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47 转移帝王蝶
豹裳卷躲在密林里,看到琼崖谷的蝶族在出殡,感到十分蹊跷。蝶蛾两族生活习俗大径相庭,但是,在安葬亡灵的习俗上却有相同之处。亡者的遗体,要放在高台上,连续暴晒三天。本族的所有亲朋好友把家里的花蜜拿出来,围绕亡者遗体边转边往亡者遗体上洒花蜜,然后铺一层花瓣。在阳光照射下,花蜜和花瓣粘成一层薄皮,仅仅裹住遗体,然后下葬,多少年遗体都不会腐烂。这样祭祀亡者,在蛾族和蝶族之间,都普遍采用。只是贵族程序复杂些。
可是,眼前不知道是哪个蝶族族门,却一反常规,把亡者的遗体用花草裹着,扔进了臭水塘里。看了半天,豹裳卷感到疑惑。
更让豹裳卷看不明白的是,在送葬的队伍里,走着走着就分散出几个蝶族男女钻进密林里。豹裳卷感到奇怪,安排手下跟踪看个究竟。
跟踪的蛾勇回来禀告,钻到密林里的蝶族男女,采集曼陀罗的汁液,把汁液装在一个葫芦里。然后由一位蝶男把各个采集点的汁液,收集起来,装到一个大葫芦里。急忙往琼崖谷东侧的山坳里走去。
豹裳卷感觉不对头,这里面一定有有什么事情。豹裳卷当即决定,带领两个蛾勇,到山坳里探明情况。
豹裳卷提短把月钩枪穿行在密林丛中,在接近山坳的时候,他忽然发现武铠领拎一个大葫芦,急匆匆地往一处隐蔽的丛林中跑。豹裳卷在后面尾随。
武铠急于往草棚里送曼陀罗汁液,没发觉身后有尾随着。武铠跑累了,蹲下身歇息片刻。
武铠天生对光色敏感。密实的丛林里,透过的七彩光线,他分辨的非常清楚。临近黄昏,光线逐渐黯淡。武铠起身要走,忽然感觉身后有一丝银光瞬间闪过。武铠愣了一下,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这道细弱的银光不是自然光的出现。僻静的丛林里,在光线黯淡时分,怎么会反光呢?
武铠起身慢慢往前走,走到一个草木岑蔚地方,他敏捷地躲进去。
武铠趴在草丛中,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尤其是那道微弱的银光,能否再出现。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几乎没有任何光亮了。武铠感觉刚才发现一道微弱的银光,可能是一种错觉。从阿芝荫只身去霸王堡盗解药,已经走了三天,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加之日夜守在帝王蝶身边,身心疲惫,可能视觉出现偏差。
武铠起身要走,忽然听到远处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武铠不敢动弹身了,屏住呼吸,静心细听。
豹裳卷嗖嗖地追过来,却发现那个汉子没了踪影。凭借他超强的视力,和矫捷的步伐,不会跟踪丢了。豹裳卷纳闷,那个蝶男发现了他?还是到了目的地隐藏起来了?
豹裳卷一挥手中的月钩枪,躲到树后,静观周围的动静。
两个蛾勇气喘吁吁地追上来。一个蛾勇嚷道:“豹头,你也走得太快了,我们就是长八条腿也跟不上你啊!”
豹裳卷压低声音说:“别说话,那个汉子就在附近。我们立刻隐蔽起来。”
武铠倒吸一口凉气,差一点把幺蛾子们领进帝王蝶的草棚里。武铠看到豹裳卷手里那把月钩枪,原来是它时而闪出微弱的银光,他才得以发觉。
双方僵持半天,豹裳卷悄声地对两个蛾勇说:“你俩在这儿死守,我立刻回去报告霸主,带领大队人马过来搜查。”
豹裳卷说完嗖嗖地消失远处。
武铠听得一清二楚,心里一阵紧张。帝王蝶的草棚就在前面不远处。不用大批人马搜索,就是这两个蛾勇再前进百步,就能发现一个草窝棚。
武铠万分焦急,不知所措。他依稀可辨两个蛾勇依偎在一棵榕树下,窃窃私语。武铠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武铠难以再等下去,必须赶快到草棚,把帝王蝶转移走。时间紧迫,不能再耽误了。武铠抱着装满汁液的大葫芦,悄悄地爬出草丛。他辨别一下,距离帝王蝶的草窝棚还有一里地。要爬出两个蛾勇的视线,至少要二百米。武铠决定拼命也要爬出到草窝棚。
武铠刚爬几步,忽然想到,有这两个蛾勇在这儿盯梢,转移帝王蝶,能不被他们发现吗?武铠转念一想,必须把两个蛾勇干掉,才能安全转移帝王蝶。
武铠把大葫芦藏在草丛中,一步一步向那两个蛾勇爬去。
夜色深沉,密林里更显得异常的黑暗。两个蛾勇已经放松警惕,把长矛枪放在傍边,打起盹来。
武铠爬到蛾勇脚下,两个蛾勇毫无察觉。武铠看清楚他俩的兵器就放在身边。这是蛾勇特有的兵器月钩枪,它像一个弯弯的月牙,镶嵌在长杆顶端。月牙两头各有一个弯钩,如同鱼钩上的回枪刺。这种兵器是锁喉的利器,两个钩卡住脖颈,没有一个不倒下的。
武铠见过蛾勇用这种兵器镇压蝶族,戳到谁,谁就立马倒下,惨不忍睹。武铠没有摸过这种兵器,内心一阵紧张。黑暗中,感觉那弯月牙闪着寒光,向他刺来。
武铠屏住呼吸,猛地从草丛中跳起来,快步冲到蛾勇面前,抓起月牙枪,对准一个蛾勇猛刺过去,只听那个蛾勇惨叫一声倒下。另一个蛾勇惊醒,大叫一声,拾起月牙枪跟武铠打起来。
蛾勇挥舞月钩枪动作娴熟,显然是经过专业训练,几个回合,武铠节节败退,只有招架无还手之力。
武铠被逼到靠一棵大树下,再无退路可走。武铠感觉自己身后是一棵树,他一下子振作起来。这棵树就是他的救命稻草,他从小就喜欢爬树,不管多高的树木,他都能快速爬上去。
武铠闪下头,躲过蛾勇刺来锁喉一枪,武铠一手搭在树干上,一手握住月钩枪,一个跳跃,腾地窜上树。那个蛾勇一愣神,麻利地伸枪去刺,武铠有上跳一步,枪头刺到他的脚踝骨,一股鲜血流了出来。
武铠没有慌张,他瞄准蛾勇的头部,把用力把手里的月钩枪掷出去,月钩枪居高临下冲下来,那蛾勇还没有反应过来,枪头刺进蛾勇的头颅,蛾勇应声倒下。
武铠跳下树,一瘸一拐地找到大葫芦,艰难地走到草棚前,大声喊叫,忽地栽倒了。
峨眉大听到喊声,急忙从草棚里跑出来,看到武铠躺在地上,迅速把他抱进草棚。
峨眉大焦急地问:“发生了什么事儿?你快说!”
武铠坐起身,额头冒出大滴汗珠,气喘吁吁地说:“我回来的路上被霸王堡的豹裳卷跟踪了。我发现后,藏了起来。豹裳卷留下两个蛾勇,他回去报告,要派兵过来搜查。我把两个盯梢的蛾勇打死了。峨老大,快把帝王蝶转移走!”
峨眉大惊愕地说:“刻不容缓,马上转移。可是,往哪儿藏匿?”
铁木莱果断地说:“这周围都不能藏匿了,还是回到谷里的帝王府。霸王堡一定注意琼崖谷多时,没有发现什么,才出来盯梢到谷外。我认为,回到谷里最安全。”
欧彩急说:“不管去哪儿,赶快给帝王蝶输一点汁液,他又急喘起来了!”
帝王蝶呼吸艰难,胸膛微微起伏,已经没有了力量。
“马上输液!”峨眉大下令。
欧彩迅速给拿来武铠送回来的大葫芦,把吸管插进去,另一头扎紧帝王蝶手臂上。
武铠激恼地说:“峨老大,蛾勇一会就到了,赶快转移啊!”
铁木莱应道:“是,不能拖延时间了,蛾勇来了就撤不出去了!”
峨眉大感到为难,一方面要抢救帝王蝶,不输液就要断气;一方面蛾勇就要来搜捕。一时间峨眉大搓搓手了。
欧彩把住帝王蝶的手臂,说:“我把住帝王的输液吸管,不影响输液。”
峨眉大说:“我想到了,可是危险啊!一旦你把不住细管,汁液冒出来,你要中毒的。”
欧彩急火火地说:“快点,别啰嗦!”
欧彩把住细管,给帝王蝶输液。
峨眉大担心欧彩像茴香婆那样中毒,一直在身边守候,一旦欧彩要想茴香婆那样用嘴往帝王蝶的血管里输液,他要一把夺下来。认可自己去做,也不能让欧彩去冒这个风险。
欧彩心细。她发现细管输液压力不够,输液缓慢。欧彩把细管掐住一半,让细管产生压力,然后再突然松开,一股液体快速流进到帝王蝶的血管里。
峨眉大看明白了,欧彩的办法使缓慢的输液加速了。这样做不用茴香婆用嘴含住汁液往帝王蝶的血管里加压力。
“欧彩,你真行!茴香婆要是聪明,就不会中毒了!”峨眉大惋惜地说。
欧彩抬头看眼峨眉大,生气地说:“不许你贬低茴香婆!没有茴香婆用嘴输液的压力,就不会有帝王蝶现在血管的通畅。我这么做是起不到效果的。”
峨眉大满脸通红,欧彩说得对,说茴香婆不聪明,是在贬低善良的茴香婆。没有她用生命挽救帝王蝶,帝王蝶可能坚持不到现在了。是茴香婆救了帝王蝶,才有欧彩现在进一步延缓帝王蝶的生命的可能。
帝王蝶缓解了呼吸,胸脯微微起伏,生命迹象明显提高。
峨眉大又去看望外面躺着的黑丸一家人。黑丸身体素质好,当时吸收香薰量肯定大,像帝王蝶一样进入深度昏迷期。虽然欧彩给他输液的花油精,生命的迹象仍然还有,但呼吸非常微弱,就像一个死人躺在那儿。
峨眉大内心一阵难过,黑丸一家过去是最安分听话的族门。老老实实,勤勤恳恳,每年都是最早完成给霸王堡的进贡。他的独家绝技制作花油精精品,是哪个族门都不能做出来的。可他并没有当做绝技不予对外公开。琼崖谷的蝶族谁来学,他都亲自教授,一丝保留都没有。他这样明显地违背族门老一辈的规矩,他有自己的目的。那就是他想有朝一日,他的族门也能得到霸王蝶老幺蛾子的赐封,得到贵族赐号,搬到蓓蕾大街居住,成为贵族家族,享受不劳而获的生活。
可是,黑丸的女儿珍贵妩不给他家族争脸,自己违背庄规,和白角星私奔。是帝王蝶救了珍贵妩的命,黑丸一直想当贵族的梦破灭了。没有想到他的族门也受到帝王蝶的牵连,遭受毒害。
峨眉大再看眼珍贵妩,喘息的声音能够大一些,像疲劳了深睡一样,谁都不忍心唤醒她。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平时不多言不多语的小丫头,确有这么大的胆量,敢私自找汉子,还敢离家出逃。要不是命运好,帝王蝶把他们解救了,他们早就是刀下鬼了。如果她不私下找汉子,就她这模样,霸王堡肯定看好,招到堡里。不是做妃子,就是贴身丫鬟。黑丸家族肯定是贵族了。
峨眉大想到自己没儿女,要是有也这么一个大女儿,说不定也要给他闯下这么大的祸。
峨眉大再看眼素雅,素雅的生命迹象也很明显。呼吸均匀,也想睡着了似的。素雅嫁给老黑,完全是奔着黑丸有独家手艺来的。那时素雅也有机会进到霸王堡,但她的族门不同意她去,只好下嫁黑丸。这是一个遇事没有主张,心地善良的女人。用珍贵妩进霸王堡换取他们家的贵族身份,她心里反对,可却不敢当面反驳黑丸。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主妇,不像峨眉大老婆欧彩,不关在什么场合都敢跟他唱反调。
峨眉大觉得黑丸这家人挺可怜,不能把他们扔下,吩咐欧彩说:“给黑丸和素雅、珍贵妩也输液点营养吧,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家就这样死去。”
欧彩刚把帝王蝶输液的事忙完,还没有喘口气,听到峨眉大的安排,气恼地说:“你要着急,就亲自动手,我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峨眉大深探口气:“我去给他们输液,抓紧时间,一起转移吧,别他们一家扔下!”
欧彩站起身,说:“我给黑丸一家输液,你先把大王转移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