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另一面」插羽破天骄—美国海军陆战队地狱火山谷之战(1)

士兵们爬上卡车之后,车队以5到10英里的时速沿着冰封的公路前进。接下来,德赖斯代尔特遣队面对的是各种各样的路障,志愿军士兵把所有能找到的东西都当成了路障:原木、被摧毁的车辆残骸、石头和瓦砾。每次遇到路障,车队都被迫停下来,这就成了中国人的靶子。来自周围高地的火力和这些临时路障加在一起,让车队的前进速度如同蜗牛一般缓慢。
迫击炮弹像雨点一样落下,造成了大量的伤亡。1发炮弹直接命中1辆陆战队士兵乘坐的卡车一等兵史蒂夫·欧姆斯特德(steve olmstead)回忆说“迫击炮穿过帆布罩,在卡车车斗引爆,车上的所有人都非死即伤”。死里逃生的欧姆斯特德是个天生的领导者,有着敏锐的头脑,后来一路晋升到中将。
史蒂夫·欧姆斯特德将军
志愿军的迫击炮预先就标定了在公路上的射击坐标,一旦卡车进入视线,就准备开火,这里是个理想的杀伤区。另1发迫击炮弹落在一批陆军士兵那里,哈雷尔·罗伯茨回忆说他们 "像足球队一样挤在一起,迫击炮弹正好打在这些人中间,他们就像香蕉一样被剥开。”
至少有2名g连士兵被迫击炮弹所伤,一等兵吉姆·伯恩和一等兵保罗·普莱斯,一块弹片扎进了伯恩的背部。第31团b连的约翰·阿戈斯蒂尼(john agostini)下士开着1辆吉普车,在整个下午无数次地在公路上来回穿梭,把伤员运回古土里。吉普车转运伤员时一般只能容纳4个人,但现在却挤满了8个人,包括司机和一个担任护卫的观察员。
"我们要回兴南港去"军医告诉伯恩和其他士兵。"可那些山上不是都是中国人吗?"伯恩紧张地问。"啊,不用担心。最后一辆救护车冲过去了。" "这并没有给我带来多少安慰"伯恩后来回忆说。
当救护车通过黄草岭(funchilin)山口的时候,伯恩听到了机枪子弹的声音。一串子弹穿过吉普车车头,几乎击中了汽车前盖。司机和护卫下了车,后边的人面面相觑,伯恩心想,路算是走到头了。
后面的所有人都没有武器,因为他们都是非战斗人员。伯恩心想,中国人随时都会冲下来,用机枪向车里扫射,扔手榴弹。他一遍又一遍地祈祷,5秒,10秒。时间似乎静止了,但志愿军的机枪没有再次开火。
美军救护车
救护车向兴南方向行驶,再没发生战斗。这辆橄榄色的救护车侧面画着两个鲜红的红十字标志。"伯恩回忆说:"我经常想起这件事,直到今天,我相信我还活着是因为中国士兵手下留情,没有向救护车开火”。
由141辆卡车组成的车队慢慢变得支离破碎。烧毁的通用卡车堵在路上,g连遭受了不小的伤亡。他们受到来自道路两边的攻击。奥姆斯特德回忆说:"这就像狂野西部的场景,印第安人向马车队开火。”
士兵们又在重复着整个旅程中的致命程序:遇到中国人的路障,在激烈的火力下下车,清除路障,然后再次上车。
"我们必须躲在卡车的轮胎后面寻求掩护,还必须扔手榴弹。我记得我至少上了9次车,又下了1次车。在三四十分钟里,我们不得不跳出来,等待并躲在轮胎后面,因为越来越多的人倒下了。"梅尔特·古德蒂格尔动情地回忆道。
士兵们在严寒天气下举步维艰,但克拉克·亨利让前沿观察组团结在一起,他就像一只母鸡一样,让所有人集中精力,大喊着:"快他妈用你们的步枪给我打!"
中国人发射的子弹击中了卡车板条,布鲁斯·法尔回忆:"爆炸了,到处都是木头的碎片"。卡车上边只有帆布,根本挡不住子弹。
“子弹纷纷穿过帆布。我右边的人膝盖中弹了。还有个红头发的陆战队士兵,我们叫他‘莱德’,他的眼镜右侧被打掉了,子弹从钢盔内侧呼啸而过,头发都被擦掉了,不过莱德只流了一滴血。而我们在卡车里就像鸭子一样,除了希望和祈祷之外什么都干不了”
哈布拉在战斗中丢掉了所有的个人物品:“上下卡车的时候是大多数伤亡发生的时候。当我们的卡车开动的时候,我背包里所有的东西都丢了,包括我在汉城搞到的一把日本军刀和宝贵的睡袋。要是丢了这玩意晚上睡觉的时候非冻死不可,我只能跳到另外一辆卡车上”。由于丢了睡袋,哈布拉感觉自己肯定死定了,他跟自己的好朋友乔·莱斯说:"我觉得我们肯定打不赢了。这看起来像是一次自杀式任务,乔。"
志愿军的目标是把增援部队的车队分割开来,然后分而治之。中国士兵尽一切努力射击正在移动中的敌人。"一只老鼠如果被逼到死角,只会激烈地反抗。如果让它能跑起来,就可以把它一口口吃到,而对攻击者的伤害很轻微。" 令人惊讶的是,战斗就是按照志愿军的计划进行的。
通讯在任何战场上都是最重要的要素之一。除了坦克内的无线电台外,整个车队的无线电台都因为严寒的气候被冻结。德赖斯代尔通过还能用的电台,收到消息说第1坦克营d连将在13点赶来增援。德赖斯代尔陷入了两难境地:是冒着志愿军的袭击不断继续前进,以某种方式弥补攻占两座山头所损失的时间;还是等待能够冲破志愿军防线的坦克赶到。赶来的坦克可能能够帮助他们突入下碣隅里并且守住这个地方,因此德赖斯代尔决定等待援军到来。
坦克基本上在13点刚过不久如期抵达,车队在50分钟之后重新集结。接下来德赖斯代尔要求坦克连连长布鲁斯·克拉克(bruce clark)上尉将2个潘兴坦克排和1个谢尔曼坦克排拆开部署在整个纵队中。德赖斯代尔说克拉克是个 "有主见的年轻人",因为他拒绝了这个命令,认为要把坦克集中起来放在前面才能突围。由于克拉克接到的命令并不是归德赖斯代尔指挥,因此他打破了军衔高地的界线,坚决不屈从于德赖斯代尔的指挥。而这一决定将对整个任务产生巨大影响。
由于坦克集中在车队的前面,德赖斯代尔无法与纵队的其他成员联系。在战争结束很多年以后,军人和历史学者会对这个决定展开争论,这么部署究竟是拯救了一些人的生命还是把他们提前送进了坟墓。如果坦克分散在纵队里,可能能够改善通讯条件,增加对整个车队的掩护。可是如果不把坦克集中在前面,说不定就没有足够的火力来冲破中国军队的阻击。
无论如何,德赖斯代尔立即把刚刚抵达的坦克派上了用场。它们立即摧毁了几个志愿军占据的要点,g连从而被解脱了出来,车队重新开始开进。在坦克扫清障碍的时候,车队不得不停在公路上,成为敌人攻击的靶子。鲍勃·卡马里洛回忆:“每次坦克射击的时候,我们周围就像天塌地陷一样,整个车队要停下来,那时候我们就成了敌人的目标。卡车上一片狼藉,那是一场9个小时的火拼”。
增援车队重新开始了自己命运多舛的旅途。
11月29日下午,祖洛与西特尔上尉同乘一辆车,他经常要下车组织对志愿军的反击。当车队缓缓前进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看,发现整个车队前后延伸了大约1英里,就在这个时候一发弹片钻进了祖洛的肩胛骨,他当时感觉自己被蜜蜂蜇了一下。
熊熊燃烧的卡车和爆炸照亮了天际线,饱受摧残的车队仍在向前移动。克拉克的17辆坦克一马当先,g连剩下的22辆卡车蹒跚地跟在坦克后面,皇家海军陆战队突击队紧随其后,英国人后边是第31团b连的剩余车辆,然后是师部勤杂人员乘坐的汽车。后来有几辆坦克试图加入这个车队,但被打了回去。
当车队重新开始向下碣隅里前进的时候,速度缓慢得令人抓狂。志愿军的阻击阵地迫使增援部队只能反复停车交战,整个旅程都是如此,中国人的迫击炮弹不断呼啸而下。在一次战斗的间歇,机枪手汤姆·鲍尔斯(tom powers)发现一名海军陆战队士兵的眼球像个闪亮的高尔夫球一样吊在眼窝里,十分怪异。
那个陆战队士兵尖叫着说:"我没事吧?"
鲍尔斯从他的急救包里取出纱布,轻轻地将对方的眼球放回眼眶里。他用布鲁克林口音回答说:“没多大事”。
砰!
另一发迫击炮弹呼啸着落在g连的车队中。
当德赖斯代尔特遣队缓缓前进时,几辆卡车从公路上开了下去,要么被拖回去要么被推到一边。祖洛和西特尔召集士兵,公路上响起祖洛“愉快”的声音。
“上路!”
“出发了!”
“动起来”
“出发了”
六十多年之后,祖洛回忆说“我们必须不惜代价冲到下碣隅里。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到那。我知道我们对保住下碣隅里至关重要,如果我们失败了,那他妈整个部队就完蛋了,可能连这场该死的战争也会完蛋”。
随着车队在公路上越走越远,志愿军的攻击也越来越激烈。祖洛说"我感觉他们离我也就15到20码远,简直就在我们鼻子底下。这很像太平洋岛屿的战斗"。g连的伤亡人数也在持续增加。
下午4点30分,德赖斯代尔特遣队距离古土里仅仅4英里,他们在这里遇到了志愿军用迫击炮和轻武器编织的火网。克拉克上尉告诉西特尔和德赖斯代尔,他怀疑除了坦克之外,别的部队可能根本到不了下碣隅里。这一路上到处都是弹坑和路障,更要命的还有中国人的阻击,他们必须马上做出决策。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