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全文约7000字,阅读需耐心

1863年6月,美国内战南军总司令罗伯特·李将军率领连战连捷的南军东部战区主力北维吉尼亚军团入侵宾州,希望毕其功为一役,在一场决战中消灭北军东部战区主力波托马克军团,结束战争。波托马克军团果然从华华盛顿前来迎战,双方遭遇于宾州小镇葛底斯堡,仓促决战。
在这场巅峰对决中,为腹泻所扰的李将军与往昔判若两人,最得力的助手、堪称军团之魂的“石墙”杰克森在上一场战役中被误伤而死,北维军团的将军们集体失常。波托马克军团在决战之前三天临阵易帅,新任统帅梅德在决战中乱了方寸,放任前线指挥官各自为战。在屡战屡败、数次易帅、士气低到了谷底的关头,北军官兵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凶悍顽强,用他们的鲜血和生命赢得了这场决定性的胜利。
战役进行到最后时刻,李将军强令皮克特师做敢死冲锋,5000名维吉尼亚健儿冒着敌军猛烈的炮火誓死如归地冲击北军阵地。面对呼啸着冲上来的敌人,防守在前沿阵地的康涅狄克第14步兵团的官兵神经紧绷到了极点,文书乔治·斯图特拿出记事簿,打算记下战场的实况,却又不知写什么好。他紧张地四处望了望,阵地上销烟弥漫,只看见一条辫子,也就是他们所讥讽的猪尾巴,于是匆匆写道:“这是波托马克军团唯一的一个中国人。”
斯图特看到的梳着辫子的战友是一位来自广东的华人,是团里的厨师,时年22岁,英文名字叫约瑟夫·皮尔斯(Joseph L. Pierce),中文姓名已无从考证,战前是一名农民。
半年以后,林肯总统在这个因这场战役而闻名于世的小镇发表了著名的演说,葛底斯堡建立了国家公墓。其后,纪念这场战役的书籍层出不穷,其中一本叫做“葛底斯堡的面孔”收集了参加此战役的士兵的照片,里面就有皮尔斯身穿燕尾服、留着辫子的照片,这张照片让美国人牢牢地记住了内战战场上华人的身影。
十九世纪六十年代,当太平天国所引发的中国内战终要见出分晓之时,在遥远的美利坚,南方和北方的长期积怨终于引发了一场北美大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战。从1861年开始,四年干戈,三百多万人参战,仅战死的军人就达六十二万。当时全美共有三千一百万人口,南方的白人约五百多万,先后一百多万人上战场,可以说成年男子基本上都从军了。
在这个五尺以上皆兵的年代,在美的外国移民自然不会被遗忘,何况美国本来就是个移民国家,因此在南北战争中也有了华裔军人的影子。
华人是最早来到美国的亚裔移民,可以追溯到18世纪。19世纪中叶加州的淘金热吸引了大批华人移民,1851年加州旧金山附近就有25000名华人。战后1870年统计,全美有将近十万华侨。尽管内战时华人多居住在西部,根据现存的资料和散落的照片,能统计出大约50位华人在内战中参战,可惜其中大多数人的中文名字和皮尔斯一样已无从得知。
皮尔斯于1862年入伍,葛底斯堡战后被升为下士,幸运地活到战后。皮尔斯是如何来到美国的,有三个不同的版本,一种说法是他父亲把他作价6美元卖给了美国的皮克船长,第二种说法是他哥哥把他买了,向皮克要价60美元,最后一种说法是皮克从海里救了他。皮尔斯随皮特来到他的家乡康州,1853年取名时用了皮尔斯总统的姓氏。
成年以后皮尔斯在康涅狄克务农,内战时加入康涅狄克第14志愿步兵团F连,服役期三年。刚入伍就赶上血战安特提姆,被称为在美国历史上最血腥的一日,康涅狄克第14团死了20人、失踪48人、负伤88人包括皮尔斯,他在战斗中失足掉入沟中。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出院后体力不支,当了厨师。没几天旧伤复发,又住了好几个月医院,直到葛底斯堡战役前不久才归队。
在葛底斯堡战役中,皮尔斯表现非常勇敢,不仅冲锋在前,还自愿参加了敢死队,战后忙着救治伤员。退伍以后改行当了银匠,娶了位波兰女人,生了两个儿子。在申请内战养老金时因为是华裔而被拒绝了,在申诉过程中留下自己的身世,于1916年去世。
文书斯图特这个著名的战地记录并不准确,其实就在他自己的团里,还有一名叫华人约翰·李的华裔士兵,他没有皮尔斯那么幸运,在这场决战中阵亡。
除了这两位之外,北军中起码还有一名华裔士兵,他的故事要精彩得多。
1863年10月19日,葛底斯堡战役已经结束三个多月了,阵亡将士墓地又多了一块新碑。7月2日负伤的纽约70步兵团D连的下士约翰·汤米和死神搏斗了3个月17天,终于还是失败了。部队记录中记载,约翰·汤米在战斗中失去了双手和双脚,这位出色而勇敢的战士来自中国。
约翰·汤米在内战后不久才到纽约,正赶上征兵。一句英文不会的18岁的汤米于1861年5月被征召入伍,没想到他的适应能力超群绝伦,很快就成了团里的宠儿。
1962年3月部队在维吉尼亚的威廉王子郡行军中,约翰·汤米掉队,被南军俘获。南北战争中,对战俘的处理相当宽松,多数情况顶多签署个不再参战的声明后就地释放。这些释放的俘虏很多又回到了部队,先在后勤呆几个月,然后再上战场,否则再被俘了,有可能被惩处。
南军俘虏了约翰·汤米以后非常意外,以至引起约翰·马格鲁德将军的注意。绰号约翰王子的马格鲁德正率领一师人马防守南方首都里士满,听说抓到一个参加北军的印第安人,很感兴趣,见面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华人。马格鲁德的好奇心更强了,问汤米,开出什么条件才能让他加入南军?
汤米脱口而出:如果让我担任旅长的话,我就参加南军。南军的旅长是准将军衔,战争初期,南军各旅长都是参加过墨西哥战争的宿将,大名鼎鼎的石墙杰克森,当时是维州军校的教授,还有墨西哥战争英雄的身份,战前指挥军校学生军,一开战也不过是个旅长。这一句话,让汤米成为历史上最狂妄的战俘。
马格鲁德将军一笑置之,把他重新丢回战俘营,自己继续南征北战,战后投奔了墨西哥皇帝,成为美军历史上独一无二的三国将军:先在墨西哥战争中为美军打仗,然后在内战中为南军拼杀,最后成了墨西哥皇家将军。
汤米赢得敌人的尊敬,也赢得战友的爱戴,成了战俘营里的老大。这时北军统帅麦克莱伦率十万人马登陆半岛,南军全力备战,无瑕看守战俘营利,于1862年5月把战俘统统释放。汤米便回到了北军,在随后的七日战役中,他一直在照顾伤员。
七日战役使李将军一战成名,把麦克莱伦的波托马克军团逼下海,然后和杰克森双雄联手,重回孟纳萨斯,于8月底打得林肯倚为干城的美国军团灰飞烟灭,还抓了众多俘虏,其中就有汤米,算是二进宫了。
李随后入侵北方,因为重要情报误落敌手,不得不在安特提姆背水一战。经过最血腥的一日,精兵良将损失过半,万幸没有全军覆灭。双方又转入相持阶段。到了12月,波托马克军团终于又开始进攻了,南军赶紧备战,其中自然包括释放俘虏,汤米便又回到纽约第70步兵团。
这一次还是以北军惨败告终,靠着人口和经济实力,林肯再一次重组波托马克军团,汤米于1863年2月被提升为下士,美军的下士听起来不怎么样,可是一个连里只有三位,算高级军士了。
在葛底斯堡战役中,汤米终于真正上了战场。他所在的旅在此次战役中前后参加了十八场战斗,被誉为最勇敢的旅,他则被称为该旅最勇敢的战士之一。7月2日恶战之中,被弹片击中,身受重伤,三个月后伤重不治。
来自康涅狄克州的还有一位华裔士兵,英文的名字叫安东尼奥·达德勒(Antonio Dardelle),1862年入伍,属康涅狄克第27志愿步兵团A连,他是九个月的服役期,退役以后常常告诉别人自己是战争英雄,在费雷德里克堡战役中右肩中弹,他负伤在医院没住几天医院就又上了战场。
这段英雄事迹还真有人刨根问底,根据国家档案馆的资料,达德勒从1862年12月到1863年6月一直住院。医院的记录记载他生病、生病、再生病,入伍两月便住院,在两家医院一共待了半年,出院一个月后就退伍了。
退伍以后达德勒凭着九个月的当兵经历成为美国公民,娶了位洋人妻子生了三个女而,以当锡匠和水管工为业。1907年他去申请退伍军人退休金,工作人员根据他自报年龄62岁,告诉可以享受每月12块的退休金。可是等他交上表格后,上面竟然没有出生日期。
达德勒是一位美国船长白大卫(David White)夫妻在中国一个港口领养的孤儿,白家夫妻并没有留下有关他出生年月的任何证明,因此就无非确定他的出生年月,光凭他自己说,还是领不到退休金,他只能继续工作。过了八年他去重新申请还是不批,直到1916年他的申请终于批下来了,出生日期定为1844年,他一直工作到81岁,89岁去世,在那个年代算长寿了;内战退伍军人养老金的发放过程中,多数华裔退伍军人都有皮尔斯和达德勒的遭遇,是华裔受歧视的直接表现。
1878年8月11日,某监狱收容四个华人,因为卖香烟不交税,交不起250刀的罚款而入狱。有位记者看出排华的苗头来了,专程跑监狱里采访,没想到其中一位双目失明的人是退伍军人。此人叫约翰·阿康伯(John Akomb),战争期间在北方海军的炮艇上先当服务员后当厨师,仗打完了就几乎失明了。战后娶了个叫凯蒂的洋人做老婆,先后生了三个孩子但都去世了,无依无靠只好卖香烟生活。残疾军人生活这么凄凉,记者义愤填膺地登了报,引起社会舆论强烈反响,执法机关赶紧把阿康伯放了。
参加海军的另外一名华人叫约翰·阿·杭(John Ah Heng) ,他参军的目的是为了入籍,12年后入籍时,名字改成威廉·杭,到纽约当香烟制造商时,名片上印着HANG KEE KANG。过几年执照丢了,重新申请执照的时候,名字改成约翰·杭(John Hang) 。
杭是广东人,17岁来美,22岁入伍,战争中在几艘船上当下级水手。战后杭开了家杂货店,公民宣誓后等了17年才被正式批准为美国公民。没想到四年以后通过了排华法案,纽约最高法院便把他的公民给剥夺了。杭有苦没处说去,可是有人比他还惨。他好歹还当了四年美国人,有位战友想当还当不上那?
1845年12月一条名叫考侯塔的美国帆船从上海返航,出海后发现偷偷上来两个孩子,六岁的孩子没活下来,四岁的孩子活了下来。告诉戴船长自己是苏州人,长江发水时老爸淹死了,他一个孤儿到处流浪,借机上了这条船。戴船长给他起名爱德华,加上自己的姓和船名,全名叫爱德华·戴·考侯塔(Edward Day Cohota)。至于这孩子的中文名字是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考侯塔随戴船长回到马塞诸塞,内战时加入马塞诸塞第23步兵团1连。在1864年参加了好几场恶战,弹片烤焦了头发,衣服上有好几个弹洞,居然没受伤。战后考侯塔继续在军中服役,驻扎在达科他边境,在那里遇见一位当保姆的美丽的挪威姑娘安娜,两人结婚以后生了六个孩子,考侯塔当兵35年后退役,以西部为家,1935年去世,享年94岁,在那个年代属于难得的高寿。
1912年考侯塔根据宅地法向政府要土地,才发现自己不是美国人。因为在排华法之前递上第二张入籍纸,才能成为公民。因为自以为当了兵就是美国人了,他没有交入籍纸,而且永远不会成为美国人,也就不能拿到土地。考侯塔虽说七十多了,但依然火气很旺,开始20多年如一日的上访。除了公民身份外,他还要争取军队退休金、内战退伍金等应得的福利,找法官找律师找政治家找参议员,最后找到内政部长,成为美国第一个不屈不挠的上访专业户。
就在这时,有位叫威廉·楼的老兵给孩子们回忆在维吉尼亚冷泉港打仗的时候,被敌人一颗子弹打中下巴,倒在死人堆里,幸亏一名叫考侯塔的战友看见了。考侯塔把他背到树荫下的岩石后面藏起来,继续战斗去了,天黑战斗停息后,考侯塔又把他背到后方救护站,这条命才保住了。
救命之恩终身难忘,楼的孩子们到处打听考侯塔在哪儿,到了1928年,终于找到87岁的考侯塔,把他请到家里。此时,楼已经又聋又瞎,对周围的事情一点反应都没有。等到大家都彻底失望时,楼突然一把抱住考侯塔的双脚,泪流满面地喊着他的名字,在场的人都被感动得热泪盈眶。
内战后期,北军斯通门将军追击南方总统戴维斯来到北卡。因为人手不够,到了敌区后下令征兵。按人名抽签,被收中的强迫入伍。刺刀之下,南方的百姓只好认命。征兵进行得很顺利,结束以后下属报告,多出一个。斯通门将军是一个非常认真的人,除非是自愿的,否则不许强征没有抽中的。属下说多出的这位不是自愿的,可是不来不成。后来出任加州州长的斯通门将军一看,原来是这样,算了两位都不要入伍。
因为这是美国独一无二的两位连体的双胞胎崩克兄弟。一个叫英哥一个叫常(Eng Bunker and Chang Bunker) ,是泰国的华侨,被征兵的时候54岁了。两人胸部相连,共用一个肝,被抽中的是英哥。两人从小被妈妈卖给美国人,周游世界到处表演,没多久就成了环球名人。十年后兄弟俩厌倦了到处做秀的生活,在北卡买了几百亩地。因为有名,很快就入籍了,买了几十个奴隶,当起地主来了。哥俩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用当时最先进的办法种植高档烟叶和农作物,兼营养殖业而发财。
1843年兄弟俩结婚了,娶了一对姐妹,在当地引起轩然大波,女方家长也反对,都觉得四人同床伤风败俗。但姐妹俩愿意,双双嫁给崩克。两对夫妻一共有21个孩子,1874年兄弟俩63岁的时候一起去世。内战中,崩克一家积极支持南军,不仅出钱出粮,而且第二代中有两位参加了南军。常的儿子克里斯多佛加入南军骑兵,属维吉尼亚骑兵37营I连。1864年随麦可考斯兰将军奇袭宾州,他堂弟史蒂芬刚刚参军,也在这只队伍里。
麦可考斯兰使的是围魏救赵的计谋,企图把包围里士满的敌人引开。但这时双方力量对比悬殊,北军只派出后卫部队对付他。麦可考斯兰看到计谋不能得逞,在钱伯斯堡纵火抢劫后返回维州,宿营时被追赶的敌军偷袭,几乎全军覆灭。克里斯多佛也被关进北方最大的战俘营。
1854年,美国大学第一次把学位授予一名华人,获得耶鲁文学士的华人叫容闳,是中国首位留美的学生。容闳生在广东,后来随父亲来到澳门,进教会学校读书,由勃朗牧師带到美国。先上预科学校,然后进入耶鲁就读。按理学成后应该回中国传教,但容闳觉得应该走其他的救国之路,没有去当牧师,教会对此也无所谓。容闳于1852年入美国籍,返华后在海关和美国公使馆就职。
1859年容闳到过南京,太平天国的天王洪秀全还赐给了他一个四等爵位,但他对太平天国那一套不赞同,拒绝封爵并离开了南京;1863年曾国藩召见容闳,一眼认定他是个人才,从广州和上海的官库调来六万八千两现银,交给他去美国买兵工厂的设备。1864年春天,容闳回到美国,此时美国内战还没有结束,北方的工厂都开足马力做枪炮,没人肯接他的话,好不容易才在马塞诸塞找到了一家工厂。
活敲定了,容闳让他的美国助手在那里盯着,自己跑到耶鲁参加同学聚会去了。在聚会上同学们爱国热情高涨,也感染了容闳,冲动之下跑去报名参军。这是战争已经到了后期,兵源没那么紧张,招兵的也许考虑到他是清朝特使的缘故,把他拒之门外,容闳只好老老实实等设备造好了运了回去。1872年率领留美幼童再返美国,同时出任清朝驻美副公使。10年后留美幼童回国,他也一道回到中国。戊戌变法属于康梁一党,受到通緝,只好流亡香港美国,辛亥革命后孙中山请他回去,但他于1912年病故于美国。
参加过南北战争,又在中国干出一番事业的人是上海的名牧师吴虹玉。吴虹玉1834年出生在常州附近一个穷农民的家里,13岁那年他父亲听说上海的美国教堂开办学校,就把儿子送进教堂。二年以后受了洗礼,成了第一代中国教徒。几年后学校来了个新校长,对学生们很不好,不把人当人,吴虹玉等人纷纷离开学校,等校长回美国去了,他们回到学校要求继续上学,但学校不让,吴虹玉只能在社会上流浪。
1853年,佩里将军率舰队来到日本,让日本人见识了洋枪洋炮的威力后继续前往中国。其中两条军舰到了上海。船员们上岸,在唯一的美国教堂做礼拜。吴虹玉借机请牧师帮着联系到船上工作,成了舰上的医生米瑟·史密斯的佣人。吴虹玉随着舰队再次来到日本,见证了日本结束闭关锁国的历史时刻,于1855年到了美国费城。跟着史密斯到了他的家乡兰凯斯特,这样吴虹玉成为上海市留美第一人。
吴虹玉到美国后,在印刷厂做学徒,七年后出师,内战已经打得如火如荼了。英文叫WOO HONG NEOK的吴虹玉于1860年入籍。1863年南军入侵宾州,宾州紧急动员,吴虹玉也报名参战,加入宾州民兵第15步兵团I连。参军后没有时间训练,直接来到首府附近防守,所在的地方叫沙士魁海纳河,要阻止敌军渡河。碰巧的是,吴虹玉美国坐的的那条船就叫沙士魁海纳。
李将军进入宾州后分兵掠地,尤维尔部直指宾州首府哈瑞斯堡。靠着一群临时拼凑的民兵,根本不可能挡住敌军。一时间谣言四起,哈瑞斯堡一夕数惊,好多人把值钱的东西都烧了,毁家报国,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造巧克力的荷西,把工厂付之一炬。
吴虹玉在沙士魁海纳守到7月2日,没见到敌人,部队奉命回到兰凯斯特,然后赶往哈瑞斯堡,准备死守。可是他们不知道6月29日尤维尔接到李的命令,火速回师会合,在葛底斯堡于敌人主力军团决战。
葛底斯堡那边打得天翻地覆,吴虹玉他们在州府换上新式步枪,穿上统一的军装,然后做火车到了钱伯斯堡,准备前去增援。这时候大战已经结束,李军团损失惨重,只剩下一半人马,往维州撤退。林肯连发数道命令给北军司令梅德,要他火速追击,一定不能让李逃脱。但大战之后受到严重刺激的梅德神经衰弱非常严重,根本无法指挥部队,军团群龙无首,尾随李军团的只有吴虹玉所在的宾州民兵,不刚与敌人交战,让李军团从容渡河而去。
吴虹玉随军追到波托马克河边,随即就地警戒,到了八月份看看没有敌情,第15团返回州府就地解散,8月15日一枪每放的吴虹玉结束了军旅生涯。
吴虹玉回到印刷厂继续工作,这时候一位上海的老同学到了美国,说起上海美国教堂的老主持见上帝去了,就剩下汤蔼礼牧师一个人支撑着,吴虹玉灵机一动。
1864年2月,WOO HONG NEOK从纽约上船,回上海当吴虹玉去了。可是他穷得没钱卖票,靠给人家打工抵船票。下船后先到美国领事馆报道,然后去教堂,教堂希望他马上工作,但吴虹玉的母语快忘光了,先补习了八个月汉语,随后成为汤蔼礼的助手。但教堂没钱给他发工资,他只得业余时间给人当翻译来糊口。
1866年秋天,教会在街上租了几间房,找了位叫麦克戈万的医生给穷人免费看病发药,吴虹玉客串药剂师。诊所开张后名气越来越大,病人越来越多,教会决定盖个医院。吴虹玉找到广东的一位姓李的大款募捐了二万银元,盖起了有24张床位的同仁医院。麦克戈万是院长,吴虹玉是副手。同仁医院是上海最早的三家医院之一,后来并入圣约翰,沪上名医多出于门下,所以吴虹玉在上海,成为了中国近现代医学的先驱之一;吴虹玉没有受过任何医学教育,留美期间唯一的医学经历就是在印刷厂学徒的时候把手指头切了。在麦克戈万的指导下,吴虹玉边看书便实践,很快就能独当一面了,连小手术都能做。近现代医学事业在中国(主要是在上海),就是这样起步的。
吴虹玉于1880年正式成为牧师,这期间他成了家,他的连襟正是曾经参加过南军的米歇尔·曹牧师,两位当年在美国各自为南北而战的华裔军人在上海一笑泯恩仇。
这些是在那场美国内战中“华人”的故事。
@头条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