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述青日夜兼程，連換七匹馬，終于在和親隊伍踏過國界線前攔下他們。
“我乃李将軍之子李述青！”面對和親使臣防備的眼神，他嗓門響亮地自報家門，下一刻便用更大的聲音叫嚷，“褚雲裳！褚雲裳！誰讓你去和親的？我同意了沒有？快給我出來！”
“李述青？”被衆人簇擁在中間的那輛華貴馬車裡冒出個小腦袋，睡眼惺忪，紅裙鮮豔，“你打完勝仗回來啦？”
李述青的喉嚨被一大團棉花塞住，眼睛裡隻看得到她一人，縱馬往前又走幾步，翻身下去，右手握緊劍柄。
這一瞬間，他腦海中湧現搶親的沖動。
眼睜睜看着她嫁給别人，是比死還要可怕的事。
幹脆帶着她遠走高飛，做一對野鴛鴦。
他不動聲色地打量周圍的人馬，還沒想好先拿哪個下手，便見雲裳跳下馬車，笑吟吟地撲上來拉住他：“我送绮姐姐出嫁，順道在南疆玩兩天，既然你來了，那便一起吧！”
李述青愣了愣：“绮姐姐？”
他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雲裳還有位堂姐，名喚雲绮，自小便和南疆儲君定下親事。
他關心則亂，險些丢了大醜。
李述青的臉火辣辣的，瞧見風流妩媚的雲绮郡主掀開簾子，向他點頭示意，連忙還了一禮，低聲埋怨雲裳：“你……你穿紅衣做什麼？我還以為……還以為……”
“我經常穿紅衣的呀！”雲裳滿頭霧水，踮起腳尖摸他額頭，“你的臉怎麼這麼紅？該不是發燒燒糊塗了吧？”
李述青握住她的手腕，帶人上馬，往僻靜處說悄悄話。
小郡主的腳在馬背上輕晃，心情愉悅至極，不停動手動腳，一會兒摸他袖子，一會兒彈他劍鞘。
她笑嘻嘻道：“李述青，我可都聽說了，你在戰場上百發百中，殺敵無數，連陛下都下聖旨賞賜你呢！”
李述青輕輕牽着缰繩，也圈着她，好似把人抱在懷裡，胸口滾燙，氣血翻湧，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雲裳見他呆呆的，伸手過來扯缰繩：“你是不是累了？咱們回去歇息吧，有什麼話慢慢說，反正來日方長。”
這來日，須得有她，才有長長久久的意義。
“我不是說過，等我回來，有重要的話同你說嗎？”李述青大着膽子覆上她的手背，眼睛專注地看着那一雙明眸，“我現在很想告訴你，你要不要聽？”
雲裳仰着頭，忽然發現那個和她打打鬧鬧的小少年已經長成頂天立地的男兒郎，身材高大，結實有力，好像輕輕一收懷抱，便能把她捏碎，融進骨血裡。
她遲鈍地感到害羞，魚一樣從他懷裡溜下去，提着裙子邊跑邊嚷：“李述青，我今天不想聽！你改日再說！”
發間金鈴随着動作亂晃，她就這麼逃之夭夭。
李述青剛剛明了心意，自己還有些發懵，看見她逃走，也拿不準她是喜歡還是抗拒，失魂落魄地回到隊伍裡。
雲裳頂着紅撲撲的小臉鑽進馬車，又是皺眉又是微笑，歪倒在矮榻上打了兩個滾兒，挨着美貌的堂姐問道：“绮姐姐，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雲绮捏捏她的臉蛋：“又酸又甜，忽悲忽喜。”
雲裳懵懵懂懂，又問：“绮姐姐，聽說南疆多勇士，那位太子殿下更是身形魁梧，力大無窮，你不怕麼？”
她喃喃自語：“我喜歡的是風度翩翩的君子呀，才不要滿身臭汗，動辄喊打喊殺的李……的混小子！”
雲绮眼波流動，笑得意味深長，擡手戳了戳她的額頭：“你還小，不知道精壯漢子的好~”
雲裳若有所思。
接下來的日子裡，她躲着李述青，卻偷偷打量那些過來迎親的南疆将士。
他們和李述青的身材有些相似，膚色也相近，大字不識幾個，笑聲爽朗，作風豪邁。
到底哪裡好呢？
雲裳想不明白。
這天下午，她偷偷摸摸跟着将士們的腳步往山上走，卻不知也有人在身後跟蹤她。
瞧見男人們脫掉上衣，跳進溪水中，胸前背後隆起一塊塊結實的肌肉，被太陽光一照，發出油潤潤的光，她咬着手指欣賞，心中想道——
李述青脫了衣裳，也是這副模樣麼？
那些人粗聲粗氣開着玩笑，打算脫褲子，她躲在大石頭後面，心裡一陣緊張。
就在這時，一隻大手從後面伸出，捂住她的嘴巴。
雲裳吃了一驚，正要反抗，聽見熟悉的聲音：“你在幹什麼？”
就是這一愣神的功夫，兩手被李述青鉗住，高高拉起，按在石壁上。
他貼着她的耳朵，咬牙切齒道：“褚雲裳，你偷看男人洗澡？”
雲裳的臉騰地漲紅，被少年牢牢抱着，脫身不得，扭着腦袋掙開他的大手，嘴硬道：“要你管？”
李述青深吸一口氣，竭力壓下怒火，心平氣和問她：“褚雲裳，你不是說，你最喜歡白衣公子，夢想是嫁給狀元郎嗎？”
雲裳的眼神因心虛而飄忽不定，嘴巴還要逞強：“我、我換口味了不行嗎？”
她想起绮姐姐的話，故作老練：“你不知道精壯漢子的好~”
話音未落，便被李述青狠狠打了一巴掌。
屁股火辣辣的疼，雲裳差點兒跳起，顧忌着河裡的将士和身為郡主的體面，勉強忍住，轉過身氣沖沖地瞪着少年：“你敢打我？連我父王和母妃都沒有打過我！你憑什麼……”
話音戛然而止。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李述青寬衣解帶，露出比那些男人更加好看的身軀。
他抓着她的手，把她禁锢在懷抱裡，彎着腰專注地看着她，眼裡有怒火，也有另一種火焰。
聲音變得嘶啞，帶着陌生的情緒。
他問她道：“我不知道，你又懂多少？既然換了口味，何必舍近求遠，直接來找我不好嗎？”
雲裳的心口裝了一隻小兔子，撲騰撲騰蹦個沒完。
她躲又沒處躲，喊又不敢喊，糾結許久，終于認了命，閉上眼睛。
李述青話說得狠，做起事來又變成愣頭青，調整着姿勢碰了碰她的嘴唇，牙齒磕到一起，同時呼痛。
雲裳眼淚汪汪地捂着小嘴，擡腿踩了他一腳，帶着哭腔道：“李述青，我的初吻沒了！你得對我負責！”
李述青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抱着人換地方。
他捧着少女溫熱的身軀，感覺到一雙手臂軟軟纏上來，心頭火熱，鄭重承諾：“褚雲裳，我一定娶你！我會一輩子對你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