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走散的兄弟
昏暗的燈光下，狹窄的巷子裡。張懷素和呂淵互相攙扶着，在他們的腳下躺着不下三十具以上西夏鐵鹞子軍的屍體。
“我說那個西夏小崽子，拿出你們老祖宗李元昊的霸氣。來來來，和你張爺爺過上幾招。”張懷素吐了口血水，罵道。
李察哥驚呆了，他死都不會相信對面那兩個漢人竟然如此勇猛。他更不知道的是，就在兩年前，西夏五十萬大軍攻打北宋邊境金明寨。縱然鏖戰無數晝夜，死傷數萬西夏勇士都沒有拿下這座孤城。
城中北宋守軍燒光城裡儲存的軍糧，以同歸于盡的決心殺出金明寨。最終2800名官兵戰死，5名勇士殺出重圍。呂淵，張懷素就是這5名勇士中的幸存者。
“快殺啊，你們沒看見那個漢人受重傷了嗎！”李察哥看了看剩餘的鐵鹞子軍，大喊道。就在剛剛，呂淵為了掩護張懷素，後背上重重挨了一刀。
“殺死一個漢人，賞百金！”看着有些膽怯的衆人，李察哥再次叫喊道。
“兄弟們，我來了！”呂淵默默說道。這些年，他總感覺愧對那些死去的同袍們。就因為自己是呂惠卿的兒子，戰友們都在拼死保護自己的安全。
“皇城司在這裡有多少人手？”李綱拽住要走的梁師成，焦急地問道。
“隻有我自己。”梁師成無奈說道。他來鬼樊樓是奉命執行任務的，為了避免被敵人發現，他隻能一人化妝秘密潛入。
“端王殿下，就由這名皇城司兄弟護送你離開吧。我，我要去找我的兄弟們。”李綱拽開趙佶緊握着自己發抖的手，堅定的說道。
“這位小兄弟，我觀察你的那兩位哥哥身手了得。你現在回去沒準會成為他們的累贅，得不償失啊！”梁師成焦急地看了看後方，見沒有敵人追來，快速說道。
“李綱，梁師成分析的有道理。咱們還是快點回到地面上，我會立刻派遣官兵下來援助他們。”趙佶也緊張的說道。
“端王殿下，如果我們回不來。懇請您，替我的老師呂惠卿說上幾句公道話。”李綱朝趙佶抱了抱拳，說道。
“小兄弟，護送端王殿下離開險境。那可是，那可是大功勞啊。你的未來将不可限量，小兄弟，你要考慮清楚。”梁師成從來就沒見過這麼傻的人，他再次誠懇說道。
李綱感受了到梁師成的善意，拱了拱手，轉身朝黑暗處大步跑了過去。就是死，也要跟自己的哥哥們死在一起。
“你就不怕死嘛！”梁師成急走幾步，望着李綱的背影輕聲說道。
“端王殿下，咱們快點走吧！”梁師成轉過身來，焦急中帶着殷勤說道。
“走吧！”黑暗處，趙佶臉上露出一絲的不快。
“漢人，說出你們的名字，我會讓你們有尊嚴地死去。”勝券在握的李察哥傲慢地喊道，他實在是太想知道這兩個漢人到底是誰。
嗖嗖嗖嗖，沒等呂淵、張懷素張口。在黑暗處，射來無數隻弩箭。
“啊，啊，啊”十幾個大漢應聲倒下。
緊接着，又是幾十隻弩箭射了過來。第三批，第四批。瞬間，西夏鐵鹞子軍全部被射倒在地上不知死活。李察哥張着嘴驚訝的望着四周，整個西夏陣營，就剩下他一個人孤零零站在一群屍體中央。
一群蒙面黑衣人快速圍了上來，幾個人架起傻了的李察哥朝黑暗處走去。剩下的黑衣人則仔細觀察地上的西夏軍人，沒有死透的毫不猶豫在胸口補上一刀。為首的黑衣人攤開雙手，走到呂淵和張懷素身邊，用一種怪異的聲音說道
“跟我走吧，我們沒有惡意。”
呂淵和張懷素沒有反抗，隻剩下一口氣的他們，已經是無力抵抗。互相攙扶着跟在那個黑衣人身後，走向黑暗之處。看着那個人的背影，呂淵感覺到一絲莫名的好感，一絲的親切。那個人身上散發出的味道，是那麼的熟悉。
“她是女人，而且是個身材很棒的女人。”張懷素看了看前方，一臉壞笑的說道。
“古有英雄救美人，今晚卻來了個美人救英雄，哈哈哈！”張懷素誇張地笑了出來。前面的女人微微一顫，雙肩抖動幾下，仿佛也跟着輕笑起來。她突然一回身，走到呂淵身邊。輕輕扶着呂淵，朝前方走去。前面他們很熟悉，是鬼樊樓。
“大哥，大哥，張大哥，張大哥。”李綱一路狂奔，沒有喘息來到之前戰鬥的巷子。迎接他的卻是一地雜亂無章的屍體，和不時吹來的冷風。李綱一具一具檢視着屍體，他的手都在顫抖。他不害怕死人，他怕下一個翻過來的屍體是自己熟悉的親人。
“嗨！”檢查完最後一具屍體的李綱一聲長歎。這裡沒有兩位大哥，他們一定還活着。幾十萬西夏人都殺不死的兩位大哥，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死去呢。
“什麼人，還不現身。”突然，李綱感受到四周有無數雙眼睛盯着自己，他舉起鋼刀大喊道。
在四周的陰暗中，一個個形同鬼魅的人走了出來。開始是幾個，十幾個，幾十個，上百了。李綱頭皮都麻了，他們到底是人還是鬼。
這些鬼魅根本就不搭理李綱，他們看重的是那些屍體。他們圍了上來，西夏鐵鹞子的衣服、佩刀、鞋子，所有可以拿走的東西，最後連屍體上的弩箭都被這些人搶光。李綱再也看不下去了，朝着前方跑了出去。走出去沒幾步，李綱就嘔吐起來，這個場面太震撼太殘酷。
“端王殿下，我們回到地面上了。快看，汴京城。”梁師成拉着趙佶，左走右拐費盡心力終于逃出地下世界。這也不怪梁師成，來時的路趙佶不敢走。他怕西夏人在那裡埋伏，是以梁師成隻能換一條他不熟悉的出口。
“這裡是，”趙佶興奮地看着已經四周，遠處的天空已經開始泛白。
“大相國寺！這裡是大相國寺。”看清楚後，趙佶高聲喊道。這一晚，他差點就成為西夏人的俘虜。
“謝謝你，梁師成。我，要重重賞賜你。”趙佶拍了拍梁師成肩膀，說道。他記起這個皇城司的家夥，眼前的太監一點都不簡單。他是皇兄身邊最器重的太監，皇城司首領梁從政的幹兒子，在皇城司裡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梁師成，正是他現在最缺的人才。
李綱漫無目地走着，他很無助。别說在這無憂洞中，即便是汴京城他又認識幾個人。下意識中，李綱朝鬼樊樓方向走去。突然，他看見一個身影背着一個大包袱快步走來。那個包袱在蠕動，像是一個人的樣子。
“賊人，還不放下那個包袱。”李綱毫不猶豫，握着鋼刀沖了過去。那個人看見兇神惡煞，滿身是血的李綱，吓得丢下包袱就跑。包袱重重摔在地上，裡面傳出一聲悶哼。李綱沒有理會那個惡人，用刀尖輕輕斬斷包袱上面的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