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蜮:含沙射影的水怪,被它的毒沙射中人影,就会丧命

作者:盛文强

蜮是一种古老的水怪,生长在南方的山溪中,口中能射出毒沙,只要射到人的影子,此人轻则生疮,重则致死。古时山深林密,登山涉水之际,多有毒虫猛兽害人性命,蜮便是令人生畏的水怪,承担了人们对未知世界的恐惧。而在现实中,蜮却难觅踪迹。

蜮:含沙射影的水怪,被它的毒沙射中人影,就会丧命

· 蜮 清雍正内府版《古今图书集成》·

按张华《博物志》载:“江南山溪中,水射弓虫,甲类也,长一二寸,口中有弩形,气射人影,随所著处发疮,不治则杀人。”干宝《搜神记》亦载:“其名曰蜮,一曰短狐,能含沙射人,所中者则身体筋急,头痛发热,剧者至死。”葛洪《抱朴子》认为蜮是形状像蝉的飞虫:“吴楚之野有短狐,一名蜮,一名射工,一名射影,其实水虫也,状如鸣蜩,状似三合杯,有翼能飞,无目而利耳,口中有横物角弩,如闻人声,缘口中物如角弩,以气为矢,则因水而射人,中人身者即发疮,中影者亦病,而不即发疮,不晓治之者煞人。”从这些记载中可以看到,蜮的形貌不一,毒沙射人的特征几乎是一致的。

《竹书纪年》提到了蜮的来历:“周惠王二年,王子颓乱,王出居郑,郑人入王府多取玉,玉化为蜮射人。”按此说法,蜮是玉石所化。《洪范五行志》则认为蜮“生于南越,南越妇人多淫,故其地多蜮,淫女祸乱之气所生也。”因是淫邪之气所化,蜮有剧毒伤人,这里暗含了一种道德评判,不言自明。

蜮:含沙射影的水怪,被它的毒沙射中人影,就会丧命

· 蜮 清刊本《钦定补绘离骚图》·

南方瘴疠之地,像蜮这样的害人虫真不在少数,《诗经·小雅·何人斯》云:“为鬼为蜮,则不可得”,所谓鬼蜮世界,即凶险之地,《楚辞·大招》中也有“魂兮无南,蜮伤躬只”的句子,古老的南方,充斥着毒蛇猛兽,还有暗箭伤人的蜮,防不胜防。后来有“含沙射影”的成语,指的是暗中攻击或陷害人,也是由蜮这种怪物得来的比喻。

如此阴毒的水怪,却有人以此为食。《山海经·大荒南经》中有蜮民国:“有蜮山者,有蜮民之国,桑姓,食黍,射蜮是食。”这是一个神奇的国度,国人姓桑,还射杀蜮作食物,在传世的《山海经》图本中,蜮民的形貌是弯弓射箭的猎手,蜮成为他们口中的美食,他们所射之蜮,出现了兽形和鳖形两种不同版本。

蜮:含沙射影的水怪,被它的毒沙射中人影,就会丧命

· 蜮民国 清刻本《山海经绘图广注》·

蜮民国对付蜮是用箭射,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方法可以克制蜮。《周礼》中有一个官职叫做“壶涿氏”,其主要工作就是“掌除水虫,以炮土之鼓驱之,以焚石投之。”壶涿氏所除的水虫就是蜮,这里指出了两种方法,一种方法是敲打瓦制的鼓来驱逐,另一种方法是用烧烫的石头投掷,可把蜮烫死。葛洪在《抱朴子》中还开出了一个旅行必备的药方:用等量的雄黄和大蒜在一起捣碎,外出时带鸡蛋大小的一丸,被蜮射中生疮之际,就用该药涂抹疮口,即可痊愈。此外葛洪还提供了一个方法,蜮在冬天蛰伏,可在大雪天寻找,“此虫所在,其雪不积留,气起如灼蒸”,掘地挖出来,阴干后研成粉末随身携带,夏天出行就不会被蜮伤害。李时珍《本草纲目》开出的药方是:“以小蒜煮汤浴之”。《埤雅》则认为蜮最怕鹅——“鹅能食之,《禽经》所谓鹅飞则蜮沉”,因此可以放鹅把蜮吃掉。《毛诗陆疏广要》中说南方人在渡河之前,“先以瓦石投水中,令水浊,然后入”,这样自己的影子就会涣散不清,蜮就无从下口了。

这些方法看上去无懈可击,面对看不见的威胁,古老的智慧总会想出对策,并将其发展为一种令人信服的学说。针对想象中的动物,人们使出了浑身解数,蜮的形象反而借此得以强化。

蜮:含沙射影的水怪,被它的毒沙射中人影,就会丧命

· 蜮民国 清刻本《山海经存》·

与蜮相似的,还有几种怪物,《埤雅》中记载一种怪虫蛷螋,“遗溺中影,则疾人”,即撒尿在人影处,人身相应的部位即生疮。《南中志》中又有鬼弹,“恶物作声,不见其形,中人则青烂”,无形无质,更是近乎鬼魅般的存在。

古人认为气类相感,人的影子亦是人体的一部分,甚至是魂魄凝聚在其中,才有含沙射影致病之说。蜮的存在令人困惑,就连李时珍在谈到蜮也说“万物相感,莫知其由”,说不出个究竟。蜮这种怪物,始终停留在传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