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郭建杭 北京报道
每1万元收取20—38元不等的手续费，当一家商户内的日均营业额达到几万、十几万元，每天需要支出超过百元手续费的时候，商户还会继续留存并使用这个收款码吗？
降本增效是当下农商行的关键词。近期，已有多家农商银行调整了商户聚合支付收单手续费的垫付政策，同时还更多农商行正在陆续取消对商户的无差别补贴政策，对商户实施分级补贴。
公开信息显示，河北省农信系统内的多家农商行自2024年4月起开始调整聚合支付收费政策，月交易额度20万元以内免手续费，超过20万元的部分按2.2‰的政策执行，各家农商行在具体政策上有细微差别。山东泰山农商行自5月10日开始调整聚合支付、综合收单商户交易手续费，新注册用户及小额单笔1000元以内免手续费，每月有20万元免费额度，超过免费额度的部分，费率按2.1‰执行。
对于农商行调整聚合支付补贴费率政策的原因，业内人士告诉《中国经营报》记者：“农商行对于聚合支付的垫付政策一直都是阶段性政策，在省联社要求整体提质增效的工作思路下，各家农商行早已开始着手准备有关聚合支付收单业务转型的工作，对于商户的使用频率、留存比例都做了详细的调研。随着该业务各方面的准备工作完备后，农商行为有效压降成本着手进行费率政策的调整。”
此外，除了成本原因外，提高使用成本、防范收单业务风险，也是农商行调整费率补贴的原因之一。
关注日均存款余额
在银行的聚合码收费业务中，商户收取的资金会直接进入绑定的银行储蓄卡中。在这一过程中，银行会收取一定的手续费，根据各家政策不同，每1万元收取20—38元不等的手续费。此前，农商行往往通过先收取后返还，或不收取的方式对聚合码收费业务进行手续费的补贴。
河北省内某商户对记者坦言其使用银行收款码的原因。“收款码的功能都差不多，银行收款码钱可以直接进入银行账户，不需要再次提现，且此前也没有手续费。”该商户表示，“至于说未来在银行调整了费率后是否继续使用原银行收款码，还要看银行的执行标准。目前来看，只要账户里有存款留存就可以继续免费或低费率使用。未来，还要准备观察后续的收费变化情况。”
从多个省份农信机构的费率调整政策来看，调整后的费率政策与商户账户内日均存款余额紧密相关。对于收单账户交易频繁但账户内日均存款余额不足的账户，农信机构普遍会收取费用。如吉林辉南农商行在聚合支付的费率政策调整中提出，要“提高低成本客户质效，平衡市场”。对于“吉卡e支付”的交易费率，将根据客户贡献度，按季进行费率优惠调整。调整后的收费标准与上季度收单账户日均存款余额和上季度月均交易额两项密切相关；特克斯县农村信用合作联社的费率调整政策中也显示，将“不再垫付聚合支付业务的商户微信、支付宝、银联等交易渠道手续费，费率按交易额0.22%计收，对于月交易额与在我社（特克斯县农信联社）月均存款余额大于100%的给予免收，按季进行认定”。
河北雄县农村信用合作联社则提出：“聚合商户在雄县联社账户如有低成本存款沉淀的客户，可以联系各营业网点，对免手续费额度进行相应调整。”
对于农商行调整收单业务动态收费的原因，博通咨询金融行业首席分析师王蓬博指出：“主要还是补贴成本过高，此前免费的主要原因在于农商行希望能够借此获取更多的真实的经营类商户，商户每日收款资金可以沉淀在银行结算的账户中，对银行优化负债结构、更多地吸纳存款有帮助。还有一个原因，则在于部分商户只把银行收款账户当作了收款通道，收到付款后就将资金转出，这种情形下银行没有达到吸纳存款的目的，所以要对商户进行区别对待，按阶梯规则为不同商户设置相应政策，也是为了让商户将钱更多地留在银行的账户内。”
银行调整收单业务费率补贴政策的另一原因是防范收单业务风险。此前为了能够在短期内迅速打开收单市场，农商行往往通过免手续费的方式拓展聚合支付业务，因短期交易量激增产生了手续费成本压力。如果农商行在拓展聚合支付业务的过程中对商户的真实性审查和风险交易监测不够，就很可能出现非法刷单套现的违规行为。
河北省某农商行针对聚合支付费率政策调整的声明强调了风险防范和合规性的重要性。该行明确指出，调整旨在“有效防范收单业务风险”，并“引导二维码收单商户回归小额高频商户定位”，从而预防“套现、刷单等不合规行为”。
泰山农商行在调整聚合支付手续费的公告中特别强调，对于存在“刷单套现虚假交易非正常交易”的商户，将不享受任何手续费优惠。山东高唐农商行也明确表示，一旦发现违规交易行为，将依据收单业务管理规定对有关商户采取包括但不限于“提高交易费率、降低交易限额、关闭支付权限、关停商户”等措施。
业内人士分析，调整收费政策有助于提高违规成本，从而“间接减少违规行为”。
作为2022年年底已经进行聚合支付收单业务转型的农商行，长春农商行方面认为，新的收费政策能够促使疑似存在套现行为的商户“主动放弃使用聚合支付收款码进行交易”，这间接起到了清除风险商户的作用。此外，长春农商行还强调了动态管理制度的重要性，指出各支行将“严格执行动态管理制度”，并“结合总行加强商户现场巡检，检查商户实际经营和收单交易情况，对疑似风险商户及时关注清除”。
拉动存贷汇业务
农商行对聚合支付商户的收费政策调整并非新近举措。自2022年起，多省已陆续制定并出台有关聚合支付收单费率调整的相关方案，且已有农商行发布相关公告。例如，2022年下半年，吉林和黑龙江的部分地区农商行已对聚合支付商户的收费费率进行了调整。
某农商行从业人士告诉记者，避免费率调整后商户流失是费率调整工作中的另一关键议题。农商行人士告诉记者，如何避免补贴费率调整后的商户流失问题，是费率调整工作关注的另一重点。长春农商行的实践经验表明：“通过综合服务水平的提升盘活目标商户，为收费转型打下基础，有效提升商户使用率和交易量；在压降成本的前提下，针对存量商户沉淀资金及交易情况，给予优质商户一定的手续费优惠政策，通过低于同业的收费标准，为支行营销提供有力抓手，同时对贡献度较小的商户进行深度营销，以优惠政策为切入点，深挖客户潜力，扩大存款规模。”
记者了解到，为了促进“存贷汇”业务的发展，沉淀低成本存款，拓展小额信贷业务，在2021年左右，农商行纷纷搭建聚合支付综合收单应用场景，部分省农信联社明确将聚合支付商户拓展作为渠道建设的重点工作，强化拓户及各种指标考核。
然而，仅凭收单产品无法增强客户黏性，创造的价值有限。因此，大部分农商行都开发了基于聚合支付收单流水信息的信用贷贷款产品。例如，尧都农商行推出了“晋享e付”商户专属的“码上贷”信用贷款产品，适用于办理聚合支付18个月后的商户或自然人；河北固安农商行的“商户快贷”信用贷款产品，面向县域内辖内网点开通“农信易购—聚合支付”商户的个体工商户、小微企业主；山东省农信的“商e贷”也是以聚合支付收单流水信息为主要授信依据的信用贷款产品。
此外，围绕聚合支付场景吸引沉淀的低成本存款则是带动的另一业务。目前来看，通过聚合支付签约商户带来的沉淀资金规模在银行整体零售存款规模中占比仍有增长空间。长春农商行2023年7月公布的数据显示，聚合支付商户2.83万户，沉淀资金23.36亿元，同期该行零售存款余额464.61亿元；截至2023年12月末，大理市农商银行聚合支付商户数达2.46万户，沉淀资金13亿元。
对于如何优化收款码提升服务质效，王蓬博认为：“条码支付精细化管理预计就会很有效果，同时也建议多开发能够满足商户需求的数字化产品，提供更多对商户有价值的账户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