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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影:音乐表达电影的二三事

分析前首先要区分“电影中的音乐”和“电影音乐”。“电影中的音乐”是画内的音乐,在画面里人们能够看见音乐家在弹奏,歌者在歌唱,这时音乐是剧情的一部分,比如当主人公走进舞厅或者剧院,那里响着音乐。所有音乐剧都属于这种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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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青春》2006

“电影音乐”是画外音乐:电影音乐是剧情元素,是一个叙述的结构形式。所以,这时它们必须被分析。有些情况下会同时出现以下两种类型:比如在电影《罗丝玛丽的婴儿》中出现了七次的贝多芬钢琴曲《致爱丽丝》,乐曲被粗糙地演奏后表现的是出租公寓中单薄的墙壁和烦琐的市民生活,小市民气息一览无余,现实的恶魔情节正在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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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丝玛丽的婴儿》1968

通常电影音乐能够渲染电影情节潜在的感情。感情被音乐激起,人们开始认同片中主人公,体会片中的情境。比较流行的是一些惯用的音乐背景和音色上的套路(比如,管风琴用于神圣的宗教主题,鼓声用于逐渐接近的危险)。音乐能够煽情、渲染气氛、阐释生活的感受,也能够连接画面,促成连贯性或者作为一个增强紧张度的重要元素。这意味着,音乐不是独立的,而是有服务功能的。要么和剧情、单个场景段落、单个人物和其布景相关,要么和整个电影的技术相关,其中的每一个方面都是以观众为导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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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勒比海盗》2007

那么电影音乐到底有什么功能呢?

1963年,卓菲娅·丽莎区分了电影音乐的四种主要功能:

解释说明(强调同步发生的动作,使真实音响在音乐上风格化或者再现空间);表达出人物心理经验(比如悲伤的回忆、积极的期待、隐藏的想象);掌控着观众对电影的感受(比如制造了紧张度,保证了剧情的连贯性);对剧情进行评论(可以是两极分化的,也可以是对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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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独裁者》1940

在此之后,罗伯特·尤根·施耐德划分出二十种电影音乐的功能:

1.制造气氛比如在电影《铁皮鼓》中,每当奥斯卡踏进犹太商人的玩具店时,就响起了音乐盒的声音,从而为奥斯卡营造了一个玩具的魔幻世界的氛围。相反,当他妈妈踏进这家商店时,(观众)就听不见这样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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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皮鼓》1949

2.设置惊叹在电影《巴伐利亚打猎即景》中短暂的音乐声强调了电影的戏剧特点,将电影像戏剧一样一幕幕地编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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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伐利亚打猎即景》1969

3.解释动作这一点在迪士尼动画电影中“米老鼠式”的作曲上体现得相当明显:音乐取代了运动时缺少的声音。在有声电影中,它首先出现在喜剧电影中为了达到滑稽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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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奇

4.整合画面在电影《黑人埃尔温》(Der Neger Erwin,1981)中,赫伯特·阿赫特恩布施(Herbert Achternbusch)将来自大城市的景象连接在幽灵般的场景中,再配以流行歌曲“请不要这样看着我”。

5.刻画情感在电影《她们的疯狂》(Heller Wahn,1983)中,露特受伤的心灵通过敏感的单簧管的声音表现出来,这个声音以微小的半音间隔缓缓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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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的疯狂》1983

6.制造叙事比如在电影《柏林亚历山大广场》中,当米兹被谋杀时,就响起了弗朗兹·毕伯科夫的主题,尽管这个主题从未出现过,从而暗示着谋杀对于毕伯科夫灾难性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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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亚历山大广场》1931

7.建立形式在电影《巴尔》中有24个彼此分开的主题。在这里,大量的歌曲起到一个重要的造型作用,并在整体上构建这部电影。

8.塑造音响在电影《从海底出击》(Das Boot,1981)中升C调的声音塑造了船上无线电房间的回声探测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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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海底出击》1981

9.传递社会环境,像教堂(管风琴,庄严的)或者舞厅(摇滚,吵闹的)这样的剧情地点也可以作为一种布景在音乐上被塑造成一个文化空间(比如,意大利、西班牙、东方或中国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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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风琴

10.传递群体感受在电影《绿蚂蚁做梦的地方》(Wo die gr ü nen Ameisen Tr ä umen,1984)中澳大利亚土著居民通过响亮的吹箭筒声聚集成一个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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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蚂蚁做梦的地方》1984

11.唤醒历史时间在电影《玛丽娅· 布劳恩的婚姻》(In die Ehe der Maria Braun,1979)中,当时的历史通过音乐在声音上表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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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娅· 布劳恩的婚姻》1979

12.制造虚幻这首先通过声音工具来实现,比如在电影《沃采克》(Woyzeck,1979)中相对立的音乐主题相互连接在一起,使得听众和观众失去了时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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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采克》1979

13.滑稽戏仿比如在电影《铁皮鼓》中奥斯卡长时间地在鼓上敲打着三节拍,以至于令希特勒的阅兵仪式陷入混乱,纳粹盛大的宣传活动无法进行,大家开始演奏“蓝色多瑙河”并随之舞蹈。

14.注释在电影《芦苇中的男人》(In Mann im Schlilf,1958)中一个男人被纳粹军队打倒时,片中就响起了管乐声以及来自旋转木马的音乐。

15.强调次要事件通过音乐可以赋予对象显著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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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申克的救赎》1994

16.度量人物通过视觉和情节表现出很坏一面的人物都可以通过音乐来缓和,并且被塑造成友好和蔼的形象。

17.心理状态的描写通过被强调的重低音或者环境音响,音乐可以更加深刻地“进入皮下”。

18.使电影接受集体化与单个的眼睛相反,耳朵是集体的,这就是说,电影观众可以通过音乐在情感上统一被影响。

19.制造空间感通过柴可夫斯基的交响乐草原变得更加宽阔,通过一个独奏的顿音效果房间变得更窄小拥挤。

20.限制对时间的感受在沃纳· 赫尔佐格(Werner Herzog)的电影《吸血鬼诺斯费拉图》(Nosferatu,1979)中约翰· 哈克(Jonathan Harker)骑马到卓古拉(Dracula)的城堡用了1分20秒,但是这里通过五个场景或快或慢的骑马过程来展示。音乐在这里使蒙太奇的连接更加令人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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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诺斯费拉图》1979

当然电影音乐可以做的还有很多。毫无疑问,上面所提到的功能都可以被扩展或缩减,也就是说,它并不是电影音乐功能的一个基础或原则性的清单。它们在这里列出,只是为了弄清楚音乐在电影、人物、场景、布景等方面所起到的环境气氛上的作用,并对这些作用进行解释和说明,进而将其带入到分析与阐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