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侯凌肖 编辑|燕子 图片|均来自网络
屈指算来,父亲去世已有二十八个年头了。每当看到报刊上登载回忆父亲的文章,我便联想起自己的父亲,想起父亲的音容相貌,想起父亲的教诲嘱咐,想起如山如火的父爱深情,让我一辈子难以忘怀·······
我敬佩我的父亲,他老人家的奋斗经历是我一直引以为豪的。1952年10月,父亲带头组建了鄄城县手工业联社,并任社长职务。同年,被县工会推荐为鄄城县建筑工会主席,1953年改组为鄄城县建筑社,时任理事会主席,195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58年,县建筑社转为地方国营,更名为鄄城县建筑公司,我父亲历任主任、工会主席、经理等职务。1978年退休,公司留任五年,然后返原籍休养。在任期间,由于对建筑业贡献突出,曾连续被县推荐为鄄城县第二至五届人大代表,1975年光荣的出席了省劳模大会,荣获省劳模奖章和证书,成为全省建筑行业的劳动模范。特殊的经历和卓著的功绩,父亲常被几届领导和同仁尊称为“建筑公司奠基人”“老元勋”“老前辈”,但父亲从不居功自傲,总是谦逊地说:“我做的还不够,希望公司再发展!”小时候,我确为光环闪耀的父亲感到自豪和骄傲。
父亲出生在一个贫苦家庭,姐弟六人,四个姐姐,一个妹妹,父亲是家中唯一的族根传承人。父亲9岁时,奶奶就去世了。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偏遇顶头风。次年,由于常年积劳成疾爷爷也一病不起,只度过了57个春秋便撒手人寰。那时小姑才8岁,生活的重担一下子压在了父亲的肩上,生活更是雪上加霜。无奈,父亲只好靠亲戚接济、乞讨勉强糊口,尝尽了人间的辛酸与痛苦。后来,为了生计,父亲拜民间泥瓦匠尹师傅为师,开始了艰辛的学计生涯。父亲虽目不识丁,但他天资聪颖,加上勤奋好学,刻苦钻研,长进很快,深得师傅的赏识和器重。他擅长材料砖瓦,飞禽走兽等古建技艺,很快成为有名的泥瓦匠人。当时在本县城享有较高的名气。后来,收徒众多,那是后话。
父母40多岁生育了我和哥哥,中年得子,舔犊情深,二老对我们哥俩倍加呵护,疼爱有加。上世纪六十年代,农村生活水平很低,母亲在生产队靠劳动挣工分,父亲当时在建筑社工作,月工资只有46元钱,一年到头日子过得紧紧巴巴,那时父亲享有国家按人头供应的计划粮食,行政管理人员每月供给29斤,29斤供应粮中粗粮占30%,细粮供应有时也没保障。但是为了让我和哥哥吃上白面“卷子”(父亲单位伙房里蒸的),父亲平时一日三餐吃粗粮,月底把省下来的白膜票换成白膜捎回家,怕月底断顿,父亲只好从家里拿点地瓜、窝头带回单位,用自备的小铁锅煮着吃,以此来打发月底饥荒的日子。单位不知内情的同事看到这情景,都认为父亲很节俭、很会过。其实,父亲是宁愿自己挨饿受罪,也要把剩下的白面“卷子”,留给他最疼爱的孩子们,这种父爱之情深深地烙在我童年的记忆中。
记忆中,父亲和蔼可亲,而且平易近人,但对我们的管教,有时是比较严厉的。记得有一年夏天,我贪玩逃学,与小伙伴到村边的池塘里去游泳。正巧,被回家的父亲碰到了,他气愤的把我从池塘里赶出来,并撵上我在后背上恨恨地打了一巴掌,带着五个指印我哭着回了家,母亲见了心疼地边抹泪边埋怨父亲手太重,责怪不该打孩子。中午吃饭时,父亲后悔自己的做法不对,并语重心长对我说:“逃学是不对的。不好好学习是没有出息的,将来是要吃亏的。”接着,父亲又结合自己讲了没有文化所遇到的困难和害处。从此,我把父亲的谆谆教诲铭刻在心中,不辜负他对我的殷切期望了,自觉遵守学校纪律,认真刻苦地学习,从小学到高中我的成绩一直很好,那时,家中堂屋里“展示”的一张张奖状,成了父亲最赞赏我的理由和资本。
父亲十分热爱建筑事业,公司的每个发展历程,都倾注了他的心血与汗水。与父亲共事的无论干部和职工,无不为他的敬业和奉献精神所感动,所敬佩,1974年盛夏季节,县烈士陵园工程建设正热火朝天地进行当中。这时,工地施工用砖突然告急,全县重点工程面临停工,父亲得知情况后心急如焚,立即骑自行车赶往工地了解情况。那时加工砖瓦的窑厂很少,工地用砖一般都是城北40余里的北店子窑厂调砖。路途较远,交通不便,又没有电话,为了赶工程进度,年逾古稀的老父亲不听工地人员劝阻,执意亲自骑车到北店子窑厂调砖,他老人家不顾年高体弱,盛夏酷暑和土路颠簸,一路风尘仆仆赶到窑厂,连夜落实供砖计划。一连几天,父亲吃住在窑厂,饿了就着葱颗或咸菜啃口自带的“干粮”,渴了喝口凉水,算是凑合一顿。供砖任务完成后,下午5点多钟,当父亲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时,不料半路上下起了瓢泼大雨。乡间道路泥泞不堪,行走十分艰难。车瓦里的泥塞的车轮转不动,父亲只好用树枝清理一阵,推着走一阵,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直到晚上9点多才回到了家中。途中又累又饿,再加上雨水一淋,父亲病倒了,。第二天早晨,父亲发烧得厉害,嗓子肿痛得说不出话来。母亲劝他在家休息一天,但倔强的父亲却硬支撑着身子起了床:“感冒发烧是小病,公司里事太多,我得回去看看”。说着,推起自行车就走。这就是我的父亲,一个一心扑在工作上的老共产党员。
1978年8月,父亲作为集体企业第一批享有国家退休待遇的老职工,从工作岗位光荣退休(公司决定留用)。当时我是父亲首选的“内定”接班人。于是,一张“《集体企业照顾招收职工子女招工表》”把我从一个民办教师转为县建筑公司正式职工。留用期间父亲仍兼任副经理职务,他对我们18名“接班”的年轻人倍加关心和爱护,不断利用晚上时间给我们上“政治课”,教育我们怎样向先进人物和父辈们学习,常挂在嘴边的是“热爱建筑业”、“以公司为家”、“刻苦学技术”、“勤俭节约”,“向党组织靠拢”等等。会上,父亲那期待的目光和严肃的神情让新学员们足以铭记一生。父亲对我要求更为严格:“做人要诚实,工作要认真,学习要刻苦,要做又红又专的好工人!”这是父亲常对我的忠告和勉励。为防止我思想上滋生“优越感”,上班不久,父亲就吩咐政工科把我分配到汽车十一队工地劳动锻炼,和施工一线工人同吃、同住、同劳动。夏顶酷暑,冬帽严冬,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一线劳动,培养了我吃苦耐劳的精神和克服困难的勇气。那段不寻常的磨练和经历,让我终身难忘和受益,使我懂得了吃苦耐劳是人生奋斗的“必修课”,是人生迈向成功的基石和阶梯。在父亲的教会和引导下,通过自身的努力进取,我由一个普通工人,被公司选拨为材料员、会计主管、政工科长、工会主席,多次受到省、市、县建设部门的表彰和奖励,并于1988年9月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
在我心目中,父亲是十分廉洁的。有件事让我至今印象深刻。那是我参加工作不久,由于吃住在工地,为了解决住宿问题,我用自己一个月的工资24元钱,在市场上买了一张“卫生床”。那时,留任的父亲仍负责后勤工作,有部分签字报销的权利。一天,我一早找到父亲,把要报销的单据交给了他,等他签字报销,不料却碰了钉子。父亲看了报销单说:“床咱自己用,报销不合适!”说着,他从自己口袋里掏出30元钱给我。我有些迷惑不解:“不是有的学员报销了吗?”父亲却严肃地回绝了我:“人家是特殊情况,咱不占公家的光!”说着父亲毫不客气的把报销条撕碎了。看到这里,尽管我想不通,但自知拗不过倔强的父亲,也只好作罢。通过这件小事,我读懂了父亲,他是一个坚持原则而又“公私”分明的人。
回原籍后,父亲依旧牵挂着公司的发展。我每次回老家,父亲询问最多的还是公司发展情况。听说遇到困难,他会紧锁眉头,听说发展进步,他会眉开眼笑,最后,照常会叮嘱你:“要好好工作”、“为公司多做贡献”等一些鼓励的话,父亲一生勤劳节俭,耄耋之年的父亲仍坚持田间劳作,帮三弟喂猪养牛,从不肯闲着。我每次看望他都劝他:“别再干活了,要注意身体!”。但父亲总是乐呵呵地说:“身体没事,轻来轻去的活还能干!”1987年秋天,当得知父亲偏瘫的消息,我一路心焦一路颠簸赶回家。我惊呆了,苍老的父亲双眼紧闭地躺在家中的躺椅上,气息奄奄。我的心里充满了恐慌,猛地跪倒在父亲面前,泪流满面:“爹,您怎么样了?”父亲努力地睁开双眼,嘴角抽动着却说不出话来,我的心简直快要碎了。
人去不再回,唯有泪双垂。1988年正月二十七,父亲安详的闭上双眼,他用一生书写了对建筑事业的赤诚和热爱。父亲去世后,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可资炫耀的金银珠宝与财产,可他高风亮节、克己奉公、诚实俭朴、和睦待人的人品风范,却是我们用之不竭的精神财富。
作者简介:侯凌肖,山东鄄城人。现在山东金润建设有限公司工作,高级工程师,山东散文学会会员。散文作品散见于《齐鲁晚报》、今日菏泽《风雅颂》、辽宁《刊授党校》、《职工天地》、《山东建筑业》、《山东建设报》、《菏泽日报》、《牡丹晚报》等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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