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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撞见——堆积的白雪,像阳光一样刺眼,久看,会泪流满面

作者:佛家沧渊
月光撞见——堆积的白雪,像阳光一样刺眼,久看,会泪流满面

壁炉里的火烧得格外的旺,整个房间都被温暖包裹,玻璃门紧紧地关闭着,落地纱被推往两边,阿婆坐在壁炉旁,手边的小桌子上摆放着一本书,一杯奶茶,阿婆望着玻璃门外,目光很是涣散,不知道她盯着望的是满地的白雪,还是那纷纷而落的如花瓣一般的片片雪花,或许都不是,她盯着望的,是片片雪花里隐藏的故事,却又在记忆里若隐若现,不明不白的同时,又像夹杂在雪花里,清清楚楚。

偶尔一片雪花粘在玻璃门上,由于室内的温度,片刻工夫,雪花融化成水,顺着干净的玻璃往下淌,不留痕迹的,重新融入白雪皑皑。

堆积的白雪,像阳光一样刺眼,久看,会泪流满面。

阿婆收回目光,不自由主地伸手去端桌上的奶茶,茶杯口,还冒着热气,她轻轻的抿了一口,离开嘴的茶杯,僵了一下,阿婆缓缓的放下,记忆里,总是有些断断续续的微甜,腼腆地羞红着脸。

壁炉里的火发出滋滋的声音,火苗载歌载舞,整夜整夜地狂欢着,不知疲惫地方流连忘返,仿佛在与寒冬腊月相抗着。

听见寒风呼啸而过,落雪纷飞,阳台上的盆栽早已被白雪覆盖,寒风过时,枯枝晃动身体,落在身上的皑皑白雪,漱漱地往下落。

屋外的电线,在风里一阵又一阵地咆哮着,仿佛它能割断冷空气,扭转天气。

阿婆打开电视机,播放着早间新闻,三千在厨房里准备着早餐,忙忙碌碌,她将自己的那杯热牛奶先喝光,然后哼着小曲儿,替阿婆炸着油条,目光时不时地眺望窗外,白雪堆在窗沿上,像白色的棉花,轻轻一碰,便会深陷其中,走廊间的绿植,还好三千昨夜给他们穿上了外套,才终于幸免。

三千端着热牛奶,还有切好的油条,用半边身体推开门,玻璃门被轻轻的推开,随即,一股冷空气挤在她的前面,进了房间,恰好吹过来一阵风,飘进来几缕白雪,三千的头发上,像别着几枚发卡,红扑扑的脸蛋映在白雪里,润红润红的。

她将沾满白雪的拖鞋脱在外面,赤着脚跨进屋里,被冷空气袭击的身体,进入温暖里,紧绷的肌肉瞬间放松。她明明可以从小门进来,却偏偏要绕一小圈,从大雪纷飞的世界而来。阿婆接过她手里的热牛奶,目光无限的温柔,轻声地问:堆积在地上的雪厚不厚。

厚,特别的厚。三千搓着手,赤着脚蹲在壁炉旁,白绒绒的地毯像屋外的白雪,白得通透,三千卷缩在上面,抬头问阿婆说:是不是有很多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大雪。

阿婆点点头,若有所思:已经很久了,久了都忘记了。

三千皱皱眉,伸手在桌子上拿起一小块油条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夸赞地点头,嘴里冒出几个字:手艺不错,将来,如果找不到工作,我就去楼下摆小摊。

阿婆白了她一眼,用筷子夹起一块油条,放在牛奶里润了润,放入嘴中,然后说:还差些火候,你想摆摊,还得多练练。

阿婆这是套路自己,从上小学开始,阿婆就教她做各种早餐,每天变着花样地做,保证一个星期不会重复。

但是阿婆教她做饭,就不会让她下厨房,这几年,阿婆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已经很少下厨房,面对那些复杂的食材,三千也只是偶尔做做。

阿婆,韩说,冬天到了,他们家还没有准备柴火和煤炭,如果烤电炉,韩爷爷的风湿会疼得厉害,所以,白天的时候,我邀请他们到我们家来。三千一边说,一边偷窥着阿婆的脸色,她发觉,近来,阿婆比往日的时候好一些,记忆有没有记起,三千不知道,但至少没有再流失,她想,这其中,韩爷爷一定是有功劳的。

只听见外面的寒风呼啸,堆在阳台上的白雪掀了起来,活跃地蹦蹦跳跳,然后轻轻的落在某个角落,阿婆的记忆里,某些画面断断续续,大雪纷飞,白雪皑皑,笑声连连,一个声音呼唤着“韩”,一只手伸在眼前,可是眼前的那张脸,任凭怎么也看不清楚。

阿婆许久没有回应,三千紧接着说:没关系的,阿婆,如果你不喜欢,他们烤一两天的电炉也没事的。

啊。阿婆回过头望着望着她的三千,表示自己没听清,再重复一遍。

我邀请了韩爷爷来咱们家烤火。三千简短的通报。

雪那么大,风也不停,如果家里的壁炉没有燃火,在寒冷的冬天,人老了,双腿的风湿怎么受得了。

阿婆记得,韩爷爷偶尔也会拄着拐杖,他告诉她,近年来,腿脚多有不便,身体也跟着垮了下来,他还说,人也总是要落叶归根的,在快要入土的年纪,能够陪在自己心心念念的地方的身边,倘若死,也会心安。

说时迟那时快,阿婆话音刚落,楼下便响起了门铃声,小白狗比任何人还要积极,听到门铃,慵懒地躺在地毯上的身体条件性的弹起,毛茸茸的尾巴甩在后背,左右的摇摆着,前爪伏地,弯下身体,伸了个懒腰。

积极地跑向门边,等待着自己的小主人来开门。

小白,你不要下楼了,你的爪子湿了就不能进屋喽。兴奋的小白什么也没有听见,小木门刚被打开,它先一步跃出门槛,迅速地跑下楼梯,站在拐角处等三千。

庭院里堆起厚厚的积雪,小白试探着跳下去,把嘴伸进雪地里,凹出一个又一个的小洞,小梅花印排成一排,瞬间功夫就被白雪覆盖。

三千打开铁门,一老一少站在门外,头顶上,撑着那把大大的红伞。

韩爷爷双手拄着拐杖,站在冰天雪地里,双脚在发颤,三千打开门,他笑眯眯地说:又来麻烦你了,小千。

哪里的话,韩爷爷快请进。

韩代弋跟在他俩的身后,将伞高高地举起,一步一步小心翼翼,抱来怀里的那罐鸡汤,白雪落在上面,感觉到温度,迅速化掉,被蒸干。

到屋檐下,韩将雨伞转了一圈,覆盖在上面的雪形成一个圆,在院子里飞转,雨伞上面,干干净净,他收起雨伞,靠在墙的一角,弯下腰,摸了摸正在向他摇尾巴的小白,跺了跺脚上的雪,往台阶上而去。

小白跟在身后,鼻子不停地动着,仿佛,他已经闻到了怀里的那罐鸡汤。

代弋,屋外的雪真大,好像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大雪。韩爷爷将拐杖竖在墙角,穿上三千为他准备的拖鞋。

是啊,雪真大。你的腿……

腿没事,就是到了冬天,不听使唤,很多年了,早就习惯了,你呢,身体如何。

挺好的,就是脑海里偶尔会出些画面,模模糊糊的。

没事,过了冬天,春天到了,咱们就可以四处转转,到时候,一定会找回记忆。韩爷爷这样说着,但他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一些不情愿吧,如果她真的找回记忆,她会原谅自己吗,她会不会,都不愿意相见。

阿婆只是点点头,看着韩爷爷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他试探了很多下,才将双膝弯起,整个人像是被砸在沙发上一样,双腿已经无法承受那个重力,蹲下的时候,全凭双手的支撑。

代弋从小就很喜欢喝鸡汤,这点,韩察是知道的,即使几十年过去,她的口味依旧未变。

韩代弋将盛满满鸡汤的罐子放在桌上,阿婆的鼻子很灵,一下子就闻到了味道,她回头望着那个罐子,韩代弋说:这是爷爷特意熬的乌鸡汤,爷爷说,阿婆喜欢喝鸡汤,所以爷爷特意多炖了一只,带给阿婆尝尝。

代弋看了一眼韩代弋,又看了一眼韩察,眼神询问着,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鸡汤。韩察只是说:我在乌鸡汤里加了中药,对你的身体很好的。

你费心了。

阿婆就像一个小孩子,别人一转话题,她就忘记自己上一秒的问题。

阿婆,韩爷爷,那我们出门喽。三千和韩代弋站在门口,阿婆放下碗里的鸡汤,叮嘱着他们路滑,小心,天气阴冷,早点回家。

三千再一次叮嘱阿婆,饭菜她已弄好,只要放在微波炉热一热就可以吃了,阿婆嫌她啰嗦,示意着她赶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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