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最有權力的男人
早晨的汴京開封城，逐漸開始喧嚣熱鬧起來。各色人群穿行在繁華的馬路上，每個人都在為了自己的生計忙碌着、奮鬥着。
李綱一個人孤零零站在北宋第一權相章惇的府邸旁邊，不遠處則有一個漂亮的婦人靜靜等待着他。婦人臉色很蒼白，但她的眼神從來就沒有離開過李綱哪怕一秒鐘。晨風掠過，婦人的身體随着那刺骨的涼風開始抖動。
這一晚，她經曆了由生到死，又由失落變成充滿希望的悲喜遭遇。帶給她希望的就是眼前這個大男孩，李綱。她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自己熟悉的家門口。她不知道，這個第一次來汴京城，舉目無親的大男孩，是怎麼一步一步把她從無憂洞背出來并找到自己家的。
李綱摸了摸身上這套粗布衣裳，心裡有了一絲暖意。這套衣服是崔仵作穿過的舊衣服，崔娘子洗的很幹淨。他從小就在父親的軍營長大，在那裡他成長為一名真正的男人。後來結識了自己的老師呂惠卿，在老師身邊，他學會了治國之道，掌握了兵法韬略。而他唯獨缺少的是母愛，是一個女性發自内心的關懷呵護。
想起不久前的魯莽行為，崔娘子臉上泛起不易察覺的紅暈。她發瘋似地撫摸李綱身體每一寸肌膚，就因為他血淋淋的衣服上有好幾處刀痕。她怕，怕這個男孩有什麼閃失。不知不覺中，她開始依賴這個大男孩。
收起這份暖意，李綱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呂淵、張懷素下落不明，他沒有任何手段去尋找他們。他，隻能在章惇府門口傻等。他堅信，大哥一定會帶着那封重要的書信來拜見章惇。到那時，他就會和自己的大哥團聚。看了一眼不肯離去的崔娘子，李綱無奈搖搖頭。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裡，仿佛隻有這兩個人彼此依賴。
皇宮，禦書房内，北宋最有權力的兩個男人正在商讨着國家的未來。幸運的是，這兩個男人彼此信任着對方。年輕的哲宗皇帝，完全支援這個強勢到不像話的宰相。章惇則覺得自己遇到真正懂他的人，他可以完全放手，按照自己的設想去建設這個國家。
王安石又如何，司馬光又能怎麼樣。章惇認為自己完全可以媲美，北宋開國名相，趙匡胤兄弟眼中第一功臣趙普。如今的北宋，國庫充盈。邊境重創西夏，震懾大遼國。百姓安居樂業，商業高度發達。這一切，都是他章惇的功績。
“官家，耶律洪基這封國書，該如何回複？”章惇問道。這是皇帝與皇帝之間的較量，縱然知道哲宗心思的他，也需要哲宗皇帝正式的官方态度。
“遼國的一紙書信就要我們和西夏罷兵議和，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哲宗有些氣憤說道。
“不予回複，晾着他耶律洪基。”哲宗補充道。
“西夏高層，逐漸有了内鬥的迹象。傀儡皇帝李乾順以及他背後的嵬名家族，準備挑戰皇太後梁氏家族核心利益。”章惇說道。
“皇城司那邊也有一些關于西夏内部的消息，回頭我讓梁從政單獨和你說說。這個李乾順，似乎并不像我們掌握得那麼簡單。”哲宗皇帝回道。皇城司隸屬于他自己，沒有他的訓示，即便是章惇也沒有權力去皇城司了解情況。
“官家，這次平夏城之戰，呂惠卿做了很多利于國家的事情，對朝廷來說是有大功勞的。”想起在自己府門外站着的年輕人，章惇打算替呂惠卿說幾句話。
“此次對西夏戰役首功是章桀，不要因為他是卿的族兄就要有所謙讓。西路軍的諸位傑出将領種家、姚家、折家，也都要按功封賞。”哲宗皇帝很堅決說道。
“呂惠卿這個人，我是有印象的。幾年前他知大名府的時候，曾來一次禦書房和我說過話。奏對後不久，我就讓他離開京城回到大名府了。”哲宗接着說道。
“我記得官家當時說，呂惠卿這個人太霸道。”章惇回道。
“有能力的人才霸道，呂惠卿這個人是有本事的。可他得罪的人，即便是我也沒有辦法幫他周全。曾樞密使，蔡相也極力阻止他回京任職。那就封他銀青光祿大夫，繼續駐守西夏邊境吧。”哲宗搖了搖頭，苦笑道。他相信章惇會了解他的苦衷，貴為當今天子的他，也不能為所欲為。
“老臣知道怎麼去做了。”章惇也苦笑一聲說道，他感受到哲宗皇帝良苦用心。傳出呂惠卿霸道，把他放在政治中心以外都是哲宗刻意的安排。與其說是懲罰，不如說是低調保護。
“蔡相推薦自己的哥哥戶部尚書蔡京，進政事堂參政。曾樞密使極力反對，說親兄弟怎麼能同時進入國家中樞。卿家，你來決斷吧。”哲宗揉了揉額頭說道。這段時間，他總感覺到身體有些許疲憊。
“蔡京這個人，老臣要再觀察些許時日。現在就進入政事堂行走，還欠缺一些火候。”章惇回道。除了這個呂惠卿，朝堂上重要的人事任免，哲宗都是聽從章惇的意見安排。
“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婵娟，這個蘇東坡啊！卿家，最近後宮又開始流行蘇轼的詩詞了。嗨，真是頭疼。”聊了太久國家大事，哲宗放松說道。
“老臣也聽聞，坊間有很多商人因為販賣蘇轼的詩詞獲利頗豐。罵老臣“扒皮章”的人，也是越來越多了。”章惇無所謂說道。
“扒皮章，貼切，哈哈哈！”君臣二人對望，都笑了起來。
“啟禀官家，端王殿下有急事求見。”書房外，一個太監輕聲說道。
“皇兄，臣弟有要事禀報。”沒等哲宗回複，趙佶就在梁從政、梁師成的陪同下走進禦書房。哲宗看了眼自己的弟弟，笑了笑沒說什麼。趙佶有這份資格，在諸多皇弟中，哲宗趙煦最疼愛他。即使是一母所生的簡王趙似，都沒有他這份恩寵。
“官家，那老臣告退了。”章惇看了眼進來的趙佶，起身離開禦書房。他非常想見見那個年輕人李綱，而且他很反感這個輕浮放蕩的端王趙佶。
“高俅，你應該清楚，我們是什麼人，我們要做什麼事情。”程小妹不緊不慢說道。
“我已然決定，就不會反悔。”高俅說道。一系列事情，讓他的價值觀直接崩塌。想活命，就得抱緊大腿。想要出人頭地，更是要出賣自己的信仰。哪怕是為了保護心目中的孟姑娘，他也要活下去。至于尊嚴，高俅放棄了。
“那群鐵鹞子的首領叫李察哥，是現在西夏皇帝李乾順庶出弟弟。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就是這次西夏使團的副使。”程小妹說道。
“西夏副使不是一個大胡子的人嗎？而且，他應該被毒殺了才對。”高俅驚訝問道。
“化妝的，整個西夏使團隻有正使知道他的身份。至于毒殺，你想想為什麼崔仵作突然失蹤。”程小妹說道。
“我明白了，是崔仵作驗的屍體，隻要他肯做手腳，那個人就可以假死逃過大家的視線。”高俅說道。
“這才剛剛開始。”程小妹莞爾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