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会听人说“有的人一生都被童年治愈,有的人却要用一生治愈童年”,听到时感觉很有道理,又似乎深有体会,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属于前者还是后者。
我出生在苏北的一个普通小村庄,那个年代每家都很穷,我家也不例外。父亲因为小时候得了小儿麻痹症,所以一条腿有点跛。我的母亲是山东远嫁过去的,人长得颇有北方人的高挑,他们能结合在一起也是我小时候不太能理解的一点。八十年代的农村,重男轻女的思想是非常严重的,我的上面是个姐姐,所以在我未出生时就被寄予了很深的期望,期望我能是个男孩,可是天不随人愿,我是一个女孩。母亲生产时是在山东外婆家,生完我没几天就跟着父亲回了家,听外婆说当时害怕他们把我半路扔进大运河,我的外公一路看着他们到家才放心。因为不受待见,很快我就被外公接到了他们家,开始了我的人生。不知是梦还是自己的臆想,脑海里一直记得外公是赶着一匹白马拉的平板车,把我接回去的,这一点在我后面的成长中也一直给予了我慰藉。
因为太早离开了母亲,所以我的成长过程并不顺畅,虽然外婆很努力地喂养我,但依然是黝黑,骨瘦如柴。听外婆说有一次我拉肚子,怎么也不好,她抱着我步行去了好多地方治,都没有治好,最后哭都哭不出声音了,当时她以为我可能救不活了,村里一个婶子给她几片药,算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吧,结果竟好了,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往后的日子也没有再生过什么大的毛病,顺利的长大了。
长大慢慢懂事了,开始想为什么别人有爸爸妈妈,而我没有,有一次因为犯错被外婆训了几句,就生气离家出走了,想着要去找自己的爸爸妈妈,可是根本连他们在哪,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于是就躲在村里的小树林里,一直到了快天黑了,听到外婆在叫我名字,跟着街坊邻居问有没有见到我,声音明显是非常着急,因为怕黑,我就从树林里走了出来,外婆见我忙拉着我问在树林里做什么,我哭着说我要找我的爸爸妈妈,我要回我自己家,外婆听后也没说什么,拉着我回了家,后来听我小姨跟我说,外婆当晚就让小姨给我妈写了一封信,信里满是对他们丢下我这么多年不管不问的不满,也希望他们能过来看看我。信寄出去不久,我见到了自己的父母,第一次见面因为陌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但是心里也是高兴的。往后的日子他们逢年过节也会来外婆家看看我,我也知道了自己还有一个弟弟。随着慢慢长大懂事,明白了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个,对他们的感情也慢慢有了一点敌意。
转眼到了上学的年纪,从学前班到二年级都是在自己村里上的,那段时间过得算是快乐的。三年级开始去到镇上,每天天不亮就要出门,因为胆小,每天都是哭哭啼啼地走在路上,也不太喜欢上学。说到这里我非常感谢我的外公外婆能坚持让我上学,而不是让我退学在家干农活。当时外婆家是非常困难的,粮食经常不够吃,要跟别人借粮食吃。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吧,我也明白家里的困难,所以非常节俭,作业本都是用完正面用反面,铅笔用到握不住了就缠上纸,坚持用完。也很感谢我的老师,学期结束会把同学上交的作业本都送给我,那样我就可以把后面没用的部分撕下来,自己再装订成本接着用。好在学习成绩一直很好,这是唯一值得高兴的事。
小学毕业升初中的那年暑假,我得了一场病,总是发烧,打针吃药也不管用,因为总是佘着药钱,村里的卫生室不愿再给治了,记得很清楚,那个医生说要是再发烧就去有风的地方吹吹,可能就降温了,可以想象外婆在听到这个话的时候有多心酸。实在没办法了,外婆给我爸妈去了信,让他们来看看我,带去好的医院看看,结果他们来了,见到躺在床上的我,第一句话是“还能不能上学了,别上了吧”,这么多年,他们唯一为我做的就是给我交了学费,虽然我自己不喜欢上学,但是那种情况下听到母亲对我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心真的凉了,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外婆赶紧把她拉了出去。第二天母亲就走了,给了点钱让我看病,好在去了镇上的医院打了几次针就好了。
进入初中,那时候家远的同学都住在学校,我从初一便开始了寄宿生活。那时候条件差,每天就是吃煎饼咸菜,渴了就去水龙头那里喝水,夏天喝凉水倒是不感觉有什么,因为好多同学都喝,到了冬天喝口凉水要冷好久。可能你会问为什么不能打点热水呢,因为打开水是要水票的。一毛钱一张,一壶水就要一毛钱,那时候同学一般一周会有十块钱的生活费,我一周的生活费最多只有五毛钱,我还想把钱省下来买点学习用品。所以可想而知,那时候的生活有多拮据。虽然生活拮据,好在我的学习成绩还可以,经常考年级前几名,也算是对外公外婆的一种报答吧,那么困难的情况下还供我读书,我一直心存感激。
高中时候如愿考入了县里最好的高中,外公外婆都很高兴,我父母也很高兴,可能是让他们面子上有光了吧。高中依然是紧张忙碌的,不变的依然是生活拮据,在县城里的同学面前,显得尤其寒酸。因为数学成绩一直不是很理想,高考时只超过了一本线2分,所以只进入了一所普通的二本院校,选择了一个普通的文科专业,关于为何如此选择,我也说不清了,可能是那时的自己太过封闭什么都不懂,也可能冥冥之中注定了,如果能够正确选择,后面的故事又怎么会发生呢。
这是我的真实经历,很多事情后面再跟大家讲吧,絮絮叨叨这么多,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嫌烦,这也算是给我自己一个能够宣泄的机会吧。谢谢大家能够看到最后,下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