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上的生命有40亿年的历史，而人类只在20万年前出现。20万年40亿年，却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人类成为了地球上的主导力量。是什么让人类摆脱了其他物种的命运，走上了一条新的道路？是什么让人独一无二？这些独特的特征如何改变了人类本身，又如何改变了人与环境的关系？
从《枪炮、病菌和钢铁》到《人类简史》，人们都在试图弄清楚是什么改变了人类的命运，而在《人类进化史》一书中，科学记者伽雅·文斯（Gaya Vince）认为，人类进化的四个关键驱动因素是火、语言、美和时间。伽雅·文斯（Gaya Vince）还挑战了认知革命改变人类的主流理论，创造性地认为人类是基因、环境和文化进化的独特产物。我们与其他动物的区别不在于个人的聪明才智，而在于我们的集体智慧。
"累积文化"改变了地球上生命的生活方式，人类的进化不再仅仅是因为环境和基因的变化，还因为文化是影响进化的重要因素。澳门大学教授王迪认为，讲故事是文化的积累，是全社会参与的事业，是人类的集体智慧。在进化过程中，能够讲故事和讲好故事是如何拯救人类的？抹去这个故事有什么危险？为什么故事在人类进化过程中如此重要？以下为出版社授权，摘自王迪《人类进化史》序言。
《人类进化史》，盖亚文斯著，贾庆青、李景怡、袁高轩、于晓琴译，中信出版集团2021年9月版
当您看到此主题时，读者可能会发现它危言耸听。但是，如果读者有足够的耐心阅读这篇序言并阅读伽雅·文斯的书，他就会明白为什么我说讲故事和讲好故事是关于我们的生存的，因为文斯根据他在考古学，人类学，遗传学等方面的多学科知识给出了令人信服的解释。
我们从哪里来？
《人类进化史》一书的主题是人类如何走到今天。我从小就一直密切关注这个问题。在读这本书的时候，我想起了一个遥远的过去：那是在1977年，那一天已经记不清了，在与父母认真交谈后，我决定放弃已经准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次高考。据我父母说，自学也是可能的。做出这个决定是一颗沉重的心。我记得做出这个重大决定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成都图书馆借书。我母亲的一个朋友当时在那里工作，这是一个便宜的地方，可以自己学习。我还记得，我借的那本书都是关于人类的起源的。为什么那些书在当时被用作自学成才的开端，完全记不清，只能说明当时，我对人类从何而来很感兴趣。至于为什么父母劝我放弃高考，为什么我在1978年改变主意参加高考，需要另一篇文章来解释。后来，在1980年代，我和几个朋友翻译了雅各布·布洛诺夫斯基（Jacob Blonowski）的《人类的崛起》（The Rise of Man），这应该说是对这个问题的进一步探索。
《人类进化史》是对从人类起源到我们今天的进化的反思。今天的人类是一场认知革命的结果，这场革命改变了我们的大脑。文斯解释了人类如何通过四个关键因素——火、语言、美和时间——偏离所有其他动物的进化道路，并最终成为地球上占主导地位的动物。火给人类更多的能量，让我们的大脑有足够的营养，并超越任何其他动物进化;语言使我们能够存储和交换信息，这是传播生存策略的关键;当美成为融入私人和公共生活的文化特征时，它为我们的身份和行为提供了意义;随着时间的推移，基因突变在群落中积累了几代人，最终导致了物种的进化。
《疯狂的原人2》
在书中，文斯问了一个看似简单复杂的问题："人类到底是什么？她试图回答为什么人类是不同的，探索什么样的自然力量改变了地球，并将猿类变成了成年人。她的答案是遗传进化、环境进化和文化进化的结合，她称之为"人类进化的三位一体"。人类的祖先是聪明的，具有社会能力，他们进化以适应环境的变化以确保他们的生存，文化是他们适应环境的方式之一。
讲故事的能力关乎生存
数十万年前留下的洞穴和岩壁上的绘画表明，人类祖先喜欢讲故事。例如，狩猎在世界各地都是有仪式感的，包括模仿动物行为和仅在规定区域狩猎。除了以仪式为导向的狩猎外，还有一种理性的狩猎，即总结成功的狩猎经验，形成固定的狩猎模式并在以后的狩猎优先应用。
这种逐渐的狩猎模式是一种文化的积累。"文化"有很多含义，文斯在这本书中所指的就是人类所学的信息。文化取决于向他人学习和表达你所学到的东西。但文斯指出，人类并不是唯一进化出文化的物种，只有人类才能继续积累自己的文化，这些文化经过几代人的努力，使其"更加复杂和多样化"，在应对生活挑战方面更加有效。这种积累是人类个体之间、世代和群体之间相互讲述"故事"的过程。如果没有故事可讲，就没有文化的积累。
在此，我想提醒读者，我们必须注意文化的"复杂多样性"。之所以强调这一点，是因为多年来，有些人一直在倡导和提倡"合一"，即思想、行为、文化或统一的同源性。由于地区的统一，有些人迷信同样的（统一），认为中华民族走到今天是团结的结果。我们很少问，为什么古代中国在春秋战国（中国思想的黄金时代）之后失去了思想发展的动力。因此，我们是应该追求单一美元和一样，还是追求多样性和多样性，答案应该非常明确。
文斯的书解释了为什么人类的故事如此重要。口述故事是人类的集体记忆库，以叙事的方式存储着人类存在、生产、发展和进步的秘密，以及复杂而丰富的文化信息。"我们的大脑已经进化到可以自发地将其纳入我们的认知中。故事塑造了我们的思想，我们的社会，甚至改变了我们与环境之间的互动。"
这个故事拯救了人类
如果这是"拯救人类的故事"，我们会认为这很奇怪。但读完文斯的论点，我们可能有不同的看法。在书中，她举了一个在澳大利亚发生的事情的例子。
大约2万年前，冰河时代破坏了澳大利亚的自然环境，导致雨水稀少，干旱加剧。对于许多哺乳动物来说，环境变得越来越恶劣，不适合生存，许多大型动物灭绝，种群数量急剧下降，原住民部落已经孤独地分散在澳大利亚大陆数千年。极其恶劣的环境条件，使人类基因库没有及时更新，甚至毁灭性的基因突变悄然混杂其中，导致人类体质下降，这为非洲大陆的人类灭绝创造了充分的条件。然而，澳大利亚原住民并没有灭绝，他们是如何生存下来的呢？
他们拯救自己的方式是"讲故事"。书中通过唱歌故事称部落为"歌声轨道"，用今天比较通俗的术语来说，我觉得也可以说是"故事情节"。口头故事记录了文化知识并将人们联系起来。澳大利亚的每个原住民部落都有自己的歌声路径，其中包含各种故事，详细介绍了他们的行为准则，仪式，权利和义务，祖先的神灵，山脉和河流风景等等。通过旋律、歌词、艺术和舞蹈，原住民提供了他们在澳大利亚生存的信息，那里有水，哪里有很多动物，哪里有草脂肪，什么不能吃，什么植物可以治愈疾病，等等。
照片 纪录片"智人"。
歌曲还可以跨越语言障碍，在部落之间传播。这些口述的故事是人类的集体记忆库，以叙事的方式存储文化信息。故事有助于文化知识尽可能长时间地存储在人类的集体记忆中，使人类很容易将其代代相传并保持最新状态。随着人类文化变得越来越复杂，"讲故事不仅是一种重要的文化适应"，也是大脑进化过程的一部分。
通过歌曲线索，部落相互联系，这些关于故事，土地，人，动物，水草和文化的信息非常重要，以至于它们为原住民提供了他们的生活地图，以拯救他们免于灭绝。也就是说，随着大脑的进化，人类可以通过故事来了解这个世界。因此，这个故事成为一种强大的文化工具，加强了基因文化的进化。"人类的故事来自生活。我们通过故事看世界和我们的生活。"所以可以说，故事塑造了人类的思想和社会，甚至改变了人类与环境的互动。所以对文斯来说，《拯救人类的故事》是这本书对我最大的触动。
讲故事是文化的积累
人类将故事进化为理解世界的工具。在讲故事时，人们会把情感带入故事，这也是故事容易记住的原因之一。这个故事还为整个社区提供了一种保护和使用自然资源的方式。只有当文化继续传承时，"累积的文化演变才有可能"。如果将过去使用的祖先和仪式的故事作为民族故事的一部分包括在内，它们将促进民族文化的延续并加强人际关系。
我们用故事把自己对世界的解释传递给别人，这其实是人们心灵之间的对话。每个人的故事都与群体的故事有关，不同群体的故事也是如此。故事可以将人们聚集在一个具有共同信念的社区中。讲故事的能力是人类适应进化的标志。它可以逐步促进群体凝聚力和合作，巩固社会规则，传授文化知识。
虽然人类语言各不相同，但当我们听到故事时，大脑的反应相似，使人们更加自我意识，更能够以不同的方式思考。史诗般的故事帮助人们建立民族认同感，告诉人们他们来自哪里以及他们到底是谁。一个接一个的故事创造了一个共同的民族历史，将整个社会团结在一起。
人类学家发现，群体越好，他们就越合作，越愿意分享。如果一个小组关于合作的故事较少，那么该小组的合作就会减少。因为这个故事，我们的社会更加团结，我们的成员更有凝聚力。通过故事，我们传递各种信息，包括我们自己，他人和整个世界，并学习如何与人互动以及如何按照行为准则行事。
因此，如果一个社区的故事充满了阴谋，相互斗争，消费，相互伤害，失去信任，缺乏爱，仇恨，充满内在消费，欺凌，缺乏理解，不相容，相互不妥协......那么这个民族的衰落几乎是必然的。
故事本身就是人与人之间知识的积累和互动，即使"生活在地球上的70亿人之间没有合同，没有计划，没有共同的目标"。地球上数十亿人正在努力工作，看似彼此独立，但实际上彼此依赖，而所有这一切都是"没有任何计划"发生的。在一个胁迫和缺乏自由的体系中，讲故事的能力会恶化吗？认为国家必须控制一切，一切都必须计划才能达到其目的，而忽视自然的力量，人类发展本身和社会进化本身，这实际上是违背人类发展规律的。
抹去故事的危险
在许多语言中，"故事"一词的含义与"历史"相同。故事提供了对积累知识的集体记忆，促进了文化的传播，使一个群体或社会更具凝聚力。这个故事减少了文化进化的能量消耗，帮助人类更好地生存。讲故事并不断使用它们成为人类意识进化的一部分。如果一个部落的高权重酋长出于个人目的想要抹去他不喜欢的社区的记忆或故事，那么这个部落可能会被致命地打击甚至灭绝。如果一个民族或国家出于某种目的故意抹去记忆，可能会导致这个国家的精神衰退。所以在中国古代，有一句谚语说"孔子成了'春秋'，小偷怕贼"，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保存整个故事（历史）的重要性。
正是"累积文化"改变了地球上生命的生活方式，人类的进化不再仅仅是因为环境和基因的变化，还因为文化已经成为影响进化的重要因素。至于文化演变，文斯认为，"群体选择比个人选择更重要。讲故事更像是整个社会参与的事业，要求人们相互联系，即"人类的智慧更多地来自集体智慧，而不是来自个人的智慧"。人类文化、生物和环境的相互作用，使人类成为文斯所说的"全能人类"，这是人类自我超越的故事。
需要重复的重要一点是："人类的智慧更多地来自集体智慧，而不是来自个人的智慧。"当有人认为自己的智慧优于集体智慧时，当一个人认为自己的大脑能比其他人做出更好、更明智的决定时，那么他做出错误的决定几乎是毫无戒心的，不迟早。因为从根本上说，一个人的大脑比一个集体更强大，特别是一个大集体，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纪录片《我们的起源》。
但在人类历史上，我们看到那些被蒙蔽的人，那些认为他的大脑可以取代所有人的大脑，他的智慧优于所有其他人的智慧，他们利用他的力量阻止人们独立思考，强迫别人接受他认为正确的事情，给他的同时代带来无尽的灾难， 同胞，或同一个国家的人，甚至整个世界。
说实话，在我这些年的历史写作中，我一直在思考故事的表达和作用，试图通过讲故事来传达我自己的历史思想。但在我读这本书之前，我从未想过讲故事或"累积文化"对于我们今天的人类进化如此独特和重要。换句话说，如果你不讲一个故事，人类就不会进化成今天的样子，甚至不会退化。对于每个人、每个国家、每个国家来说，讲述自己的故事对他们的发展至关重要。更不用说讲故事对学者，研究人员，特别是历史学家的特殊作用。
原作者|王迪
摘录 |徐月东
编辑|张伟
指南校对|李世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