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女兴唐传
第五卷 力捉水马怪
内容提要
吴月英、吴凤英姐妹离开卫辉府，寻找李氏兄弟。在黄花镇降服九里坡水怪，治愈黄翠萍的怪病。
正文
话说月英凤英把两位婆母送到卫辉府安身，住了一宿，到了明日，用饭已毕。说道:“母亲且住此处安身，俺姐妹二人回到河南去，找一找你那儿子下，徐氏说:“儿呀，恁是女流之辈，叫为娘如何放心，不如听天由命，可也罢了。”月英说:“母亲只放心:俺虽是女流，与女流不同，纵有揭天大祸，俺姐妹二人敢只手高擎，俺姐妹是去心已就了。”徐氏说“既是去心已就，中途路上须要小心，不可大意。”二位小姐说:“晓得了。”二家小姐辞了婆母，出了大门，扳鞍上马，一直地顺扑河南大路去，月英凤英二个姐妹，正往前走，不觉的辰时就到黄花镇了。只见前边有一座坐北朝南关帝庙，旁边街西有一酒店，酒店门口一副对联:能文能武来饮酒.奈战三合开酒钱。二佳人看罢一阵好笑，这时忽见小跑堂过来道:“天到辰时，客人何不打尖，包子、火烧、扁食、面条，店里都有，过了此镇去前边就没酒店了。二姐妹听说，便在这个店住下了，让跑堂的把酒饭上了。姐妹两人，用饭已毕，向跑堂的问道:“这离裕州还有多远?”跑堂答道:“去年只有三十里，如今远了十五里，是四十五里了。”月英说:“可是州走了，可是路长了呢?”堂官说:“二位客官不知，州也不能走了，路也不能长了。只因内中有个缘故，在这正南有个土坡，名为九里坡，到如今成了一个水坡，只为去年十月间不知那里来了一个水怪，只吃得路断人稀，买卖客人绕道而去，所以远了这十五里。月英又道:“你可见过有什么形像没有的?”堂官说道:“到也见过形像，客官在上，听我道来:那妖怪既像龙又像虎，长八尺，头如斗大，口似血忿大活人一口就能吞下。”堂官言罢，月英听了一遍，说道:“如此凶恶，我们绕道而去罢!”凤英说:“姐姐，你在此少等一时，待我去看看，是甚么东西。”月英道:“如今出门在外，那样凶恶之物，惹它怎的，不如远走几里却有何妨?”凤英说:“姐姐不必阻挡，我是定要去。” 凤英言罢，出了大门，来至马棚，把马牵出来，出得店来，占镫上马，一步一步往九里坡而来。
不多一时，来至九里坡前。抬头一看，只见芦苇冲天。荒草满地，并不见那妖怪下落。这凤英一来凭着兵法强勇，二来仗着宝剑锋利，遂勒马停鞭，大喊三声说道:“好妖怪，你不出来赶死?”凤英说三声，霎时间水势滔滔，狂风大作，从苇草中出来一个怪物，好厉害呀!血口钢牙，鼻中喷火，头大如斗，二目赤红，四分像马，三分像龙，四上双角分成八叉，项下一片龙鳞，银白色的尾巴，身长腰粗，委实凶恶。佳人正然观看，那妖怪顷刻间来至近前，凶恶之甚，前蹄抱起，后蹄站立，两支蹄子抱在一处。约有千斤余力，望定小姐打将下来。凤英看了看，既不能破，又不能对，少不得避罢!抽马向左边一跨，那怪物蹄子，就在右边落将下来，只打的土起三尺高。那怪物又将身子一纵，望定凤英又是一蹄子。凤英把马向右边一让，它起双蹄，自左边打将下来，话不可重，一连就是打了三四回。凤英看它别无甚么本事，因在桃花马上，将身一纵，跳到水马身上。凤英左手抓紧，右手执鞭，打的那水马疼痛难忍，摇头摇尾，四蹄生风。耳边只听得风声大作，不多一时跑了三四里余，一连跑了三次，只跑得那水马浑身是水，打它也是不动了。凤英下了水马来，将桃花马上鞍辔揭将来，备在那水马身上，那水马是啼跳咆哮。凤英大喝一声，那马贴耳定蹄，浑身打战。凤英扣备停当，骑上了雷兽，牵定桃花马。一直向黄花店来了。凤英到了店前，跳下水马，月英正站在店前等候，凤英就对姐姐把擒兽经过说了。合镇百姓听说，都欢天喜地跑来观看。不言众人一齐欢喜，单说许春、宋连两人，迎面而来。拱手说道:“两位巾帼英
雄盖世，真乃可喜可贺，敢问这是甚么妖怪?”凤英说:“非是妖怪 ，乃是银鬃白尾青龙兽。”众人听说大喜，把他姊妹让至上房坐下，也有敬好茶来的，送好酒来的。许春、宋连一齐说道:“众位街坊们，今日天降奇才，除了妖怪，开了大路，黄花关上始见天日。俺有心与英雄备些车马，治些盒酒，送些盘程，不知列街坊意下如何?”众人一齐说道:“真不错不错，大家都是心愿的。”许春、宋连遂取过纸笔，自富及贫，也有三个的，也有五个的，还有一两的，结算一算，共计数百两银。到大街来治盒酒，与凤英送来，凤英拿酒收下，银两不受。许春说:“莫非嫌少，如此不恭敬罢。”凤英说:“可不令载收下就是。”吩咐堂官杀猪宰羊，要过桌椅板凳，凤英道:“我要待客。”许春说:“人多则乱，不扰可也罢了。”凤英说:“既蒙厚意，焉有不扰之理。”言罢，堂官一时酒席齐备，都坐下，好不热闹呀，大家伙猜拳行令.欢天喜地。众人与吴凤英正然谈论，忽见一人到席前献帖。凤英说:“这是那里帖?”许春说:“英雄不知，这是正南五里之遥，黄家庄有一黄员外;他家有一女名翠萍三年以前，得了一个异病，屡治不好，今闻杰士大名，特来相请。凤英道:“何不请到席前?”人将员外请至席前，凤英月英起的身，叙礼已毕，各自坐下。员外问道:“英雄府贵县，上姓高名?”凤英说:“家住洛阳县人氏，姐姐吴月英，在下凤英。”
宋连说:“员外，你的来意，我早已对杰士说过了，我也不敢留客，吩咐收拾车辆。”月英说道;“俺姐妹原为访友而来，实在不能降妖。”凤英说:“姐姐莫推.就到员外贵府看，到也无妨。”员外闻言，不敢久停，命家人套车，众人相送。送至店门以外、两位小姐辞了众人，上了车辆，离了黄花关。不多一时，就到黄花庄上，各自下车来，员外拱手相让。这凤英举目一观，只见那门东边上，贴着有一晓谕:家有女名翠萍，得妖邪之病，四方君子亲友能医治者，为感恩情，女子拜为姊妹，男子结为夫妻。最后还有决不食言四字，上有立字人黄百万亲笔花押。吴凤英看罢晓谕知其意，自慌忙一同员外走进门。黄员外将二位小姐让进大厅，叙礼已毕，各自坐下。
家人送上茶来，茶罢，即是酒饭，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凤英问道:“令爱居住那房，妖精来去甚么时候?”员外说:“小女居住绣楼，每夜二更以后，狂风大作
就是妖精来了;但不知用什么镇物可以驱除?早些吩咐出来，预备定当 备的临时 着忙了。"吴凤英微微冷笑说道:“那些一切镇物，虚套哄骗，我今都要他不着，只凭本事行就是了。”便吩咐先把小姐移下后楼，备下灯笼火烛和酒肉。员外闻言，满心欢喜，吩咐丫环小子，预备了。讲话之间，日已沉西。凤英说:黄先生把俺们早些送上绣楼去，看看形势，好做准备。”员外说:“小子把英雄送到绣楼去。”小子闻言不敢意慢，打起灯笼，头前引路，姐妹二人随后走进三门，就到楼下。小子说:“那一片明的就是绣楼，英雄只管去罢，我不敢去。”凤英说“怎么说没有?”小子说:“却也没有，说起这话，也有三个多月，不知那里来个杰士，到扑排多少镇物要掉:要白银一百两，红绸二匹，黄金两锭，朱砂四两，黄表纸十二刀:又要六十斤重的颜老虎一个，及至上了绣楼，一夜并无动静，到了天明，上的楼去。看杰士吓死了，所以我真真不敢前去。”凤英接过灯笼，上了绣楼，看了看到也清净。月英说:“今日俺可施展施展。”凤英说道:“姐姐不必多言，各备兵刃，且先饮酒，看看有甚么动静。”到了半夜，她姊妹二人，正在饮酒闲谈，忽听得绣楼门外狂风大作，望外一看，只见上柱天;下柱地的，有一个大怪物来了，只见那怪物头大如斗，两眼暴突，身长丈二，手拿两把明亮的板斧，真是吓杀人也。吴月英看得心惊，想要出战，身体却不能动。吴凤英一见，舞动双剑便杀向那怪物。那妖物一见了宝剑，甚是害怕，遂即入地而去，不见他的踪迹了。待不多一时，楼外又起了一阵狂风，依然那妖物又来了，但见那妖物两眼如灯，口吐尺二长舌，手托八尺长枪，这妖比前妖凶得更甚呀。
吴月英舞动两把钢刀冲了上去，吴凤英也挥舞一对宝剑往前迎击。那妖物一看这阵势，吓得不敢招架，霎时又入地不见了踪影。二位小姐等了多时，不见动静，这才把家人小子叫一声道:“你们快来拿住妖精呀。”员外早已预备停当，叫仆人在厨房中吃的吃，喝的喝，听的叫了一声 一个个手拿切菜刀，杆面杖，火棍，一齐上了绣楼，看了看不见甚么东西。众人问道:“英雄，妖精呢?”凤英说:“入地而去了。”小子说:“这分明是您害怕，叫俺与您作伴，是不是?”凤英说:“莫取笑，快拿铁锹来。小子即寻了两把铁锹，掘开地砖，往下就掘，竟是锹他不动，无奈四外搜掘，掘出大石盆一个，上有朱砂大字，写的是:若得石匣开，但待二英来。凤英看了说道:“时辰到为何不开?”说了一句，只听扑刺一声响喨，把个石匣打得粉碎。内中两个小石匣，一个上写“月”字;一个上写“凤”字。
看了看，原是活盖，用手揭开，不好了，只见霞光万道，瑞气千条，满楼上就像火起的一般，那众仆人无不骇怕。凤英近前看，原是金盔金甲。说道:“不必害怕，不是妖怪，原是个奇宝。”两位小姐穿起带起来，真如天神一般。
小子说:“英雄不必在此，请前厅去罢。”两位小姐下了绣楼，往前厅走。早有人报与员外，员外闻言，随即向后宅去瞧。走至二门，正与二位小姐相迎，抬头一看，就大吃了一惊也。只见二人俱是金盔金甲，光耀照人。黄员外看了多时，原是国家奇宝，一伸手拉住，来至前厅。又是谢劳，又是拜喜，遂吩咐家人速摆酒筵庆贺。不多一时，俱各齐备，分宾主坐下。员外又那百般的恭敬。称自己不是忘恩负义失信之人，此前晓谕二位杰士也亲眼看过，降妖除怪，小女的病也该好了 该洗白后吉日与自己的女儿结成姐妹。月英说:“黄先生之言，本该应允，争奈俺是出门在外之人，漂泊江湖，怕惹出事端，连累小姐。”凤英说:“姐姐不必推阻，黄先生一言既出，重如山岳，若不应允，面上就不好看了。”月英说:“既然如此，就应该谢。”员外说:“百般侥幸，不可言谢”。
正然讲话，忽见后宅跑出一个丫鬟说:“俺姑娘没有病了，如今又说又笑，又要吃饭哩。”员外说:“晓得了。”员外又吩咐小子:“送二位小姐到书房，小心伺候，但等过了三天，你姑娘着实好了，再行结拜。”言罢，二位小姐辞了员外，前往书房。来至书房，月英说道:“妹妹，眼下该当如何?”
凤英说:“姐姐，如今咱找遍河南，不见他弟兄信息，就在这里安身。等秋后开了大场，他弟兄必然应试上京，到那时候，再访他弟兄不迟。”且说那三月初二日，就是良辰，姐妹举办结拜之礼，颇为隆重。吴凤英当晚坐在书馆，黄翠萍行至书案旁，吴凤英说:“妹妹不自休息，来至书案，有何话说?”翠萍答道:“姐姐，二更以后，何不安寝?”凤英说:“听闻妹妹生长宦门，读书识字，我有一首诗句，不知妹妹能否对得上来”翠萍说:“愿闻请讲。”凤英说道:“男婚女嫁是良缘，良宵夜月非偶然。雌鸟若得雄鸟配，试问雄鸟在哪边。” 黄翠萍说:“这诗也不见出奇，若是要我对的一对，有何难。黄翠萍遂即说道:“男喜洞房花烛夜，女爱佳期偕凤鸾。才子佳人恩爱重，雌鸟雄鸟何须言。”翠萍见吴凤英不语，知有心事。遂问其缘故。凤英把后前之事，一一道清。翠萍待有片时，说道:“多蒙姐姐救我，无以报救命之恩。待姐姐访着李公子，我与你一同侍一夫，不知姐姐尊意如何?”凤英说道:“既是妹妹情愿，我有甚么不肯。”翠萍说:“夜已深了，你我各自安歇了罢。”要知后事如何，请看下集《夜宿白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