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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呦鹿鸣(长篇连载352)徐老爷死不瞑目 曹辅同殷望佳期

作者:陶陶耕夫
呦呦鹿鸣(长篇连载352)徐老爷死不瞑目 曹辅同殷望佳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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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

徐老爷死不瞑目 曹辅同殷望佳期

徐达看着无比错愕的徐世贤,知道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看样子徐世贤对这事根本一无所知,便赶紧回道:“是啊,老爷,前几天我在村里转悠,就听佃农们说,秋收之前,地保就把他们都聚到一起,给他们开了会,说是接到保安团的命令,今年的租子既不用交给咱家,也不用交到县府,必须全部交到保安团。而且保安团的人也明确说了,佃农们分了咱家的那些田地,依然归他们所有,让他们自由耕种,只是今年的租子比往年涨了一成。”

徐世贤立刻瞪大了眼睛,着急地问道:“保安团除了收走今年的租子,还说把咱家的那些田地都送给了佃农?”

徐达说道:“这事我也详细问过,他们说保长传达保安团的命令时,和佃农们明确承诺过,只要他们积极主动纳租,那些地就仍然归他们所有,凡是拖欠租约的,就收回他们手里的土地。大家为了保住手里的地,一边秋收,一边前往保安团纳租。我看老爷一直没提起过租子的事,想着咱家和保安团有这层关系,肯定已经提前做了安排,我也不敢多嘴询问,便没和老爷说起外边的事。”

徐世贤忍不住热血上涌,怒道:“保安团什么时候和我商量过?这都是他们背着我擅自做出的承诺,他们凭什么把我的土地送人?”

徐达无奈说道:“现在咱们手里没有地契,而那些佃农手里都拿着苏区政府颁发的新地契,咱们去找佃农讨要土地,于法无据,于理不合,于情不通。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由官府出面,废除苏区政府颁发的地契,然后让佃农把土地退回来,再给咱们颁发新地契,所以现在这些土地的支配权都在官府手里,他们想给谁就能给谁。”

徐世贤想着曹凯已经帮自己解决了土地的权属问题,今年佃户交租是板上钉钉的事,便没再急着让徐达去找佃户催租,准备等徐淑婉完婚后再全面展开征缴,没想到等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在解决这些土地的权属和收益问题时,他们当中肯定有人说了谎,到底是曹凯,还是曹旋,还是女儿?

这几万亩土地本是自家的财产,当初万般无奈之下,被迫上交,随着曹凯入主中都,便幻想着可以借助他的力量帮自己收回这些土地,这可是自己东山再起的最后一线希望。结果没想到的是,这些土地的收益最终被曹凯全部收入囊中。

面对如此巨大的打击,徐世贤一时无法接受,顿觉眼冒金星,天旋地转。震怒之余,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胸口也开始剧烈起伏,呼吸变得有些困难,脸憋得通红,张了几次嘴,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徐达见状,赶紧爬到炕上,坐在徐世贤身边,一只手托住他的后背,另一只手给他揉着胸口顺气,有些慌乱地安慰道:“老爷,你先别急,土地的事等大小姐完婚后咱们再从长计议。”

徐世贤张大嘴巴,用尽全身力,重重呼吸了几口,身子的抖动才渐渐平缓下来,眼角流下两行浊泪,艰难地说道:“到底是谁在骗我?”谁知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嗓子便被痰给堵上了,张着嘴,瞪着眼,却说不上话来,情急之下,手在空中乱舞。

徐达见状,连忙扶他坐好,让他弓起后背,不停用力在他背心处拍打,好半晌,徐世贤终于咳出一口夹着血块的浓痰,这才缓上一口气来。

徐世贤刚喘口气,便又接连不断地咳嗽起来,随后嗓子里发出破风箱一般的粗重喘息声,大口的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

徐达见情况不妙,赶忙让呆立一边的丫鬟到外边去喊夫人和小姐。

徐世贤一连吐出十余口鲜血后,突然瞪大双目,攥紧双拳,大喝一声:“我不甘心呐!”说完,脖子一歪,栽倒在徐达的怀里。

徐达一边摇晃着徐世贤的身子,一边惊恐地大声喊着:“老爷,老爷,你醒醒啊!”

在外边带着雅望玩耍的方菲,听到丫鬟的呼喊后,把雅望丢给身边的奶妈,慌慌张张往卧房跑去。当她进得门来,看到徐世贤躺在徐达怀里,已经没了呼吸。

方菲立刻扑到徐世贤身边,大声喊道:“老爷,你怎么了?别吓我,你快醒醒啊!”

匆匆而来的徐淑婉,听到屋里的哭喊声,顿觉心中一沉,立刻四肢无力,双腿打颤,扶着墙跌跌撞撞摸进屋里。

徐世贤已经被平放在炕上,方菲和徐达正伏在他的身边哭喊。

徐淑婉站在地上迟疑了片刻,看着一动不动的徐世贤,悲呼一声:“爹!”眼里的泪水早已夺眶而出。

徐淑婉踉跄着来到父亲身边,只见父亲脸色惨白,嘴角和下颌的胡须上都挂着殷红的血迹,双眼半睁着,只是眼珠再无光泽,她握住父亲的一只手,体温尚存,又把手指伸到父亲的鼻子底下,已经没了呼吸。

徐淑婉摇晃着徐世贤的手,哭诉到:“爹,你快起来啊!爹,你说话啊,我是淑婉啊,你快起来看看我!”

任凭徐淑婉如何摇晃、呼号,徐世贤再没有发出一丝声息,他已经带着满腹的怨恨离这个世界远去了。

这个向来与人为善的大财主,一生都在为积累财富和保护财富而奔波辛苦,为人谦虚低调,做事谨小慎微,整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没想到最后还是落得个散尽家财,死不瞑目的下场,他至死都没有明白,这个动荡、黑暗的社会才是害死他的罪魁祸首。

徐淑婉知道,慈爱的父亲再也醒不过来了,从此以后,自己就成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她伏在父亲胸前,大放悲声,想诉尽胸中的哀怨,道尽心中的不舍,几声痛彻心扉、肝肠寸断的哀嚎后,眼前一黑,栽倒在父亲身边。

在一边痛哭的方菲立刻慌了手脚,赶紧上前掐她的人中,一直在徐淑婉身后啜泣的海棠,也匆忙上前抱起她的身子,嘴里不停喊着:“大小姐,大小姐!”在二人的不断召唤下,过了好半晌,徐淑婉才悠悠醒转过来。

徐淑婉躺在海棠怀里,失神地看着渐渐冷去的父亲,抑制不住的泪水,泉涌而出。静默良久,徐淑婉挣扎着直起身子,重又来到父亲身边,缓缓伸出手掌,轻轻抚摸着父亲的眼睑,将他的双眼合上。

雅望被奶妈抱在怀里,站在炕沿边上,好奇地看着啼哭的众人,不知道面前发生了什么事,他很快就被方菲和徐淑婉的哭声感染,也跟着哭闹起来,不断踢打着奶妈,叫嚷着要去找他娘,任凭奶妈怎么哄都无济于事。

方菲看着哭闹不止的儿子,只好伸出手来,把他从奶妈手里接过来。雅望被方菲抱起的一刹那,立刻止住了哭声,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他娘。

方菲见雅望停止了啼哭,便将他放到炕上坐好。雅望看着躺在那里的徐世贤,小嘴一咧,绽放出开心的笑容,奶声奶气地说道:“爹爹,骑马马。”说着便撅起屁股,往徐世贤的身上爬去。

方菲见状,赶紧把他拉住,雅望立刻委屈的大声嚎啕起来,嘴里嘟囔着:“找爹爹,骑马马,找爹爹。”

徐家的下人得到消息后,也都赶了过来,挤满了整个屋子,在那里低声呜咽,他们听着雅望稚嫩的哭嚷声,众人一阵心酸,再忍不住心中的悲痛,齐齐放声大哭起来,一时,悲伤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徐家大院。

徐达已经冷静下来,他止住哭声,招呼着围拢在屋子中央的下人和仆妇。让女的去搀扶夫人和小姐,安抚她们的情绪,让男的为徐老爷张罗后事。

为迎接徐淑婉婚事,徐家大院墙上张贴的大红喜字和屋檐下悬挂的大红灯笼,统统都被取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条挂在门头上的白色帷幔,整个徐家大院变得一片肃杀。

徐世贤死了,膝下没有顶门立户的儿子,一应丧事都只能由徐淑婉来打理,她一介女儿身,哪懂这些规矩?现在身边只有一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继母,一个不足两岁的弟弟。没有一个可依靠的亲人,家里的一应事务,不能都交给下人来处理,虽然徐达在自己家里劳作多年,也一心一意为自家付出,可他不能代劳所有的事,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世俗的眼光了,只能让曹旋来帮着自己为父亲操持丧事。

徐淑婉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命徐达安排人手进城给自己的大伯徐世耀一家,二伯徐世泽一家报丧,同时,前往忠义坊,向曹旋告知家中不幸,请他前来帮忙。

按照坝上地区的婚嫁习俗,婚前几天,男女双方不能见面,必须要等到新婚当天,新郎亲手掀起新娘的盖头时,才能再睹芳容。

曹旋是个不善于表达爱意的人,在和徐淑婉在一起,从不会表现的卿卿我我,浓情蜜意,更多的时候是把真挚的情感深藏心底,有时候一个会意的微笑,一个心有灵犀的对视,便是他表达爱意的最佳方式。

随着婚期日渐迫近,曹旋虽然看着云淡风轻,但他的心早已飞到了徐淑婉身边。一闲下来就会想想她此时正在干些什么,有没有也在想着自己。几年的时间都一晃而过了,现在这短暂的几天却好像被格外拉长了,每天盼不到天明,盼不到日落,迟迟等不到幸福时刻的降临。等待的过程是幸福的,也是煎熬的。

曹旋无心在家逗留,和嫂子们制定好婚礼仪式后,就又匆匆回到了缸坊。

在曹旋眼里,曹家大院没有自己和徐淑婉一起生活过的印迹,在心灵上会产生一种孤独感,二人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会变得模糊起来。而回到城里,距离徐淑婉更近些,自己能更清晰地感应到她的存在,城里很多地方都有二人一起留下得足迹,不论走到哪个角落,都会触景生情,那些流逝在岁月里的往事便涌上心头,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曹旋觉得,之前二人要是分开的久一些,自己也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没这么强烈,现在二人虽然分开不久,但随着佳期迫近,这种感觉却是愈发的强烈,曹旋想着或许这就是爱情的样子。

虽然曹旋急于和徐淑婉在一起,却也不敢坏了规矩,从富合村回来后,就再没往徐家去过,每天心不在焉地盯着缸坊里的买卖。

曹旋要成亲了,在马平和锥子眼里,这是不得了的大事,二人虽然也想为曹旋的婚事出把力,可是曹家庞大的后勤团队,早把一应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再无需要出力之处。

马平和锥子没了用武之地,自是不甘,二人思来想去,既然主场没有自己的分,布置不了婚房,安排不了仪式,那就在缸坊这一亩三分地上,弄些彩头出来,让曹旋和徐淑婉开心一下,也让伙计们跟着热闹一番。

二人见曹旋在缸坊里转悠,就没去打扰他,马平让锥子从账房支了些钱,赶着马车,去大街上购置了十余对大红灯笼和几十个形状各异的喜字,采买了喜糖、喜烟等物品,此外,锥子还买了几张红纸,花十块钱让人给写了副应景的楹联,上联:喜气满门春风堂上双飞燕,下联:新事临阶丽日池边并蒂莲。

锥子觉得字少吃亏,便让那捉刀人绞尽脑汁给写出这样一副长联来,上边的字锥子是一个不识,不仅分不出上下联,就连字的头脚都分不清楚,他是倒着拿给马平看的。

正当马平和锥子在办公室里摆弄这些东西的时候,袁老三和韩娇在看门伙计的引领下,从外边走了进来。

马平和锥子见袁老三夫妇到了,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招呼,锥子更是亲切地喊着:“师傅、师娘。”

伙计手里提着两摞用草绳捆绑结实的砖茶,告诉马平说这是袁三爷夫妇带来的,说着把砖茶放在桌子上,出门去了。

袁老三和韩娇落座,在那里和马平寒暄,锥子到缸坊里去找曹旋。

曹旋听说袁老三夫妇到了,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往办公室走去。

曹旋和袁老三、韩娇互相问候几句后,都在椅子上坐了,勤快的锥子为他们泡好热茶,端了过来。

马平和袁老三夫妇客气几句,知道他们要和曹旋谈些家务,便和锥子抱着那些婚庆用品去院子里张贴、悬挂去了。

曹旋看着桌子上那两摞砖茶,对袁老三说道:“老三,带这么多茶叶来,又让你破费了。”

袁老三道:“二哥,说哪里话,些许茶叶,算得了什么?二哥这么大的事,我和娇娇一点忙都帮不上,心里有愧啊。”

曹旋笑着说道:“老三,多心了,不要说是你,就连我都闲着,大哥、大嫂早都安排好了一切,我等着坐享其成。要不是成亲这事不能代替,大哥大嫂就都代劳了。”

袁老三哈哈笑着说道:“二哥好福气,家里有兄嫂惦记,外边有兄弟关照,日后又多了淑婉嫂子陪伴左右,真是羡煞旁人。”

曹旋笑道:“老三,都说人心不足蛇吞象,还真是,你现在事业兴盛,身边有伍子、郭子相助;家里有韩娇妹子做贤内助,把家务整理的井井有条,这里里外外都打理的铁桶一般,滴水不漏,还用羡慕我?我产业初兴,婚礼未成,比你可是差着一大截呢。”

袁老三看了眼韩娇微微凸起的肚子说道:“二哥,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娇娇贤惠不假,可人家现在是我们老袁家的功臣,谁敢让她劳作?倒是我一天到晚忙个不停,除了要打理柜上的买卖,回家还得伺候她的起居,累啊!”

韩娇俏皮地白了袁老三一眼,说道:“别总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什么时候用你伺候了,哪天不是我挺着肚子围着你转?我除了没去商号门前给你吆喝买卖,其它的我什么没干?”

曹旋真心感慨道:“娇娇,你可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老三可是家里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打小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现在能这么体贴入微的照顾你,可是真心所至。”

袁老三听曹旋在向着他说话,喜笑颜开地说道:“看,还是二哥了解我,娇娇根本不知道我为她做出了多大的牺牲。”

韩娇抢白道:“臭美吧你,一有人夸你就顺杆往上爬。”

袁老三和韩娇对视一眼,无奈笑笑,说道:“哎,在你眼里我哪都比不过人家。要是我真像你说的那么不堪,你还愿意嫁给我,那不就证明你没眼光吗?”

韩娇说道:“我这不是怕你骄傲吗?不断打击你是想让你进步。”

曹旋面带笑容看着他们在那里斗嘴,感受着这一极难得的温馨场面,对他们婚后的幸福生活深感羡慕。

耿直豪放的袁老三自从婚后变得铁汉柔情起来,对韩娇知冷知热,小心呵护,生怕她受到一点委屈。韩娇原来有些娇蛮任性的性格也改变了很多,潜移默化中成了一名孝顺公婆,体贴夫君的贤惠妻子,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袁老三看着微笑不语的曹旋,对韩娇说道:“娇娇,你看,咱们来看望二哥,尽咱俩在这磨叨了,还不赶紧问问二哥咱俩能帮点什么小忙?”

韩娇说道:“咱们成亲的时候,淑婉姐不辞辛苦,专程去家里帮着我梳洗打扮,整理嫁妆,可没少下功夫。只是我现在有孕在身,怕冲着淑婉姐和她家人,也不敢前往府上探视。淑婉姐马上就要出嫁,我却一点忙都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人在家里忙活,哎,等淑婉姐嫁过来后我再向她请罪吧!”

曹旋说道:“娇娇,你多虑了,淑婉有徐夫人和海棠她们帮衬着,也不会很忙。另外徐老爷对淑婉的婚事也颇为重视,徐家人传过信来,说家里已经全部准备停当,只等着我去迎娶了。”

正当袁老三要开口说话之际,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边一把推开,锥子慌慌张张探进半个身子,冲着屋里说道:“二爷,出事了。”

曹旋三人听了锥子没头没脑的这句话,都不由一愣,同时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锥子,不知道他何出此言。

没等曹旋询问,锥子已经把跟在他身后的一个人从门外推了进来。

曹旋认识来人,正是徐家的下人,只见他一脸肃穆,眉宇之间带着悲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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