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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已由作者:白鹿愛吃魚,授權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釋出,旗下關聯賬号“每天讀點故事”獲得合法轉授權釋出,侵權必究。
1
燕都又下起了雪。
難得有這樣冷的冬天。
皇宮宛若冰天地窖,黛色的瓦片被白雪覆寫,屋檐下挂着長長的冰錐,晶瑩剔透。
即使穿着厚厚的狐裘,慕晨曦還是凍得瑟縮。
她剛下朝,貼身宮女綠蕊便急匆匆來報:“陛下,葉将還是沒有吃東西。”
聞言,她忍不住皺眉:“都四天了,他是想死嗎?”
綠蕊不敢吭聲。
慕晨曦面上不悅,卻不由得加快了腳步,趕往長林殿。
路上又飄起雪花,紛紛揚揚,落在她的肩上,轉眼便一層雪白。
她竟不覺得冷。
趕到長林殿時,葉初陽正躺在床上,嘴唇幹裂,臉色蒼白。
桌上擺放着一桌佳肴,香氣四溢,隻是一點也沒被動過。
慕晨曦又氣又心疼,恨恨道:“就算你不喜歡朕,也不必如此作踐自己。”
葉初陽一臉漠然,一聲不吭。
慕晨曦語塞。
她自然知道,葉初陽恨她。
是她将他心愛的女子許給旁人,将他軟禁于深宮之中,讓他成為百姓口中的“女帝面首”。
即使她将天下都捧到他面前,他也不會原諒她。
慕晨曦長歎一聲,親自端起一碗粥,将勺子遞到他的嘴邊,指令道:“張嘴。”
葉初陽不為所動,扭頭面對牆壁,無聲地表達自己的抗議。
慕晨曦幹脆破罐子破摔,自己喝了粥,而後強行掰開葉初陽的嘴,以口渡之。
熟悉的觸感,依舊那麼柔軟。
白粥在兩人口中交換了位置,隻留下滿口清香。
葉初陽氣紅了臉,卻還是将整碗粥都吃了下去。
2
小年那日,北漠王猝死的消息傳到燕都,慕晨曦高坐在金銮殿上,眉頭緊蹙。
丞相跪在下方,痛哭流涕:“陛下,按照北漠習俗,先王故去,下任北漠王可續娶先王妃,這……求陛下救救小女!”
慕晨曦沒有應聲。
十八年前,她的母後大敗北漠,使得北漠歸降,成為大昱的附屬國。
可三年前,先皇駕崩,柔然趁機攻打大昱,慕晨曦下旨要求北漠出兵相助時,卻得到對方的敷衍。
北漠王更是嚣張,提出要求,必須要将大昱的公主嫁與他,否則絕不出兵。
戰事緊急,可大昱皇嗣凋零,哪來的公主?
慕晨曦便從大臣的女兒中挑出一位,封為公主,嫁去了北漠。
那人正是丞相的庶女,亦是葉初陽的心上人——林輕輕。
慕晨曦想起那副冷冰冰的面孔,疲倦地開口:“拟旨,将昭樂公主接回大昱。”
這樣,他總會開心了吧。
晚間,空氣中的寒氣愈發厲害,禦書房中未燒暖爐,凍得慕晨曦手腳冰涼。
綠蕊端來一盅鴿子湯,心疼道:“陛下,喝點熱湯,暖和暖和身子。”
慕晨曦這才放下手中的朱筆,搓了搓通紅的手。
鴿子湯香氣濃郁,冒着熱氣,看着便十分誘人。
她抿了一口,一股油膩惡心感頓時湧上喉間,忍不住幹嘔起來。
綠蕊一慌,急忙命人去請太醫。
沒多久,胡子花白的老太醫顫顫巍巍地走來,仔細地為慕晨曦号脈,隻見他面色凝重,忽然又滿臉驚駭,撲通一聲跪倒地上:“陛下恕罪,老臣醫術不精,不敢斷言。”
慕晨曦心中卻有了大緻的猜想,淡然問道:“朕是不是懷孕了?”
太醫這才道:“從脈象上看,陛下已經有孕兩月有餘。”
兩個月前,正是慕晨曦的生辰。
那日她提着一壺酒,去了長林殿。
她哭哭啼啼,說她想念父皇母後,最後趴在葉初陽肩頭大哭不止。
即便葉初陽再不喜歡她,她畢竟是皇帝,不能動她一分一毫。
慕晨曦好像看出了他的不耐,最後倒了兩杯酒,跟他說:“陪朕喝一杯,喝完朕就走。”
葉初陽想也沒想,仰頭便幹了。
慕晨曦卻沒走。
她在酒裡下了藥。
一夜春宵,葉初陽醒來,自覺對不起心上人,便開始絕食自盡。
好在慕晨曦魔高一丈。
3
有了孩子,慕晨曦的日子更不好過。
她自幼體弱,懷孕時更是嘔吐不斷,好不容易喝下一口湯,轉眼便吐得精光。
可朝堂之事繁多,每日的折子堆積如山,一日也耽擱不得。
她隻能強迫自己去吃東西,吐了便重新吃,總不能倒下去。
而這時,葉初陽卻聽說了林輕輕要回來的消息。
他派人将慕晨曦請到長林殿,神色複雜道:“我想去接她回來。”
慕晨曦苦笑一聲:“若朕不許呢?”
葉初陽無奈:“此事于我十分重要,你若答應,我便也答應你一個條件。”
慕晨曦笑了。
從前何時起,他們間隻剩下交易了。
他們的相遇在五年前。
彼時,先帝尚在,慕晨曦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皇太女。
而葉初陽隻是侯府不受寵的庶子,明明驚才絕豔,卻總被嫡出的兄長壓着,沒有出頭之日。
某日,慕晨曦偷偷溜出宮,她天性愛玩,身邊又跟着不少暗衛,皇帝向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那次,卻遇上了意外。
她衣着華麗,出手大方,很快便引起了歹人的注意,不知不覺間,她走到一個人迹罕至的小巷,而她的身後,是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
那夜月色極好,借着月光,她看見壯漢臉上一道猙獰的刀疤,從眉骨直至鬓角。
刀疤臉一聲獰笑:“小美人,陪大爺爽爽,大爺就饒了你。”
他衣襟大敞,目露淫光,直直地朝慕晨曦逼近。
慕晨曦紋絲不動,滿臉嫌惡,隻等暗衛将他就地正法。
然而,并未等到暗衛出手,刀疤臉便痛苦地躺在地上,捂着下體呻吟。
葉初陽手持一把彈弓,坐在小巷旁的屋頂上,蒼青色的錦衣随風飛舞,他意味不明道:“你吵到本公子賞月了。”
月色皎潔,少年身上似乎籠罩着一層銀光,眉目若畫。
慕晨曦呆呆地望着他,一時間,明月的光輝都被少年蓋去,她隻能聽見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聲。
她問:“敢問小公子高姓大名?”
他答:“本公子已有婚約,不必以身相許,也不必知道名字。”
慕晨曦一愣,臉上飄起紅雲,誰要以身相許了?
她幹脆地離去,不帶走一片雲彩。
可在小巷外又轉悠一圈,她覺得還是應該回去跟那人道個謝,于是便回到小巷。
月光下,隻見刀疤臉跪在地上,渾身顫抖。
葉初陽手中把玩着彈弓,臉上挂着陰恻恻的笑容:“我隻讓你劫持公主,可沒讓你對公主有不該有的想法。你刻意提前将公主引來此地,是不是想趁我沒到,好做些什麼?”
刀疤臉瑟瑟發抖,不停磕頭認錯:“公子,小人下次再也不敢了,求公子饒恕。”
葉初陽臉色淡漠:“沒有下次了。”
他抽出一把匕首,手起刀落,刀疤臉便沒了氣息。
慕晨曦目瞪口呆,原來都是套路!
可她卻忘不掉月光下的那張臉,幹脆求了父皇,将人召進宮中做她的伴讀。
葉初陽憑借過人的才華,很快嶄露頭角,得到皇帝的賞識。
後來慕晨曦才知道,原來這就是他的目的,借她的舉薦,出人頭地,好有資格去迎娶心中的姑娘。
4
慕晨曦答應了葉初陽。
不僅如此,她還拟了旨,放他出宮。
長林殿中,葉初陽多少有些不可置信,他盯着慕晨曦的眼睛,想要從中看出端倪,可惜一無所獲。
從前那個明豔的少女,不知從何時起,也做到了喜怒不形于色。
葉初陽歎息一聲,領旨謝恩。
忽然,他又道:“臣還有一事請陛下準允,如今江山穩定,戰亂平息,臣想辭去官職,做一閑人。”
他在戰場厮殺數年,憑戰功獲封二品将軍,就這麼舍棄,着實可惜。
慕晨曦卻瞬間明白他心中所想,林輕輕是她親封的公主,按大昱律法,驸馬不可從政。
她嘴角微揚,眼中卻不見絲毫笑意:“将軍既已考慮周全,那朕……便如将軍所願。”
葉初陽心頭一顫,他不明白,為何她的語氣會那麼委屈。
但他最終什麼也沒說。
慕晨曦心中泛酸,胃裡也泛酸,她強壓着嘔吐的欲望,快步離開長林殿。
天空中又飄起了雪花,宛若鵝毛一般。
慕晨曦在回廊駐足,伸出手,握住一把冰涼。
她從未告訴過葉初陽,林輕輕出嫁前,曾進宮見過她。
那時,她還是個單薄的少女,穿着半舊的衣衫,頭上插着一根岫玉簪,全身沒有一件華貴的首飾,一點不像丞相家的女兒。
她跪在地上,目光堅定,自請嫁去北漠。
慕晨曦毫不猶豫地拒絕,她可不想葉初陽和她拼命。
可哪知,林輕輕與北漠王是舊相識,她還頗得北漠王的喜歡。
北漠說是求娶公主,實際想娶的就是林輕輕。
前線戰事吃緊,北漠早一點援助,大昱的将士便能少一點犧牲。
慕晨曦銀牙咬碎,隔日便下了旨,封林輕輕為公主,下嫁北漠。
也是在那一天,葉初陽與她反目。
5
冬去春來,慕晨曦的肚子再也藏不住,幹脆大方宣布:陛下有孕,将挑選适齡公子,立為皇夫,凡有意向者皆可參選。
一時間,燕都的大街上皆是翩翩佳公子,隻是他們一水的蒼青色錦衣,頭戴墨玉冠,像極了某一人。
可惜隻有形似。
選夫那日,慕晨曦端坐在高台,看到下方蒼青色的海洋,臉色又青又紅。
她自以為隐蔽的心事被公之于衆,好似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心悅葉初陽。
她又羞又怒,氣得吃完了一整盤鹽津梅子,當場便開始鬧肚子。
選夫被迫終止,無人中選。
承明殿中,綠蕊端來安胎藥,慕晨曦皺着眉一飲而盡。
她一手撫在腹部,臉上是複雜的神情。
昨日太醫告訴她,她腹中乃是一對雙生子。
這本是天大的喜事,可她的孩子生來便沒有父親,便也笑不出來了。
“葉初陽到哪了?”他離去近三個月,算算日子,也該回來了。
宮中有人監視他的行蹤,隻是慕晨曦不問,便沒人主動提起。
而這也是葉初陽離開後,慕晨曦第一次開口詢問。
而綠蕊吞吞吐吐,也說不出個是以然。
慕晨曦卻聽明白了,這些人分明是跟丢了葉初陽。
她臉色微沉:“何時跟丢的?”
綠蕊嗫喏道:“葉公子到了北漠後,暗衛一時不察,就……後來昭樂公主回朝,也不見葉公子的身影。”
慕晨曦訝異,他居然沒和林輕輕在一起,那這兩個月,他跑去了哪裡?
她心中升起一絲不安,隻好悄悄下一道聖旨去尋找葉初陽。
隻是一連半月,都沒有絲毫消息。
慕晨曦心中焦慮,胃口更加不好,人也消瘦了一圈。
轉眼又到了第二次的選夫。
慕晨曦興緻缺缺,托着已經隆起的小腹,斜靠在龍椅上,看台下的男人們争奇鬥豔。
綠蕊在一旁伺候,偶有幾個出挑的,她便在慕晨曦耳邊低語。
張公子才華橫溢,李公子武藝高強,趙公子琴藝超群……
而看在慕晨曦眼中,卻是“太高,太矮,太胖,太瘦,聲音太粗……”總之沒有一個人能入她的眼。
她搖了搖頭,幹脆閉目養神。
台下的男人換了一批又一批,不知過了多久,綠蕊突然驚呼:“葉公子?”
慕晨曦蓦然驚醒,一眼便看到台下那個熟悉的身影。
偷懷了将軍孩子,女帝想選個皇夫掩藏,選拔當日将軍卻登場
隻是那人神色坦蕩,對上她的眼神時,也沒有從前的恨意,而是……歡喜?
“草民蕭遇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他跪在地上,臉色微紅。
慕晨曦這才回過神,聲音有些顫抖:“平身。”
他說他叫蕭遇?
可這人分明就是葉初陽。
慕晨曦十分笃定。
她不明白葉初陽又想玩什麼把戲,可無法否認的是,她此時的心情,似乎不壞。
“蕭遇,入選。”慕晨曦坐直了身子,輕聲道:“其餘人等都退去罷。”
她站起身,一步步走向那人,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喃喃道:“葉初陽,這次可是你自己回來的,朕不會再放手……”
6
葉初陽再次入住長林殿。
據他自己所說,他是在北漠遇上雪崩,被困數日,好在路過的商隊救了他。
隻是他雖然撿回一條命,卻失憶了。
商隊頭領心善,給他取了個名字,将他帶回燕都,悉心照料。
隻是他到底還是想找回自己的身份。
好在雪崩之時,他手中僅僅攥着一枚玉佩,上面刻着鳳凰,還有一個小小的“曦”字。
有人看出玉佩出自宮中,恰逢陛下選夫,他便毫不猶豫地進了宮。
說完,他有些期待地問:“陛下可知在下身份?”
慕晨曦一頓,臉色微紅:“不管你以前是什麼身份,以後,你就隻有一個身份,那便是我慕晨曦的夫君。”
從前葉初陽不愛慕晨曦,那就不做葉初陽,蕭遇似乎也不錯。
葉初陽的臉色卻有些不好看,他輕聲說到:“陛下,是不是因為我和您的心上人長得很像……或許,就是孩子的父親?”
一時間,慕晨曦簡直不知道說什麼。
他這是什麼意思,吃醋?
“你似乎很介意朕的孩子?”
“不,我愛慕陛下,便是愛慕陛下的全部。”葉初陽頓了頓:“隻是,我很介意我的妻子心中還有别的男人。”
慕晨曦張大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愛慕?妻子?
她遲疑着問:“你确定,你沒錯把朕認成旁人?”
葉初陽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理所當然道:“自然不會,我相信自己的感覺,從第一眼看到陛下,我便知道,陛下就是我心中那個人。”
慕晨曦真的驚了,突然懷疑起面前的是到底是不是葉初陽。
或許自己弄錯了呢?
可他手中的玉佩又确實是自己的。
難道葉初陽不僅失憶,還變傻了?
7
慕晨曦本該盡快冊立皇夫,畢竟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若是皇夫遲遲不立,難免惹人閑話。
可她總覺得自己是在趁人之危,即便寫好了诏書,也未曾公布。
葉初陽嘴上不說,實則卻有些不悅。
慕晨曦對他極好,讓太醫院醫術最高明的太醫為他治療失憶之症,衣食住行無一不精,甚至許他自由出入承明殿。
某日,葉初陽吩咐膳房做了酸棗糕,特意去承明殿等慕晨曦下朝。
他從禦廚口中得知,慕晨曦近日十分喜愛吃酸食。
本來滿心歡喜,卻不想伺候的丫鬟笨手笨腳,将一杯熱茶灑在他身上。
丫鬟吓得不輕,連聲道歉,而後從取出一套蒼青色錦衣,交與葉初陽。
衣服剛好合身,葉初陽站在銅鏡面前,臉色陰沉,為什麼她的寝宮會有男人的衣服?
近晌午時,慕晨曦才下朝歸來。
回到承明殿,隻見一個熟悉的背影。
她愣了愣,轉而是抑制不住地欣喜:“葉初陽,你回來了……”
誰知對方漠然轉身,一臉黯然:“原來他叫葉初陽……”
慕晨曦心知他誤會了,想要解釋,隻是還未等她開口,對友善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他腳步極快,轉眼就不見蹤迹,慕晨曦挺着肚子追,很快額頭便滲出汗珠。
綠蕊小心翼翼地護住主子,生怕她發生意外。
一直到了蓮花池,才看到葉初陽的身影。
他正拉着一個姑娘的手,臉色激動。
慕晨曦停在原地。
那姑娘正是剛回燕都的林輕輕。
沒想到葉初陽即便是失憶了,也忘不了曾經的心上人。
“扶朕回去。”慕晨曦的聲音染上冷意,明明春風和煦,卻讓人感覺如墜冰窟。
她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連帶着心髒都劇痛無比。
為什麼?明明她已經放棄了,為什麼又給她希望,如今又讓她絕望。
她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腳步虛浮,忽然一頭栽倒在地。
好在綠蕊眼疾手快,用身體護住了慕晨曦,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來人啊!陛下暈倒了!”
很快周圍聚集了一圈人,可慕晨曦身子太重,宮女抱不動,侍衛和太監礙于身份,不敢去抱,隻能幹着急。
綠蕊大怒:“快些想辦法,陛下金枝玉葉,總不能在這躺着!”
衆人束手無策,畢竟不是出風頭的時候,要是陛下出一點差錯,那可是殺頭的大罪。
綠蕊眼眶通紅,嘗試了幾次,還是無法抱起慕晨曦。
就在衆人一籌莫展之際,一人撥開人群,小心翼翼地将慕晨曦抱起,快步趕往承明殿。
混亂中,不知是誰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8
慕晨曦沒有大礙,喝了藥,很快轉醒。
她疲倦地睜開眼,見葉初陽正坐在她床邊,握着她的手,神色複雜。
見她醒了,那些複雜的神色一掃而空,隻剩了下欣喜。
“你怎麼樣?有沒有哪裡疼?要不要喝水?”他關切地詢問,語氣中有一絲緊張。
慕晨曦扭頭,不願理會。
雖然她愛極了葉初陽,卻不能一次次将自己的尊嚴按在地上摩擦。
她喚來綠蕊,命其他閑雜人等通通退下。
“閑雜人等”葉初陽不動如山,低着頭,話中充滿歉意:“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就是葉初陽。”他解釋道:“是昭樂公主告訴我的,我一時激動,就抓了她的手腕,你别生氣。”
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小心翼翼地讨好,卻又委屈兮兮。
慕晨曦瞥了他一眼,她對“昭樂公主”這個稱呼甚是滿意,聽上去十分見外。
綠蕊見狀,悄悄退了出去,還關上了門。
房中隻剩下兩人,氣氛有些尴尬。
葉初陽忽然道:“之前,我去北漠見昭樂公主,是為了退婚。我覺得,即便是失憶前,我愛的也是你。”
慕晨曦想起,第一次見葉初陽時,他便說自己已有婚約,後來得知不過是他與林輕輕私定終身。
慕晨曦冷哼一聲:“若不是想當驸馬,為何連官都辭了?”
葉初陽看着她,不禁露出一個笑容:“若我沒記錯,後宮也不可幹政吧?”
慕晨曦大囧,好像确實是這麼回事。
那他說的都是真的?
她臉頰绯紅,小聲嘀咕道:“朕要休息,你快退下。”
葉初陽卻脫了外衣,小心地躺在她身旁,手掌覆上她的腹部,輕聲道:“以後,我絕不再讓你和孩子受一點委屈。”
慕晨曦閉着眼,沒有應聲,嘴角卻勾起一抹微笑。
9
慕晨曦生産那日,燕都下了一場暴雨。
雨聲混合着慘叫聲,格外讓人心驚。
她的母後便是難産而死,因而對于生孩子這件事,她心中也是十分恐懼。
她懷的又是雙胎,比起常人又更加艱難,醫女不停鼓勵她,她卻漸漸沒了力氣。
“陛下,不能睡啊!”醫女驚呼,想要喚起慕晨曦的意識。
可她隻覺眼皮有千斤重,快要支撐不住。
屋外大雨滂沱,有人正焦急地等待。
聽到屋内的聲音,他忍不住沖了進來,抓住慕晨曦的手,聲音顫抖:“曦兒,别怕,有我在。”
慕晨曦努力睜開眼,隻見葉初陽雙目猩紅,像是剛剛哭過似的。
“等你生完孩子,我就帶你出宮,給你買冰糖葫蘆,糖炒栗子,虎皮花生……帶你去酒樓聽戲,去看路邊的雜耍,看所有你喜歡的東西,好不好?”
他聲音哽咽,險些說不下去。
但效果還是好的,慕晨曦已經瞪大了眼睛,艱難地吐出一句話:“你好了?”
剛才那些東西,都是葉初陽做伴讀時,慕晨曦纏着他要的。
葉初陽這才驚覺,腦海中多了許多回憶。
隻是,那些回憶似乎都與眼前的女孩有關。
“關于你的,全都想起來了,曦兒,我還等着向你兌現諾言,你可千萬不能讓我失信,”
慕晨曦咬牙,拼盡全力,劇痛使得她面容都扭曲在一起。
“出來了出來了,陛下,再堅持一下!”
醫女大喜,連聲道:“公子再多說些,千萬不能讓陛下睡着。”
葉初陽絮絮叨叨說個不停,将未來五十年的人生都規劃一遍,總算聽見了嬰兒的啼哭。
“恭喜陛下,是兩位小皇子。”
慕晨曦大汗淋漓,虛弱道:“葉初陽,朕再也不要生孩子了!”
葉初陽在她頭上一吻,心疼道:“好,咱們不生了。”
10
慕晨曦與葉初陽成親那晚,兩個孩子剛剛百天。
洞房花燭夜,孩子哭鬧不止,乳母哄不住,隻好抱去承明殿。
說來也奇怪,一到承明殿,孩子便停止哭聲。
葉初陽咬牙切齒:“這兩個小東西,分明就是故意的。”
慕晨曦輕笑:“早知如此,當初便不給你下藥。”
葉初陽也笑了,頗有幾分得意:“其實,當初我知道酒中有藥,畢竟你從來不喝酒。”
慕晨曦啞然。
葉初陽抱着她,輕輕道:“早在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我便已愛上你。”
兩人柔情蜜意,兩個孩子咯咯地笑,一室溫馨。
屋外,陣陣寒風吹過。
燕都又下起了雪。(原标題:《皇上有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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