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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火其,李琦:自然主义的哈尼稻作及其可持续发展

作者:考古研史

自然主义是一种影响广泛的哲学观点,主张使用严格的自然范畴来解释一切现象和价值,并将自然视为一切存在的最原始和最根本的来源。有自然主义文学,自然主义艺术,自然主义政治,自然主义历史,自然主义社会学,自然主义伦理学等等。当然还有自然主义农业。自然主义农业主张适应自然,不要过多地干扰自然,利用自然生物循环,尽量少地移动土壤,肥料应首先给土壤施肥,然后将其从土壤转移到作物上。哈尼族是一个以种植水稻为主要生计来源的民族。哈尼人的观念和文化,哈尼人的生产生活与自然融为一体,哈尼人的水稻种植可称为自然水稻种植。自然水稻种植无疑是可持续的。然而,哈尼人的自然水稻种植在现代文明的影响下也面临着许多考验。

哈尼水稻种植的自然社会基础

哈尼人,连同彝族、白族、纳西族、傈族、拉祜族、基诺族和其他讲彝族的部落,都属于北方羌族。大约在公元前3世纪,哈尼人迁移到大渡河,亚龙河和安宁河谷定居,完成了从游牧民族到农业民族的过渡。然后,由于自然灾害,种族冲突,瘟疫等,他们逐渐向南移动。从隋唐时期开始,大量定居者定居在云南南部山区。正是在云南南部的山区,哈尼人发展了以水稻梯田为特色的山区农业生产。山地梯田水稻种植是本文讨论的主要课题。

哈尼人生产水稻是他们长期适应特殊生活条件的结果。特殊的地理环境塑造了他们的思想观念和思维方式,决定了他们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要了解哈尼人的稻米生产,就必须了解哈尼人的生活环境和具体生产条件。

哈尼,正如他的部落名字所暗示的那样,他们是山区居民。今天的哈尼人主要生活在中国云南省的南部以及邻国缅甸,泰国和老挝的山区。在哈尼人看来,海拔800米以下的山谷,气候炎热,瘴气猖獗,不是他们理想的活动空间;海拔2000米以上的高山,气候寒冷,不利于人、牲畜和庄稼的生存,他们也不喜欢。在山的中间,由于气候温和,冬季温暖凉爽,春季四季分明,是他们喜欢的好地方。

了解哈尼人的生活环境对于了解哈尼人非常重要。在此基础上,可以说,对于哈尼人的生产和生活,有三个突出的元素。一个是翟神林,这是村里保护神居住的地方。村神给了哈尼精神上的安慰,让他们的心平静下来。村庄神社是哈尼放置他的灵魂并将其与神灵和祖先联系起来的地方。第二个是村庄,这是避难所的避风港,保护他们免受野兽和其他人的侵害,是他们休息的地方,是他们生孩子的地方。第三是梯田,这是他们的主要劳动场所,也是他们食物和衣服的主要来源。他们的主要谋生手段依赖于梯田,梯田是从梯田中衍生出来的。村庄神圣的森林,村庄和梯田共同支撑着哈尼人的天空和哈尼人的物质和精神生活。

对哈尼人的简单调查不难发现,哈尼人建在半山腰的村庄,村子的顶部是寨圣林,底部是梯田。源源不断的溪流和泉水从村林中流出,流经整个村,为村民和牲畜的生存提供了充足的水源。村里流出的溪流和泉水,加上雨水,承载着村林中的腐殖质和村民、动物的粪便,流向田间,不仅为水稻生长提供了不可或缺的水源,也带来了优质的肥料。如此理性的森林、村庄和梯田布局,是我们理解哈尼梯田水稻种植的关键。如果不了解哈尼利用生活环境的策略,就很难理解哈尼水稻种植技术。

哈尼人自然主义水稻种植的概念反映体现在哈尼人融入自然的事实中。哈尼人相信,世界上所有的自然物体,甚至房屋,建筑物,工具,衣服,梯田等,都是由人类建造的,都有它们被附身的灵魂。较大的石崖和石头可能是神灵和鬼魂居住的地方,也可能是神灵和鬼魂的化身。如果一个人真诚地尊重这些特殊的东西,他就可以得到祝福,如果他不尊重,他就会受到它们的惩罚,带来不幸。因此,人对各种自然物体都有一种敬畏感,至少要有必要的尊重,以维持平等的伙伴关系。

在哈尼一整年的制作生涯中,有各种各样的牺牲。他们祭祀天、地、祖、山、田、沟、树、草、猎神、幼苗、谷仓、庄稼等等。几乎每一项生产和生活活动都有相应的牺牲。用哈尼的话说:"没有不献祭的神,也没有献祭的日子。[1]由于各种神都非常强大并统治着世界,哈尼以尊重神的名义尊重自然。哈尼不能做任何大自然想要的事情。相反,他们总是向神祈祷,并在神(自然)允许的范围内行事。这可以看作是哈尼融入大自然的一种特殊方式。

出于对自然的尊重和对神灵的尊重,哈尼与各种自然物体保持着特殊的伙伴关系。例如,在哈尼族的概念中,人类和各种动物是共同祖先的后代。被称为《哈尼人社会生活百科全书》的《哈尼古歌》唱到,哈尼人的第十六个祖先梅彦查"她不仅是人类的祖先,也是三种野物的祖先:她第一次生下了人类祖先查,他将人类和野物的家谱两边分开;第二次生下了尤哈,是所有能奔跑的野物的祖先;安达生下了一百种能奔跑的野物,他们生下了一千种自己的小婴儿。第三次生下了宇本,他是所有能攀爬的野生动物的祖先;Yoha生下了一百种龙蛇和蚯蚓,这反过来又把自己的孩子带了下来。第四次生下了所有飞行野生动物的祖先Eube;所有有翅膀的东西都是她的后代,从鹰喜鹊到昆虫和蚱蜢。"(第33页)

由于人类和野生动物,包括昆虫,蚱蜢,是共同祖先的后代,人类和任何种类的野生动物都不是敌人,而是伙伴。正如哈尼古歌所唱的:"广袤的老林,在万叶、优本和优贝的后代中,他们是祖先的活泼伴侣,祖先是一个祖先。"(第90页)但是,正如人类世界中兄弟之间有矛盾一样,人与各种野物之间也存在矛盾。解决矛盾的办法不是一个接一个地消除,而是分开生活。每个人都独立生活。如老虎进山,水牛站在田间坝;豹子钻沟,小狗守卫房屋等。

与其他地方害怕害虫并想要摧毁它们的人不同,哈尼人认为,在正常情况下,"害虫"生活在他们应该生活的地方 - 在山上,在深沟里,在草下。他们没有伤害哈尼的领域。有时,哈尼在田野里发现一些"害虫",他们不会想过要摧毁它们,或者实际上把它们捏死。这对他们来说似乎很正常,就像世界上有淘气的孩子一样,虫子里一些淘气的家伙偶尔会离开他们应该去的地方,进入哈尼的领域。它会自行消失。

如果有时"害虫"不想自己离开,对哈尼的一块稻田造成更严重的伤害,哈尼此时并不主张消灭害虫,而是祈求神灵帮助解决。通过拖把(或贝玛,哈尼文化的主要继承者,哈尼被认为在神智和驱魔方面具有特殊能力),哈尼告诉众神,蠕虫没有来到人们所在的领域,并要求神灵让蠕虫回到他们应该居住的地方。

作为融入自然的另一个例子,哈尼人随餐而来的蔬菜中含有大量的野菜。虽然哈尼人会在房子前面和后面或田野角落的散落土地上种植一些甜瓜蔬菜,但直到今天,哈尼家族还没有特殊的菜田。稻田、山区和森林中的野生植物在伴随其进餐的蔬菜中仍然占有重要地位。哈尼反映说,在稻田里可以吃的野生植物不下十种,山上可以吃的植物也多。

当然,哈尼人的稻田是由哈尼人人工耕种的。但即使是哈尼的稻田也充满了"自然"的场景。正如《哈尼礼仪与风俗歌》所唱的,男女"去好田坝捡蜗牛,天坝扁花鱼跳起来,卷起两只手袖子抓泥鳅,卷起两条裤子脚,踏入深田抓大鱼。男孩我有鱼来烘干田间水,在泥鳅前吃好锄头,捡起泥鳅为阿梅;还有喝福田前脚收集虾虫,捡虾虫也给阿梅。......捏住并捡起像小马一样跳跃的阿德勒;捡起肥大的姜震虫,像木块一样。向中间捏,捡起浮萍下的泥鳅,在生锈的水下捡起老鱼。"(第105-109页)

哈尼人在山腰上挖掘水稻梯田,无疑需要难以想象的辛苦。但是一旦露台打开,它们就可以连续使用。哈尼的水稻种植无疑是可持续的,因为它只利用了自然的力量,而增加了较少的人为因素。哈尼谚语"房屋已经建成了一百年,梯田已经开放了一千年",充分证明了这种水稻作物的可持续性。

哈尼人在红河南岸从事水稻梯田耕种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这千年来,哈尼人没有看到任何土力下降、田地贫瘠、生产难以维持的现象。事实上,哈尼的水稻梯田一直在稳步发展,这里的生态环境一直稳定良好。《泸春县纪事》指出,"1958年以前,该县的原始森林茂密,鲁莽,一眼望去,周围都是一片绿色的海洋"。

对于任何民族来说,水都是水稻生产的关键。对于哈尼人来说,除了雨水直接落入梯田之外,水通常来自森林中的长溪和泉水。对于在活水中种植水稻的哈尼人来说,从森林中流出的溪流和泉水具有更重要的意义。正是森林的水赋予了哈尼水稻种植其鲜明的民族特色,使哈尼水稻生产呈现出自然主义的特征。因此,森林植被的丰富性和完整性是哈尼人生产水稻的先决条件。

意识到森林对水稻生产的重要性,哈尼在选择地点时必须在场地上方拥有茂密的森林。不仅如此,他们还把这片森林命名为翟神林,其中一棵大树是翟神的象征,让这片森林具有神圣的性质。《哈尼族古歌》对村址的要求是:村首坡地上要有茂密的村神林,村神树要像牛腰一样强壮。在村子的山坡脚下,应该有高大的常绿树。村庄的平地上应该有像云一样的大树。村边的平地上也有香蕉树。"(第134-135页)除了选择森林茂密的地方作为聚落地外,哈尼还主张在村子周围人工种植大量树木,"哈尼在村子周围种了九排柳树,在村子四周种了九排荆棘花树",还种了竹子和棕榈树。(448页)

哈尼不仅种树,还保护它们。村庄周围的树木和村庄不能轻易砍伐。村庄圣林更神圣。对于哈尼人来说,村民不准去寨神林,更不用说在里面砍柴打猎了。从村神森林中掉落的树枝,因自然原因而倒下的大树等,都不能随便移动。它可以自然腐烂,但不能用作木柴。翟申林是村防神的居所,不尊重翟申林是对全村的侮辱,将受到村民的集体指责和惩罚。因此,传统的哈尼族村庄始终拥有良好的生态环境。

自然主义哈尼水稻种植

在特殊的自然和社会条件下,哈尼人进行自己的特殊农业生产。从历史上看,哈尼在旱地上种植荞麦,旱谷和玉米,在梯田种植水稻。如今,荞麦和旱谷种植很少,玉米和水稻的地位得到了进一步的改善。在这里,我们主要讨论哈尼的水稻种植。

在哈尼地区,传统的水稻品种一般高130厘米以上,高200厘米以上。它们具有分散、中度分蘖力、天然造粒力强、易收获、具有防潮、耐寒、耐病、易倒伏、口感好等特点。一般产量为每亩250-300公斤。水稻一般在农历二月播种。幼苗在4月种植(年龄从45天到60天不等)。单苗以6×6英寸或7×7英寸的行距移植。在水稻生长期间进行割草活动。农历八、九月收获。生育期大多在170-200天之间。收获后立即犁地,并在来年用水填满田地。

我们说哈尼人的水稻种植是一种自然主义的水稻作物,因为哈尼人在水稻生产中总是充分利用自然的资源和自然的力量。在生产方面,哈尼人融入了自然,融入了自然。从概念上讲,哈尼人没有意识到自然与自然之间的二分法,人与自然之间的二分法。

哈尼族是一个没有自己书面语言的民族,他们根据自然物候的变化安排自己的农业活动。每当他听到太阳的啁啾声,看到树木吐出新芽时,哈尼就知道春天来了,所以他开始准备耕种。听到布谷鸟的啁啾声,哈尼知道稻苗的季节即将到来,所以他进行了浸泡和发芽。哈尼人踩着大自然的节拍,开展天然水稻生产活动。

给水稻施肥是全世界人民的普遍做法,以确保稻米生产。与其他民族不同,哈尼族人对肥料有特殊的概念。哈尼人的肥料首先是指水。《哈尼古歌》第242页唱道:"雨神倒出一大勺甜水,是庄稼和树木的肥料,风神吹出一大口暖气,吹开谷物种子的花蕾。第346页唱道:"五月是哈尼呼吸的月份,下雨的时候,不要冲到小屋里的人,雨水是幼苗的肥料,雨水应该穿透田野里的地面。《哈尼人古歌》在唱到夏天时说:"夏天的三个月,"这是雨量最大的季节,神灵不洒雨水,大地没有肥料,山不会变绿,庄稼也不会生长。"(第237页)对于哈尼人来说,水是肥的。

哈尼人之所以对水作为肥料有突出的概念,无疑与他们特殊的生存环境和生产条件有关。对于哈尼人来说,上面提到的雨水不仅指落在梯田里的雨水,也指落入森林,然后流出森林,流经村庄的雨水。这样的雨水给森林带来了腐殖质等大量养分,也给村里带来了各种牲畜粪便等有机肥料(哈尼人一般都有养猪养牛的习惯,其中大部分都是野外自由放养的)。对于这里的哈尼人来说,有很多雨水,从森林流经村庄,为梯田带来更多的肥料。下雨确实意味着肥料。

在哈尼人居住的地区,由于特殊的地理,气候和植被条件,山脉有多高,水有多高的特殊景观,以及全年都有溪流和泉水从森林和村庄流出。因为"水就是肥料"的概念,哈尼的水稻生产可以说是所谓的活水稻。水全年从村庄流向梯田。哈尼并没有因为一座田野里装满了水而立即堵住出口。相反,他们让水从入口流入梯田,然后流出梯田。一年四季,长溪仍在继续。水不断从上面的梯田流出,靠近村庄,到下面的梯田,离村庄更远。他们不认为流经梯田的溪流会带走梯田的肥料,相反,他们认为溪流带来了水稻生长所需的肥料。活水稻的特点显然与"水就是肥料"的概念密切相关。

虽然水是肥料的想法是基本的,但Hani仍然会在必要时给梯田施肥(例如梯田更薄,产量明显降低) - 主要是牲畜粪便。但哈尼人在特殊时间以特殊的方式给水稻施肥。

由于村庄位于梯田上方,因此肥池塘与牲畜围栏相结合位于梯田上方。他们不会从村子里捡肥料到梯田里。由于薄梯田往往离村子很远,田间道路的坡度很大(大部分哈尼梯田在25度以上的坡度上开阔),田地狭窄,用人采摘牲畜施肥水稻是不可行的。因此,哈尼开发了一种特殊的施肥方法。他们在流经村庄的沟渠旁边放肥料,并利用沟渠水的自然流动将肥料冲洗到梯田中。具体方法是在冲洗肥料之前,将沟渠引向田间冲洗,并将田间水排干,然后将农用粪便集中在粪池或沟渠中,用于冲洗村边的肥料,同时调水和搅拌,同时将水释放到田间, 填满一片田地的山丘会堵塞田地的出水口,从下往上,需要施肥的整个田地将依次填满。他们利用沟渠中的自然水流将牲畜粪便等有机肥料带到梯田。在哈尼地区,打孔可以由家庭单独进行,也可以在村庄集体进行。

"水就是肥"是哈尼人的一种特殊施肥概念,而冲洗肥料是哈尼人的一种特殊施肥方法。此外,哈尼人有时会将草木灰作为肥料施用于田地,他们也知道杂草等可以起到肥沃的作用,使田地肥化为绿肥。例如,《哈尼人古歌》这样评价五月份的农业活动:"哈尼在世上,伸出十根手指,像女孩梳头一样,梳理田里的杂草!哈尼弟兄,伸出你的十个脚趾,像一头老牛一样走路,把杂草踩进泥里做肥料。"(第244页)当哈尼人准备稻田时,他们更常见的是割青蒿草,把它们放在稻田里做肥料。

从遥远的过去到现在,哈尼的梯田通常是浮游植物的家园,可以用作绿美甲,满江红[3](俗称浮萍)。哈尼人对浮萍有相当丰富的知识。村民们认为浮萍在活水中是绿色的,在缺乏流动的死水中是红色的;青浮萍有利于水稻生长,红浮萍不利于水稻生产。在哈尼地区,哈尼人也有用浮萍作为猪饲料的习惯。然而,哈尼人认为绿浮萍猪爱吃,红浮萍猪不喜欢吃。浮萍的一些特性可能与哈尼水的相对增肥有关。源源不断的流水带来源源不断的肥料,使浮萍生长良好,呈现绿色。当缺乏活水供应和水中营养物质较少时,浮萍就会变成红色。绿浮萍嫩,营养丰富,猪爱吃;红浮萍本身比较薄弱,营养成分较少,猪不喜欢吃。这也许可以作为哈尼人认为水是肥料的概念的合理性的间接证据。与水稻相关的浮萍可能是哈尼人利用自然力量解决水稻生长所需营养的一个因素。

在哈尼的梯田里,水稻不仅仅是种植的。稻米生产中还增加了许多其他元素。水稻和鱼类养殖就是其中之一。哈尼的稻田有时在采摘后不会种苗,而是在里面放薯条。田间幼苗恢复绿化后,应放养鱼苗。10月犁挖的梯田装满了水,有时还放养鱼苗。可以说,哈尼的水稻梯田一年四季都在养鱼。收获时,堵住上层进水口,烘干田间水,就可以钓鱼回家了。在非收获季节,当家里的客人需要鱼来娱乐时,哈尼来到田中,堵塞上层进水口,在下层进水口洒上竹篱,鱼会自动来到篮子里,当鱼足够时,抬起竹篮,恢复进水竹篱笆。哈尼水稻梯田养殖的大多数鱼类是鲫鱼、鲤鱼和泥鳅。

哈尼人的水稻和鱼类养殖有着悠久的历史。不仅在现实中,稻田里有养鱼的习惯,而且各种古老的哈尼族歌曲(或哈巴)也唱着传统的稻田养鱼。比如《哈尼人古歌》中的已婚女孩在儿媳中唱道:"田地的顶三山,留下来做稻田,稻田都分发给你,家里的大田里没有秧苗。中间的三座山丘是留给养鱼的田地,养鱼的田地分配给你,客人不能让鱼来娱乐。三山底是吃新米时承载新米的田地,吃新米的田地是分发给你的,活着的时候没有新的稻米来孝敬你的父母。"(第393页)从哥哥对即将结婚的妹妹说的这段话中,很明显,哈尼人稻田里的养鱼是普遍的。在二月的节日期间,哈尼人也有喝鹤生酒的习俗。在生下儿子的家庭中,父亲不得不一大早起床去打猎,并用他带来的猎物来纪念村里的咪咪(宗教意义上的村长)和老人。对于生了女儿的家庭来说,妈妈要早起在稻田里抓鱼,用自己抓到的鱼来纪念村里的咪咕和老人。《哈尼族古歌》唱道:"看,那个生来小的儿媳妇,头上镐着鱼镐,腰间挂着鱼的鱼篮,早早走到了水尾的大坝。哈尼宽阔的堤坝,躲在花鱼群下的浮萍,水草藏着肥鳅,石缝里爬满了鲶鱼,沙底上夹着快乐的虾。"(第320页)。在这样的场合,年轻的父亲也对村里的老人说:"这碗装满鱼虾的碗,是田间水坝里一个能干的女人钓的,不是从池塘里捞出来的。"(第323页)喝和盛酒的同时,从梯田里抓鱼以纪念咪咕和老人的习俗,再次证明了稻田养鱼的普遍性。

在哈尼的水稻生产体系中,稻田里的养鸭业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因素。在哈尼族村庄,儿童一般在六七岁时就像孩子一样工作,他们在水坝或沟渠里从事一些放鸭的劳动。哈尼仪式和习俗歌曲[4]将儿童释放鸭子描述为:"拿着竹棍抓住小鸭子,拿着竹竿抓住大鸭子,将鸭子放在山口的稻田里。折叠鸡肉干,撒草,学会堆放木仓;折起火炬树枝,学会建小房子;但房子太小了,无法伸出手,两人只在乎在那里玩。我不知道小鸭子去了哪里!我不知道大鸭子在哪里游泳!不要让小鸭子从田间水口出来,水口已经用绿叶树枝围起来;不要让大鸭子从田间水口出来,水口已经插上了树枝。小鸭子失去了脚印,不得不检查田野的清澈水才能找到它。女孩的心像蟑螂的翅膀一样薄,女孩的心像纸一样薄,右手捏鼻涕找到鸭子,左手擦眼泪找到鸭子。小鸭子蹲在墙上晒太阳,大鸭子在田野墙壁上休息,啄食有翅膀的昆虫,并在这里找到了小鸭子。"(第90-95页)这个描述向我们展示了一个孩子在稻田里放牧鸭子(鸭子吃昆虫)的生动画面。

在描述世界上第一个结婚的年轻人左泽和女孩罗白清梅竹马的故事时,"哈尼人的古歌"也说他们从小就一起放鸭子。"我六七岁的时候,把鸭笼放在背上,罗白拿了鸭子的青蒿枝,左拿起竹竿去抓鸭子,把鸭子放在人民的坝子里,把鸭子放在人们的沟里。......六七岁时在天霸玩鸭子的同伴,十岁时在山上玩牛的同伴。"(第388页)儿童放牧鸭子是哈尼族的重要生活习俗,放牧是哈尼族人生活中的必备经验。在从童年成长到成年的过程中,我们必须经历这样一个同样在玩耍和工作的成长阶段。在二月的祭祀中,哈尼对村神说:"呃,哈尼的村神,呃,哈尼的祖先!七代老人变了,放鸭子的田地没有变,七代的小宝宝变了,放牛的山没有变。"(第306页)

病虫害往往对农业生产造成重大损失。为了控制病虫害危害,今天的农民普遍大量使用化学农药。纵观哈尼人的稻米产量,虽然水稻生长期雨天多,湿度高,温度适中,但奇怪的是,哈尼梯田的病虫害从未严重过。李志波先生编辑的《哈尼语词典》(虽然叫《汉语词典》,但实际上不是一本典型的词典,而是一部关于哈尼语的百科全书式作品),指出稻白叶枯病是1957年从国外引进的,当时"南特"是从广东引进的,"浙江田九号"是从浙江引进的。水稻和玉米的重要害虫,粘虫,直到1953年才首次出现,并在1958年和1960年发生了两次,但直到1963年才成为常见的害虫,并且每年都不同程度地发生。水稻叶蝉和水稻纵向叶螟的发生并不严重,只是近二三十年来才偶尔受到伤害。[5] 总的来说,虽然哈尼地区病虫害有明显的恶化趋势,但直到今天,这个地区的水稻病虫害还没有严重。

时至今日,一些哈尼族村民从未使用过杀虫剂,家里也没有喷洒杀虫剂的喷雾器。直到2006年,以哈尼族为主的元阳县元阳县新街镇农药年销量仅为几千元(其中大部分卖给傣族、汉族、壮族,主要用于经济作物)。虽然水稻爆破历来是危害水稻生产的重要疾病(哈尼人称之为自大脖子病),但总的来说,水稻病虫害并不构成对水稻生产的重大威胁。Haney不会刻意消除病虫害。因此,与其他民族相比,哈尼人摆脱了根除病虫害的艰巨任务。

我们之所以说哈尼的水稻生产是自然主义的,不仅在于在水稻生产过程中,他们一般不施用化肥,不使用化学农药,还认为土壤是活的,人与土壤应该是友好的伙伴关系。哈尼人有经常改变物种的习惯。种植品种两到三年后,需要与他人换种子,不超过四年。种子可以与其他村庄或村庄交换。不仅种子品种不同,而且不同人的同一品种也应该改变。当被问及为什么要改变这种方式时,他们说土壤和人一样,有"味道"。正如人们总是吃同样的菜并影响味道一样,土壤总是种植相同的品种并影响其味道。长期种植同品种,生长不如以前好,产量不如以前高,是表现对土壤味道不好。

土壤生命的一个集中体现是田野灵魂的哈尼概念。在哈尼看来,梯田有灵魂,而丰富的水稻则由田间的灵魂主导。因此,每年春天在种苗时,都要在田间举行用鸡蛋祭祀田地灵魂的仪式,祈求田里的灵魂安心保田,保佑苗种得体,活下去,茁壮成长。在耕种过程中除草时,举行了用鸡祭祀田地灵魂的仪式,祈求田里的灵魂安心守护田地,保佑水稻无病无灾,丰收。

作为一种自然主义的水稻生产,哈尼的传统水稻种植不使用化学肥料,但他们有时会使用冲洗方法来施用一些农场有机肥料。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们不是在水稻生长季节,而是在农历二月稻田休耕期间浇灌肥料。这时,稻米还没播种,田地一片空白。

事实上,哈尼族不仅在必要时在休耕期间对梯田施肥(梯田明显变薄,产量比以前有所下降),而且哈尼族还在稻田休耕期间对梯田进行主要耕作管理。事实上,这些政府可能是哈尼最费力和最耗时的劳动。由于它是在闲置季节进行的,尽管它看起来不像种植或收获季节那么激烈。

休耕期的稻田管理主要是耕作耙管理。哈尼有一句谚语说"山谷颠倒了"。一旦水稻收获,就要尽快犁地。挖得越早,稻田休耕耕的时间越长,肥料栽培效果越好。但是,在挖掘之前,必须干燥田间水并进行制作田地的劳动。哈尼梯田的一项重要关键技术是保护梯田全年免受水的侵害。梯田长期缺水,土堆开裂,水稻种植第二年容易漏水,甚至倒水。田地不能保水,哈尼的水稻也不能种植。采收后做田是哈尼确保田地完好无损,避免田间漏水的有效措施。

做田地时,先把田地水擦干,然后用脚踩在老土堆的内侧,让田地土堆形成一个向内倾斜的斜坡,这样就可以把田地上的黄蟑螂洞和老鼠洞塞进去,然后用铲子把田野边缘的泥土塞进去, 与上面生长的草一起,被挖出来,覆盖在土堆上,并做成一个平坦的田野土丘。

在土堆准备好后,梯田被犁过。要么是犁地,要么是与人一起挖掘,要么是两者兼而有之(即,挖掘牛无法犁地的田地角落,以及由于梯田太小而使牛不方便进入的部分)。通常直到农历十月中旬,第一次犁地结束。从那时起,梯田已经充满水,正式进入休耕期。在休耕期间,在农历的12月进行第二次犁地,在播种幼苗之前进行第三次犁耕。在一些地区,哈尼人称休耕期为农业期。耕作时期的标题可能更好地表明了哈尼水稻种植的自然主义特征。

自然主义的哈尼水稻作物面临挑战

凭借茂密的森林植被和全年持续的水流,哈尼能够年复一年地从事水稻生产。此前的讨论表明,经过数千年的山地农业,哈尼人居住的地区长期保持着良好的生态环境,自然主义的哈尼水稻种植确实是可持续的。但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哈尼族社会与整个中国社会一样,发生了重大变化。其中一些变化对哈尼人的稻米生产产生了负面影响,他们的传统水稻生产方法具有挑战性。

首先,人口显著增加。

1949年后,随着医学知识的普及和医疗条件的改善,哈尼地区的人口显着增加。以以哈尼族为主要民族的元阳、淳春、红河等县为例,1949年元阳县总人口为8.86万人,1985年增至31.34万人;1949年,芦春县人口约45,000人,1985年达到163,100人;红河县1953年人口10.34万,1985年人口21.98万人。在短短三十多年的时间里,人口增长了好几倍。

过去,哈尼人对村庄选址非常挑剔。应该有茂密的森林,应该有相对低洼平坦的坑。但随着人口的增长,人们在选择定居地点时不再那么挑剔。既然所有可以开发的地方都已经开发出来,人们就要在条件不优越的地方安顿下来。在这些地方,由于寨头的森林不是那么茂密,不可能不影响他们传统的水稻种植方式。他们要么必须繁殖玉米,要么必须改变在活水中种植水稻的传统习惯。

更严重的是,人口的增加意味着对食物需求的增加,对住房需求的增加,对烤米饭燃料的需求增加,等等。这些需求是僵化的,没有缓冲的余地。于是他们毁坏了森林,开垦荒地,砍树建房,不分青红皂白地砍倒、不分青红皂白地砍伐。人口的大量增加不可避免地导致了森林资源和生态环境的破坏。比如上世纪70年代初,鲁春县大兴镇的村里圣林,还是一棵高耸入云的古树,郁郁葱葱,植被十分茂密。人们很容易害怕去那里。然而,到2000年,由于人口的增加,几个家庭在那里建造了房屋,有些人在那里开设了菜园。如今的翟神林只有一亩左右的面积,周围是房屋和菜田,神圣感有所缓解,经常有鸡鸟入侵,偶有小孩跑去打鸟,翟神林里的杨树成熟了,村民们也去采摘。[6]人数增加,森林减少,村神森林的威严也减少。

人口的大量增加导致森林减少。森林的丧失破坏了哈尼的自然主义水稻作物继续种植的基础。例如,从1958年到1985年,在短短的二十多年里,由于大规模的森林砍伐,元阳县2万多亩的全稻田变成了旱田,不能再从事传统的水稻生产。在溪流四季连续流淌的地区,甚至出现了人畜饮水困难现象。[7]

当然,就森林砍伐而言,除了人口增长的基本因素外,不适当的社会流动也是一个重要原因。例如,1958年的钢铁冶炼运动摧毁了许多森林。此外,不断反对封建迷信,禁止人们进行翟神林等崇拜活动,降低了翟神林等活动的神圣感,不利于森林资源的保护。

其次,现代农业科技的引入对哈尼人的传统水稻种植方式产生了影响。

现代化是世界性趋势。在当今社会,似乎任何一个国家要想发展进步,就必须学习和引进西方思想、西方科学技术。凡是传统的,凡是有民族特色的,都看成是落后的东西,是阻碍发展的东西,必须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在此背景下,中国政府自1949年以来,除了以反对封建迷信的名义,限制哈尼人的传统信仰和某些习俗外,还以帮助哈尼人发展的名义引进了许多外国文明。这些外来的东西有的与哈尼人的传统文明相冲突,有的对哈尼人的传统水稻生产造成了毁灭性的影响。

例如,1959年,元阳县进行了所谓的"小春革命"。几千年来,哈尼水稻梯田每年只种植一次,梯田休耕期(耕作期)很长。为了提高再植指标,增加粮食产量,当地干部要求农民在休耕期在梯田干水,在休耕期间种植小春作物(小麦、蚕豆、豌豆、土豆等)。如前所述,哈尼族的传统水稻生产需要梯田全年都有水,而强迫农民干田的结果不仅导致梯田在播种季节缺水,使水稻无法按时种植,而且在注水后,梯田漏水倒下。造成很大的破坏。[8]这是盲目地指导哈尼水稻种植的特殊规律,不尊重哈尼水稻种植的技术规范的结果。

矮化品种、杂交水稻、化学农药、化肥、化学除草剂等是现代农业科技的主要内容。为了改变少数民族地区的落后状况,帮助少数民族摆脱贫困致富,政府大力推广哈尼族等少数民族地区的矮人种子等新技术。这些新技术的推广对哈尼人的传统水稻生产方法产生了重大影响。

哈尼地区的传统水稻品种是高极的。杆高一般在130厘米以上,高度在200厘米以上。高极品种确实不耐肥,容易倒伏,政府希望通过推广矮化品种或杂交水稻来帮助哈尼人进一步提高水稻产量。政府的动机确实是出于好意。然而,政府和农业技术人员推广矮种和杂交水稻的做法遭到了哈尼族人的极大抵制。

哈尼族群众纪念传统的高极品种,并不是说他们不知道短杆品种的产量高于传统的高极品种。他们之所以纪念传统的高杆品种,是因为除了这些高杆品种的好味道外,它们还与他们的整个生活习俗和生产方式有关。这不仅仅是高产量和低产量的问题。

哈尼人的传统房屋是所谓的蘑菇屋。这个蘑菇屋覆盖着稻草。这种秸秆屋顶必须每两到三次重新覆盖一次,这通常需要为这个高杆供应秸秆(低杆品种的秸秆无法满足这种需求)。此外,哈尼的农业生产与水牛密不可分。高极水稻品种为不同季节水牛的饲料需求提供了更多的秸秆。矮小品种不能提供足够的饲料。因此,为了有效推广矮化品种,有必要解决蘑菇屋和喂养水牛需要秸秆的问题。

高极品种不耐肥。但哈尼族的传统水稻作物在水稻肥育期间没有施肥。它适应了哈尼人创造的传统水稻作物。矮化品种不同于杂交水稻,杂交水稻在生长过程中需要大量的追肥。在生育期间没有追肥,这些新品种与传统品种相比几乎没有优势。因此,推广矮化品种和杂交水稻并不是哈尼人品种替代的简单问题,可以说是水稻栽培方式的根本性改变。随着新品种的出现,必须大量使用化肥。

在种植传统的高极品种时,政府推广化肥并不理想。例如,1957年,陆春县农业技术厅开始示范推广化肥,但直到1964年,结果都很小(1964年仅售出40万公斤过磷酸钙)。1966年,政府转让硝酸铵4.3万公斤、钙、镁、磷肥、过磷酸钙9.5万公斤,采用政府购买后免费施用的方法分发给农民,政府向农民支付运费进行推广。[9]但对于哈尼人来说,肥料是无用的,他们不需要它。在哈尼人眼里,装有化肥的袋子有点用处,可以当成口袋里的东西。因此,许多哈尼族群众在将化肥带回家时将肥料倒在路边,只将装有肥料的袋子带回家。这是对哈尼族群众抗肥的生动写照。尽管政府努力推广,但1966年该县每年仅施用85,000公斤化肥,其中20,000公斤为氮肥。

由于以新品种为代表的现代农业科技的颠覆作用和对哈尼传统水稻种植的颠覆作用,可以预见,现代农业科技的推广将受到哈尼族人民的抵制。现任元阳县农业局副局长的罗正明先生,1994年在新街镇黄草岭村推广12个新品种楚梗时,与村民们发生了尖锐的冲突。农民不接受新品种,在梯田种植传统的老品种。为了保证推广面积,工作组极力劝说甚至强迫农民种植新品种,结果村民们把砍刀套在他的脖子上。2007年5月,原阳县新街镇发生水稻飞虱危害。由于人们没有使用农药的习惯,家里也没有喷洒设备,为了控制水稻飞蛔,政府采取了免费向农民提供农药和喷雾器等特殊措施,并派出了大量农业技术人员监督和指导农民使用毒品。然而,这种防控仍然遭到一些哈尼族人的强烈抵制。例如,新街镇有六户人家,他们决心不允许在稻田里施药。他们不仅没有自己管理,而且六个家庭团结在一起,轮流留在田间,不让农业技术人员和村干部给他们吃药。他们不允许使用该药物的经济原因是他们担心农药会杀死或伤害稻田中的鱼,这是他们经济收入的重要组成部分,甚至可能高于稻米收入。

在哈尼的传统水稻生产中,稻田里有鱼和鸭,还有蜗牛、泥鳅、黄鳗、虾虫等。梯田为鱼和鸭提供食物,但鱼和鸭帮助水稻松动泥浆并抑制杂草生长,鱼粪和鸭粪也是水稻的良好有机肥料。而鱼和鸭也会吃一些鸡蛋和胚芽孢子,吃一些米虫。丰富的生物多样性使得这里的水稻病虫害从来都不是很严重。在推广新品种和使用化肥、农药和除草剂的条件下,稻田不再适合养鱼鸭,梯田中其他动植物的种类和数量也有所减少。这导致该地区病虫害呈上升趋势。如前所述,一些水稻病虫害是近年来才发生或变得严重的。

新品种、化肥、化学农药、化学除草剂是现代农业科技的主要内容和代表。这些现代农业技术的传播有可能破坏哈尼族传统的自然主义水稻种植。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哈尼人的传统蘑菇屋已被钢筋混凝土或砖瓦结构的房屋所取代,这为矮人品种的推广创造了一定的条件,缓解了推广的阻力。随着矮极品种的推广,化肥、农药等的不断使用。新农业技术的传播正在改变哈尼族的传统水稻耕作方式。化肥和杀虫剂的广泛使用可能威胁到哈尼地区水稻种植的可持续发展。

第三,市场经济的影响。

几千年来,哈尼人过着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生活,他们很少依靠村外的社会,梯田和大自然提供了他们生活所需的所有必需品。因此,哈尼族人严重缺乏商品意识和商品观念。例如,虽然在清朝,少数大陆商人来到哈尼地区做生意(易货),但直到1936年,卢春县还没有一个专业的哈尼商人。即使在1980年代之后,一些哈尼人仍然认为贸易是一种耻辱,并以出售他们的劳动产品为商品而感到羞耻。

改革开放以来,政府在思想和舆论上大力宣传以市场为导向、以效益为中心;在现实经济生活中,政府大力支持和发展那些经济效益良好的产品和产业。市场经济的深化和普及,势必对哈尼人的生产生活产生重要影响。

首先是很多中青年工人外出打工。哈尼人传统的自然主义生产方式,主要以梯田为主,可以解决人们的食衣问题,但很难依靠它赚钱。随着市场意识的增强,从经济利益出发,许多年轻人走上了外出工作的道路。在一些村庄,农民工的比例占青年总人数的80%以上。传统的哈尼族地区普遍没有像样的产业,哈尼族人受教育年限普遍较少,外出上班时只能做一些简单的体力劳动。尽管如此,兼职工作的收入仍然高于家乡的水稻生产收入。这是年轻人大量外出工作的基本动机。

其次,市场导向影响政府的产业政策,最终将影响哈尼地区的水稻生产。例如,元阳县政府发展地方经济的主要战略是大力培育旅游业,培育以印楝为基础的生物创新产业,培育以黄金为基础的矿产品加工业,培育以猪为主的畜牧业,培育以电力产业为主。虽然元阳县几千年来一直把水稻生产作为最重要的支柱,但由于水稻生产不能丰富当地人民,不能增强地方经济实力,它不再是本届政府努力发展地方经济的主要方向。矿产等地方资源的开发,经济作物种植的发展,必然转移经济生活的重心,降低水稻生产的地位,降低人们从事水稻种植的积极性。由于市场经济的发展,投入稻米生产的劳动力的数量和质量将下降。

由于水稻生产效率相对较低,随着市场经济的进一步发展,一些稻田将转为经济作物,如印楝、膏药、车前草、橡胶、棕榈、甘蔗、茶叶、圣果、草果等。经济作物的发展不仅会侵占稻田,还会改变该地区原有村庄神圣森林、生态森林和景观林的数量和质量。也就是说,经济林的发展将蚕食原有的翟神林和生态林,将原有的翟神林和生态林转变为经济林。原有寨神林、生态林和风景林的数量和质量的下降,必然会影响梯田水稻生产条件,可能危及哈尼人传统水稻种植的生存和发展。

第三,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在城市工作的年轻人数量的增加势必会影响哈尼人的概念。在工作过程中,年轻人大多接触到与哈尼传统不同的东西,比如市场经济和科技文明。在这些"先进"文明的影响下,哈尼青年的观念势必会发生重大变化。年轻人观念的转变势必影响哈尼人许多传统信仰的传承(如村神、山神、水沟神、树神、草神、田野灵魂等)。这些信念曾经是保护神圣森林和保存传统水稻生产方法的基础。因此,市场经济的发展也成为影响哈尼人水稻种植的重要因素。

哈尼水稻种植可持续发展的对策

毫无疑问,哈尼地区必须发展,哈尼人无疑应该摆脱贫困,致富。哈尼地区应发展黄金等矿产资源开发,开发水电和水电,发展经济作物种植。但是,在发展这些事业的同时,哈尼地区还应保护传统水稻生产的发展条件,保留传统的水稻种植业。为了帮助哈尼族人摆脱贫困致富,确保其水稻生产的可持续发展,建议国家在哈尼族人居住地区建设有机农产品生产基地。

哈尼族世世代代生活在云南南部的山区,那里的生物多样性丰富,植被茂密,生态环境良好,加上地理上与世隔绝的山区环境,为发展有机食品生产提供了良好的条件。更难得的是,这里的哈尼人有在稻田里养鱼、在稻田里养鸭子的传统习惯。特殊的环境条件和生产工艺使这里的梯田土壤肥沃,病虫害不严重。哈尼人也有人类与万物共存和繁荣的传统观念。因此,有机农产品的开发存在罕见的自然、生态和人文条件。这种情况在该国可能是独特和独特的。只要政府利用这种情况,拥有80万人口的哈尼地区就可以建立大规模的有机农产品生产基地。

1999年,云南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石俊超提出了宣布哈尼梯田为世界遗产的提议,受到省、国家部门的高度重视。同年10月,哈尼梯田提名工作领导小组及其办公室成立,由州长领导。自2000年以来,申报世界遗产的工作一直在密集进行(最近,在云南省红河哈尼族和彝族自治州成立了哈尼水稻梯田管理局)。元阳等哈尼族集中的县都提出了建设旅游强县和具有哈尼文化特色的县,先后把旅游业作为当地经济发展的支柱产业。例如,元阳县委、县政府围绕实现全州小康、建设强旅游县、建设哈尼文化特色县等三大发展目标。主张新一轮思想解放,推动新一轮大发展;旅游业的大发展,促进全县对外开放;产业结构大调整,促进支柱产业培育;和全县基础设施建设与项目建设的斗争。其主要发展措施是培育旅游业作为主要支柱产业;大力培育以印楝为基础的生物创新产业;大力培育以黄金为主的选矿业;大力培育以猪为主的畜牧业;大力培育以甘蔗为基础的糖酒产业;大力培育电力行业。

纵观哈尼县(元阳、淳春、红河)的发展思路,旅游业的发展和哈尼文化特色县的建设与哈尼人传统农业生产(主要是水稻和玉米生产)的保护和发展是没有结合的。有两种皮肤的现象。哈尼人的传统生产方式(主要是梯田水稻)是哈尼文化的基础,如果不保护哈尼人的传统生产方式,就很难长期保持传统的哈尼文化。没有哈尼人的传统生产方式和哈尼人的传统文化,旅游业的发展和哈尼文化特色县的建设,就成了没有源头的水,没有根的木头。旅游强县和哈尼文化特色县建设面临失败的危险。

哈尼人的传统生产方式是当地旅游业发展的亮点和卖点,也是保持哈尼人文化特色的基本支撑。没有了哈尼人的传统生产方式,哈尼地区旅游业的发展和哈尼文化特色县的建设已经失去了基础。因此,发展旅游业和建设哈尼文化特色县的目标需要保持哈尼人的传统生产方式。

为了发展当地经济,促进哈尼地区的可持续发展,我们建议将旅游业的发展,该县哈尼文化特色的建设和哈尼人传统生产方式的保护结合起来。这里的关键是要找到一个好的收敛点。我们认为,最好的组合是在哈尼族居住的地区大力发展有机农产品的生产。我们认为,有机农产品基地的建设不仅有利于旅游业的发展和哈尼族文化特色县的建设,也有利于哈尼人的脱贫攻坚。

保持少数民族的传统生产方式,一般会阻碍少数民族在这一地区的经济发展,不利于少数民族的脱贫攻坚。但我们认为,哈尼地区可能是一个例外。哈尼人特殊的自然,生态和生产技术使他们的传统生产方法有可能发展有机农产品的生产。在今天的背景下,有机农产品的生产可以非常高效,并可能成为丰富哈尼人的有效手段。

在当今时代,健康食品和有机食品正受到消费者的欢迎。虽然有机食品的市场价格远高于普通食品,但市场容量仍然相当可观。例如,2007年8月,江苏省淮安市生产的苏星四季有机大米的出厂价为每公斤12元。2007年10月,江苏宜兴生产的龙源牌有机大米出厂价也为每公斤12元。2007年11月29日,南京卫港市寿国超市得知,盘锦里是大米实业有限公司生产的6公斤包装有机大米,售价110元,最高可达每公斤18.3元。黑龙江省方正县生产的五公斤包装的塔斯卡夫有机大米售价为每公斤29.9元,即5.98元。上海崇明岛跃金农场的有机大米,在南京的卫港菜园出售,售价51元,10公斤。2007年7月,日本大米在北京和上海的超市销售量高达每公斤90元。2007年11月,元阳县旧县镇新街镇普通大米价格仅为每公斤3.0元,红米价格为每公斤4.0元。从目前的市场情况来看,哈尼地区有机农业生产的发展可以使哈尼人从单位面积的收入增加2-3倍甚至更多。

哈尼地区有发展有机农产品生产的独特条件(生态环境好,地理隔离充分,无化肥、农药、除草剂等),一些哈尼人生产的大米其实是有机大米。在目前条件下,哈尼地区优越的自然、生态、文化条件尚未得到充分利用,因此建议国家在哈尼地区建设有机农产品生产基地。这里的有机农产品生产基地建设是多方面的,有利于当地旅游业的发展,也有利于保护哈尼人的传统文化,建设具有文化特色的县城;有利于保护良好的生态环境,有利于丰富当地人民。当然,还有建设边疆、开拓边疆的特殊政治作用。就本文的主题而言,有机农产品基地的建设有利于哈尼人传统水稻种植的保存和可持续发展。

哈尼地区有机农产品生产基地建设的主要工作是,一是按照有机农产品的标准和规范开展有机食品示范,普及有机食品生产知识,开展有机农产品基地的规划设计。二是注册哈尼族各类有机农产品商标,依托哈尼梯田世界遗产(在申报过程中)的良好形象,依托简单神奇的哈尼文化,开展市场策划和品牌建设。第三,完善哈尼人的传统水稻品种,提高其质量,以满足市场的需求;使它们相形见绌,以提高其抗倒伏性,使其适应施用更多有机肥的生产条件,并为增加产量和增加农民收入奠定基础。

注释:

[1] 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民族事务委员会编,《哈尼民族古歌》,云南民族出版社,1992年,第85页。

[2] 云南省淳春县纪事编纂委员会编纂,《淳春县纪事》,云南人民出版社,1992年,第80页。

[3] 这里需要解释的一件事是顺便说一下。《中国绿肥》(农业出版社,1986年)由焦斌编辑指出,分类学研究认为,中国的满江红也可以分为两个品种,即多果满江红(变种)和常绿满江红(变种)。多果满江红个体产生大量大小孢子果实,分布在山东、河南等北纬较高的地区。常绿满江红分布于广西、广东、福建等地,体色常年保持绿色,不变为紫红色,浮叶无色透明,很少产生孢子。我们在红河州看到的满江红似乎既不属于多果满江红,也不属于常青满江红。多国满江洪分布在北纬较高地区,而哈尼族人居住的红河哈尼和彝族自治州纬度极低,环境差异较大,哈尼梯田的满江红不是多国满江红;虽然常绿的满江红分布在广西、广东、福建等纬度较低的地方,但常绿的满江红,顾名思义,它的"体色常年保持绿色",与哈尼梯田变色的满江红不同。因此,我们认为,哈尼梯田的浮萍可能是满江红的一种新品种,值得农业科技工作者进一步研究。

[4] 云南省少数民族古籍整理出版规划办公室编纂的《哈尼族礼仪与习俗之歌》第1卷、第2卷(白毕波等人),云南民族出版社,1999年12月。

[5] 由红河哈尼语和彝族自然州哈尼语词典编纂委员会编辑,《哈尼语词典》,云南民族出版社,2006年,第241-244页。

[6] 何思强编,《云南民族村落调查:哈尼族群》,云南大学出版社,第347页,2001年。

[7] 《云南省元阳县志编纂委员会》,《元阳县纪事》,贵州民族出版社,1990年,第41页。

[8] 《元阳县志》,第122页。

[9] 《云南省淳春县纪事编纂委员会》,《淳春县纪事》,云南人民出版社,1992年,第206页。

[10] 《淳春县志》,第341页。

资料来源:亚洲农业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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