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飛正傳、王家衛、梁朝偉及其他

一直主觀地認為，王家衛的電影實在晦澀難懂，對我這種十分在意邏輯自洽，又對裝X不太感冒的俗人，怕是欣賞不來。是以對那些經典那些代表作那些脍炙人口，我都有意錯過了。有一次，可能是受到仁哥的影響吧，就看上了《阿飛正傳》。看了一會兒，出來一個男的，是個警察，把帽子脫下來了，我一看，好帥啊！再一看，我艹，這不劉德華嘛。。。

電影裡，阿飛對華仔說，“有一天我會飛的，到時候你可别自卑哦”。王家衛的台詞，都不是說着玩的，每一句都富含意義，至少得讓人覺得富含意義。這一點，我個人感受最深的是《一代宗師》，這部電影，簡直就是一個名言警句大集錦。什麼念念不忘必有回響，看着讓人又好氣又好笑，如果生活裡誰這麼說話，那非得讓人揍個生活不能自理不算完。不管怎樣，這句台詞還是讓我不禁想到了哥哥自殺正是從樓頂“飛”下來的。想不到多年前的一句電影對白，竟一語成谶，成了對自己命運的預言。“我猜中了前頭，可是我猜不着這結局”。當華仔得知哥哥從樓上“飛”下來的時候，還能想起當年那句台詞嗎？

看到最後，覺得阿飛死的情節有點牽強，就像《喜劇之王》裡卧底那個情節一樣（卧底那個情節我怎麼也想不明白，個人認為完全是畫蛇添腳）。當然對于這部電影，阿飛的死倒不是可有可無的，阿飛當然是得死的，但是總覺得前面的鋪墊不夠，至少不足以讓他死，或者以那樣突兀的感覺死掉。不過也沒準兒我看的是所謂的閹割版的。王家衛那天馬行空的思路，誰能捕捉到那。

——“這世界上有一種鳥是沒有腳的，它隻能夠一直的飛呀飛呀，飛累了就在風裡面睡覺，這種鳥一輩子隻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時候。”

于是阿飛也就這麼死在火車裡了……每個人都能有配得上自己的死亡嗎？千古一帝級别的凱撒不得善終；和凱撒比，拿破侖困厄在聖赫勒拿島，困獸猶鬥，仍然死于疾病（當然有人說其實是被砒霜毒死的），對于一個英雄來說，這樣的死法還不如被人刺死；巴頓将軍曾經希望被戰場上最後一場戰鬥中的最後一顆子彈打死，卻因車禍死在病床上……

這部電影成就了很多經典的橋段，包括後來《大話西遊》裡至尊寶打菩提老祖那段是模仿阿飛用錘子打那個男人；《國産淩淩漆》裡周星馳在樓上梳頭那段是模仿最後一分鐘偉仔的個人秀。不知道周星馳這些“引用”是在向王家衛緻敬還是向《阿飛正傳》緻敬，不過都一樣。電影看多了也會成職業病，就像文章裡諷刺體育評論員說的那樣，看見一個進球，馬上就說想到了在某某年某某地某場比賽中某位著名球員也以這樣的方式進了球。我也就想起了當年看《春光咋洩》，剛看了大概幾分鐘，就撞見張國榮和梁朝偉搞在一起，大親特親。估計當時年經小，哪受得了這個啊，馬上退碟不看了。這還不算，從此還留下了心裡陰影，聽說《斷背山》是演男同的，立刻興緻全無。還有《藍宇》，據說也是不錯的電影，但我實在無法享受胡軍和劉烨兩個超級猛男搞在一起的畫風。後來我又無意間接觸了一些帶有女同情節的電影，包括《美國甜心》（好像是這麼個名字，記不清了）還有美劇《女人幫》（cashmere mafia）裡的一些鏡頭，看了不僅沒覺得别扭，還覺得很爽，尤其是兩個美女的情況下。難怪我的一位女生朋友在看完《藍宇》之後說還不錯，可見“同性相吸異形相斥”的法則在這個場景下也是适用的。

以前王家衛給我的印象是一點也看不明白，但《阿飛正傳》還行，至少我自己覺得自己看明白了。然後立馬乘勝追擊，看了《花樣年華》，後面還看了《2046》、《重慶森林》、《東邪西毒》，《旺角卡門》我應該也看了，直到《一代宗師》。還有嗎，想不起來了。《花樣年華》雖然在時間和人物上同《阿飛正傳》有接續關系，但是情節和感覺都完全不一樣了。包括畫面和背景同《阿飛》都有很大差别。給我的印象是，因為《花》裡隻有張曼玉一個女主，為了強調以及突出她和她的女性美，在光影和鏡頭上都給了足夠的照顧。甚至為了不讓觀衆分散注意力，張曼玉的丈夫和梁朝偉的太太一直都沒有正面鏡頭，他太太隻有背影，而她丈夫更慘——隻有聲音。不過出來的效果的确不錯，偉仔的頭發總是一絲不苟，張曼玉20多分鐘就換了十套旗袍，穿在她身上，真的漂亮！不過我個人認為，這部片子對于未婚人士可能極其枯燥，而對于已婚人士，看起來可能“别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王家衛的電影，清一色的暗色系格調，就跟王家衛打扮自己一樣，給他的電影也戴上了一副墨鏡。除了《東邪西毒》，角色本身有明确的淵源，《一代宗師》屬于base on true story，其他現代片的主角，給我的感覺，大多是那種沒名沒姓沒爹沒媽沒朋友沒什麼像樣的工作在大都市的角落裡掙一頓吃一頓的人。拆除所有的身份和羁絆，隻關注人物的内心世界和情感糾葛，這感覺有點“空”“靈”，但也很奇妙。夜深人情之時，夜之魅影籠罩了一切，你獨坐于螢幕前，可以搞點垃圾食品“捧在手心”，看着裡面的角色一副“一蓑煙雨任平生”的架勢，有的時候他們可能叩擊你的孤獨，有的時候叩擊的可能是向往，恩，是這樣的。

就像馮小剛有鐵打的葛優一樣，王家衛也有自己的禦用男主，偉仔。大家都說梁朝偉的演技好，《重慶森林》、《春光乍洩》、《花樣年華》、《2046》，别的就不說了，就這四部，就四個金像獎影帝啊！商業反響也許一般，但學院派是真吃這一套啊。但在香港導演的電影語境當中，尤其王家衛的體系裡，我反倒覺得梁朝偉的演技隻有一種——演的就是他自己！不說話的時候，是酷斃的電眼小生/大叔；一開口，卻是一臉玩世不恭的調皮——“三姐，過招而已，沒必要拆祠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