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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敲敲门》导演伊莱罗斯 “喜欢大制作的前提是能真正掌控它”

专访《敲敲门》导演伊莱罗斯 “喜欢大制作的前提是能真正掌控它”

伊莱·罗斯

时光网洛杉矶讯 当伊莱·罗斯在2002年拍出《尸骨无存》时,惊悚/恐怖片的境遇与现在截然不同:宅文化刚刚兴起,虽然偶尔也会有《沉默的羔羊》、《七宗罪》或《美版午夜凶铃》这样的片子赢得口碑,但总体来看恐怖片是被边缘化的,被认为是血腥暴力爱好者和怪人才喜欢的东西。

十三年后的今天,世界已然不同,不仅在于罗斯已经成了恐怖片圈子里的名人,更在于这种电影类型已经成功地渗透进了主流文化,占据了影院的大量排期和各大电视网的重要时段,成了除喜剧类和剧情类之外的又一电视剧中坚力量。而这正好解释了为什么罗斯能同时在电影和电视荧幕上成为香饽饽——他为netflix制作的《铁杉树丛》大受欢迎,电影新作《绿色地狱》也即将登陆美国院线。

显然,过去这些年,罗斯在好莱坞一直相当低调,至少作为导演来说是这样。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忙:在自编自导了2007年的《人皮客栈2》之后,他出演了好哥们儿昆汀·塔伦蒂诺的《无耻混蛋》,制作了《最后一次驱魔》和《劫后余生》,还和著名嘻哈音乐人rza合写了《铁拳》的剧本。

之后他制作了恐怖电视剧《铁杉树丛》并亲自执导第一集。在这部剧中他抓住了绝妙的灵感,不仅用史上最有新意的阴森怪物把恐怖片粉丝们吓出了翔,更创造出了一个丰满复杂的神话系统,并将最终扩展为三季的故事。

在以《人皮客栈》开启了事业的成功之后,罗斯获得的声誉让他可以主导自己的作品,甚至一些他人的作品。作为制片人,他帮助培养了一批年轻的电影人,帮助他们利用正确的资金支持和创作自由来实现理想的效果。如果没有他的支持,《最后一次驱魔》、《劫后余生》和《圣餐》也许永远都拍不出来。

专访《敲敲门》导演伊莱罗斯 “喜欢大制作的前提是能真正掌控它”

《绿色地狱》预告片

而当他回到导演位置上时,会选择那些有潜力去改变现代恐怖电影风貌的题材:《绿色地狱》中的食人族题材已经几十年无人碰触。与此同时,他也在不断革新和发展那些已经成为其作品同义词的元素,包括伤人的社会意识,深刻的幽默,欺骗性的不必要杀戮和结尾犀利的妙语警句。

最近,罗斯接受了时光网的专访,与我们谈到了《铁杉树丛》第二季和他即将上映的新片《绿色地狱》。此外,他还聊了自己作为故事讲述者和电影制作者在电视和电影之间跳跃时所学到的各种知识,回顾了自己事业的发展过程。

最后,对于包括由基努·里维斯主演的《敲敲门》在内的未来作品计划,罗斯给了我们一些提示;对于那些拒绝被分类的好莱坞电影人的曲折道路,他也表达了自己的看法——至少他自己就是其中的一员。

<b>■ </b><b>伊莱·罗斯谈《铁杉树丛》创作</b>

<b>如果一部剧不够好,它有多少内容都没意义</b>

<b>时光网:</b>当你在2000年代中期取得突破的时候,似乎同时期还有很多的恐怖电影创作者。现在这个队伍则更庞大了,你认为这带来了更多竞争、让创作变得更难还是创造了更多机会呢?

专访《敲敲门》导演伊莱罗斯 “喜欢大制作的前提是能真正掌控它”

《铁杉树丛》第一季&amp;第二季剧照

伊莱·罗斯:我不认为现在的压力比以前大。我觉得没人能比我自己给自己的压力更多,因为我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b>我认为当有伟大的恐怖电影问世的时候,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件好事。</b>《尸骨无存》帮助狮门影业购买了《电锯惊魂》,《电锯惊魂》的成功又帮助狮门发行了《人皮客栈》,然后《人皮客栈》又帮助了其他的电影比如《黑暗侵袭》。

当恐怖片表现好的时候,比如《人类清除计划》票房大卖,就能让更多的恐怖片有机会投入制作。但事实上,现在这个行业里的内容太多了,这让创作者们很有压力,我们要做的是很棒的东西,是与众不同的东西。我认为一部平庸的剧不可能播上七年。我认为如果一部剧不够好,就会死,它还有多少内容都没意义。当《硅谷》出来的时候,你停下来正在忙的事专门看它,因为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剧。路易斯·ck的《路易》第四季变得像伍迪·艾伦的片子一样,太惊人了。如果你看了《权力的游戏》第四季大结局的话那你的下巴一定掉到地上了。

在《铁杉树丛》的第二季中我们有chic(《铁杉树丛》第二季编剧charles h. eglee的昵称)的加盟真的很幸运。我的意思是,这个人在詹姆斯·卡梅隆手下做过《末世黑天使》,和很多杰出的创作者一起合作过,他是一股很厉害的创作力量,并且他和第一季毫无关系,只是作为粉丝看过而已。他没读过原著。他说:“我喜欢这个剧,但从这里开始我将接管这个故事了——这是我作为一个粉丝想要看到的东西。”这是个很棒的起点。因为我们想出来的任何狂野、疯癫的主意都可以提出来,他很明白如何把这些注入角色和故事当中去。

<b>时光网:</b>在第一季中学到的哪些东西让你想要继续在第二季当中运用?

<b>伊莱·罗斯:</b>我们从第一季中学到的是:我们在用十三集的篇幅去配合一本书。我们确实是在改编一本书,这没错,但当我们将整部剧作为一个整体来看时,发现有几集感觉像在被扯长来配合整个故事,以便大结局能在第十三集到来。所以准备第二季时我们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它砍成十集。

我们觉得做成十集的话每集都能非常精彩,有更多的事件、故事和转折,更能把精力集中在制造血腥的瞬间、恐怖的瞬间和变形的瞬间上,真正地把这些为数不多的具有标志性特征的场景做到最好。我们不必向人们解释这是什么,那是什么,他们能自己理解。我们有一群很棒的独立电影人,我们工作的方式更像是在制作一部十三小时或十小时长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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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莱·罗斯与歌手玛丽莲·曼森的私交甚笃

现在我们的团队中有斯宾塞·萨瑟,他的作品有《海瑟》和《我爱莎拉·简》,那是一部有着奇思妙想的短片。我们还有弗洛莉娅·塞吉斯蒙迪,她给玛丽莲·曼森拍过mv,还自编自导了《逃亡乐队》。文森佐·纳塔利,我爱他的《异次元杀阵》、《归零》和《人兽杂交》,他也加入我们了。他们都很喜欢《铁杉树丛》,所以会来参与这个项目并留下自己的印记,他们带来了更多的电影感。

我们将会看到哪些东西奏效了,哪些没有;第一季里,我们用了十三集来弄清shelley这个角色的走向以及视觉特效在她身上的效果。我们看到了人们的反响,并在合适的方向上努力。与此同时我们也意识到,在工作中有一个来自原著的声音,有我的声音,有制作总监的声音,还有总编剧的声音。因此我们决定在第二季中只能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总负责人chic。无论我有什么主意,都必须先通过chic,无论其他剧组成员有什么想法,也必须先通过chic。因此这里只剩下一个声音,他就是《铁杉树丛》唯一的声音。这与chic eglee本人无关,但他必须超越第一季。

我觉得第一季有点棘手,因为那是我第一次操作电视剧项目。总有很多灵感会涌现出来,但对于第二季,为了让它能够更出色,我们知道所有的事情必须由一个人来主导。而我们得到了一个出色、经验丰富并且很爱这部剧的人,所以我们想在各个层面上有所提高。

<b>■ </b><b>伊莱·罗斯谈与他人的合作</b>

<b>没有我,这些片子很可能拍不出来</b>

<b>时光网:</b>从自己拍片到给别的电影人当制片人,在满足创作欲方面这二者有怎样的区别呢?这种变化是自然的演进还是一个经过深思熟虑的选择?

<b>伊莱·罗斯:</b>完全是自然的变化。我并不会寻找项目来制作,都是朋友或其他人把项目给到我面前来。比如《铁拳》就是有一次我和rza一起坐飞机时聊起来的,觉得很有趣就做了。《劫后余生》是因为我和nico(nicolás lópez)都很喜欢对方的作品于是决定一起写个东西。为什么不呢?会很有趣的。还有《圣餐》,我喜欢缇(缇·威斯特)的电影,他说他有个很酷的电影创意我们一起来做吧。我说“我能给你搞到投资,能保护你不受任何干扰,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拍。成本会比较低,但没有任何人会打扰你。”

专访《敲敲门》导演伊莱罗斯 “喜欢大制作的前提是能真正掌控它”

伊莱·罗斯先后担任《劫后余生》、《铁拳》、《圣餐》等影片的制片

<b>这很有趣,这些片子我自己都很想看。而且我觉得如果没有我的话这些片子可能拍不出来。</b>拿《铁拳》来说,rza构思了五年,写出了一个剧本,我们坐下来一起重写了一版,然后拍成了一部真正的电影。我想假如没有我的话,缇也能给《圣餐》找到投资,但可能就不会像我们拿到的预算这么多了,或者投资方对拍摄的干预会更多一些。因为这些片子的目标都不是赚大钱,而是比较有趣。这一点很不错,就是当你拍出了赚钱的片子以后就可以拍点比较奇怪的东西了。如果这些片子火了,那很好;如果没火,那你也帮他们在投资规模的限制下赚得够多了,大家都没吃亏,这就行了。

但我的确想看到这些片子被拍出来。我的意思是,它可能只是部怪怪的片子,但看着它诞生、存在于这个宇宙当中是很有趣的。现在孩子们很喜欢它,他们甚至自己给它拍续集,虽然跟我无关,但事实上它在延续自己的生命,是一种存在。《圣餐》是人们可能会喜欢的。《劫后余生》也是。我喜欢写作,或与别人合写,但我不会自己一个人写个功夫片的,我也不会自己一个人写个关于地震的片子。但与rza和nicolás一起,给他们的作品写上一部分,或是和缇合写,让我作为导演学会了更多的东西,也让我成为一个更好的电影人。

<b>“喜欢大制作的前提是我能真正掌控它”</b>

<b>时光网:</b>你很擅长帮助其他电影人制片,也很擅长用有限的投资把自己的片子拍出来。但几年之前,当你谈到《濒临灭绝的物种》时听起来它像是一部大制作影片。对于开始执导大制作你感觉怎么样呢?

<b>伊莱·罗斯:</b>我喜欢大制作电影。我目前正在和大卫·o·拉塞尔合作写一个剧本。他很忙,我也很忙,后面几周我们得找时间坐下来把它给搞完。我喜欢在某个特定的领域里工作,特定的预算水平、和用这种水平的预算呈现出的最佳效果,同时我也喜欢探索新的领域。

<b>我喜欢做大制作的片子,但前提是我能真正地掌控它,因为我很清楚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东西。</b>现在已经有五部电影是我拥有完全的掌控权和最终剪辑权的。我知道有别人冒出来想强加一些不合适的想法是什么样的感觉。当你与制片人合作时,如果他有个主意,而这能让你从另一个角度思考,这当然是一件好事;但我也知道如果有人蛮横地指手画脚,或出于恐惧而干涉,那会让我疯掉的,我可不想面对这种问题。

<b>时光网:</b>那么在《敲敲门》里,观众能否看到你的一些新创意呢?以前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b>伊莱·罗斯:</b>《敲敲门》很不同。我想把它拍成一部惊悚片,一部心理电影。它不血腥,片子里只有很少的血,我更想要的是扭曲和发狂。<b>很多人跟我说,他们没法看我的电影,因为它们都太血腥了。所以我想拍一部这些人也可以看的,并会喜欢上的片子,而我的粉丝们则会惊呼:“我们从没见过伊莱的这一面!”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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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敲门》预告片

伍迪·艾伦拍出《赛末点》的时候人们的反应都是:“啊?”但他们看了之后都表示:“哦我的天呐,他怎么不多拍点这样的片子啊?”所以我也想拍一部和以往不同类型的电影。《绿色地狱》也是很暴力、很血腥的,你看的时候需要暂停休息。我想,从这里将往何处去呢?换个方向吧。

我和基努·里维斯、lorenza izzo(出演过《绿色地狱》和《劫后余生》)一起拍《敲敲门》的经历非常棒。现在《铁杉树丛》也取得了成功,还有《汉尼拔》、《血族》、《美国恐怖故事》和《行尸走肉》,感觉电视和恐怖片都迎来了一个新的黄金时代。这些优秀的、高质量的恐怖片完全没有因为是电视作品而失去任何紧张、恐怖和血腥。而这些东西都曾在很长时期内让恐怖片这一类型以及相应的导演和创作者远离电视,现在,在这方面电视终于赶上电影了。

<b>■ </b><b>伊莱·罗斯谈自己</b>

<b>想跟大卫林奇一起玩,不给自己划边界</b>

<b>时光网:</b>你以前提过的那些项目拍出来的可能性有多大呢?比如《濒临灭绝的物种》和《感恩节》.

<b>伊莱·罗斯:</b>我发现我总是说得太多了。我现在有十个项目要写,但我只能同时专注于一个。写《感恩节》的剧本。写《the hive》的剧本。写完剧本然后拍,然后再看我是什么个情况吧。这有点像你约会的女孩,在某个时间点你要决定是确立你们的关系还是就此放手,继续前进。

<b>时光网:</b>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做自我分析,但你觉得这种不确定性是你工作的典型特征吗?

<b>伊莱·罗斯:</b>我不知道。我试着不去想这件事。看看大卫·林奇,他是个真正的艺术家。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做家具,他冥想,他拍电影,他画画,他玩音乐。<b>我想和他这样的人一起玩,从他们身上学习。他们没有限制,不给自己划定边界。他们从不说:“因为我是这样一个人,所以我应该做这些事。”</b>

专访《敲敲门》导演伊莱罗斯 “喜欢大制作的前提是能真正掌控它”

作为演员,伊莱·罗斯令观众印象最为深刻的角色可能是《无耻混蛋》中的那个爱割德军头皮的美国大兵

过去四年我在学古典钢琴,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喜欢这种乐器。它表达出了我的另一面,我坐在钢琴前的时候特别想弹莫扎特、巴赫还有贝多芬的作品,现在我能弹了。我对自己非常忠诚。现在我能用作曲家的语言来表达,而以前我是不能的。我爱它。这是我以前总是没时间去做但一直很感兴趣的事。我不知道这股兴趣是哪里来的或者它将向何方去,但能用到我的大脑的另一片区域非常好,因为我想在自己九十岁时就做这个。我想坐下来弹钢琴,因为到时我可能老得拍不动电影了,而我必须得有个事可做。

还有就是写非虚构的和虚构的小说。你知道吗?杰森·布朗姆出了一个短篇恐怖故事集,他邀请我写上一篇,我就写了,感觉非常愉快。写小说总是让我很愉快。所以这也是我想要花时间去做的事。我不去想太多,我只想做有趣的项目,而粉丝们也很支持我,我听着披头士在每一张专辑里自我革新,试着去改变自身的音乐,这太疯狂了,只有他们能做到这样。对于这样的艺术家我能感到共鸣,我也想不断地挑战自己,做出我自己喜欢也想看的成果。

<b>“对超级英雄的角色与世界观没有感觉”</b>

<b>时光网:</b>你会把这看作自己事业的新阶段吗?

<b>伊莱·罗斯:</b>不,但我将其视为持续的威胁。我喜欢挑战自己,兴趣在哪就往哪走。我不会遵从某种模式,比如典型的导演该干些什么。<b>我有很多机会,有很多大片和超级英雄电影来找我,但我不感兴趣,因为我对那种角色和世界观没有感觉。</b>也许以后在某个时候我会想拍,但此时此刻我不想去做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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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莱·罗斯与昆汀·塔伦蒂诺

饰演the bear jew(在《无耻混蛋》里)的机会我非常喜欢。我想尝试、压迫自己、自我革新。我喜欢让人们以为自己猜到了我下一步将干什么,结果我所做的事却与他们预测得大相径庭。但我只做自己喜欢的事。现在我已经拍了十年电影了,确立了自己的名声,下个阶段就是在创作方面挑战自己,也许再次以某种人们意料之外的方式创新。但这并不是为变而变。

当你年纪逐渐增长,回想下你的音乐品味吧。你五年级时喜欢的乐队和你七年级时喜欢的绝对不一样。你七年级时听的东西又和九年级时不一样。大一时听的和大二时也不一样。拍电影也是这样。你还是那个你的基础人格上的人,你永远会热爱自己儿童时期热爱的东西,但你的兴趣随着生活经验的增长会发生改变。我觉得对我来说关键在于我必须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有些可能会成功,有些可能不会,但我要说我所能做的最好的事就是对自己保持真诚,对自己所做的事感到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