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全麻接近七点才恢复清醒,言谈举止逐渐得体,说话办事开始靠谱。
麻醉师真是高手,绝对是手术中的C位,千头万绪最要紧的一环。
从手术室回到病房静脉滴注一刻不停,一袋接一袋,袋袋神通在。
我弟弟下楼买了晚饭,每人俩豆腐卷,俩人一盘菜,我还多喝了一碗菠菜鸡蛋汤。
晚饭必须吃饱,因为我还要值夜班,陪着老父亲度过简易术后第一个康复夜。
接近九点的时候,我问了值班护士,说还有三个500ml一个200ml等待静滴。
摆明了一场持续到半夜的马拉松,不允许我有任何的拉胯行为。
我小叔过来耍。
他忙了一整天,刚刚有时间,骑上电动车就从高新到了老城区。
我们聊了我父亲突发的病情,赞美了医院的认真负责,感谢了现代医学的神奇。
期间父亲尿了两次,起床的动作明显比术前矫捷,没了胆囊以及胆囊结石的羁绊,他好像如释重负身轻如燕已经无所恐惧。
解决了后顾之忧,爷四个谈天说地,话题就随便,没什么压力。
睡醒了的父亲屡次在关键点发言,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聊起老家的房子到了不维修难过夏的程度,这个燃眉之急有几套方案,如何最快最优最节省考验决策者的力度。
十点多还剩一袋半500ml的时候,我让我小叔跟我弟弟一起回,剩我一个陪着老父亲享受这个非同寻常非同一般烙进记忆的夜晚。
护士们很忙,按了呼叫,好一会才匆匆跑来一个护士,挂上一袋液体告诉我们如何自行接续,然后快步离去。
她说正在参与一个抢救,十万火急。说不得有些非重要步骤请我们自行解决。
这个点的抢救,有着无法言说的心酸,无论是病人还是医护。
我关了大灯,开了床头灯,降低了父亲枕头的高度,让他安心的睡,我则胡乱的写点东西。
这个病房两张床,多余空间大到可以自由自在闪转腾挪。
我敢说这个只配两张床的病房,肯定有一定的与众不同,最大的优点应该就是收费高。
特别的配了两张行军床供我这类陪护者专用。
这个病房的高贵由此彰显。
我的文章依然平铺直叙,没多少标新立异的事。
陪我父亲解决急性胆囊炎的痛苦是个最严肃的事情,手术的不知底细内心的忐忑不安,由不得我心情跌宕起伏。
阴了一整天的天夜晚都没见星星,估计是为明天的小到中雨局部中到大雨做好准备,至少舆论上先造势。
高个子护士走进来记录某些数据,只是面容有些疲惫,像是梦里将谁追。
我知道护士不轻易流泪,也不轻易让谁伤悲。我知道她们该为病人做的事,让希望的梦不悔。
爱的深呀爱的真,怕努力似水,走的情呀丢的心,人容易憔悴。
人向西呀风向北,其实也无所谓。
无论是提灯女神还是南丁格尔,她们才是这个夜晚最可爱的人。
疲倦的我上眼皮直吻下眼皮,鉴于使命神圣,随即起来移动到走廊上去活动活动提提神。
走廊里灯火通明,寂静无声,接近十二点的市肝胆胰脾外科研究所一天的工作接近尾声。
防静电塑胶地板色调温馨,总是给人力量与希望。
父亲还有一个500ml0.9%氯化钠配了氯化钾需要静滴,为了善始善终值好夜班,我抖起精神认真的一丝不苟的丈量了整条走廊的标准长度:
从东到西82步,从西到东82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