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点

从服务海外拓殖到应对全球性问题——区域国别研究的兴起与演变

作者:崔建树,国防科技大学国际关系学院

摘要:区域国家研究是指使用语言学,人类学,历史学和其他学科对特定地区或国家进行具有显着一致性的系统研究。这项研究产生于大地理发现后的殖民时代,在美苏霸权时期成熟起来,在经济全球化的推动下深入发展。出于研究目的,早期的欧洲区域国家研究服务于欧洲列强的殖民发展,美国和苏联阵营的区域国家研究服务于霸权竞争,冷战结束后,随着全球化的推进和全球问题挑战的日益增加,以中国为代表的区域国家研究更加注重解决全球性问题。从理论和实践上看,掌握当地语言是开展区域国别研究的首要条件,而中国区域国别研究的真正成熟,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外汉语教学水平的提高和研究的深化。

关键词:区域国别研究;殖民发展;美苏霸权;全球问题

一、引言

传统的学术研究遵循"学科体系",如中国古代书籍分为"按""历史"、"子"、"集"四大科,中世纪欧洲大学学科分为文学、医学、法律和神学四大类,其中文属于基础学科,包括语法、修辞学、逻辑学、算术、几何学、天文学和音乐七门课程, 完成文献后,有资格进一步学习医学,法律和神学。大航海后出现的区域国家研究打破了传统的学科障碍 - 它使用语言学,民族学,人类学,宗教,地理学,博学,政治学,经济学,社会学,历史和其他不同的学科方法,为特定地区或国家形成多学科的知识领域,在历史,语言和文化方面具有显着的一致性,例如中亚, 欧洲、中东、美国、俄罗斯、日本等在早期的美国学术体系中,"国家研究的区域研究"、"外国研究领域和语言"、"研究领域"、"区域研究"、"世界地区研究"、"外国地区研究"、"国际与地区"研究,如"国际研究",现在一般都用在"地区研究"中,但也有例外,如哈佛大学仍然使用"区域研究"(Bulls 2016)。从学术史的角度来看,区域国家研究出现得更早。亚里士多德的"政治学",被称为古希腊时代的"风与唯物主义",可以算作区域国家研究的开始(阿奎那2003:181)。然而,真正意义上的区域国家研究始于殖民时代大地理发现之后,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在美国发展起来,随着全球化的推进和全球问题的出现,区域国别研究的广度和深度进一步扩大,"区域国别研究"一词逐渐被用在那些"国际""世界"和"外国"研究的学术领域。

二、服务殖民地发展:现代欧洲区域国家研究的兴起

区域国家研究兴起的主要驱动力是中世纪地理隔离的解体。在大航海时代之前,由于地理上的孤立,世界被分为四大文明区——儒家(宗教)文明区、印度教文明区、伊斯兰文明区和欧洲基督教文明区,此外还有美洲和非洲一些可称为"烛光"文明的小文明。航海大时代的到来打破了文明的地理隔离。"近1500年后,经过数千年的发展和重组,从罗马帝国的衰落到东罗马帝国的衰落","古典时期的纽带已经松动,教皇不再是可接受的和平使者,建立超越国家意志和主权的国际准则的想法不再可能"(Acton 2007:15), 欧洲的政治、文化和社会重组加速。由于地理限制,葡萄牙无法在欧洲扩张,因此将注意力转向国外,并率先进行了一次全国性的全球探险(Wallerstein 1998)。经过六轮海外探险和殖民扩张,葡萄牙将其触角伸向非洲,亚洲和美洲。在葡萄牙的带领下,西班牙、荷兰、法国、英国等国也纷纷开始海外探险业务。

海外扩张不仅取决于硬件,还取决于软件的"知识"。塞缪尔·约翰逊(Samuel Johnson)在他的小说《拉塞拉斯:阿比塞拉斯王子的故事:阿比斯尼亚王子,1759年》中提出了"欧洲人如此强大的原因"的历史问题。约翰逊的回答是:"知识总是战胜无知,就像人类可以主宰其他动物一样。约翰逊的观点与英国哲学家培根的观点相呼应,即知识就是力量。正如福柯从他的话语分析中得出的结论,权力是"渗透整个社会的创造性网络",没有权力,没有知识,没有权力(福柯1980:119)。大地理发现之后,欧洲重视区域国别研究的最大动力,就是用"知识"为殖民扩张服务。1508年,葡萄牙国王唐·曼努埃尔(D.当曼努埃尔派迭戈·洛佩斯·德·塞奎拉去马六甲时,他指示他收集有关中国的信息,即"当中国来自哪里时,他们从哪里来?路有多远?他们什么时候去马六甲或其他他们交易的地方?......他们在来的那一年回家了吗?他们在马六甲或其他国家有代理商或站点吗?他们是富商吗?他们是懦弱还是坚强?他们有武器或火炮吗?..."(摘自吴志良 1998:19)葡萄牙与中国建立关系后,出生于军队的耶稣会传教士胡安·贡萨莱斯·德·门多萨(Juan Gonsales de Mendoza)在1583年会见教皇时了解到,天主教会渴望扩大其在中国的存在,但很难了解其历史,文化和社会状况。他向教皇提出了研究中国的任务。在对欧洲传教士来华的信件、报告和回忆录进行广泛研究的基础上,他于1585年出版了《大中华帝国史》,对中国的领土、历史、文化和语言进行了更深入的研究(门多萨,1998年)。在1798年拿破仑远征埃及期间,有167名军事专家和学者收集了有关埃及地理,生物学,文化和古代建筑的信息。这次探险虽然没有成功,但在促进区域国家研究方面取得了成功,罗塞塔石碑的发现也是如此。尚勃良等人通过研究石匾解开了古埃及象形文字的谜团。军事学者带回的考古石碑等材料后来被编辑和出版。这份名为《埃及历史》的23卷本出版物在欧洲学术界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尚宝良等人解开了古埃及象形文字的谜团,《埃及书》的出版标志着埃及学的诞生。

最能说明"知识就是力量"的事件是英国代表团访问马盖鲁夫。1792年,英国政府派出马加利尼代表团访华,其中包括一大批军事、天文、地理、制图等方面的专家,他们测量河流,绘制和收集中国沿途的政治和社会情报。虽然英国的外交活动并没有向中国敞开大门,但马加利尼写的《马加利尼日记》,他的副手斯汤顿的《英国大使馆看乾隆纪录片》,以及随行的安德森和巴洛分别写的《陪伴中国》和《中国游记》,让英国政府对中国有了更可靠的了解,也得到了关于中国的第一手战略信息。基于对上述战略情报的分析,马加里尼认为,清帝国"庞大的上层是空的","事实上,帝国已经发展成负担过重,失衡",并且"将迅速消失"(Magalni,Barrow 2019:29)。相反,直到第一次鸦片战争爆发,英国人的腿都是直的,仆人无法启动(张明2016:36)。西方谚语云:"盲人的国家,唯一的眼睛是王者。"在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前,英国人可能对中国一无所知,但清政府对英国一无所知。可以说,第一次鸦片战争的成功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预见到了。

欧洲区域国家研究还具有为殖民主义创造"合法性"的功能。美国学者爱德华·W·赛义德(Edward W. Saeed)在他的著作《东方主义》中明确指出,"东方主义"具有"19世纪和20世纪初欧洲殖民主义的强烈而武断的政治色彩",这是一个学术领域,"通过发表与东方有关的陈述,通过对东方观点做出权威判断,通过描述, 教学,殖民,统治等等。简而言之,把东方主义看作是西方控制、重建和支配东方的一种方式"(赛义德书1999:3-4)。第一次鸦片战争前后,英国学术界把中国描述为"鸦片帝国",一个半野蛮的帝国,对付野蛮行为的唯一合理方式就是战争。换句话说,这些研究为英国对中国发动鸦片战争创造了"合法性"。

对欧洲区域国家的研究始于大航海时代,主要服务于殖民地的发展,并侧重于殖民物体的风俗文化,统治方式,政治,自然地理和动植物分布。因此,更多的语言学,历史和博物馆方法被用于研究方法。但需要注意的是,欧洲早期的区域国别研究依然支离破碎,没有完全打破高等教育和科研体系中传统的学科鸿沟,也没有形成正式的区域国别研究体系。

三、服务控制世界:美国发展中的区域国家研究

与以英国和法国为代表的欧洲区域国家研究受到殖民扩张的限制并为之服务不同,美国区域国家研究的兴起是由于第二次世界大战。1935年,美国洛克菲勒基金会在资助耶鲁大学国际关系研究所培训在地区事务中众所周知的国际问题专家的同时,学生人数有限。据统计,1940年,美国大学15万名教师中只有约200人从事区域国家研究。当时,美国对外部世界的认识主要依靠传教士、外交官、商人、旅行者和记者,他们提供的知识大多来自情感理解而不是深入的系统研究,因此美国当时对外部世界的理解是支离破碎的、肤浅的,远远不能满足美国日益强大的对外政治和经济活动的需要。二战爆发后,美国情报活动和对外军事行动迫切需要一大批熟悉地区事务的人才,凸显了当地大学区域研究人才培养不足的问题。

1942 年 6 月,美国总统罗斯福下令成立由威廉·J·多诺万领导的战略情报办公室。多诺万通过将他从全国各地大学招募的人才组织成不同的区域小组来组织情报工作。战后,杜鲁门解散了战略情报局(Strategic Intelligence Service),这是一个具有丰富情报经验的地区性国家研究机构,他从现役中退役,前往美国大学继续研究国际问题。此外,为了在被占领土上快速培养合格的军事和政治官员,美军在当地大学启动了地区事务培训计划,包括陆军培训计划和海军军事管理学校。陆军的专业培训计划于1943年春季建立,有227所大学或学院参加。该计划下的外国地区和语言学习课程为美国军队培训了数以万计的外语人才。除大学外,美国学术团体理事会、国家研究委员会和史密森尼学会等学术团体也被纳入军方对军方合作人才发展体系。洛克菲勒基金会等基金会为这些团体提供财政支持,帮助他们为军队培养地区事务人才。因此,军队的力量、当地大学的智慧和基金会的财政资源,围绕着战时区域研究人员的培养,形成了一种密切的三角关系。这些合作为美国战后区域国家研究提供了丰富的经验,留下了丰富的文献,培养了大量训练有素的地区问题专家,激发了美国大学对地区事务的浓厚兴趣。1955年,美国28所名校开展的八个区域综合研究项目源于第二次世界大战(梁志2010)。可以说,第二次世界大战为美国大学的区域国家研究奠定了基础。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美国对地区国家研究人才的需求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进一步增加。这种情况首先是为了满足美国霸权主义的需要。战后,美国政治发生了转变,即从战前反民族主义、反军国主义和孤立主义三位一体的政治形式向以国家安全为中心的政治形式转变,出现了"国家安全政府",国防部、国家安全委员会、战争动员局、战争生产委员会等。建立国家安全政府,是为了与苏联争夺战后世界霸权,反对苏联对美国及其盟国的所谓"渗透"和"颠覆"。换言之,为了与苏联争夺霸权,美国必须密切关注和应对全球事件。这就要求美国加大区域研究力度,特别是在苏联和东欧社会主义国家。1946年,哥伦比亚大学聘请了战略情报局苏联分部前科长杰拉德·罗宾逊(Gerard Robinson)组建俄罗斯研究所。该学院培训的学生中有很大一部分进入了美国国家安全和外交部门,这对苏联在美国的政策产生了重大影响。哈佛大学和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还建立了俄罗斯研究中心和斯拉夫研究所(1956年更名为斯拉夫研究中心,后来更名为斯拉夫和东欧研究中心)。9/11之后,美国军事院校的大学、智库和区域国家研究机构都把重点放在了中东和恐怖主义上。随着特朗普将中国定义为"战略竞争对手",将世界战略形势判断为"大国回归地缘政治竞争",美国的霸权战略和如何遏制中国的崛起正在成为美国地区国家研究的焦点。第二,为了满足海外部队的需要,我们必须加强与美国更友好国家的研究。二战前,美国对外战略的兴趣集中在美洲,美国对欧洲奉行"孤立主义"政策,对远东实行"门户开放"政策。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时,美国将其力量推向世界各地,拥有5000多个军事基地和900多万军队。战后,美国削减了军队,但在海外保留了1000多个军事基地。由于驻扎在该国的美国军队的语言和文化与美国截然不同,为了尽量减少与当地人民的摩擦或冲突,美国政府要求驻军"带着共同的习俗进入农村,进入土地提出问题并禁止"。但是,美国不太清楚驻军国家的风俗禁忌,因此必须加强研究。最后,有必要处理战后民族解放运动。第二次世界大战对欧洲的旧殖民列强进行了猛烈的打击,民族解放运动在亚洲、拉丁美洲和非洲获得了动力和胜利。美国和苏联争夺这些新独立的国家。出于战略原因,美国特别关心这些国家实现了什么样的政治制度,选择了什么样的发展道路,这些国家在现代化进程中将面临什么样的挑战。这些问题的答案也取决于对这些国家的研究。例如,就非洲研究而言,1950年美国只有20名非洲研究人员,1960年增加到200名,七所大学可以授予非洲研究硕士学位(Robinson 2003)。同样,由于中东民族解放运动的迅速发展,加上石油资源战略地位的上升和该地区内部冲突的加剧,自1946年美国大学成立中东研究所以来,中东研究一直在上升,到1973年,该领域的研究人员人数已增加到1,630人(Kramer 2001:5-12)。

与此前以英法为代表的欧洲国家区域国别研究相比,美国的相关研究更有条理,军民融合程度更高,资金支持更大,研究方法强调社会科学的行为取向,追求精准。在区域国家研究组织领域,早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美国社会科学理事会就成立了世界社会科学区域研究理事会,后来更名为世界区域研究委员会,其目的是利用学术界来规划和促进美国的区域国家研究。在政府层面,美国政府出台了1958年的《国防教育法》,鼓励联邦政府与当地大学签订合同,建立区域性国家研究机构,1966年,美国政府出台了《国际教育法》(Bendix 2003),旨在提高美国学生对外国的了解,为学生出国留学提供培训。美国政府和民间社会组织一直对投资区域国家研究的资金吝啬。1966年,《美国教育法》授权美国政府为美国大学的区域国家研究提供1.31亿美元;在区域国家研究分工合作领域,美国已经形成了军民紧密结合、大学和智库分担重任的格局。美国是当前国际秩序的领导者,美国军事海外基地几乎遍布世界各地,美国跨国公司遍布世界各地,美国资本市场等国家为一体,这决定了美国从军事到平民,自上而下,在了解世界,了解世界和支配其他国家方面存在共识, 但也决定,美国在研究地区国家问题时需要密切合作。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美国空军在冯·卡门(von Kammen)的建议下建立了一个"兰德项目",这是兰德公司的前身(Abes 2009:7)。兰德公司于1948年成为独立智囊团后,主要与军方合作,就安全问题提供咨询。SUCCESS的成功吸引了许多效仿者,包括近2000个大大小小的智囊团,这些智囊团已经在美国成立,其中一些专注于地区事务,如着名的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CSIS)。美国区域性国家研究智库相辅相成,前者主要从事真正的区域研究,服务于国家决策或利益集团,而后者除了现实世界研究外,还承担人才培养的任务。值得注意的是,由于美国政治的开放,美国也形成了政府官员、智库研究人员和大学教授之间的过渡机制,被称为"旋转门"。基辛格是最杰出和最杰出的人之一,早年在哈佛大学任教,然后从政界退休,成为国家安全顾问(现在是美国总统的助理)和国务卿,然后是智囊团和企业。与早期欧洲人类学,民族志和其他研究方法的使用不同,美国的区域国家研究汇集了一群专业的社会科学学者,他们"对社会科学的科学质量和公共效用充满信心,并担心社会科学作为一门科学的'合法性'在美国社会中受到广泛质疑和贬值"(Bulls 2016:20)。美国研究人员对区域国家问题的信心和焦虑使他们在研究方向上更喜欢跨学科整合和实证研究。计划在美国进行区域国家研究的《汉密尔顿报告》认为,"任何地区的有效研究和教学都必须以充分动员人类学家、经济学家、地理学家、历史学家、政治学家、社会心理学家和社会学家为前提,他们充分掌握各自的学科,对特定地区有透彻的了解", 换句话说,"区域研究必须代表所有社会和人文学科"(转载自Niu ke 2016:21)。

四、探索"全球问题"解决方案:全球化背景下的区域国别研究,以中国为代表

20世纪70年代以后,特别是冷战结束后,世界政治发展的典型特征是全球化的浪潮和全球性问题。

美国学者伊曼纽尔·沃勒斯坦(Emmanuel Wallerstein)从现代世界体系形成的角度出发,认为全球化始于15世纪。在16世纪前的现代社会中,世界上有许多"世界帝国",但没有相应的"世界经济",而从16世纪开始,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推动下,世界经济体系开始出现和发展,世界经济体系的形成过程也是"全球化"的过程(Wallerstein 1998)。与沃勒斯坦的观点类似,托马斯·弗里德曼也认为全球化始于地理学的发现。他将全球化的历史演变分为三个阶段:1)全球化的1.0版本从1492年的地理大发现持续到1800年。"在此期间,在宗教影响或帝国主义影响(或两者兼而有之)下,国家和政府使用暴力来推倒障碍,将世界部分地区合并为一体。(Friedman 2006:8) 2)全球版本2.0从大约1800年持续到2000年。"在此期间,推动全球一体化的主要力量是跨国公司,它们出国寻找市场和劳动力。(弗里德曼 2006:8)其中,第一次工业革命带来的蒸汽革命降低了运输成本,而第二次工业革命后出现的电话、电报、卫星、光纤等信息技术降低了通信成本,提高了通信速度,从而为全球经济的一体化做出了重大贡献。3)2000年后,人类社会进入全球化3.0版,"地球村"变成了"地球办公室"。"如果说全球化1.0版的主要驱动力是国家,全球化2.0的主要驱动力是公司,那么全球化3.0的独特驱动力就是个人在全球范围内的合作与竞争。(弗里德曼 2006:9)然而,就概念史而言,"全球化"一词出现在1943年,并在1972年后成为学术术语(Delbruck 1993)。全球化是世界经济当前繁荣和总体和平的最坚强基石。弗里德曼甚至乐观地认为,全球化不仅消除了地理边界,也消除了人类的边界,"倾向于把所有的敌人和朋友都变成'竞争对手'",并且"没有两个拥有麦当劳的国家相互争斗"(蔡爱美2004)。但从辩证的角度来看,以全球变暖、全球污染和国际恐怖主义为代表的全球性问题是经济全球化的必然产物。全球变暖直接危及人类未来的生存,全球污染降低人类生存质量,危害人类健康,国际恐怖主义在全球蔓延,危害人类生命安全。此外,毒品问题、跨国犯罪、难民等,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全球化的消极后果。霸权大国提供"公共产品"是无法解决全球问题的,全球不稳定弧线的出现与美国在中东的所谓霸权安全密切相关。从理论分析和实践经验来看,解决全球性问题需要各国共同努力,只有在真正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概念和框架中才能瓦解。正是在全球化和日益严重的全球性问题的背景下,区域国别研究进入了第三个发展阶段,即探索解决全球问题的办法,树立"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概念。中国的区域国别研究发展就是在上述背景下实现的。

中国的区域国别研究始于1949年,中国得到了苏联领导的社会主义阵营的支持,但以美国为首的资本主义阵营奉行对新中国完全敌视的政策。在此背景下,中国政府的涉外部门和各大高等院校开始开展区域性国别研究,主要研究方向是苏联、美国、日本、欧洲,研究的重点是批判以美国为首的西方资本主义制度的腐朽本质,暴露其帝国主义对外扩张野心。1956年,在时任外交部副部长张闻天的建议下,经国务院批准,中国科学院国际关系研究所(1958年更名为国际关系研究所,与中国科学院脱钩)成立,为中国外交服务。中苏关系破裂后,中国对地区国家研究的需求激增。

1963年冬天,在访问14个亚非国家前夕,周恩来总理亲自主持召开了有关部门负责同志关于如何加强对外工作学习的座谈会。会后,全面讨论的结果是中央关于加强对外工作研究的报告。1963年12月30日,毛泽东主席审阅报告,并亲自写下了200字的批准书。第一句话说:"这份文件非常好。"该报告得到了充分证实。该报告连同毛泽东的批准,随后作为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的文件转交全国。(赵宝轩2004:142)

《关于加强外国研究的报告》指出,当时国家研究机构和研究人员太少,高等院校(外交学院除外)没有国际政治专业(赵宝轩2004)。根据毛泽东主席的指示和中共中央的上述文件,北京大学、华民大学、复旦大学成立了国际政治系,分别负责北美在亚非、东欧和西欧事务的教学和研究(赵宝轩2004);中国在区域国别问题的培养和研究方面迈出了重要一步(彭树志,1992)。1978年中国改革开放后,区域国别研究迎来了一个重要的发展阶段。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正式成立于1980年(2003年更名为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广西壮族自治区和云南省注重对中南半岛国家的研究。

进入21世纪后,随着中国综合国力和国际影响力的显著增强,特别是2013年习近平总统提出"一带一路"倡议后,区域国别研究的紧迫性和重要性得到了进一步凸显。2011年,教育部启动"国家和区域研究发展基地"项目,在北京大学等高校建立了37个基地,其中23个区域科研基地和14个国家级科研基地。2015年,教育部提出加大对区域国别研究人员的培养力度,更好地服务于国家战略的需要。2016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发表《关于做好新时代教育开放工作的若干意见》,呼吁"完善国家和区域研究基地布局,加强对国际问题的研究"。在形势需要和上级机关的推动下,我国高校纷纷设立区域性国家研究机构。例如,北京大学作为中国重要的区域性国家研究之乡,将区域国别研究作为一流大学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并成立了区域和国家研究委员会,以制定发展规划,指导机构和促进项目研究。此外,中国新成立的智库(其中很大一部分主要从事区域国别研究)也取得了巨大成就。

中国的区域国别研究是由全球化和全球性问题驱动的,特别是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因此研究方向与美国之间存在显着差异。全球化的推进和全球问题的解决符合所有国家的利益,需要各国共同努力,"一带一路"倡议是中国适应全球化趋势的必然选择。也就是说,全球化的深化和全球性问题必然导致"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形成,而"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是中国对"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首次响应和弘扬。这就是为什么中国的区域国家研究更注重跨文化理解,国际合作和"国际共生"(任晓2015)。值得注意的是,在全球性问题的拉动下,全球区域研究机构也越来越关注全球变暖、环境污染、国际恐怖主义等问题,这些领域的研究越来越多。例如,美国气候与能源解决方案中心和气候与安全研究中心在气候变化研究方面都取得了丰硕成果。

结论

从地区国别研究的兴起演变来看,经历了三个阶段:为欧洲列强的殖民发展服务、为美国争取霸权而服务、为解决全球性问题服务。随着全球化的推进和中国日益融入全球经济体系,主权国家利益的融合和跨文化理解的需要将进一步推动国际学术界更加重视区域国别研究。区域国家研究必须基于对当地语言的熟练程度,深入的详细实地调查和跨学科方法(转载自任晓2008:90)。就目前中国的区域国别研究而言,缺乏语言能力是该领域研究进一步发展的主要障碍。外国汉语和文学的视角和方法往往可以在区域国家研究中发挥独特的作用(李建波,李伟2019)。从事外国汉语研究的学者,特别是小语种研究者,不妨把区域国别研究作为学术事业的成长点。

参考文献略显

来源:浙江外国语学院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