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7月17日清晨,當來自德軍中央集團軍的戰俘們醒來,看到自己的早飯後,他們吓了一跳。不知為何,一向對俘虜不怎麼友好的俄國人,居然慷慨地為他們準備了一頓豐盛的早餐。雖然看守什麼都沒說,但戰俘們自然而然想到了“斷頭飯”,估計吃完這一頓,自己就要被處決了。果然,戰俘們随後就被要求排成隊列向莫斯科近郊的迪納摩跑馬場方向進發。這批德軍戰俘以為自己要玩完了,但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接下來的遭遇比挨槍子兒還要讓人難受。

1944年中,在戰略大師梅列茨科夫的親自策劃下,蘇軍發起了聲勢浩大的“斯維裡—彼羅紮沃茨克戰役”。這是“十次斯大林突擊”中的第四次,此番德軍遭到重創,從正面被蘇軍突進最深處達250公裡;後者集中優勢兵力力圖對敵人實施毀滅性打擊,僅1944年夏季,蘇軍就接連發起了5次攻勢,其中于1944年6月22日,由朱可夫親自操刀的“巴格拉季昂攻勢”中,蘇軍更是集結百餘個師共計240餘萬人,向德軍中央集團軍群發動猛攻。
這場戰役在二戰中後期的戰略意義超乎尋常,德國軍事史學家赫爾曼·卡根霍茲将其稱為“在東方進行的一場極為痛苦的戰争”,德軍傷亡或被俘總人數多達20萬,這一數字超過了蘇軍,這使得兵力處于劣勢的德軍在戰場上更加被動。反過頭來,這場勝利令莫斯科方面大為欣喜,如何讓它的象征意義最大化,狠狠地惡心一把德國人呢?很快,前者就有了答案。
值得注意的是,“十月革命”後,建立立的蘇維埃俄國拒絕承認沙皇時期簽署的一切國際條約,這其中就包括我們所熟知的《日内瓦公約》。這也就意味着蘇聯人把德軍戰俘當街排成排槍決了,國際社會也頂多譴責一下,并不能對其執行實質性的懲戒。況且,二戰中德軍的一些行徑也确實太過分了,蘇聯也确實犧牲太大了,舊恨新仇一塊算,即便蘇軍下手狠一些,美英等國恐怕也隻能表示“了解”了。然而,還是不得不佩服“老大哥”會玩,雖然沒開一槍,卻讓戰俘生不如死。
1944年7月17日當天11時左右,大約5.76萬名德軍戰俘在迪納摩跑馬場一帶集結完畢,兵分兩路分别向庫爾斯克和薩維洛夫思科-裡加火車站方向進發,正午時分,大軍“挺進”了莫斯科。為了羞辱戰俘,蘇聯人特意将戰俘們分成90個方陣,要求他們整齊地穿上軍服并佩戴勳章。走在隊列最前方的是19位将軍,蘇軍強迫他們擡頭挺胸昂首闊步,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打了勝仗。緊随其後的是由1227名校級軍官組成的軍官方陣,與将軍們一樣,他們也被要求衣裝挺直佩戴勳章。
在戰俘遊街之前,當局特意将此事提前通報給了莫斯科市民。于是在遊街當天,大量市民聚集在道路兩旁圍觀。眼看戰俘們迎面走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德國鬼子進城了”,人們的情緒立馬被調動了起來。婦女們當即拿出他們率先準備好的家夥,對靠近路邊的戰俘又打又罵。這批戰俘多為德國國防軍士兵,在他們看來,為國征戰是軍人的職責,不該受到這樣的對待,他們試圖還口,卻換來了更狠的痛毆,甚至被圍觀群衆大吐口水。當然,也有一些善良的蘇聯百姓不忍看到隊列中的德國青年挨揍,眼神裡透出了些許同情。
在沖突中,不少德軍戰俘受傷,蘇軍守衛卻佯裝沒看見,站在一旁笑嘻嘻地觀看,任由市民們宣洩對入侵者的憤怒。當隊伍行進至莫斯科市中心時,“壓軸戲”終于來了——戰俘們突然感覺情況有些不妙。原來,哪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蘇軍在為德軍戰俘準備的豐盛的早餐中摻入了大量瀉藥,此時藥勁發作,戰俘們根本抵擋不住,紛紛一瀉千裡。頓時,大街變得臭氣熏天,但這絲毫沒有影響莫斯科市民圍觀的興緻。這場“閱兵”一直持續了大概6個小時,在經過克裡姆林宮後才陸續被解散。
這場遊街被蘇聯官方戲稱為“偉大的華爾茲”,當然,這是故意用來諷刺德國人的。故事到這兒還沒有結束:遊街完成後,德軍戰俘被分批塞進了列車,随後被送到各處戰俘營。當局則調來大批灑水車,清洗鋪滿街道的穢物。由于運輸方式太過簡單粗暴,這讓戰俘們誤以為自己要被拉去靶場了。不少戰俘多年後回想起那一刻,紛紛表示自己當時絕望極了;然而當得知列車的目的地是戰俘營而非處決場時,他們心裡都松了口氣,畢竟活着才有回家的希望。甚至一些人表示,他們由衷地感激蘇軍當年的“不殺之恩”。
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這場遊街極盡羞辱,不但令蘇聯人狠狠地出了口惡氣,更是最大程度摧毀了德軍的尊嚴。俗話說“士可殺不可辱”,有些人可能會問,這樣做是否有點過分了?如今在西方國家主導的輿論下,二戰中的蘇軍在處置戰俘方面似乎也有些“殘忍”,戰争末期有大量德軍戰俘甯可橫跨千裡去向盟軍投降,也不願被蘇軍繳械。而戰俘在莫斯科遊街中的表現,還被一些人解讀為“失敗仍不失紳士風範”。事實上,雖然蘇聯沒有在國際公約上簽字,但他們的所作所為也絕沒有西方國家所指責得那麼極端。
1945年4月18日,蘇軍在奧德河畔的森林裡包圍了一小隊德軍士兵。德軍拒不投降,雙方就地展開了一場惡戰。最終,蘇軍付出了一定的傷亡,而這股德軍慘遭殲滅,僅剩17人幸存,全都成了俘虜。據其中有個名叫勞曼的年輕人的回憶:戰鬥結束後,蘇軍并沒有着急處理戰俘,而是私下商量着什麼。大概一支煙的工夫過後,蘇軍指令戰俘們面朝森林走去。勞曼心想完蛋了,蘇聯人一定會在背後朝他們開槍的。然而等了許久,他所擔心的事情最終也沒發生。原來,蘇軍壓根就沒打算處決他們,而是要他們幫忙勸降還在抵抗的德軍,希望他們不要再付出無謂的傷亡了。
要說蘇軍的“惡行”,恐怕對勞曼及其戰友們所做的唯一的“惡行”,就是在戰鬥結束後,從對方身上搜刮走所有的香煙了。然而據勞曼所說,受傷的戰友們不僅随後就被送到了附近的蘇軍救護所,蘇軍士兵還善意地給德軍官兵發了些香煙和食物。而在蘇聯的勞改營裡,發生的事情也差不多:雖然勞改營裡的戰俘吃得确實很差,還要從事高強度的勞動,但蘇軍看守們的夥食也好不到哪兒去。那會兒的蘇聯是真窮,當局并沒有因為昔日的仇恨,就在夥食等方面耍心眼欺負對方。
如此看來,當年那場“偉大的華爾茲”雖然就是沖着羞辱人去的,但它也并不怎麼過分,頂多就算是蘇軍作為“勝利者”的一點小小的任性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