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点

那条通往山外的路,其实是一条通向幸福的康庄大道

作者:梦梵记录生活

今天下了大半天的雨,我又有了时间打开记忆的阐门,让童年的点点滴滴尽情地在回忆里飞

那条通往山外的路,其实是一条通向幸福的康庄大道

小时候我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我们不属于同一个村镇,但因为在交界处隔得不是很远,我们经常相约一起打猪草,屋后小山坡的苞谷地里、田边地角的水沟旁都留下了我们的身影。

她有一个比她小两岁的弟弟,姐弟俩感情很好,我们打猪草弟弟基本上都跟在我们后面追。

弟弟很聪明也很调皮,我们打猪草时他就在一旁不远处,有时候像猴子一样爬上树去掏几个鸟蛋,有时候把水沟边的石头掰开抓一些螃蟹。

那条通往山外的路,其实是一条通向幸福的康庄大道

我们外出时总是带着一盒火柴,每当弟弟有了收获我们就点起火堆,把收获来的东西放到火上烤。

刚开始的烤的鸟蛋几乎全浪费了一个也没吃上,放进火堆一会儿就炸裂了,蹦进灰里啥也没有了。

后来我们用一些宽大的树叶把蛋包起来,埋进烧过火的灰烬里捂着,才得到了熟的、完整的鸟蛋吃。

但那也没有多少呀,很多时候一人只能分一个,偶尔分上两个,如果分不平的时候多的就给弟弟吃,因为那是他掏来的,他是大功臣,理应多吃一点。

鸟蛋太小,别说一个两个,就是十个八个那也不够塞牙缝的,而且不好剥我们经常没剥干净就扔嘴里,把蛋壳也“咔嚓、咔嚓”嚼碎吞下去了。

还是螃蟹的搞头大些,虽然壳多肉少,因为好抓一次能收获不少,我们烤得乌焦嘛黑的,两只手换来换去倒腾,嘴里还不住地哈着气。

等到能进嘴了,除了嚼不动的全咽下去了,等到便便出来时还能看见一小节一小节消化不了的螃蟹小腿。

扒地瓜、摘桑椹和各种泡更是我们的日常,每当和他们姐弟分开我一个人往家走时,就觉得好孤单、好难受,我明明有哥哥,为什么没有这样亲密无间的时光?

那条通往山外的路,其实是一条通向幸福的康庄大道
那条通往山外的路,其实是一条通向幸福的康庄大道

他们有个姑妈远嫁到江苏去了,写信回来让自己哥嫂过去打工,因为地里刨食只能不饿肚子,他们的父母狠狠心把姐弟俩交给自己父母,收拾起行囊准备远赴江苏打拼。

走的那天,我恰好在他们家,姐弟俩哭成了泪人,我也忍不住跟着哭,弟弟抱着妈妈的腿不撒手哭得撕心裂肺,声音都哭哑了,妈妈含着眼泪把弟弟抱起来亲了又亲:“在家好好听爷爷奶奶的话,爸爸妈妈去外面给你们挣钱,回来给你们买好吃的。”

说完狠下心把弟弟塞到奶奶的怀里,转头就走,弟弟在奶奶的怀里不停地挣扎,奶奶抱不住差点让他掉地上了,爷爷赶紧来帮忙才把弟弟抱住了。

她看着走远的父母凄厉地喊着爸爸妈妈追了上去,妈妈抱了抱她,摸了摸她的头:“弟弟小你要让着点他,妈妈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你们姐弟俩在家一定要好好听爷爷奶奶的话知道吗?爸爸妈妈会想你们的!”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地往下掉,但还是拼命地点着头,看着父母上了车,车子越走越远,她抱着我哭了好久好久才抽抽搭搭地停了下来。

他们的父母走后,日子好像和从前一样没什么变化,我们还是来来去去地在一起打猪草、一起玩耍。

在我家耍的时候,我爸那低情商脑袋不够用的人成天问人家:“你们爸妈啥时候回来啊?”

有时候干脆说:“拐了!拐了!你们爸爸妈妈这么久都不回来,他们不要你们了!”

每当这时,姐弟俩的眼眶里总是泪光盈盈,我妈就会说:“唉呀!把娃娃丢在屋头好可怜嘛,一说起妈老汉娃娃就想哭。”其实他们不提起姐弟俩根本不可能想哭,戳到人家肺管子了能不伤心吗?

彼年,我和她都上小学二年级,弟弟上幼儿园,我们不在一个学校上学,但晚上放学会在一起做作业玩耍。

她在作业本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亲爱的爸爸妈妈:你们还好吗?我和弟弟都好想你们,我们很听爷爷奶奶的话,我家的小母鸡已经开始下蛋了,小猪崽也长大好多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会把写在作业本上的信撕下来交给爷爷奶奶,让他们寄信的时候一并寄去给爸爸妈妈,有时候他们寄去远方的信里也有我的名字。

每当收到爸爸妈妈回信的时候,姐弟俩总是一脸开心、蹦蹦跳跳地来找我,第一时间把好消息分享给我,感受着他们的喜悦,我的笑容也如春花般灿烂。

时光匆匆,一晃就到了冬天,他们告诉我爸爸妈妈过年就回来了,那些日子他们走路都带着风,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快乐。

进入腊月,姐弟俩成天在村口的那棵老泡桐树下张望着,天天失望天天望,一直望到腊月二十八他们的爸爸妈妈还没有回家。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们眼底希望的火苗在一天天熄灭,心里没来由地发紧、替他们难过。

大年三十,我们已经放弃了所有的希望,没精打采地玩耍着,忽然传来了姐弟爸爸妈妈喊他们的声音,抬起头来大家都愣住了,只见他们肩上扛着、手里提着大包小包,一脸高兴地望着我们的方向。

弟弟足足愣了半分钟,才扔掉手里玩耍的石子,哇哇嚎哭着冲向爸爸妈妈,那哭声惊天动地、山崩地裂,让人忍不住心如刀绞、肝肠寸断,爸爸妈妈扔掉所有的行李把姐弟俩紧紧地搂在了怀中。

等大家情绪缓和下来,爸爸妈妈才说厂里临时加了几天班回来晚了,他们一件件从包里拿出了给姐弟俩带的礼物,阿姨给了我一个香蕉,那是我人生当中第一次见到香蕉,我拿在手里看了看、闻了闻,又宝贝似的捂在了口袋里。

拿回家连我爸妈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一家人小心翼翼地分着吃了,才知道这世上原来有这么一种香甜软糯的东西存在。

相聚的时间很短暂,过完年没几天姐弟俩的爸爸妈妈又要出门打工去了,我再一次目睹了让人泪如泉涌、痛彻心扉的离别。

期间有一年叔叔阿姨曾问过我父母要不要去一个人跟他们一起出去打工,因为我还小不像他们有自己的父母可以帮衬,怎么都要留一个人在家。

我的父母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用他们的话来说,人家有妹妹在那边,去了有挨铺(依靠),他们过去睁眼瞎,万一干不习惯,想回来路都理不倒走。

就这样,在我接连看着他们姐弟与父母聚散离合的第四个年头,我们小学毕业那一年,他们父母用打工挣来的钱在雅安市里买了一套房子,姐弟俩也转学去了市里的学校读书。

家里的土地给了一户关系好的邻居种,他们的爷爷奶奶也去了市里摆了个卖烤红薯、烤玉米的摊,顺带照看姐弟俩。

我父母还对人家的行为嗤之以鼻:“农民居然不务正业,连土地都丢了,将来没粮食吃饿肚子的时候他们就晓得滴!有恁多钱存银行吃利息不香吗?买啥房子?卖红苕、卖玉米,那是猪吃的,卖得脱不?”

他们永远也不知道两个老人卖一年烤红薯、烤玉米挣的钱是他们种几年地都挣不到的。

他们更不知道那套房子后来人家要搬去省城时卖掉了,整整增值了十倍不止,光是那套房子卖的钱他们一辈子也没挣到过。

我一天天、一年年看着我最好的伙伴在自己的生命里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那条通往山外的路,其实是一条通向幸福的康庄大道

姐弟俩自从搬走后,我就很少见到他们了,最后不多的几次见面有两次还是在他们爷爷奶奶的葬礼上,老人都注重叶落归根,因为葬礼上人太多,我们总共也没说上几句话。

听说他们的爸爸妈妈做了老板,最后定居在了成都,姐弟俩也都上了大学,后来都有了好的工作和家庭。

五年前的清明节,我在路边溜娃时曾偶遇过回乡祭祖的他们一次,一大家人开着三辆豪车,叔叔阿姨变富态了不少,从外貌上我还能依稀辩认出姐弟俩来,我叫他们名字的时候,能看到他们眼底的迷茫。

我知道他们没有认出我这个从小的玩伴,岁月已经在我身上刻下了太多沧桑的印迹,而他们依然光鲜亮丽、青春飞扬。

当表明身份后,他们也从陌生、疏离变得亲热起来,大家站在路边长嘘短叹了一下过去的岁月,他们从车上抱下来好多零食一古脑地塞给了我的两个孩子。

我们虽然留了电话、加了微信,但我从来没有给他们打过一个电话、聊过一次天,我知道我们已经走远,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余生不打扰,各自安好便是最好的选择。

去年我老公出事,我曾在朋友圈发起过水滴筹,他们一人给我捐了500块钱,虽然是捐款,他们也不差那几个钱,但我还是想找机会还回去。

我的父母守着一贫如洗的土地,年年耕种年年一穷二白,所得仅能裹腹,我初中毕业后,他们说什么都不让我念书了,连学个缝纫手艺都是心不甘情不愿送我去学的。

当年下半年才学了几个月手艺15岁多的我就踏上了打工之路,带着对未知生活的向往。

由于学艺不精,受尽了老板百般刁难,个中滋味一言难尽、无人言说。

回到家把受尽磨难挣来的钱如数交给他们,他们裂开嘴笑得合不拢,是啊,我能挣钱给他们用了,能帮他们供上学的亲儿子了,他们不该高兴吗?

他们生了我、养了我15年,而我却为了他们搭上了自己的一生。

在我的这个家里面,应该说每个人都比我过得好的吧!我的父母从我15岁以后就再也不用养我了,多轻松!

我的孩子们根本不知道愁为何物,享受着自己童年该有的快乐,天塌下来了有我给她们顶着,或许这就是我来人间一趟所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吧!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通往山外的道路是一条通往幸福的康庄大道,我的父母没有勇气去走,我想去走但是又被绊住了脚失去了走的机会,未来的日子里我一定让自己的孩子去走一走、闯一闯。

因为我了解被束缚住手脚的举步维艰,体会过被掐断梦想的绝望无助,我绝不会让历史重演,哪怕豁出命去我也要尽力为自己的孩子创造可以飞翔的翅膀,让她们能够在浩瀚无垠的天空中尽情地遨翔……#农村寡妇忆平生#

那条通往山外的路,其实是一条通向幸福的康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