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柯蛙
每年都有幾部電影要把舞台交給動物,以此來折射人類的善惡美醜。
優秀的動物題材電影,也總能如寓言一般,精準而普适地概括出人性中的光與塵。
動物是一面鏡子。人類盡管步履不停,但無論何時,把目光投向他們時,都可以正衣冠、知興替、明得失。
金基德在《春夏秋冬又一春》中,把蛇、青蛙、貓、雞這些平常小動物們與小和尚的内心互為鏡像。
李安在《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中,把派的另一個自我,具化成了一頭孟加拉虎,人生旅途不到終點,博弈便永遠不會終止。
今天要說的這部電影,同樣屬于動物題材,盡管未必有那麼多暗喻,品質也遠不如以上。
但這隻動物來頭更大,它是一匹狼。
或者,可以叫“曆史上的第一條狗”。
《阿爾法:狼伴歸途》
《碟中諜6》之後,好萊塢送來了兩部制作小、也沒什麼名氣的片子,《阿爾法:狼伴歸途》和《傳奇的誕生》。
前者口碑平平,後者票房一般。
看《阿爾法:狼伴歸途》時,除了會想到《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和它更像的還有《荒野獵人》、《奇幻森林》。
同樣的猛獸,相似的情節。
這是一個發生在兩萬年前的故事。
彼時人類文明剛剛萌芽,處于智人階段。
地球處于最後一個冰川時代,整個歐洲大陸都還在厚厚的冰蓋之下。
那時的世界是什麼樣子呢?
寒冬凜冽、一片荒蕪、猛獸橫行。
故事的主角是一個17歲的少年,科達。
他是部落首領之子,身上肩負着帶領族人活下去的使命。
父親也對他寄予厚望,在捕獵中細心示範,言傳身教。
但無論怎麼樣,少年科達就是慫。
他恐懼使用暴力,而是想以慈愛之心統領部落。
于是在一次集體狩獵中,科達被野牛撞下了懸崖。
父親與族人都以為他已經身亡,但他最終卻因為一場洪水而得救。
歸途漫漫,危機四伏。在這樣的遠古高寒之地,人脫離部落便是九死一生。
這是歸途的起點,也是少年成長的起點。
是以電影從這裡開始,便有意在塑造一條奧德賽式的少年成長之路。
科達從之前的柔弱變得頑強,開啟了他艱難的荒野求生之旅。
不久後,他遇到了一群狼。
在危急時刻,為了保護自己,少年揮出了他的第一刀,并躲到了樹上。
在漫長的對峙之後,狼群四散,隻剩下了被砍傷了的頭狼阿爾法。
科達下樹之後,在饑寒之中沒有殺狼吃肉,因為他需要一個更重要的東西------陪伴。
科達把阿爾法帶到了山洞,為它療傷、喂它喝水。
他們之間起初是敵視,再到防備,然後是合作。
最後是情感共通之後的相伴同行,尋找家園。
他們在返程的路上嬉戲打鬧,舍命相伴,最終一同踏上歸程。
《阿爾法:狼伴歸途》全片隻有96分鐘(正片最多也就80多分鐘),電影十分和諧也十分簡單地展現了“史上第一條狗”的誕生。
但盡管短小,卻稱不上精悍。
直白、粗淺的表達,高度概括的套路式劇作結構,讓這部格局宏大的電影,困于毫厘之間。
和《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一樣,這同樣是一段少年與猛獸同行的旅程。
但不如《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的是,電影中人與狼之間的關系,太過于淺顯與和諧。
這裡的遠古狼不比《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中的孟加拉虎貪婪、兇狠、詭詐,它的桀骜不馴褪去的過早,乖巧純良又來的太快。
這裡的少年科達也比派更加慈悲,他的真善美溢得太滿,智人心态放的太輕。
于是,人與狼之間的博弈沒有了,博弈中催生出的醜惡也沒有了,醜惡帶來的反思更沒有了。
把這些東西都隐藏之後,導演把這麼一部主題非常宏大的史詩容量片,直接通往了一條表達上的捷徑------
談愛。
愛讓少年與猛獸親如兄弟,愛讓少年找到回家的路,愛讓遠古猛獸輕易甘願俯首稱臣。
總之,愛是解決一切問題的力量。
也正因如此,愛,在這裡也成了最廉價的粘稠雞湯。
除卻稀薄的寓意之外,電影中小演員柯蒂·斯密特·麥菲的表演略勝一籌。
因為片中台詞量極少,需要依靠肢體語言和神态表情來呈現大量的内心活動。
另外,狼比狗更難共情,也是以在合作表演時也困難的多。
但電影與《荒野獵人》中過于相似的背景和角色,就不得不讓人想起小李子的表演。
這麼一對比還是高下立現,單論表演狀态來說,前者還是略顯不痛不癢,而後者則是拼盡全力。
相比來說,電影最好的部分是影像。
抛開故事和人物,這是一部不折不扣的“風光大片”。
大自然在這裡是最偉大的藝術家,星空、極光、日升日落、曠野、峽谷......
兩萬年前的地球美得驚心動魄歎為觀止。
電影背景是在冰河時代,為了重制人類文明啟蒙時期的真實畫卷,導演并沒有濫用特效,而是選擇了輾轉多地進行實拍。
不但在加拿大溫哥華的大草原上重造了一個“冰河時代”,還趕往冰島等地實地取景。
最終營造出了電影中一幕幕如夢似幻又波瀾壯闊的史前盛景。
但是!
不得不說,在如此優美的風光之下,故事也被襯托得更為單薄。
同理,脫離了故事之後的美景,也更成了一張張桌面、明信片式的存在。
電影中的把人類與“狗”的第一次相遇表現得如此和諧,又如此輕薄,甚至還有一點點虛僞。
本質上,還是人本位思想的自大。
真實的曆史中,從狼到狗的演化,可能要比電影殘酷得多。
若在狗史上,阿爾法真如電影中如此輕易就投誠了人類。
對此,狗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對于它們的祖先,他們會敬奉嗎,還是咒罵?
會不會懷念草原上的嚎叫?
小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