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太極——帶你讀《蝴蝶夢》

如果隻給我一個推薦的機會，我會推薦哪本小說？我問過自己這個問題。也許我會毫不猶豫地說出它的名字，那就是《蝴蝶夢》。它是英國女作家達夫妮·杜穆裡埃寫的長篇小說，發表于1938年。中譯本曾經還有另外兩個名字，《呂蓓卡》或《麗貝卡》。還有同名電影改編和音樂劇，我都是在網上看的。電影的導演是著名的希區柯克，是他的第一部電影，沒拍出小說裡的那種百爪撓心的緊張懸疑，這是光影之于文字的先天不足，不能怪導演，是以電影品質還是可以的，畢竟選角驚豔。說到音樂劇，贊爆了，如果你沒有那個耐心把書啃下去，搜來音樂劇看看，也是極好的。一個德國人制作的英國人寫的發生在法國的故事，美妙的體驗，有沒有？就好比我一個浙江人在和你訴說一個雲南人告訴我的發生在東北玉米地裡的故事。怎麼想怎麼想，都有一種穿越時空的浪漫。初讀這本書是在1998年，當時的中譯本就是《蝴蝶夢》，那時尼尼微還是個小可愛。書名如此美好，小小的我滿心憧憬着看一場甜甜純純美好愛情故事，沒想到當頭暴擊。陰森，恐怖，糾結，壓抑……小說給我的感覺，從頭到尾營造的就是這種不愉快的氛圍。看到了結尾，我得出結論：愛情～怎麼這麼～吓死人啦！不談戀愛，不談戀愛，真他媽辛苦！幼小的心理留下了陰影。當時還有一個感覺，恍惚間覺得是另一個版本的《簡•愛》。男主邁克西姆富有英俊，住在豪華府邸，新近喪偶。典型的鑽石王老五人設。卻在蒙特卡洛的蔚藍海岸散心時莫名的向一個結識不久，無父無母、無家可歸、其貌不揚的類似富婆傭人的唯唯諾諾、羞怯寡言的二十一歲女孩求婚。故事讀到這裡，你是不是和我一樣期待，王子從此和公主過上了幸福的生活，灰姑娘般的故事？這個被求婚的女孩子也是這樣期待的。本來這短暫的相識，是她先對邁克西姆産生強烈情愫的，但她從來奢望過自己的愛會有回應。她覺得邁克西姆和她兩個人是來自完全不同世界，自己不美不富有也沒有特殊才華，根本配不上他。被幸福擊中的感覺暈乎乎，她迫不及待地幻想起來，與自己心愛的男人一起生活在那個小時候從明信片裡才看到過的曼德麗莊園。可誰又知道虐心馬上開始！來到曼德麗莊園，見識到從來沒有見識過的上流社會的生活，但一切都和她想象的相去甚遠。曼德麗的女管家是邁克西姆前妻Rebecca從娘家帶過來的人，是死忠。管家使絆，設陷阱陷害她，不斷提醒她，Rebecca如此美麗聰明，隻有Rebecca才配做曼德麗的女主人，目的就是要打擊摧毀她。管家伎倆得逞，她感覺自己生活在處處都是Rebecca幽靈下的環境裡，看到邁克西姆每天很沉默，從未對她表達過溫情。自卑，痛苦，絕望油然而生，她斷定邁克西姆對Rebecca也是念念不忘。故事的反轉是Rebecca死因的揭開。Rebecca的屍體意外被發現，邁克西姆被懷疑，上了法庭。有點不知所措中，邁克西姆向她坦白了原委。原來邁克西姆并不是因為深愛着Rebecca，不能忘懷才每天這樣陰郁，是他心裡藏着一個驚天大秘密。邁克西姆痛恨這個雖然美麗聰明能幹的妻子，但每天過着放蕩不羁，給他編了一個又一個綠帽子的女人，最後忍無可忍開槍殺了她，然後制造成意外。知道真相後的她，變得異常勇敢，她堅定地和邁克西姆站在一起，給他支援和勇氣。邁克西姆僥幸沒被定罪。喪心病狂的管家一把大火燒了曼德麗，在看似幻滅中，男女主角的愛得到重生。結局也是大火，是以，和簡愛的故事像極了！我當時看這個故事，為什麼這麼不爽？因為這個故事裡根本沒有甜甜的愛情，隻有因為愛而帶來的各種痛苦。我還沒有被甜到，就結尾了！而且，讓我更郁悶的是，從頭讀到尾，居然無法确定書的女主是誰。書裡的那個“我”，是女主嗎？看看書名都是用的前妻名字，你說“我”是主角？小說以“我”為視角，可從頭到尾，“我”連個名字都沒有。出場沒有名字，到後來因為嫁給了男主，才有了個“德溫特夫人”的代号，而且是“新德溫特夫人”。因為她是續弦。一個死去了的男主的前妻Rebecca，根本沒有出場，但卻如幽靈般無處不在，讓“我”窒息。讀者看小說時，總習慣于代入，而我是“我”，這是最自然的代入。是以，我真是氣死了，我覺得“我”太不幸了，替“我”抱不平。今年十一，閑來無事，又翻出這本書來。日月經天，江河行地。當年的小可愛經過歲月的摧殘，已來到了中年。以現在的我的閱曆和心境，再來讀這本書，再來看“我”的愛情，卻有另外一番體驗和感悟。愛，是什麼？我想到了太極。《易經》說，“太極生兩儀”，那就是一陰一陽，像極了愛情。《易經》最早是伏羲氏的想象，是謂八卦，後來周文王發展出六十四卦，再到孔子的孔子《易傳》，就是《十翼》。無論幾卦，都是一陰一陽，都是說太極中包含着一正一反兩種力量，而這兩種力量就是陰陽，陰陽互生，互相轉換，生生不息。這是可以用來解釋愛這個話題的。為什麼說全部的愛都在太極裡了呢？當我們愛了，會帶來什麼呢？如果是真愛，就會不由自主地不斷質疑，患得患失，然後生出嫉妒，痛苦來。這些都是因愛而來，都是愛的副産品。《易經》還告訴我們，這世上的一切一切都是人們想象出來的，都是不确定的，包括陰陽。什麼意思？就是說，你悶在心頭的那苦澀的愛或不愛，有可能都是虛妄，不要給自己加太多戲，直接開口問，诶～那誰，你到底是愛或不愛？愛回答不回答，反正得到答案後，你再決定是前進還是撤退，都幹幹脆脆的，人生苦短，哪裡來的那麼多糾結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