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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底黃字、極簡風格,《麥田裡的守望者》七十周年紀念版推出

作者:南方都市報

1951年7月16日,美國文學巨匠、“傳奇文學隐士”J.D.塞林格的小說代表作《麥田裡的守望者》問世。誕生至今整整七十年來,這部“不朽的青春文學經典”全球暢銷已突破7000萬冊,并跻身20世紀百佳小說、紐約圖書館世紀之書等榜單,進入衆多學校的推薦閱讀書目,甚至改變了很多國家的教育理念,成為一代又一代人青春中不可磨滅的文化符号。

近日,塞林格作品在中國的獨家版權方譯林出版社正式推出《麥田裡的守望者》70周年紀念版,除對已故翻譯家孫仲旭譯本進行細節校訂之外,還對裝幀做了全新設計。新版甫一亮相,封面便引發了一波讨論熱潮。紅黃雙色指向作品核心意象:麥田和紅帽;紅底黃字、極簡風格,是作者塞林格1964年親定的設計方案。原版《麥田》封面沿用紅底黃字的設計近三十年,此次中文版在尊重作者遺願、表達跨時空緻敬之意的同時,适度豐富表現形式;設計師抽象運用梵·高《麥田裡的播種者》手稿構圖,用無數黃點表現麥田,營造出經典而又新穎的視覺印象。

紅底黃字、極簡風格,《麥田裡的守望者》七十周年紀念版推出

《麥田裡的守望者》的文學高度無需贅言,經過七十年的歲月洗禮已成為跨越年齡層、跨越族群,跨越時代的文學ICON。公開對塞林格表達贊賞和欽佩的文壇同行能列出一個長名單:海明威、福克納、貝克特、納博科夫、厄普代克、菲利普·羅斯、村上春樹、角田光代、北島、蘇童、王小波、王朔、馬原、麥家、鄭淵潔、苗炜、張悅然……海明威當年這麼評價塞林格:“老天,他可真是才華橫溢!”

塞林格出身于紐約猶太商人家庭,盡管家境優渥,但種族出身使他在成長中遭遇了不少挫折。他很早就立志終身寫作,二戰前他已開始構思本書主人公霍爾頓的故事,随後帶着手稿參加了諾曼底登陸和赫特根森林血戰,也曾身在解放納粹集中營第一線。他曾在信中說:“我在這裡看到的太駭人聽聞了,以至于無法訴諸文字。”後來他深陷戰争創傷應激障礙(PTSD),但拒絕提前退伍,甚至延期服役。不尋常的經曆,注定了塞林格作品的複雜性。戰後,塞林格借助東方哲學的力量療愈精神創傷,集中創作《麥田裡的守望者》時期,他結識了日本禅學大師鈴木大拙,深受影響。

盡管《麥田裡的守望者》在世界範圍内被廣泛地閱讀,從15歲到50歲的讀者都在被它感動着,但真正徹底讀懂的人未必很多。整部作品乍一看語言簡單、結構松散,其實隐藏着精巧缜密的叙事邏輯和複雜隐喻。塞林格深信藝術創作是精神性的活動,他的作品一部比一部像“說禅”。每當有人追問作品含義,他都隻說一句:“沒什麼可說的,都在書裡。”塞林格研究專家坎尼斯·斯拉文斯基說這本書并非作家個人的懷舊,也不是青少年煩惱的訴說,“它是一次靈魂淨化的事件”,也許道出了部分真相。值此常讀常新的“青春史詩”迎來七十歲之際,譯林出版社發起了新一波對作品的解讀。

7月16日的紀念

在美國國會圖書館館藏的塞林格書信中,他曾對友人說《麥田裡的守望者》是一部“自傳體小說”。而塞林格的兒子也談到:“父親就像霍爾頓……我仿佛能看到父親裂變成無數個自我,出現在不同的小說裡。”《麥田》主人公霍爾頓确是作者分身,那個曾“當兵四年,參加過諾曼底登陸”的小說家哥哥D.B.顯然也是。有研究者稱,D.B.是Death & Birth的縮寫。死亡與新生,是《麥田》隐藏的關鍵詞之一。

這一論斷的根據,就是塞林格特地跟出版商指定的小說首版上市日:1951年7月16日。它與小說中唯一的具體日期1946年7月18日、霍爾頓弟弟艾裡病亡僅隔一天。參考塞林格在寫作中常把現實事件的日期推後一到兩天的習慣手法,可知7月16日,是作者格外在意的日子。難道是誰的忌日嗎?

其實,世界上第一顆原子彈爆炸成功就在作品問世六年前1945年7月16日。塞林格在小說開篇還用原子彈發明者奧本海默(Oppenheimer)的諧音,命名僞善的殡儀館老闆奧森伯格(Ossenburger)。原子彈意味着戰争和大規模的死,選擇在這一天出版,塞林格或許意在紀念戰中的逝者。

守望麥田是守望什麼

《麥田裡的守望者》書名原文The Catcher in the Rye,“Catcher”意指“棒球捕手”。霍爾頓早夭的弟弟艾裡生前是棒球隊的捕手,他在自己的手套上寫滿了詩歌,當别人比賽時,他在一邊讀詩,和小說開頭霍爾頓的形象一樣,同是置身賽場邊緣的“局外人”。艾裡死後,霍爾頓珍藏着他的手套,發願要做麥田裡的“Catcher”,帶着“繼承遺志”的味道,兩個人物形象重疊。

小說中,霍爾頓和妹妹說起一句歌詞,“如果有人抓到别人在穿越麥田”,妹妹提醒說那是羅伯特·彭斯(Robert Burns)的詩。霍爾頓聽罷,說自己隻想做一個麥田裡的守望者,由此引出了本書的書名。小說裡沒交代這首詩的下文,其實它源自一首蘇格蘭民謠,原詞說的是一個女孩在麥田裡遭遇了不幸。麥田裡的守望者,是想裡抓住亂跑的孩子,防止他們“不看方向”而從懸崖“跌落”,意在守護孩童的天真純潔。

全書看似随意的叙事中,還藏着許多這樣的隐喻,塞林格悄悄埋下炸彈,不留神的話,讀者甚至會忽略炸彈的響聲,但會滞後地感到它的殺傷力。

讓殘缺的心靈獲得繼續活下去的力量

構思《麥田裡的守望者》的塞林格,尚是一個二十出頭的文學青年;寫成《麥田裡的守望者》的塞林格,則已是一個劫後餘生的中年人。他試圖用文字魔法,讓時光停駐、倒流,讓死者複活,進而讓殘缺的心靈獲得繼續活下去的力量。

小說結尾,霍爾頓選擇繼續去上學,不再追求“轟轟烈烈地死去”,而是“謙卑地活下去”。麥田裡的守望者,最終回歸了人生賽場,學着與懸崖下并不純潔但也并非一無是處的世俗社會和解。但塞林格本人似乎并沒有回歸,小說出版後他便隐居在僻野,生前堅持寫作如修行,但拒絕發表一個字,稱“隻為自己而寫”。他的心像一艘逆流的小舟,在世俗和精神的界線上搖擺着倒退,向着純粹的天真駛去。

據塞林格基金會負責人、塞林格的獨子馬特·塞林格稱,父親的海量遺稿已經啟動整理,有望在不久的将來向讀者公開。希望中國熱愛塞林格和他的作品的讀者,能夠早日一窺這位傳奇文學隐士多年來鎖在保險箱中的文字和思想,一探塞林格文學世界的奧妙,收獲屬于自己的人生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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