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收剑,尽量的后退两步,看看张玲要说什么。自从认识她,我就没好好的打量过她长啥样,倒是对她凌厉的虐人手段记忆尤新。
张玲脸色跟这里的人一样惨白,当然,我没照过镜子,不确定自己的脸是什么色。一头短发,类似于民国常见的那种革命激进学生的样子。上身是碎花开襟衫,一条宽松裤管的黑色裤子,还斜挎着一个书包模样的包。格格不入的是,她穿着一双绿色的解放鞋。张玲见我上下打量着她,作势要冲过来,“你要死吖!哪有你这样看人的?!”领教过她的野蛮,我一边警惕着闪了一下,一边求饶:“也没看多少,不看了,别激动。”张玲哼了一下,倒是没冲过来。
我忽然忆起,前不久不是大家才分开吗?而且东西各别的,怎么会在这里遇上了呢?不大合逻辑。张玲似乎看到我想什么,“我是一路追着你过来的,哪知道一进村就起大雾,就迷了一下方向,雾散了我才听到你声音过了后山,我就追到后山,哪知道你又下山了,我就绕到山脚等你了。”我觉得奇怪,“我既不帅,也没欠你债,追我干嘛?”“我自己逛了好长时间了,也没伴,见你跟我情况差不多,反正我也没什么正事,就跟着你看看你做什么事啰。”真无语……论不要脸,我算是一个,论无赖,她貌似比我还无赖,反正没啥事,多个跟屁虫也无妨嘛。心里打好小九九,我就没表态反对,由她呗。
天阴沉沉的,远远的听见有乌鸦的声音,奇怪的是,居然莫名其妙的,能听得懂乌鸦在叫什么。这有点不太科学,我就装作没听见,继续漫无目的的在乱草中找路出去。张玲在背后叫我:“喂!你听见乌鸦叫了吗?”我头也懒得回,“听见了,也没听见。怎么了?”张玲快步跟了上来,指着右侧方向说:“它在叫我们过去,你不去看看?”刚刚才经历了企图偷只青花瓷差点没被吓死的事,现在我才没那么大的好奇心,连理都懒得理她了。连脚步都懒得停,继续走。
没成想,大腿又挨了一脚,疼得我一下站不住向前飞了出去。岂有此理!真是佛都有火。我挣扎着站起来,怒目相向,“我可没承诺过不打女人,你试试再动一脚试试?”估计是我愤怒的样子很恐怖,张玲吓得呆呆的看着我,不敢说话了,更别说动手动脚了。“滚!赶紧滚!老子惹不起你。”张玲吓呆了,弱弱的指着右侧方向说:“那个……刚刚……我听见……那边在叫我。”这柔弱的语调我一下适应不过来,怒不起来了。不过,目光还是不能轻饶她。“那只乌鸦在叫我们过去。”“那关我屁事?我跟鸟没亲戚关系,它叫我就得过去?万一满天的鸟都叫我过去,我上哪去?”呵呵……打脸的事往往都来得很快,话音刚落,几十只乌鸦在那边一起叫了起来。这……我是去呢?还是去呢?还是去呢?想了想,往前一指,对着她喊:“滚前面!老子怕了你,你带路。”“好咧!”张玲欢快的在前面带路。
这是一棵三个人合抱都抱不过来的榕树。粗大的树干夸张的宣示着它的年龄很老了。长在山嘴边上的它,树冠尽可能的张得最大,仔细一看,树上站满了乌鸦。奇怪的是,貌似乌鸦也有军纪,这么多乌鸦,居然一声都不哼,全都低头看着我俩,好嘛,原来这就叫鸦雀无声。张玲朝树上的乌鸦招了招手,我四周观察了一下,“怎么了?见到亲戚要打招呼了?”“嗯,一大堆都是很多世前的亲戚,这一世,不是。”我懒得听她鬼扯,见前面有一片香蕉林,就企图进去看看到底这边的香蕉长不长果。不料,我忽然发现那片香蕉正在动,不对!它们正在向我走过来。我一扯张玲的衣袖,“快走,香蕉树正在围过来。”张玲转头一看,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没事,它们没什么杀伤力。”我可不想日后跟别人说某天我让香蕉树给群殴了,这情况有点不大光彩。正作势要走,榕树后忽然传来了一把难听的声音:“见龙,别怕,那都是我的兵。”我吓了一跳,没想过这树上除了鸟还有什么其他的古怪东西,忙乱中结个翻山印,口中极快地念着咒语,也不知道对不对,作势正要向着身后的地方盖过去。张玲手一挡,惊呼:“不要!”我生生把手停在半空,连余下的咒语都吞回肚子里。咦?!我什么时候学的印咒?我想到这问题,一下子大脑转不过来,呆了一下。
榕树后闪出了一个人,行了个礼过来,说:“见龙,我是这树的树神,见过张玲姑娘,您们好。”张玲三两步就逃上了粗大的树根上,对着他问:“你把我俩叫过来干什么?没正事我就……”作势又要踢过去。树神忙伸手:“别动手,有事情,真有事!”我悄悄留意着头顶上的鸟群,还有离我们下足十米的香蕉群,盘算着待会万一打不过时该是求饶还是往哪方向逃离会顺畅点。(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