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这三家人的大人娃娃都玩得兴高采烈,吃过了兴玉兄弟一家丰盛的农家饭菜后。于是,他们开始正式入了主题。
三个大男人拿着梁明友老师质地不好的钓鱼竿,去那原来是生产队全体社员学愚公移山的精神,昼夜奋战挖出来的一口蓄水的新鱼池,以保证梁明友老房子下面那几坡坡塝塝田的用水量,特别是谷粒扬花期是万万断不得水的,全生产队人的一年三百六十天的口粮,是开不得玩笑的。因此,这口名叫新鱼池的鱼池终年四季都保持着满满的生命之源。
而实行了土地承包的政策后,过去大多在集体里置办的企业及公共财产都转成私有化了。比如说,大队里除了学校那几间土坯房不动而外,其余的打米厂,缝韧铺,合作医疗卫生站,还有公共食堂,代销店。这些才是为劳苦大众们服务的最基层的机构,在一夜之间就瓦解了。那些有手艺的民间高手们回家务农去了。而那些在实践里出真知的赤脚医生们回到自己的房子里开起了小诊所,继续为山民们解除疾病的痛苦和预防。其他的做面师和裁缝师们大多数,都是在私有制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面前失去了用武之地。一波班子一波戏,不过,社会总是在不断推动进步。说白了,管他什么阶级?只要老百姓有衣穿饭吃,有住处和代步工具。小有所养,老有所依。民以食为天。把衣食住行解决得很到位,国泰民安,别无所求了。
梁兴玉的那个集体经济里的童年,往事总是不堪回首,他们家是被不良劳强户们欺凌的劳弱户,连亲二姑的丈夫当个生产队长,对小时候的兴玉没有个好脸色,从未和她及她的弟弟妹妹们有个和颜悦色的谈话。都是恶言恶语,仿佛他们家曾经借他的谷子还他糠头(秕谷)似的,欠了还不起的人情债。所以说,人啦!穷困潦倒的时候太卑微了。
要说父亲梁明友是对得起那二姑父那家人,她的表姐权老师考上了林湖镇中学的高中后,第一期开学的时候,当幺舅的梁明友亲自护送她去报名并办理一切入学手续。待表姐高中毕业后刚好恢复了高考制度,梁明友不仅给外侄女找好了代课老师的工作,还把她和那个老寡妇的初中毕业的二女儿弄在自己家里,复习他厚着脸皮去熟人那里找来的复习资料和题材。一个考大学,一个考中专。尽管后来两个人都名落孙山了,但是权表姐代课代到不想干了为止,这些都是梁明友给她奠定的基础。
兴玉到长大了都想不通老权队长为何要这样对待他们这家人?记得她刚好十三岁初中毕业那年,母亲说,兴玉,你今天去生产队做天活碌挣点工分。要得。她答应了妈妈,稚嫩的肩上杠了把铲锄,同大人们去小地名叫石埂子那坡上给苞谷苗铲草,那天全生产队的社员们都在一起干活,五黄六月的天气,烈日炎炎,因缺乏营养个子不高的她,怎能和那些庄稼手们相比?检查生产的权队长站在还没锄头耙耙高的兴玉面前,似地主婆样恶很很的骂她:用点锄头给你那妈一个样子,只用得成懒大锄(就是腰杆伸着干活),一翘一翘的。
可见兴玉的父母在老权的心目中是何等的不堪?不怕梁明友把他的儿女们视如己出,都感化不了他那茅斯头的石头一一又臭又硬的心。
势利眼的那种大人,真的不能当着孩子的面低贬和嘲讽他们的父母。丈二尺长的火把一一只照得到人的前头,却照不了人的后头。这个老权队长而今在九泉之下,他的妻侄女梁兴玉都成中年人了,还记着他的仇。
因为父亲被那几个偷粮的盗窃犯们,用移花接木的卑鄙手段陷害致疯的那些过程,兴玉太小,记忆里是一片空白。可是,当土地下放的那一年,那老权队长不知为何居心?要梁明友世世代代穷苦下去!当全生产队分那人人一份的自留地,饲料地,包产田的时候,只有兴玉们家分得的是在全队当中最薄瘦的田土,划分为三等田,干稍又关不住水,瘦得来屙屎都不生咀,而一家人的口粮地又划在了兴玉的出生地,大沟头那坡底下边,也是在养奶奶的屋对门,背红苕。猪草,苞谷棒子及割麦子的时候,一天只能背两回,他们那稀缺劳动力的家庭,且还是背起爬坡。
苦不堪言又敢怒不敢言。
梁明友晓得是他亲姐夫故意特殊“照顾”他家的,麻绳专挑细的勒,人软被人欺。把那些肥沃的土地和出稻谷的饱水田都划给了那些过去的劳强户们,让人家肥上添膘,锦上添花要得,就要让亲小舅子梁明友一家人不好过。
兴玉看到父亲抗争过,不接受权队长那不公平的待遇。而老权执意要“秉公执法”,大义灭亲。把当时当时任怀运区的毛区长及老康秘书,喊到了梁明友家里来,要拥护上头的大政策,维护下头的政策执行者们。骂得父亲狗血淋头,兴玉永远也记得那群趾高气扬的政客嘴脸。
可见,都是贫穷惹的祸。但那个特殊年代的贫穷而不是懒惰的原因,而是社会的生产力不发达,再加上子女多,负担重。就是妈妈一个妇代在生产队每天挣那八分的工分,折合下来一角多钱一天的收入,怎能填得饱那七大八小的嘴巴啊!
世态炎凉,兴玉在朦朦胧胧中感觉到妈妈不知受过了多少人的白眼?更不知受了多少那些小人的明枪暗剑的指桑骂槐?
老寡妇和她的大女郎红玉,及兴玉大伯家堂三姐刘同分的公婆燕为旭。这些阴毒的死婆娘没少整个她的母亲。
好得土地承包给了私人,梁明友和他的儿女们,彻底结束了那看人脸色,受尽欺凌的日子。
可这些曾经活跃得很的妖魔鬼怪,当他们自以为贱踏了彭才兰的尊严得意妄形。多年以后,还没到做鬼的时候,万万都没想到,轮到这些乌合之众老来干不动时,倒还在她的大女婿李小得的手里乞求,要点嗟来之食,在当下政策允许的范围内,整点扶贫和低保的物质来照顾苟活,曾经的自高自大到至今的乞怜摇尾。这简直是一种莫大的讽刺。且梁家的孩子们长大以后,从土地下放以前的赤贫,到了改革开放三十以后,算不上是益红村二组的首富,但总比那几个奸人的后代强几辈。
所以说,做人最起码的基本原则,莫欺少年穷,莫打看家狗。
因为,风水总有一天会轮流转的,苍天饶过谁?
本故事就发生在这栋楼里。时过境迁后人去楼空,物是人非。原创不易,版权所有。如有转载、或是选用需注明本文作者和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