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部分人还停留在去公园赏花春游时，一小部分植物爱好者已另辟蹊径，在百花盛开的春日去山林里“寻宝”。不同于公园里的姹紫嫣红，山林里盛开的花也许更“小众”。这几天，博物爱好者、中国农业大学昆虫学硕士熊昊洋终于亲眼看到了心心念念的槭叶铁线莲——这个长于绝壁之上的国家二级保护植物，在4月迎来了盛花期。
崖壁上盛开的槭叶铁线莲。熊昊洋摄
同样将目光对准槭叶铁线莲的还有北京市京西林场高级工程师周遵秀。最近，北京市园林绿化局与京西林场管理处共同持续举办“崖壁三绝”之槭叶铁线莲自然观察活动。她带领人们开启了一场崖壁植物探访之旅，对槭叶铁线莲、独根草、卷柏等崖壁植物的栖息地、生态系统、自然习性等进行保护观察。
生境独特易受破坏，拒绝手动凹造型拍照
4月，槭叶铁线莲相继进入盛放期。熊昊洋是在北京市房山区拒马河畔的绝壁上，看见它的。在他眼中，除了美丽，迎着春风扎根在石缝中的槭叶铁线莲拥有极强生命力，宛如崖壁上的精灵。
作为“北京早春绝壁三花”之一，槭叶铁线莲主要分布在北京市门头沟、房山等地，河北的太行山区局部地段也偶有分布。它生长于石灰岩山地的陡峻崖壁上，由于生境特殊、观赏价值极高，以及人为采集等人类活动的干扰，生境极易受破坏甚至丧失，其种群数量不断减少，现已被列为《中国生物多样性红色名录-高等植物卷（2013年）》濒危（EN）、《国家重点保护野生植物名录（2021年）》Ⅱ级。
为一睹“芳容”，熊昊洋顺着岩壁爬到了十多米高的绝壁旁，背后是清澈的拒马河，崖壁植物的奇、绝、险、美尽收眼底。作为自然观察爱好者，他经常在爬山途中偶遇国家保护植物，在他看来，“热爱自然，更需保护自然。在接近槭叶铁线莲的过程中，既要避免伤害它，也要注意自身安全，防止摔倒或跌落。最重要的是要坚决抵制任何为了拍摄它，清理枝叶或手动凹造型的行为。”
崖壁上盛开的槭叶铁线莲，一旁是清澈的拒马河。熊昊洋摄
生长环境的险峻，从某种角度而言也保护着槭叶铁线莲免受人为干扰。《太行山特有珍稀濒危植物槭叶铁线莲种群年龄结构与数量动态》一文中曾指出，科研团队在野外调查时发现，约60%的槭叶铁线莲集群处于人为干扰很少、相对安全的自然状态；年龄结构及数量动态显示，其种群目前仍具备自我更新和维持的能力。
但通过对山区村民的走访调查也发现，槭叶铁线莲的种群数量明显下降。一方面是因原生崖壁一旦遭受破坏便极难恢复，栖息于此的槭叶铁线莲种群也会遭受灭顶之灾。另一方面是由于崖壁生境缺少植被和土壤覆盖，槭叶铁线莲对于气温、降水等环境因子的变化十分敏感，更容易受到春旱、冻害、暴雨山洪等异常天气现象的影响。
目前，对槭叶铁线莲开展就地保护，防止生境破坏仍是槭叶铁线莲保护工作的重点。
崖壁上盛开的槭叶铁线莲。熊昊洋摄
种子萌芽率高现开花盛景，保护仍需减少人为干扰
在太行山脉的灰色石灰岩缝中，槭叶铁线莲的根附着在崖壁上，一簇簇淡淡粉色的花骨朵冒出来，着急的则已盛开成白色，随风摇曳，让坚硬的崖壁多了一份灵动与生机。
前不久，周遵秀刚带领一群“公民科学家”在京西林场开展槭叶铁线莲的自然观察活动。“由于它分布在不同朝向的崖壁上，有的处于萌芽状态，有的是初花期，有的则进入盛花期。”周遵秀介绍道：“我们可以对它进行物候观察，了解它不同生长时期的特征和状态。”
京西林场开展槭叶铁线莲的自然观察活动现场。周遵秀供图
不仅是槭叶铁线莲，自然观察活动还将对独根草、卷柏等崖壁植物的栖息地、生态系统、自然习性、物候特点进行保护观察，开展珍稀极小微物种生物多样性的保护及科普宣传。“我们希望通过自然观察活动的开展，打造京西林场的旗舰物种生态名片，让市民共享自然之美、城市之美，也吸引更多人加入到保护行动中来。”周遵秀说道。
作为京西林场的旗舰物种，开展槭叶铁线莲的保护工作要先摸清它在这一区域的分布情况和生长情况。2023年，门头沟生态环境局、京西林场与北京林业大学合作，对林场7条沟域内槭叶铁线莲种群分布、栖息地生境开展了专项调查，共记录到槭叶铁线莲种群62处，数量4152丛，分布面积28236㎡，判定为北京已知槭叶铁线莲集中连片的分布区。
不仅是门头沟区，房山区也分布着种群数量可观的槭叶铁线莲。今年1月，依据北京林业大学教师团队关于《北京市重点保护野生植物名录新增物种调查》结果，初步确定房山区大安山乡是槭叶铁线莲高密度分布区之一，尤其是铁线莲花谷绵延3.5公里的狭窄山谷两侧石灰岩峭壁上，种群密度高达2000株/公顷，总株树约5000株。
北京林业大学生态与自然保护学院教授沐先运，在今年清明假期来到门头沟地区开展槭叶铁线莲的调查工作。令他感到特别开心的是，他看到了大面积槭叶铁线莲集中绽放的壮观景象。虽然崖壁植物调查危险系数高，但看到繁花盛开、翠绿的嫩叶纷纷从石缝中伸出脑袋，沐先运对这一珍稀物种的保育实践和成效充满了希望和美好祝福。
崖壁上盛开的槭叶铁线莲。熊昊洋摄
在沐先运看来，槭叶铁线莲在地保护工作最重要的是减少人为干扰。周遵秀也同样提及人为干扰对槭叶铁线莲栖息地带来的潜在威胁。因分布分散，从山脚到山顶，都可能看到开花的槭叶铁线莲，有些甚至触手可及。周遵秀说道：“我们期待把它的主要分布地建成保育小区，持续开展珍稀小微物种的保护与科普宣传工作。”
从科研角度而言，对槭叶铁线莲所开展的数量和生存现状调查属于基础研究，未来还需要科研团队继续开展繁育类的实验研究。具体而言，使用种子作为材料，开展槭叶铁线莲人工繁殖，保持槭叶铁线莲的遗传多样性，增加槭叶铁线莲的数量。让更多的崖壁精灵，在太行山脉摇曳生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