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杰
▲ 云南省红河州建水县钟楼夜景
腰部的扭伤越来越糟糕,夜里翻身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这样的身体状况根本不能参加即将开始的基地运动会?
我来到卫生队,值班大夫是张医生,他给我摸了摸,然后开了一张会诊单说:“你明天去建水303医院拍个片子,看看脊椎有没有问题?如果没事,回来我给你做理疗。”
我佝偻着腰刚要走,迎面正好遇到政委的爱人赵司药
“哎呦!小李,你这是怎么了?”
我赶紧面带微笑的回答:“您好赵司药,前两天训练时,我把腰给扭了。”
“哎呦喂,你看你!严重不严重呀?”
“估计没啥事,张医生让我先去303医院拍个片子,如果脊椎没啥事,他再给我理疗。”
“哎!你看看,这是多关键的时刻呀,赶紧抓紧时间看病吧,政委对你还寄托了很大希望呢。”
“谢谢您!我一定不辜负赵政委的希望。”
刚回房间躺下,小川推门进来看我。他这次在曲江预赛中发挥的不错,队长大老高许诺,一定要在运动会结束后,让小川填上一张党票,有了队长的许愿,小川现在浑身增添了使不完的劲。
“你的腰好点没有?大夫怎么说?”
我把张大夫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你腰椎肯定没事,你这是受寒了,我给你拔拔罐子准好。”
“你有拔火罐?”
“用一个罐头瓶就行。”
“那能一样吗?”
“没问题,都是一个道理,只要把寒气拔出来就没事了。”
说老实话,从小到大除了发烧感冒,我就从来没有去过医院,这拔罐子具体是一个什么原理?它到底能治什么病我还真不清楚,如今病倒在山沟里,只好有病乱投医了。
小川出去转悠了一圈,手里拿着一个暖壶盖和一根小蜡头回来了。“今天也邪门了,哪儿都没找到罐头瓶和酒精,就用暖壶盖和蜡烛代替吧”
“能行吗?”
“只要能形成真空,嘬在腰上就行。”
我半信半疑的趴在床上,小川点着蜡,轻轻地放在我腰上,然后将暖壶盖扣上紧紧按压,由于用力过猛,里面的蜡烛倒在了我的腰上。
我大叫一声“哎呦!快拿起来!”
“你忍一下就没事了。”
“不行!蜡烛倒了,烧着我后背呢!”
小川赶紧拿起暖壶盖,吹灭正在燃烧的小蜡头,滚烫的蜡油仍然让我痛苦不堪。
“我 操!你这是蒙古大夫,恶治啊!”
小川不当回事的说:“你和我一样,身上净鸡 巴骨头,没鸡 巴肉,暖壶盖吸不上不说,蜡烛也立不住,我上次给大棒 子拔罐,往上一扣就吸上了。”
他找来一个硬纸片固定住蜡烛的一头
“这次肯定倒不了。”
重新点燃蜡烛,暖壶盖果真吸在了背上,但效果并不理想,伤痛处一点不见缓解,看来要想解决问题,还非得去医院不可呀。
转天一大早,我冒着小雨来到小包山路口等待长途汽车,今天不是会诊日,支队没有会诊车,要想去建水看病,就必须自己坐长途车,好在集训队可以报销路费。
站在雨地里,心里像长了草一样烦。再过三天就要去昆明比赛了,身体竟然是这个样子?
头班长途车上午九点半才到小包山,一个小时后才能到建水,再换车去黄龙寺,估计到了医院,这一上午就全都报销了。这样看来,下午看完病肯定是回不了集训队了,总共就剩三天时间,这次会诊一下就浪费了两天,真是急死人了!
为了能在上午赶到黄龙寺看病,到了长途车站后,我四处作揖说好话。
“你好,我有急事要赶到黄龙寺,您能给我在半路停一下吗?”
“不行!我不走那条线。”
“不行!我无法给你打票,如果不要票可以。”
……
我问了很多司机,不是摇头就是不给票,没车票回去就不能报销,一块钱对我来说,那可是一个不小的开销。
有一辆从个旧开往石屏的长途车开进车站,这车肯定经过黄龙寺,我不顾一切的跑过去,扒着车门几乎用哀求的语气求司机。
“谢谢您了!我要去黄龙寺看病!您给我在半路停下好吗?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女售票员终于动了怜悯之心“你快上来嘎,我们要关门走喽。”
▲ 清晨的建水大街
带着满心的期望,我在中午下班前终于赶到了黄龙寺303医院,医生正在换衣服准备下班,我把自己的病情叙述了一遍,医生爱答不理的听着,等我叙述完。
医生说:“你撩起衣服我看看”
我解开衣服,露出了因拔罐子被烫伤的后腰,医生连摸都没摸就说:“好了,你不用拍片子,回小包山理疗吧,你的脊椎没事。”
“您没有拍片子怎么就知道没事呢?”
“如果脊椎有事,你根本就动不了,你这是肌肉拉伤。”
说完,他把白大褂往椅子上一搭就出门了。
望着医生傲慢的背影,让我的心里真难过。费了那么多的周折来建水看病,得到的答复却是三个字“你没事”,现在要想遇到一个好医生怎么就这么难呢?
拖着不协调的身体走回建水,去官厅的班车已经没有了,我只能在建水住一夜。原本想在红河州实验餐厅吃碗过桥米线,可是,今天的建水大街家家关门闭户,我问一个正在上门板的商户。
“老乡,今天为什么这么早就关门?”
商户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今天是中秋节嘎,难道你们当兵的不过节嘛?我们可全都要回家过节嘎!”
我的天!敢情今天是中秋节啊!腰痛的折磨以及比赛的临近,已经让我忘记了今天是过节了,怪不得医生们都着急下班呢,原来是为了回家团圆呀。
大街上的人越来越稀少,连平日收摊最晚的温州修鞋妇女都回家了。天色刚有点擦黑儿,建水大街上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家家都关门上板,真是让我意想不到。来建水的次数不少了,我从来没见过如此清静的建水大街,饥饿难耐的我,想吃点东西都成了问题。
好不容易敲开一家商铺,货架上放着一些落满灰尘的水果罐头,还有几包夹心饼干,我买了两包夹心饼干,边走边吃的往回走。一天没有正经吃饭,我早就饿得前心贴后心了,饼干到了嘴里,都来不及品尝是什么口味儿就咽到了肚子里。我一路贪婪地吃着,进了房间才发现,夹心饼干已经发霉变质。
望着长满绿毛的饼干,我的心里充满了懊恼,有心回去找店主,可是人家已经关门。望着空空荡荡的旅社,一种想家、想亲人、想战友、想集训队的思念之情油然而生。
中秋月圆之夜,本是合家团圆的日子,别人都在吃着月饼,看着电视,高高兴兴地聊着天,而我呢,一个人孤独地躺在旅馆里,落寞的“享受”中秋之夜,面对如此凄凉的夜晚,伤心的都想大哭一场。
作者简介:北京人,1964年出生,祖籍辽宁丹东,网名“北京老兵”。1982年10月入伍,1984年荣立个人三等功一次,1985年进入广州解放军体院学习。1987年考入北京大学分校学习新闻,1990年在央视体育部实习,参加过亚运会的转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