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素色溶漾都净
一百一十六
司徒聪听到云岩这样讲，他大声笑了，“云兄，就冲你这些话，我家玮玮没白爱你！我也不瞒你，如果你不说爱玮玮，我还真担心你像某些男人那样，在关键时候，一点也不敢说出自己的真爱。那种男人，我最瞧不起了。行！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我安全回来，你可不许去招惹我的玮玮啊！”
“放心吧！你这个司徒聪啊！”云岩也大声笑了，他第一次发现，司徒聪的某些理念，其实并不完全像他的原生家庭……
三年过去了，2008年的葛玮、云珺和苏玙，都买了医院在哈城盖的经济适用房，葛玮和云珺同住九层，俩人成了名副其实的对门。苏玙则住在十层，就在葛玮的楼上。
云珺的儿子已经是高中一年级的学生，学习成绩非常好，还是班长，成思明也晋升到了处长。
葛玮的儿子正上学前班，小家伙特别聪明，也非常调皮，不管谁见了，都会说这个孩子长大了绝对是个英俊小伙，孩子的性格则综合了葛玮和司徒聪的优点。
司徒聪参加维和安全回来，现任师参谋长。但是，司徒聪的鬓发间已有了很多白发，眼角更是多了皱纹，看上去比成思明要沧桑太多，用成思明的话说，“作战部队就是太操心！太辛苦！”
苏玙的龙凤胎儿女的大名叫叶清和叶洁，是叶文伯取的，他希望自己的孩子做“冰清玉洁”之人。
叶清和叶洁比葛玮的儿子小半岁，所以三个孩子在一个班。葛玮的儿子司徒葛对这两个弟弟妹妹特别照顾，俩孩子也很自然地成了他的跟班，尤其是叶洁，一天到晚“司徒哥哥，司徒哥哥”地缠着司徒葛玩。以至于云珺对苏玙开玩笑，说自己的儿子成云已经输在了“起跑线”，看来和苏玙是做不成亲家了。
苏玙的两个孩子特别懂事，很听大人的话，但就是经常会问苏玙，“爸爸出差咋还不回来？”
云岩依然是孑然一身，46岁的他，从外表看，不但没有任何变化，反而比原来看去更有风度。云岩现在已经是正高教授，他仍然极少回哈城。不过，他倒是和葛玮经常通电话，俩人如儿时一样，还是谈得非常投缘。
去年八月，葛玮到北京开会。这一次，云岩陪着葛玮游遍了名胜古迹，他知道葛玮喜欢这些传统文化的东西。不过，葛玮的这次出差，却也闹了个不大不小的误会。
由于云岩一直未婚，同事们对他和异性的交往很是敏感，他们注意到，自从葛玮到来后，云岩分外的兴奋。尤其是当云岩陪着葛玮在校园漫步游览，人们看到风度翩翩的云岩身边，是一位气质不俗，颇具魅力的女子时，不能不产生联想，大家以为葛玮就是云岩的女朋友，要知道他俩走在一起，确实是太引人注目了。
当然，同事们关心的问话，云岩没对葛玮讲半句，他不想让葛玮不安，他只想与葛玮享受这难得的独处机会。
最让云岩难以忘怀的是他们再次登长城，那是一个星期天，天气不太好，能见度很低，还下着毛毛细雨，但空气却是难得的清新。于是，云岩对葛玮说：“玮玮，今天我带你去八达岭，咱们看长城。”
云岩和葛玮到了八达岭，也许是人们觉得下雨不方便游览吧？居然只有零星的几个游客。葛玮是特别的兴奋，她上台阶的速度非常快。云岩在葛玮的身后，看着那灵活跳跃的背影，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感触……
虽说是八月的天，登到一半，他们还是感到了冷风袭人。出发时，云岩已经让葛玮多穿了衣服，但他还是担心她冷，硬是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给她穿上。云岩和葛玮如小时候一样，不是云岩习惯地牵着葛玮的手，就是葛玮挽着云岩的手臂，俩人边走边聊，也不知走了多远，等停住再看，周围早无一人。
细雨绵绵中的八达岭长城，宛如一幅被水墨渲染的古老画卷，静谧而神秘。细雨如丝，轻轻飘洒在长城的青砖之上，使那坚硬的石面也泛起了柔和的光泽。长城蜿蜒起伏，像一条巨龙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古老而庄重。城墙上的每一块砖石都仿佛诉说着千年的沧桑，那斑驳的痕迹是岁月的烙印，是历史的见证。
远处的山峦在细雨中显得更加朦胧，仿佛是披上了一层轻纱。山峰之间，云雾缭绕，与长城的雄伟相映成趣。细雨中的长城，不再是那般干燥而坚硬，而是充满了生命的气息，每一滴雨水都仿佛在诉说着它的故事。
长城上的烽火台在细雨中显得更加挺拔，它们是历史的守望者，默默地守护着这片古老的土地。站在烽火台上，可以感受到历史的厚重和深沉，仿佛能听到那悠远的战鼓声和士兵们的呐喊声。
细雨，为八达岭长城增添了一份别样的韵味，它就像一位有故事的老人，静静地诉说着过去的故事。
葛玮看向山下，好像置身在空中，那份感觉是如此的奇妙。细雨如丝幔，有了“山路细雨笼，凌空湿衣羽”的意境。
“云岩哥，我想大声地喊。”葛玮的声音中充满了娇憨，她收回了远眺的目光。
“行啊！你尽管大声喊！这里也没人，只要别让远处的人以为你在求救就行。”云岩笑了，开着玩笑，他喜欢看葛玮现在的样子。
“云岩哥，我爱你！我爱你！”云岩看到葛玮转过身，冲着高低起伏的山峦，突然大声地喊出了这句话，她的眼里充满了晶莹。
山间不停地回响着“云岩哥，我爱你！我爱你！”，云岩一时措手不及，要知道，他们之间已经太久不涉及这份感情了，他的眼睛不由得湿润了。他看到葛玮的肩膀在颤动，他能感受到她情绪的激荡。
葛玮喊出了压抑已久的心声，她想把自己对云岩所有的爱，所有的无奈，所有因爱而产生的痛彻底释放。葛玮的这一举动，只有那些真正从内心爱过的人，才会理解……
“玮玮，我爱你！我爱你！”云岩走到葛玮身边，同样对着群山呼喊，同样的回音在他们的耳边回荡。此时此刻，云岩已经完全释怀了，他明白，他的玮玮在内心深处是多么的爱自己，要不然，玮玮不会放下女孩子所有的矜持，不会背着自己的丈夫，做出如此的举动。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吗？他只能用同样的爱来回报她，虽然这份爱不能真正的实现，但他要让她知道。
“云岩哥，让我抱抱你！”葛玮转过身，向云岩伸出了双臂，她的声音哽咽，眼泪夺眶而出。
“玮玮……”云岩伸出了双臂，将葛玮紧紧地拥入怀中，他第一次听到了葛玮的哭声，先是压抑的抽泣，接着是那种让人心肺撕裂的痛哭。云岩只是任泪水在脸上滑落，他就这样紧紧地拥抱着葛玮，任她的泪水将他的衣襟全部浸透。他理解葛玮的心，她太爱他了，而她把这份爱又压抑得太深、太久，他要让她一次哭个够，今后的人生，再也不要流泪。
两天后，葛玮离开了北京，一如过去那样，在火车站，她只是看着云岩，挥挥手，很平和地笑，什么也没说。那时的云岩并不知道，葛玮这次之所以突然如此“失态”，一是为了了却自己的心愿，二是她已经有了一个大计划……
今天是7月9日，是葛玮、苏玙和云珺的结婚纪念日。往年的这一天，三人会到常去的餐饮店，如婚前一样，AA制的点些冷饮和自己喜欢吃的粥、小点心，再说些体己话。但是，自从叶文伯牺牲后，她们不约而同地选择“忘”了这一天。
这三年，苏玙除了消瘦些许外，从外表看不出太大的变化，以至于在医院里竟然出现了一种说法，就是她和叶文伯感情其实并不好。对于这些传言，葛玮和云珺都有听说过，也有好事者向她俩打听过，但俩人都对其嗤之以鼻，根本不予理睬。
下午，苏玙和葛玮从幼儿园接完孩子，叶清和叶洁闹着要和司徒哥哥一起吃饭。于是，苏玙便带着两个孩子到了葛玮家。葛玮嘱咐儿子要照顾好弟弟妹妹之后，便到厨房，和已经开始洗菜的苏玙一起做饭。
“玮玮，看我闺女对葛葛这样子，长大后搞不好还真能成一对儿。”苏玙边洗菜边笑着说
“好啊，我是特别喜欢小洁的。”葛玮很干脆地回答
“如果真成了，那我也就放心了。”苏玙淡淡的一笑
“什么意思？”葛玮看了苏玙一眼
“这还不明白？葛葛是我看着长大，又被你教育得这么好，他当我的女婿，我能不放心？再就是，你当我闺女的婆婆，我能不放心？”苏玙看了一眼葛玮
“哦，如果葛葛长大后，像司徒聪那样不顾家，你也满意？”葛玮开着玩笑
“只要他是为了工作，没关系，有我呢，我帮他俩带孩子，反正咱俩楼上楼下，方便得很。”苏玙的神情特别认真
“你都帮他们了，那你自己呢？要我说啊，你还是先安排好自己的生活，再考虑孩子们吧。”葛玮看了看苏玙，话中有话。这是三年来第一次，葛玮对苏玙谈到这方面的话题。
“玮玮，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目前确实还没有考虑这些事，再说了，孩子这么小，本来这样过着还挺幸福的。如果......算了，我想想都觉得害怕。”
葛玮悄悄看了眼苏玙，见她的神情很自然，知道她并不介意谈这个话题。
“我倒是觉得你现在应该想想这件事，一来俩孩子小，对爸爸可以说没有什么印象，容易建立感情。二来孩子的成长过程中，如果缺少了父亲的陪伴，对孩子的心理，尤其是对男孩子的心理影响会很大。第三就是你同样需要陪伴。”葛玮停了一下，很认真地看向苏玙，“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咱们未必能在部队干到退休，万一哪天让你转业，到了地方，你一个人带着两个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办？而且孩子越大，各方面的开支也越多。”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万一找到不合适的，那还不如不找。”苏玙摇了摇头
“你有没有考虑过云岩哥？”葛玮很平和地问
“云岩哥？”苏玙瞬间呆住了，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没想过，玮玮，我说实话，真的从来没想到。”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很喜欢他吗？”葛玮看向苏玙
“我是喜欢过他，不过那不是爱情，我原来也以为是爱情，后来我认识了文伯，我才知道那仅仅就是喜欢罢了。”苏玙笑了笑
“如果云岩哥喜欢你呢？”葛玮并没有因为苏玙的回答而停止这个话题
苏玙笑了，“怎么可能呢？云岩哥的条件那么好，他如果想找，年轻漂亮的女孩多得是，何必给自己找累赘？你别忘了，我不仅仅有两个这么小的孩子，我还有文伯的父亲需要照顾。”
“如果云岩哥不认为这些是累赘呢？”葛玮不容苏玙回避
“玮玮，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连你我的父母都知道云岩哥爱的是你。”苏玙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她理解葛玮的心意，但不想再夺人所爱。她为了自己年轻时的“夺人所爱”之举，已经自责了不知多少次了，“好了，玮玮，不说这事了，快做饭吧，孩子们还饿着呢。”
葛玮见苏玙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便也不再说。俩人又商量着看有没有办法，让三个孩子在九月份一块儿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