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 源自现实访谈(某人讲述)
配图/ 源自网络
内容及观点/ 均属作者原创
我叫钟德成，刚出来工作的那年，是1989年。
当时的工作单位是南方某乡镇机关，后来接受调动，成为该镇的一个集体企业管理人员。
我由于在企业里资历不足，因此只能从低做起，实习基层员工都当了半年，之后是班长，车间主任。
可我却在接下来的短短几年里，由于表现出色，竟然当上了副厂长。
当时仅仅只有二十八岁，那一年是1996年。
而厂长是一名比我大五岁的女同志，她叫杨淑芸，当年是本镇唯一企业管理专业的本科毕业生。
从我进厂的那一刻，我就感受到她对我的关怀以及热心扶持。
虽然她仅仅只是比我大五年，可她的思想成熟程度，却是我望尘莫及的。我只感到，她就是一个体贴入微的大姐，无时无刻都能给我温暖。
工厂主要生产的是果干制品，把附近农民种植出来的果实制作成零食，因此严格上来说，是一家食品厂。
刚开始的时候，由于参加过一届进出口商品交易会，结果发展出两个国外客户，获得很稳定的定单，当然前提条件是交了不菲的展会费。
慢慢地，这两个国外客户都先后资金出问题，不再下单了，而工厂再参加了几次的交易会，也是亏钱严重，并没有获得客户和订单。
面对着这样的困境，杨淑芸作为厂长，她召集我们三个副厂长，进行了一次闭门会议。
我们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不能再依赖海外市场，要拓展国内市场，让经销商来帮我们卖货。
在三个副厂长里面，我是最年轻的，另外两个副厂长，都是四十多五十岁的年纪。
因此我自告奋勇，要亲自跑市场，先跑省内一趟，然后再跑省外。
杨淑芸和另外两个副厂长都大为惊讶，以诧异的眼神望着我，或许在他们看来，我一个人出差，实在太危险。
“德成同志，我和你一起跑这么一趟吧！你一个人太不安全了。”杨淑芸在会议上对我说。
她坚持要亲自和我出这么一趟差。
经过商议后，另外两个副厂长都同意，只觉得我和杨淑芸一起出差，可以互相照应，这是最稳妥的。
当这个方案敲定下来后，我就做各项出差的准备事宜，收拾了一些行李，以及需要对我当时已经谈了半年的对象说一下，我要跟杨厂长出差。
一直大龄未婚的我，直到二十八岁的时候，才在同事介绍下，跟厂里会计部的一个女会计认识，并谈上了恋爱，这个女会计叫赵明珍，比我小三岁，也就是二十五岁的年纪。
赵明珍很普通，各方面条件都很普通，但我觉得跟她也谈得来，也就发展出感情关系了。
她家里父母都是小镇普通居民，以前也是种田的，但她有一个伯父，在县委的组织部工作，位置很不简单。
当时我把赵明珍叫到工厂的六号仓库大门边，然后郑重地把那个出差的事告诉她。
她的反应之大，极为出乎我的意料。
“呃？你要跟杨厂长一起出差？”
赵明珍的眼里很担忧，她紧接着就对我说，她已经听到厂里关于杨淑芸的很多传闻，说杨淑芸是个老姑婆，一直没有结婚，是因为太忙于工作，事业型的女强人。
而我跟杨淑芸年纪相差仅仅只有五年，因此赵明珍产生担忧，是很正常不过的事，她担心我会在出差的过程中，跟杨淑芸擦出爱的火花。
我听后，却对赵明珍说，她这样的担忧是多余的，如果我跟杨淑芸真的彼此产生感觉，以及要擦出爱的火花，早就发生了。
毕竟我进厂之后，就跟杨淑芸有工作上的交集，彼此已经认识了好几年之久，并且也建立了深厚的同事情谊。
她一直未婚也没有谈恋爱，而我也同样是这样，但最终，我和杨淑芸除了谈论工作上的事情，就从来没有谈过任何的私事，更不会有爱的感觉。
可尽管我对赵明珍不断解释，她就是不相信，我不会跟杨淑芸产生感觉，她甚至问我，能不能不出这个差，让别人代我去。
我使劲地摇头，对她说，这是不可以的。
我作为副厂长，兼管销售业务这一块，为了挽救本厂的产品滞销颓势，必须要跑这么一趟。
赵明珍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表示接受下来，可她眼里尽是快要涌出的泪花。
正当我跟赵明珍在这么一个僻静地点，互相谈着的时候，让我没想到的是，一个女性身影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这竟然就是厂长杨淑芸。
我真不知道，她是否刚才一直暗暗听着我和赵明珍的对话，知道了一切。
杨淑芸微笑着，以真挚诚恳的目光，望着赵明珍，她对赵明珍说：“小珍，你放心吧，你的对象只是跟我一起出差而已，这是工作需要。”
紧接着，杨淑芸又说，只要这次出差回来后，她会批准我几天的假期，到时我就可以跟赵明珍一起去登记注册，办婚礼，她要当我们的证婚人。
当赵明珍在听完杨淑芸这样的说话，她也就笑起来，对杨淑芸说：“杨厂长，我其实并没有担心什么的，只不过，真的希望你在出差的路上，好好照顾小钟。”
杨淑芸点了点头，她以成熟的目光，望向赵明珍，仿佛在对赵明珍说，她一定做得到，并且绝对不会抢了赵明珍的对象，也就是我。她会在出差之后，把我还给赵明珍。
最终，赵明珍没再说什么了，也没有了此前的担忧，只是拉着我到厂外面去，买一些出差时需要用的生活用品，以及给我一件她织的毛衣。
我和杨淑芸在三天后，就一起坐厂里的车出发，前往火车站，踏上绿皮火车，开始我们的这趟出差任务。
在坐火车的时候，我们俩是对坐的。
其实这样的状态在厂里也经常会出现，因为工作原因，我和杨淑芸经常要谈论一些事情，然后在办公桌两边相对，不断的谈来谈去，是很平常的事。
但现在跟过去是截然不同的，她和我都没有穿厂服，并且出门在外，我们就是这路途上的亲密战友。
可杨淑芸一直望向窗外。
她仿佛是不想跟我多谈，又或者是因为想到，我是赵明珍的对象，我回去后，就要跟赵明珍结婚的。
我为了打破这种尴尬局面，不得不找些话题来跟杨淑芸谈论。
然而，我也仅仅只能跟她谈公事，毕竟她是一厂之长，我也不能问起她的一些婚姻方面，这肯定是会让她反感的。
我只知道，她在过去的十多年里，以厂为家，由最普通的办公室女职员，一直做到了厂长的位置，显然是相当有事业心，或许正因为这样，忽略了她的感情生活。
当我和杨淑芸聊开以后，她问起了我跟赵明珍在过去半年里，都是怎样谈恋爱的，以及这个过程，我们如何见家长，如何确立了未婚夫和未婚妻的关系。
我都逐一作答，没有任何的隐瞒。
她竟然听得很投入，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我，并且脸带纯真的微笑，仿佛这样的恋爱，正是她心中相当的向往，只不过，或许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
我和她一直坐了十多个小时的火车，期间我和她都分别打了一盹，余下的时间大部分是谈话，谈到工厂的发展，以及这一次我们工作任务的艰巨，还有就是我自己的感情生活。
而杨淑芸她对婚姻以及恋爱的看法，她自己却只字不提，并且当我似乎提到一些让她尴尬的问题时，她总能巧妙避开，或者故意掩饰，以致于我也不好意思再问下去。
火车到达了我们要去的目的地。
从车站走出来后，已经是傍晚，我和杨淑芸都心里很清楚，必须尽快找一个安心的旅店落脚，否则这天晚上不知在哪里过这一整夜，而差旅费我们是要尽量节省的，因此不能找太高级的旅馆或酒店。
最终就在车站附近，我们找到了一个经济旅店，两个人分别要了一个客房，而服务员仅仅只是提着两个满载的开水瓶，把我们引进这些客房后，就离开。
我对杨淑芸说，如果她这天晚上遇到什么事，就大声喊我，因为我就在她对面的房间，只要她一喊，那么我是肯定会冲过去保护她的。
她点了点头，可却脸上起了红晕，并且问，我真的会冲进她的房间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可不敢随便弄出稍大一点的声音。
我不禁也害羞的笑了，对她说，我这只是比喻，正常情况下，如果不是太重大的情况，我当然不会乱闯她那边的房间，毕竟她作为厂长，一个女同志，我怎么能不尊重她？或者轻薄她？
最终，这一整晚，都在平静当中度过。
到我第二天早上一觉醒来的时候，却只感到肚子相当的饿，想着这旅店的住宿费那么的廉价，是不可能提供早餐的，因此我必须要走到外面去买一些早餐才能填饱肚子。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我的房门被敲响了。
当我把房门打开的时候，看到外面竟然是我不曾见过的杨淑芸，她穿着休闲的白色衬衫，还有就是一条很宽松的短裤，跟平时穿着厂服相当严肃的女厂长形象，是有着很大的差异。
我只觉得，在平日完全没有见过她这么美丽的模样，她这时简直是姹紫嫣红般的漂亮动人，让我竟然禁不住心跳加速，跳个不停。
她对我问，我现在是不是肚子饿，要去外面吃早餐？
如果我真是这样的话，就去她的房间那边，吃她煮的麦粥以及葱油饼，她平时一个人在宿舍里，都是这样做早餐然后一个人吃的。
我在听着她这样说的时候，已经闻到从她那打开门的房间里，传来的阵阵食物香气，这样的麦香味以及葱油饼的味道真的是让我迷醉。
可我却只想着，杨淑芸是女厂长，我作为一个男同志，在出差的过程中，进她旅店的房间里，似乎太不检点了，如果让厂里人知道，有可能会传来传去。
想到这里，我把自己内心的顾忌以及担忧，完全向杨淑芸说出来，对她说：“芸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是自己走到外面去买早餐吧，去你的房间里面吃东西，不太合适。”
可杨淑芸却笑了起来。
她对我说，她都不避忌这个，也不怕让厂里人知道后笑话，那么我还有什么好避忌的？毕竟现在对我来说，饱肚子最要紧，再走到外面去，肚子有多难受？
最终，我在她的一再盛情邀请下，走进她那个房间，然后和她坐在一起，吃了这一顿美味的早餐。
她煮的麦粥，是加了一些香料，特别好吃，葱油饼也是相当的香脆爽口，让我忍不住吃了几个。
吃完早餐后，我和杨淑芸就开始在这个省会市，拜访最有实力的几个经销商，因此一天的行程相当忙碌。
当我和杨淑芸完成所有的拜访任务后，已经是傍晚时分，这个时候我和她却困在一个城郊的位置，这里并没有车辆经过，如果要坐车回到旅店，需要步行到很远的一个车站。
最终，我和她都不得不步行。
尽管对我们俩来说，任何的艰辛都不算什么，毕竟我和她都是经历过苦难磨砺的工厂管理者。
但面对着这种考验体力的情况，我却越来越担忧，杨淑芸这个大姐，有可能会支撑不住。
我和她，一直不断的徒步走，走在陌生而毫无人烟的山边小路，走了整整一个多小时。
天越来越黑，而她的步伐，也越来越显得疲惫和错乱，让我只觉得她随时可能跌倒。
最终我无法再抵抗得住内心的恻隐，一把扶住她，并且对她说：“芸姐，让我来扶着你走吧，这样下去的话，你吃不消的。”
杨淑芸却摇了摇头，苦笑着对我说，她没事，并且她觉得拖了我后腿，让我也不能尽快的回到旅店休息，怪不好意思的，因此她会尽量的走快一点，从而让我不用扶着她，也不用等她。
我却可以感觉到，她这天的工作实在太累，现在还要来这么一个徒步走，对她一个女性的体能来说，绝对是一个挑战，而我作为男性是有比她好很多的体能。
最终在她走不动的时候，我说，我可以背起她，这样我反而会走得更快一些，从而让两个人都能尽快回到旅店去休息。
她刚开始时，并不相信我能把她背起来。
可我却用我的体力去证实，我背着她一直行走，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可以说健步如飞，她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伏在我的背后，让我背着她一直不断前进。
我还是第一次背着女同志走路，并且背的是咱们厂的女厂长杨淑芸，刚开始的时候，觉得很有一种英雄主义以及成就感，然而慢慢地，我也感到体力不支了。
内心的信念却让我一直坚持下去，我要让杨淑芸知道，我能一直背着她到达旅店，我说得出做得到的。
结果，我还真的做到了。
但腰酸背痛的感觉，却在我回到旅店的房间后，相当明显，最终我伏倒在床就睡，睡到第二天天亮。
杨淑芸第二天又叫醒了我，让我吃她煮的早餐，并且她感谢我昨天晚上背她回来，这让她回想起来，也感到害羞，因为她这辈子，除了父母之外，估计还从来没有让别人背过她，如果不是当时她真的走不动，她真不希望麻烦我。
我却对她说，现在我跟她出门在外，两个人互相协作提携，互相照顾，是必须的。
因此她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跟我说，我会帮她顶住，让她这个女同志有真正的安全感。
整个出差的行程，一共是五天。
我们跑了六个城市，走访了十多个经销商，最终取得了相当满意的结果，工厂未来的业务量将会是得到很大进展。
在坐火车回程的那一天，我和程淑芸都默默无语。
因为这次出差，我跟她建立了深厚的战友般的感情，比我们过去共事这么多年的同事情谊，还要深刻得多。
我看到了她很多过去不曾看到的另一面，而她，也同样对我有更深层次的了解，而不仅仅只是表面上的工作同事关系，她仿佛走进我的内心，已经看过我内心的一切。
然而，我尽管可以感觉到，她爱上了我，但她却一直极力掩饰着，并且保持着对我的冷。
或许是因为，她在出发之前，就已经答应过赵明珍，最终她是要把我还给赵明珍，并且当我和赵明珍的证婚人。
在火车站等厂车来接送我们的时候，我深知，只要厂车一到，我和杨淑芸就不能再像出差时那样，想谈什么变谈什么，因此我眼里迸着光芒，想让她知道，我内心对她产生的情感。
然而，她却避开了我的目光，转过身好一会，调整好情绪后，又转过来，笑着对我说，我这次出差回去后，可以放几天的假，到时就跟赵明珍这个未婚妻，真正的步入婚姻殿堂了，她还得给我们主持婚礼。
我听后，说不出话来。
最终我控制住内心的情绪，对她说：“芸姐，你呢？你这一辈子都不结婚吗？我来给你介绍个对象，让你有个伴，好不好？”
杨淑芸听到我这样的话，使劲地摇头。
她对我说，她真的从当上厂长的那一刻，就不打算结婚的，她已经把自己嫁给了事业，嫁给了这个工厂，以后她人生的所有时间，都要奉献给她的这个事业。
我最终没能再说什么，只想着她这样的女性，太伟大了。
我自问配不上她。
因此跟赵明珍结婚，或许就是我最好的归宿。
哪怕我已经爱上杨淑芸，爱得更甚于赵明珍。
我和赵明珍的婚礼，确实是请了杨淑芸来当证婚人的，可我一直没有跟杨淑芸对望，因为我担忧，她那装作无比喜悦的眼睛里，会掉出泪花来。
五年后，我不再在那个工厂任职，调回到镇委，担任镇委的几个委员之一，而工厂的规模就越来越发展壮大，由原来的两百多人，发展到一千人以上的规模。
后来我又被调到了县里去，跟赵明珍生活在县里。
而杨淑芸所领导的工厂，已经发展为县里数一数二的颇有规模的正规企业。
那个时候的杨淑芸，已经四十五岁，可她一直单身，始终没有结婚，她真的做出了她自己在婚姻方面的打算，准备一辈子嫁给她的事业。
或许正正是因为她的这份执着，这份专注，让她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其中，因此她才做出这么好的企业出来，成为了真正的企业领导人才。
我每当想起她，也是敬佩之至，并且我也会想起跟她一起出差的那一段难忘时光，只觉得她是个感情细腻但却是能把感情控制得很好的女强人，或许普通人不曾深入了解她，就不会看到她作为女性柔情如水的一面。
赵明珍虽然不是我心中最完美的妻子，可她是最适合我的，因此我娶了赵明珍，其实也不曾后悔过。
我只觉得，在过去的那个时刻，如果我勇敢的向杨淑芸表白，也有可能被杨淑芸拒绝。
我只能把内心的那一份情感，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在人生的漫漫长路上，时不时拿出来回味。
或许，在杨淑芸的心中，也是这样的，她也会时不时想起过去跟我的时光，但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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