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很怪》：Love is strange,Love is Love
“爱很怪”，仅仅看名字似乎就表明了它的特殊性。嗯，这是一个LGBT题材的故事。影片中，老年同志本（约翰·利特高 John Lithgow 饰）和乔治（阿尔弗雷德·莫里纳 Alfred Molina 饰）相守39年，纽约州同性婚姻合法后，他们在亲友的见证下举行了浪漫的婚礼。不料，此举却给这对伴侣带来了麻烦，教会学校托辞解聘了乔治。经济状况堪忧的两人无奈卖掉了贷款中的房子，分别寄居爱各自的亲友家中，相濡以沫的许诺经历着考验。同性之爱、老来分离，然而就是这样一份不寻常的爱情，却回归到生活本身平淡又温暖的底色。短短的一个半小时里，时间小津式地缓缓流淌，乔治和本的爱静默又深沉，让人深受感动，忘了它很怪，它和你我所经历的并无二致。
相比于图灵、福柯经历过的时代，人们对于同性之爱的态度已经越来越开放和平常。但我们必须要承认，同志群体仍是游离在社会主流之外，尚未得到真正的平等。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仍是一种“奇怪”的爱。所以，即使政府已经通过了同性婚姻合法，乔治的性取向、私生活还是不被戒律严明的教会学校所包容，一个与旁人无关的私人决定（结婚）就让他丢了饭碗。侄孙乔伊起初对本的不友好一方面是因为闯入者破坏了生活的原有样态，一方面是对其性取向的恐惧。而坦然接受叔叔本同志身份的艾略特则在看到儿子乔伊与同性友人过从甚密时，难以自控的大发雷霆。
尽管影片中的很多细节都指向了同性爱的特殊性，但本和乔治的感情书写却不是猎奇的。起初看到电影的海报，我一度以为会是英剧《极品基老板》的套路，还暗暗思忖表现老年同志的影片会不会有如同《蓝宇》《阿黛尔的生活》那样大尺度的镜头（画面太美不敢看@－@）。然而，导演艾拉萨克斯是令人惊喜的，在这部影片里，“好奇”的目光并不在场。
影片没有刻意迎合人们对同志群体的想像，也没有突出同性间的情欲。浪漫诗意的暖色调婚礼开头之后，主要的篇幅放在了老伴分居两地、精神上相互依靠的生活困境上。而真正的生活恰恰是在选择、距离和事件中得以展现。影片中，寄居在侄子家中的本感受到了周围不友好的气氛，处在青春期、对性和爱都很迷茫的侄孙有一位同性好友，却又对同志充满恐惧，把坏脾气都投射到了这个不速之客身上，而客气有礼的侄媳妇尽量周全，还是忍不住在与丈夫的争吵中把对本的不满全部宣泄出来。身居他处的乔治也并没有过得多好，孤独、失业的困扰围绕着他，他总是让自己置身热闹的人群中，却无法融入其中。在聚会上碰见陌生的同类人邀约，他说他喜欢一个人。片尾，本悄然离世，乔治在新租到的公寓里孑然度日。已经慢慢成熟起来，并接纳了本的乔伊送来他生前未完成的画作，本笔下的图景成为乔治寄托无尽思念的介质。一对相守了大半辈子的伴侣，老来情深却无法兑现相濡以沫的许诺，那种无助、悲凉和开头的婚礼的明快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让人感慨爱的不易，感动老两口的坚守。
观影中，我好几次被老两口打动：在侄子家不如意的本打电话给乔治说“好想你”；乔治和本躺在上下铺聊天，动情处，乔治爬到本的小床上，两位老人相拥而眠；乔治和本外出约会，在音乐厅里紧紧地握这彼此的手，在昏暗的街道并肩缓行，仿佛那条路没有尽头……在这里导演恪守了冷静、极简的原则，全片不仅没有夺人眼球的爱欲表达，连拥抱、牵手以及老两口约会分手时那个意犹未尽的回望都惜墨如金。老两口相处时的固定机位、长镜头让镜头内的时间有了汩汩的流逝感，与淡然的配乐化学反应粘稠了老两口感情的浓度。镜头缓慢运动，似乎让人触摸到了爱情细水长流的可贵质感。那时候，我不禁想到了自己的爷爷奶奶，每天早上手牵着手去菜市场买菜，自创两人麻将打发闲余的下午……爱在老年时，这是生活本真的味道，与性别无关。
影片中，本曾经问乔伊“You know what love is?”我想也许这正是导演想追寻的东西。Love is strange.Love is love.我想我已经找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