的夢想和對未來生活的期待,寄望于女兒。因為買不起鋼琴,也交不起教育訓練班的費用,陳桂林隻能用紙闆做了鍵盤,教女兒練琴。
陳桂林的前妻嫁給了一個賣假藥發家的商人。她回來想帶走女兒。認為陳桂林給不了女兒良好的生活和教育條件。兩個人陷入了僵持。
兩人背後的廠棚,無聲诠釋了留下和走出去的生活境遇
前妻開始對女兒展開攻勢,女兒被各種禮物軟化,逐漸傾向和媽媽一起生活。
預感要失去女兒的陳桂林四處借錢買琴,無果。情急之下,糾結一幫工友,借着酒膽去學校裡偷鋼琴,結果被抓。
最終他決定,自己造一架琴。他尋找圖紙,一個個去動員工友。
造琴的項目熱火朝天的啟動了,但問題接踵而來。女友劈腿最好的朋友。工友季哥被舉報,離開了團隊。
接二連三的打擊,讓陳桂林感到面對生活的無力,自己的抗争如此蒼白。他決定停止造琴。
他主動找到前妻,同意她帶走女兒。
他和工友們一起,看着象征他們輝煌過去的煙囪被爆破。這是一個落寞的别離,也是一個全新的開始。
和女友的和好,與過去的訣别,都再度給了陳桂林面對全新生活的勇氣。
他決定重新啟動造琴。不隻是為了女兒,也是為了證明自己不想對現實妥協。
所有人都在造的,是自己心裡那架鋼的琴
最終,這架鋼鐵鋼琴做好了,在女兒的彈奏下發出有些怪異的音調。
陳桂林的臉上顯出落寞與凝重。不知道是在為未來迷茫,還是在為過去惋惜。
陳桂林、 季哥,都曾經是最優秀的勞工。他們經驗豐富,技術成熟,本該是最好的年華,卻要面對人生最大的未知和困境。
他們什麼都沒做錯,隻是時代變了。
每一代人都有被時代所定義的使命。當使命完成,新的主角登場,老的演員謝幕,社會以這種形式得以發展,生生不息。
就像歐洲騎士階層,一直是中世紀歐洲的核心武裝力量。到了十五世紀,西班牙人發明了火繩槍。當一個簡單教育訓練的農民就可以用它輕易殺死一個全身重甲的騎士時,騎士階層十餘年的訓練就變得毫無意義。
日本的武士階層在幕府時代,一直站在日本社會的金字塔階層,農商等必須尊重武士,他們還擁有「格殺勿論」的權力。十九世紀明治維新,武士的全部特權被一一廢除。他們不得不出賣勞動力、變為小商人、自由職業者。
而那些曾經出現在我們生活裡的一些人和事,也逐漸的在成為曆史。
比如曾經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下,“嘭”的一聲引爆爆米花機器的人。
比如街頭巷尾,無處不在的一聲聲“磨剪子嘞,戗菜刀”。
比如路邊的補鞋匠、補鍋匠們。
莎士比亞說,世界是一個舞台,所有男男女女不過是一些演員,他們都有上場的時候,也都有下場的時候。
在曆史的車輪和時代的浪潮下,人如微塵。可每一粒微塵,也都有其生命的張力。每一代被時代驅逐向邊緣的人,都在用他們的堅持,都像驕傲的騎士那樣,與時間和趨勢逆戰,哪怕注定毀滅,也不能被打敗。
就像卡夫卡故事那個擅長表演饑餓的藝術家:他曾經受到萬人空巷的矚目。但有一天他突然發現,人們不愛看他的表演了,轉而去看其他類型的表演。他蜷縮在角落的囚籠,無人駐足,但依然固執的堅持表演。
就像這架鋼的琴,它的意義并不是發出正确的聲音,或挽留女兒。而是那一代人驕傲存在過的證明,是不屈的證明。
馮骥才的小說《神鞭》,講過這樣一個故事:
清末民初的天津衛,小販傻二接連以祖傳一百零八式“辮子功”打敗流氓惡霸和日本武士,享譽津門,被稱為“神鞭”。
面對八國聯軍槍炮,傻二發現自己的辮子功根本無能為力,最終他改弦更張,剪掉辮子,變“神鞭”為“神槍”,成為北伐軍中的神槍。
當傻二面對“玻璃花”“為什麼把祖宗留的神鞭剪了”的驚訝和疑問時,他說出了自己對神鞭的了解:
我把‘鞭’剪了,‘神’卻留着。不論怎麼辦也難不死我們;不論嘛新玩意兒,都能玩到家。”
這或許就是每一個時光逆戰者,能給出的最勇敢的答案。
(文中圖檔來自網絡,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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