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遐思

文／任郁清

晴转多云、浓云带雨的一天，灰茫茫的色状，沉沉的笼罩着整个街镇，还有四周望之不尽的苹果园林、庄稼地，以及不远处的山川沟壑。

侵晓七点有余，只见细蒙蒙的雨丝从天而降，悄无声息的润湿了遍野的大地，这时云气氤氲，水雾弥漫，房前屋后包裹在静谧的氛围中，几声鸡鸣，几声鸟啭，竟在寂空中显得格外清脆悦耳。但这是农忙时节的五月天，细雨微风总多愁，农人休憩的闲思是没有的，心思都牵挂在剪果、旋耕方面，掐算着何时何日能忙毕。

站在屋檐下观雨，望着漫天而下的雨丝，我的视线被孤立在电线上的一只雀鸟所吸引。它呆呆的立在那儿，时而抖擞抖擞翅膀，掸掉羽翼上的雨珠，时而向半空里啼叫三两声，像是呼朋相鸣，后而蜷缩一团，久久痴望着前方。那渺渺的前方是什么？是同伴的出处，是整齐的院落，是平整的碧园，是黛色的山峦，是无际的云天。它在等待着什么？我不是雀鸟，不懂它的执意。我知道雨中久立，凉冷的风息会有寒颤，浪漫的心情会有畏缩，我会返回屋里烤火取暖，但始终不见雀鸟有离开寻找庇护之迹。

望着小小的雀鸟，我的思绪同它脚下纵横交叉的电线一样缭乱。从庭院向外望去，除了空旷天底下的红蓝砖瓦，能看见的就是一棵光秃秃的槐树梢尾，显然它已经病死，或是被雷电击中而死，反正在树木葳蕤、百草丰茂的五月天，这棵槐树已变成枯木，黑黝黝的枝丫，峭楞楞的直指碧落，我确定它曾绿叶层叠，花香四溢，是众多雀鸟的栖息地，现在是雀鸟往来稍作歇息的落脚点。

虽说门前栽柳，柳必成荫，但我不由感慨，如今村里房前屋后的树木少的可怜，一条巷子里甚至看不见一棵树。也许这是村户建设改造的需要，也许这是风水玄学讲究的一些看法，我也不想猜疑这其中的缘由，总之在这些年生活的移易变迁中，许多成排的杨树柳树榆树等杂树已经消失了，新村总把旧貌换，新人总把旧人疏。就是自家院里的杏树枣树，院外的榆树椿树砍伐，我已忘乎了其形容。谁家的院里有梨树樱桃树，谁家的院里有奇花异卉瓜果蔬菜，这些残存的美好记忆与欢声笑语，还停留在我幼年成长的时光里。

树木可以增添风景洒下阴凉，可以制造氧吧清新空气，可以枝叶繁茂成为鸟悦蝉鸣的乐园，可以吸引着儿童抬着头、觑着眼向上寻寻觅觅，这儿可能有天牛，有鸟巢，那儿可能有青果，有水桃。我幼年的走街串巷里，正是这样的情景中，完全熟悉了街镇的每一户人家，知道他们姓甚名谁，家中几口人。如今我奔忙外地回家的次数少了，见到成群结队的孩童少了，即使见到了，我们都是瞪着迷茫的眼睛互不认识，我像是异乡人，他们也像是外村人。我想，树木在增进邻里关系时，可能真有教人相互熟悉、亲近的本领？

记得自家巷口早年有一排白杨树，臂膀粗的枝干整齐而立，每次出门回来时，我都心里默数一遍棵树，这怪诞的行为，倒是我从电视里看到的，说记忆周遭的事物可以提高孩童记忆力，我也信以为然，学起真来。许多年过去了，我真不记得那会到底是栽着多少棵树，我的记忆力，也没有因此行为成长一智，且向来自感我的记忆力非常差，绝不情愿去背诵诗词名句，以好充当自我的文化水平。

望着细雨中的烟景寒树，我的思绪被一阵阵冷风吹过神来，眼前多了些朦胧感，仿佛这些年的时光荏苒，匆促脚步，恍惚只换作一阵风清带过。不远处电线上的雀鸟已经悄悄飞走，又飞来了一只更大的鸟儿站岗，多有趣啊，这就是观雨的浪漫，但不抵风吹雨冷的我啊，还是回到室内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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