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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郵差的白夜》影評:失落對抗消亡

作者:鳳凰娛樂
《郵差的白夜》影評:失落對抗消亡

《郵差的白夜》劇照

導演:安德烈-康查洛夫斯基

編劇:艾琳娜-基謝廖娃安德烈-康查洛夫斯基

主演:蒂莫爾-本達倫科/伊琳娜-伊莫洛娃/阿曆克塞-蒂亞皮特斯

類型:劇情

制片國家/地區:俄羅斯

片長:101 mins

評分:★★★☆

劇情:根據真人真事改編。被現代化程序遺忘的俄羅斯小村,人們過着隔絕人世的原始生活,郵差是村莊與外界溝通的唯一橋梁。一日,郵差心愛的女人逃離村莊奔向了都市生活,而郵船的馬達也恰巧被偷,郵差的生活被徹底打亂了。

評論:

在威尼斯這樣一座能聯結虛構與紀實、同時包容細緻打磨的精工與自由即興之绮思的舞台上,安德烈-康查洛夫斯基奉上的這部《郵差的白夜》,或許是他個人的後好萊塢時代中最迷人的一次亮相。影片将鏡頭安置于俄羅斯北方的一座與世隔絕的孤村,毗鄰壯麗的克洛澤羅湖,并任由一班未經過任何訓練的本地村民自己扮演自己,貢獻了一次全然“原生态”的演出。對于俄羅斯那些個在後蘇維埃時代混若死水一灘、不為變革所動的邊緣群體而言,本片正是一幅溫和而又微妙的風情畫。

康查洛夫斯基聯手前記者艾琳娜-基謝廖娃一同撰寫了劇本,圍繞着郵差這個中心人物編織出了一串靈活的故事線。故事中,郵差駕駛着一艘汽船往來于村莊與大陸上最近的郵局,作為這個仿佛停滞于時代中的村莊與外界溝通的唯一橋梁。

文學巨擘契诃夫曾經蘸着深刻的憂郁與滑稽的腔調摹寫過俄羅斯貴族社會的腐爛,在他背後,是19世紀晚期急速變遷着的世界。到了21世紀初的今天,康查洛夫斯基将眼光轉向了俄羅斯社會的另一極。這道溫煦而又沉思般的目光,從某種角度看仿佛成了契诃夫的鏡面反射。

荒僻的位置、糟糕的道路以及基礎設施的極度缺乏,意味着許多與影片中類似的小村莊都早已被闊斧向前的當代俄羅斯所遺忘。年輕人為了更好的機會湧入城鎮,老一代則沉默地消亡,這些在國境邊緣偏居一隅、自生自滅的小村莊已經在無聲中急劇地消失。

這曲失落的時代哀歌為郵差Lyokha的故事奠定了基調。作為主演的阿曆克塞-蒂亞皮特斯本身就是村子裡一名真實的郵差,他身上那股充沛的情感、天然的閑适、以及毫不喧嚣的淡淡哀愁,完美地掩蓋了他頭回站在鏡頭前毫無表演經驗的事實。他駕着汽船遊蕩在廣闊的湖面上,拜訪朋友和鄰居,遞送郵件,甚至還幫着發送終身俸以及像是面包和燈泡這樣的必需品。

郵差Lyokha兩年前是個嚷嚷着要戒酒的自在人,跟漂亮女人調情,陪話簍子們唠叨,聽怪老頭們滔滔不絕的抱怨,并且和醉鬼和瘋子們開開玩笑。這些依賴着耕作或是打漁來微末求生的小人物們,大多早已靠着伏特加的幫忙,在這荒僻的生活中徹底麻木了。

當郵差為他默默戀着的女子伊琳娜(伊琳娜-伊莫洛娃,片中僅有的幾位專業演員之一)送一封信時,他從她僅僅是出于友善的舉動中誤讀出了一段羅曼史的可能性。他還與伊琳娜的兒子蒂莫爾發展出了一段可愛的默契關系,教會這個缺失父愛的男孩如何打漁和犁地。但這一切并沒能令郵差與伊琳娜的關系更近一步,因為她早已決定逃離村莊去追尋向往多時的都市生活。

郵差所面臨的一個更大窘境是汽船的馬達被偷。當無法再行使自己的日常職責,郵差就成了一個驟然被剝離身份的人,生活變得意義全無。當他動身去尋找竊賊或是更換馬達的時候,這場令人沮喪的追尋讓在都市内外疲于奔命的郵差開始出現幻覺,他總在夜晚夢見一隻華麗的俄羅斯藍貓闖入自己的房間。

貫穿影片的亦有許多令人迷醉的民族元素,最為明顯的一處是當郵差跟蒂莫爾遊蕩到蘆葦叢生的河口時,他講了沼澤女巫奇奇莫拉的故事,這個發源于俄羅斯的經典童話形象把小男孩吓壞了。片中亦展現了對過去尖銳而又心酸的追念,當郵差回到破落已久的中學校舍,孩童高唱的愛國贊歌就如鬼魅回音一般适時切入。此外,影片中也對這座孤島的“外面的世界”給予了匆匆數瞥:有一些投射在暮氣沉沉的電視節目裡,那是許多村民漫漫長夜的唯一寄托;另一些則寄身于遠方軍事設施中突然射出的飛彈,充滿超現實意味。這種滑稽的視效似乎為本片赢得了全場的最大笑聲,然而本片的幽默感其實更多寄寓在形形色色怪異的村民之中,一個老醉鬼,或是一個吝啬鬼都可能懷揣笑點,出其不意。

《郵差的白夜》使用了兩部RED數字攝影機拍攝完成,在拍攝過程中,攝影師在許多場景中将它們隐藏起來,以收錄“演員們”在現場展開的未加修飾的本色對話,他們無意識的空談時常疊加帶來了非一般的幽默效果。

比之下定結論,故事選擇了繼續前行。康查洛夫斯基傾注了熱情與慷慨的精神來審視這塊奇異的飛地,相比之下,稍顯松散的叙事早已無足輕重。

被大片雜草與林地包圍着的四方小木屋,水面沉默延展的靜水微瀾……本片的場景堪稱完美。我們也難得能享受到這樣一部在如此講究的構圖中制作完成的電影。當郵差站在湖邊開始了影片中最為憂郁的一次沉思時,深焦鏡頭被賦予了一點兒地方感和歸屬感的意味。同樣的還有那段催眠一般的斯坦尼康長鏡頭,圍着郵差的汽船緩緩推進,馬達的轟鳴聲緩緩地淡出,被作曲大師愛德華-阿爾捷米耶夫的電子音樂所取代。

影片結束,諸如此般的畫面餘音不絕,反複展現着在這個被時代所抛棄的消亡之所,小人物依舊緊緊握着為他珍視卻又如此艱難的生存方式。

來源:《好萊塢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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