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士庶(1692-1751),字洵远,别号环山,小字狮子,晚号小狮道人。江都邵伯人,后居扬州,清代著名画家。
方士庶幼时在家塾白华楼读书,除了喜欢画画以外,作文亦多奇思。他叔父看其文章后非常惊异:“狮儿难与争锋。”但是,他在科举中却屡屡败北,只得游戏翰墨间。
方士庶学画经历了一个逡巡的过程。开始,是无师自学,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十岁无知初弄笔,柱心墙面涂皆黑。十五才知作山水,心知彼岸无舟楫。孤漏深悲见佛难,因循更少专门力。”由于生父、长兄相继过世,家道中落,莫能自给,以至他18岁完婚时,还是百方拼凑才勉强成礼的。不过,虽然家境贫寒,仕途无望,但他还是能从困境中挣扎出来,坚持学画。

方士庶画作
为了生活,方士庶不得不去经商,以业盐为主,但最终却是经营不善,“所遗皆尽”。在这种情况下,他只得去扬州,馆于盐商汪令闻家,以求得到资助。汪令闻很是慷慨,出巨资延请黄遵古于座中。方士庶自从得到这位“娄东派”大师的亲自点拨与指授,笔触松动,气韵舒放,以墨为骨,设色淡渲,有沉稳、凝重的效果,真可谓“逸而不野,朴而不拙”,从此步入正轨。方士庶没有一味因循,而是出入于宋、元诸名家之间,远宗黄公望、王蒙,兼学明代沈周,近师王翚、王原祁,猎取菁华,以至画作笔墨敏洁灵秀,气势跌宕飞动,确立了醇厚清润的风格,故有“出兰”之誉,被谓之为王原祁后山水第一。
除了画作以外,方士庶还工诗,尤善五言。他的诗作吐弃凡近,独标清劲,人们称赞为“如春风过水,了无痕迹”。他自己有一方“偶然拾得”的私印,表明他的诗往往成于灵光乍现之时。他与当时扬州的厉鹤、胡期恒、唐建中、姚世钰齐名,时称“前五君子”,在扬州诗坛名闻一时。扬州最负盛名的马氏“小玲珑山馆”、程氏“筱园”、张氏“让圃”、余氏“万石园”举办文会,都有方士庶的身影。扬州著名文人卢见曾的千人“红桥修禊”,马曰璐的“九日行庵文宴”,张士科、陆灵辉的“韩江雅集”,贺君召的“东园题咏”等都邀请方士庶为座上宾。只是,“识者惜其才名,为丹青所掩”。(头条号:江都史话 原创作品 转载请注明出处)
方士庶的书法亦很出名,金农在《冬心印识》中称他“以书法名芜城,行楷结构严密,纯学思翁(笔者注:董其昌)”,其传世之作有《竹枝词》等。
方士庶既非曾经入仕的官员,又非优游山野的逸士,而是一个曾经业盐的商人,由于其在诗、书、文等方面的深厚修养,使得他的画作更为“气韵秀逸,若有书卷溢于褚墨间,用笔已到古人不用心处”,是正统的文人画法。在其画作中,既有描绘扬州园林佳境的,也有反映高士意趣的。晚年造诣尤超,妙入神品,成为独立于“八怪”以外的自成一派的画家。他的画作《江山佳胜图》、《竹林曲榭梧桐秋月》也被清宫收藏,并著录于《石渠宝笈》中,亦有“乾隆御览之宝”、“宣统御览之宝”的鉴赏印章。
方士庶平生率性,喜交游,与友人相处真诚。每风日清佳,歌筵吟席,则“掀髯谈笑,风神萧散,若神仙中人,终日夕不倦”。但若有名公钜卿慕其名请他去捧场,他则不是拒绝,就是“延出”,有时甚至是“一往即返”。不少人争相定购他的画作,视为墨宝,他从不受迫促。他不需要用钱时,即使受了馈赠也不给画,自己也从不介意。急需用钱时,则立与之画。由于他的画作身价较高,市面上出现了不少膺品,他见到后也不恼怒,只是不屑地说:这不足以乱真,我倒真想教教他们怎么去画我的画。
方士庶“原本颇饶”,但因不善治生产,往往一有所得,即缘手散去,然“值屡空而怡悦自如”。后得疾,五日而卒。(头条号:江都史话 原创作品 转载请注明出处)
时人评曰:“方君少时,一翩翩裘马乌衣子弟耳。是造物者厄之使穷,而昌其才艺。惜乎其不得替人而尽传之,遂成‘广陵散’。悲夫!”
方士庶著有《环山集》4卷,《天庸庵笔记》2卷。
(朱毓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