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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奇案:闊爺暴斃青樓,周身無傷,副爺憑借經驗,終将真相揭開

聽“大獅”講述老年間天津衛的奇聞轶事

清末民初那會子,天津北門外是青樓班子的麕集之地,這些大大小小的班子分為上中下三等,下等的班子需在招牌後面加上“下處”二字,以區分與上等、中等班子的不同。

民國奇案:闊爺暴斃青樓,周身無傷,副爺憑借經驗,終将真相揭開

民國十八年,即公元一九二九年,七月十八日的晚上十點左右,有位身材肥胖的闊爺獨自晃蕩着大肚囊子來到一家名為“福順班”的下等班子裡,一進門就咋呼着要這家班子裡面的“紅姐兒”小紅寶伺候着。

“領家媽”雅号“粉茉莉”,早些年是侯家後“三喜班”當紅的姐兒,如今坐了“福順班”大當家的位子,接人待物全憑一雙眼睛一張嘴,甭管您是神仙老虎狗,還是生旦淨末醜,隻要被粉茉莉瞅上一眼,其真實身份就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胖爺進了門,粉茉莉急忙颠着三寸金蓮迎上前,一瞅是個生面孔,快速上下一打量,緊跟着提鼻子一聞,知道這位胖爺是喝了酒來的,而且還沒少喝。

隻看穿着打扮,粉茉莉就敢認定這位胖爺是個買賣人,而且開得還不是小買賣,不是開錢莊的,就是開商号的,要不然也不能穿得這麼光鮮體面。再說了,倘是個窮根子的話,根本不可能有這二百多斤的囊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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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茉莉拉着胖爺坐下說話,大茶壺趕緊沏茶倒水,又端上果盤點心。粉茉莉先是大獻殷勤,接着詢問胖爺姓何名誰,哪方人氏,做得什麼大買賣,貴寶号是什麼招牌等等等等。

這些詢問,一向是青樓班子的領家媽與客人寒暄的主要話題,隻有打聽清楚了客人的身份,才知道該下什麼的菜碟才好。

胖爺對于粉茉莉的詢問毫無興趣,掏出兩塊現大洋拍在桌面上,操着一口濃重的魯北口音說:“俺今晚就要小紅寶,有啥話等俺見着小紅寶再說。”

粉茉莉一瞅這位是吃生米的棱子,心裡有火不能明着發,得罪了闊爺吃虧的還是自個兒,隻好讓大茶壺把小紅寶喊出來見客。

不等小紅寶下樓,胖爺先行上了樓,進到小紅寶的屋裡,把門一關,不許外人打擾。

到了五更天,小紅寶那屋突然傳出喊叫聲。粉茉莉聽出動靜不對,趕緊帶人上樓。小紅寶滿臉驚惶地從屋裡跑出來,粉茉莉問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小紅寶哆嗦成一團,隻知道哭,而不知道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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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茉莉心說不好,恐怕是出了人命,要不然小紅寶也不能吓成這個樣兒。趕緊進屋到了床邊,一見胖爺仰面躺着一動不動。粉茉莉見多識廣,這些年常見有些身子虛的客爺因為“馬上風”而暴斃 ,伸手摸摸胖爺的手腕,已經沒了脈搏,再探探鼻息,已經鼻息皆無。甭找郎中了,僅憑她粉茉莉的一隻手就能确定這位胖爺已經死了,而且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粉茉莉并沒有驚慌,穩住小紅寶的情緒,讓小紅寶說說經過。

小紅寶說,胖爺自打進屋後,就一直沒什麼話,臉色一直沉着,似乎心情不大好。好事之後,胖爺呼呼大睡,約摸快到五更的時候,胖爺突然醒了,說屋裡太熱,有些憋氣,頭還有些發暈,想到外面透透風。說着話就要坐起來,誰知剛坐起就又倒了下去,接着呼呼大喘氣,嘴裡面嗚噜嗚噜不知道叨咕些什麼,突然就不出聲了。問他怎麼了,他不說話。搖晃他,他一動不動。這便是以往經過。

粉茉莉安慰小紅寶,這事兒純屬意外,怪就怪胖爺命短,怨不得旁人。接着吩咐人去喊副爺,這是人命案子,必須副爺出面才行。

所謂副爺,是過去天津衛對軍警的稱呼,凡是帶大檐帽的,甭管是巡街的還是管片的,也甭管是水上的還是陸地上的,一概統稱為副爺。

管着福順班的副爺名叫李之和,為人還算不錯,每月拿着管轄片區内買賣家的孝敬,自然要替人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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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之和帶着副手張賢來到福順班,先詢問了經過,然後上樓看屍體。李之和讓張賢仔細檢查了一遍,确定胖爺的身體上并無任何傷痕,現場更無厮打迹象,說明小紅寶所說一切屬實,這位不知道是什麼身份的胖爺屬于自然死亡,并非遭人謀害。

李之和當了二十年的副爺,不敢說認識天津衛所有的買賣人,但很大一部分他都認識,無非就是熟不熟的問題。而這位胖爺他還是頭一回見着,在其身上也找不到任何可以證明其身份的證件,這讓李之和有些犯了難。

憑借經驗分析,李之和認為粉茉莉這一回看走了眼,他給出的理由是,福順班屬于下等班子,甭管是裝潢還是環境都跟上等的班子沒法比。再者豢養的二十幾個姐兒不是老就是醜,隻有一個小紅寶長得還算順溜,平時來這裡消費的客人圖得就是一個便宜,倘若這位胖爺是大闊爺,照理說該去更好的去處,絕不會屈就這種“下處”。

僅憑這一點,李之和認為這位胖爺并非什麼大買賣人,并且收入有限,沒錢去更好的去處玩樂,于是找到福順班。之是以指名道姓要小紅寶伺候,那是因為班子裡面隻有個小紅寶長得還像個人。既然都是消費,誰不想找個長得像人的,有哪個願意在豬猡身上下本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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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李之和仔細看了胖爺的面相,雖然胖爺的臉上沒有太多褶皺,但也能猜出此人起碼有五十開外了。孤身一人來福順班,多半是個無妻少兒的老光棍子。再不然就是他家在外地,隻身一個來天津做事,隻因空虛寂寞,故此來此消遣。至于他為什麼不說話,恐怕是怕言多語失露了馬腳,讓人知道他隻不過是假扮闊爺,并非真正的闊爺,是以能少一句就少一句,絕不肯多說半句。

李之和給粉茉莉出主意,讓粉茉莉先找專管殡葬的買賣行把屍體存放好了,然後找報社連登三天尋屍啟示,看有沒有人前來認屍。他那邊也不閑着,兩頭一塊兒使勁,估摸着很快就會知道死者究竟是誰。

果然還是李之和經驗足,隻用了一天,便知道了死者的真實身份。有個同樣操着魯北口音的年輕人看到報紙後找到警署,說明他跟死者身份。

他說自己名叫彭延峰,死者是他的親叔叔,名叫彭丙武,同是山東鄒平人。叔叔彭丙武原本在鄒平縣署任職,吃得好喝得好,大小應酬不斷,故而身材肥胖。叔叔因為年輕那會兒太不知檢點,是以感染了“髒病”,一直沒有小孩。嬸嬸嫌他“髒”,也就不好好跟他過日子,後來一賭氣幹脆跟着一個小教員私奔到了濟南。嬸嬸走後,叔叔沒有再娶,這些年一直一個人過日子,隻要兜裡有錢,便去尋花問柳,是以這些年也沒有什麼存項,一身肥膘以及身上的穿戴,也隻是騙人的幌子,外人乍一看,都會認為他是闊爺,實際上是個冒牌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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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為何從山東來天津,彭延峰說在天津有個做買賣的老鄉寫信請叔叔來天津幫着看管買賣記記賬什麼的。叔叔在老家正愁找不到事情幹,于是帶着他來到天津。找到那個寫信邀請叔叔來津的老鄉後,叔侄兩個安頓下來,這些日子趁着空閑東逛西逛,一定叔叔被花花世界所吸引,又犯了老毛病,這才殒命福順班。

彭延峰還說,前幾天他見着叔叔跟老鄉借了幾塊現大洋,就知道叔叔要尋花問柳,身為侄子也不好勸,隻能是看見了也假裝沒看見。前天吃完晚飯後,他又見着叔叔換上那套唬人的行頭,是以猜出叔叔要去幹什麼。叔叔走後,他該什麼繼續幹什麼,沒想到過來一宿,還沒見着叔叔回來,他那會兒就預感到叔叔八成是出了事,因為他知道叔叔的體格不好,那身肥膘根本就是虛胖,外強中幹,外表挺唬人,實際上裡面已經空了。

直到老鄉拿着報紙讓他看,他才知道叔叔死在了班子裡。他是老實人,沒有借機敲詐的想法,隻希望那家班子出錢買口棺材,設法送叔叔回歸家鄉入土為安。

李之和認為彭延峰的話不無道理,畢竟人死在了福順班,福順班有義務為死者料理後事。

于是,李之和以彭丙武年事已高,身體多病,加之當日酷熱難當,故而受暑氣侵襲而暴斃,不追究福順班的責任,但福順班必須答應彭延峰所提出的要求,将彭丙武的屍體送回原籍下葬,另需拿出一筆安置費給彭延峰。彭延峰若無異議,便就此銷案,不許日後再做追究。

粉茉莉自然巴不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頂多也就是賠點錢,總算保住了買賣。而彭延峰也是個沒有心機的老實人,知道責任不全在福順班,自然願意快些平息此事。雙方當着李之和的面在保證書上簽字按手印,沒有發生任何争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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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事并沒有就此了結,津門幾家報社抓住這件事情不撒手,添油加醋,大打悲劇牌來增加報紙銷量,以至于一段時間内,街頭巷尾全都議論此事,一個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卻無一人同情死者。茶館說書人自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将“假闊爺”彭丙武之死改編成小段兒,借此吸引聽衆。筆者也是從老一輩口中聽來這件舊事,才寫下今天這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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