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希瑞
“我要孙子！我要孙子！”一段时间以来，一个叫素芳的女人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回荡。
我实在理解不了，这个叫素芳的女人，明明知道儿媳小莉骗婚，可还是痴痴地满心希望小莉回来。就连她的老头子也说：“小莉也知道，只要我松了口，小莉准回来！”
唉，怎么说呢？话还得从头说起。作为一个长年赶集的贩夫走卒，我在集上认识了一个叫锁成的老汉。
锁成老汉家住鸭塘村，今年已经六十出头了。老伴叫素芳，比自己小一岁。老两口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小春，常年在青岛打工。
听锁成老汉说，儿子小春已经30出头了，对象谈了一个又一个，就是没有一个中意的。有初中时期的女同学、有打工的女工、有在家种地的女孩，谈了不止十个八个，没有一个谈妥的，亲戚邻居都跟着焦急。锁成老汉跟小春明说：“我跟你说小春，自己的媳妇自己找，钱管你花，父母不干涉，俊丑不要紧，能踏踏实实过日子就好！”
那时候，锁成老汉连种地加打工，加做买卖，积攒了接近百万的存款，说话很有底气。小春老实听话，谈来谈去，单单相中了在青岛上班的小莉。
据锁成老汉说，这个小莉老家是凤凰屯，离鸭塘村不远，不过十里地。就是这个小莉，跟小春中了又不中，不中又中了，就像玩游戏。从中可以看出，这个小莉水性杨花，天生一副花花肠子，很靠不住。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深陷其中的锁成老汉、素芳和小春，哪里知道小莉玩心机的厉害！
锁成老汉拿出积攒了大半生的积蓄，在青岛为小春买了楼，买了车，满心希望将来有个好儿媳。谁知，自从小春谈上了小莉，事情一件件接踵而至。
先是小莉撺掇小春，把青岛的楼卖掉，另在烟台买楼，因为小莉很快就要到烟台分部去上班。不用说，新楼自然就落户到小春和小莉的名下，等将来离了婚，家产就得一劈两半。多亏素芳多了个心眼，死活没答应。
小莉一计不成，又生新计。
没多久，小莉又提出一个主意，换车，换一辆三、四十万的奔驰。小春回家一说，这回锁成老汉学乖了，高低不答应。锁成老汉说：“儿啊，你爹我省吃俭用，积攒了大半辈子，好容易给你买了楼，现在要换车，这大把大把的钱，上哪里去找啊？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
就这样，拖拖拉拉七八个年头，熬不住了，结婚吧？结婚就结婚。结婚先得买“三金”，这回锁成老汉草鸡不了，一下子拿出十万，转账给了小莉。可是，到了结婚这天，谁也没见过小莉穿金戴银。不用说，十万块钱全都进了小莉的腰包。
婚礼在镇子上最好的大酒店红红火火盛大如期举行。20多个酒席，剩下那么多肉鱼，剩饭剩菜，小莉一口也不吃，素芳只得跑进厨房，重新另做。小莉乖啊，跑进厨房，从后面搂住素芳，一口一个“亲妈”地叫着。
那一刻，素芳心里又酸又甜，喜泪一个劲儿地流啊流。素芳眼前只有一个儿子小春，满心喜欢闺女。眼前这个小莉，虽然是儿媳，那就当闺女吧。从此以后，一家人和和美美，相亲相爱，比比村里的人家，恐怕没人比得上。
这不，结了婚，小春的月工资，都得交给小莉保管，小莉成了家里的财政部长，至于房贷，小莉一概不管。至于家务，小莉更是一概不管。
结了婚，小莉很快有了身孕。小莉跟小春提出，等坐月子，要请月嫂，还要进月子中心，不用公公婆婆护理。但是，一切一切的费用，几万几万的开销，都得由公公婆婆负担。
我的天，这是过日子的人吗？就是皇上的公主，也不用这么供着呀！好好好，锁成老汉和素芳咬着牙，答应下来。只要你小莉跟俺儿子小春好好过，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我们搭个梯子，也要为你摘下来。
钱到手，饭到口，孙子福贵没足月份就生下来，小莉果然不让公公婆婆护理，月子中心也没去。到底小莉手里勒索了多少钱，谁也说不清。孙子福贵没足月份生下来，这孩子到底是谁的，还是个问号！尽管锁成老汉和素芳心生疑虑，但还是往好处想，孙子富贵不管是谁的，反正生在我们家。生在我们家，就是我们家的孙子，打掉牙往肚里咽，忍了。
自从小莉有了福贵，到底变成了母老虎，三天两头找事。叫公公不叫公公，直呼其名“老锁成”；叫婆婆不叫婆婆，叫“翠花，上酸菜！”弄得素芳哭笑不得。孙子福贵，本来锁成老汉绞尽脑汁，为孙子取名“禾禾”。小莉一听，杏眼圆睁，小腰一掐说：“我生下的儿子，命就那么贱吗？什么禾禾，简直就是草民一个。不行，就叫福贵！”
到了冬天，锁成老汉家里生了炉子，有暖气，小莉还是跺着脚，一个劲儿地嚷“冻死了！冻死了！”没法子，住宾馆去吧……
“离婚离婚，这样的日子，我简直受够了！”一次，小春喝了酒，一个拳头打碎了穿衣镜，锋利的玻璃，扎得小春血糊糊的。
小春失态了，发了酒疯，小莉一去不回……
这一幕幕镜头，就像放电影一样，亲戚邻居都看在眼里。这个说：“这哪里是儿媳，简直就是周扒皮！”那个说：“这是过日子吗？这是折腾活人呀！”有的说：“这个女人不简单，怕不是玩骗婚的把戏！”也有的愤愤不平说：“如今的女孩子，哪个不是这样？一个个娇生惯养，把自己当成骄傲的公主，爹妈成了奴隶！”
锁成老汉和素芳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拖着沉重的步子，找到律师咨询，把儿子跟小莉结婚的前前后后，叙说了一遍。
律师仔细听了，说：“你们这门亲事，根本不是正经八理过日子的，很有些骗婚的嫌疑，趁早离了吧，长痛不如短痛！”
锁成老汉流着泪说：“一旦离了婚，我这大半辈子，岂不是鸡飞蛋打一场空，白活了！”
素芳更是哭得稀里哗啦，哽咽着说：“儿子离了婚，我的孙子就没了呀！”
律师说：“一切皆有命，万事不由人。这次婚姻，你们权当做了个噩梦，清醒清醒，从头再来吧！”
锁成老汉说：“现在要是我松了口，让小莉回来，小莉还会回来的！”律师善意地一笑说：“让她回来？让她回来再骗你们一次？”
素芳依旧呜咽着，呐呐着：“我要孙子，我要孙子！”从这句含混不清的话语里，让人无奈地感受到，从这次婚变中，一个母亲从物质上和精神上所遭受到的严重创伤。
作者简介：陈希瑞，网名神仙哥哥，山东省青岛市作家协会理事，山东省平度市文联戏曲家协会副秘书长，齐鲁晚报青未了签约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