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点

我和威远侯成亲四年还一无所出,婆母问我缘由,说要叫他儿休我

作者:回音书姬

我和威远侯成亲四年还一无所出,婆母问我缘由,说要叫他儿休我。

我们成婚四载还不曾圆房,叫我如何生得出孩儿来?

是夜,婆母使了她的贴身大丫鬟来听壁角。

「侯爷,给我个孩儿可好?」

「滚!」

我和威远侯成亲四年还一无所出,婆母问我缘由,说要叫他儿休我

男人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我掀在地上。

我看着那张暴怒的俊颜,细细擦着手指。

真脏!

如此,你可别怪我无情。

鸿蒙一年。

又是一年春日。

春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

春梅跟在我身后撑着伞,其实全然不必,这样的雨,只够淋湿衣角发丝罢了!

若是平日我定然是要同春梅玩笑几句,再念几句酸诗,可今日我没了玩笑的兴致。

这约是我最后一次进威远侯府的大门吧?

成婚数载,我从未将此处当作家,这里也从没人欢迎过我。

威远侯府的门匾已被摘下,就随意丢在地下,任由进出的军士踩踏。

曾经那样威震天下的老侯爷,却生出了一个一心一意只想造反的孙子。

他老人家若是有灵,怕是要从坟里爬出来亲手将秋则给了结了。

我弯腰将那牌匾捡起来,确实有些分量。

牌匾上满是被踩的泥脚印,我将牌匾抱进怀中。

春梅想接过去,可她又提着食盒又撑伞的。

侯府四处都有士兵把手,院子已烧了半壁,露出的残垣断壁黑漆漆一片,再被雨水一淋,显得压抑凄凉。

我曾住的院子倒还完整些,秋则就在我睡过的屋里。

他原本甚少进我的屋子,可是如今要死了,却也只能死在我的屋子里,对他来说是不是像一场笑话?

门口守卫早得了指示,见是我,一人便伸手推开了门。

咯吱。

咯吱。

门打开又关上,我不记得它曾这般老旧,亦从没听过它发出这般令人齿冷的声响。

屋子还是那个屋子,只是屋里的陈设早已搬空,只余下了那个楠木的衣柜。

这衣柜还是我的嫁妆,是我阿翁请了最好的匠人精雕细琢了半年才得的。

后窗有一扇开着,那人就靠在窗下,屋外的雨丝飘下来打湿了他靠窗一侧的头发和肩膀。

他身上穿的是一身绸衣,此刻却已脏污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他的铠甲此刻就四散扔在他伸手就能够得着的地方。

他头发好些已经被火燎没了,垂在身侧的手臂上满是燎泡,脸上脏污不堪。

他的双腿双臂都不自然地扭曲着,人只是还活着罢了!

谁能想到这是几日前带兵围了东洲城且意气风发的威远候秋则呢?

「侯爷!」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仰头看我,双眼无神,似看着一个陌生人。

我们本也陌生。

我将怀里抱着的门匾扔在他面前。

哐啷。

这刺耳的声响终是惊动了他,他垂眼看着,一动不动,似要看到天荒地老般。

慢慢他的肩膀开始抖动,嘴里传出嘶哑癫狂的大笑声。

「我秋则自幼熟读兵法,自认聪敏,却不想落得今日下场,人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此话诚不欺我,哈哈哈……」

「此话可是说给我听的?如若侯爷说的那女子是我,我便不得不替自己辩驳一二,侯爷是养着一女子,可那人从不是我呀!」

我接过春梅手中的食盒放在地上,春梅寻了春凳来,我慢悠悠坐下去。

「都到此时了你还没一句实话?我能有今日,可不都是因着你?」

他停了那骇人的笑,一双眼恶鬼般盯着我,似恨不能将我碎尸万段,可不过瞬间,那双眼又慢慢暗淡,变得安静,他嘴角甚至挂着无可奈何的笑。

「侯爷又错了,你有今日怎会是因着我呢?我当初嫁给侯爷时,也是心底一片柔情,盼着得遇良人,安然一身的。」

我将食盒里的菜一一端到他眼前,笑嘻嘻地看着他。

这人曾是我夫君呢!

「那年春日,你从西洲平叛归来,白马银甲,何等威武精神的少侯爷?东洲的大姑娘小媳妇将朱雀大街都挤满了,人人都只为了多看你一眼。

「我同元贞就在那挨挨挤挤的人群里,我比旁人胆子大些,用帕子包了海棠果丢过去,不想你却接住了,还停了马回头来看,挑着眉头微微一笑,惹得我脸红心跳。呵!」

或许恰逢春日,春风暖人吧?

年少骄傲的许婴也曾喜欢过一个少年郎君,也曾满怀期许要同他共度余生。

「原那人是你吗?」

「那人是谁有什么紧要的?你眼里的终只是元贞罢了!可我从不曾悔过,我喜欢过的,也却是那时英武非凡的少年,你早已不是他。」

「许婴……」

他仰头看我,眼中三分笑,三分遗憾。

「我不知你待元贞有几分真情,可今日她都还你了。这是她亲自给你备的,叫春秋一梦,我走时她还曾叮嘱过,要亲手喂你喝下。」

我提起酒壶给他倒了一杯酒,酒香四溢。

「她同我确实是一样的人,可她怕还不知,若是我没了,她的好日子怕也快要到头了吧?」

他垂头看我手中的酒杯,头发脏污蓬乱,早不像我旧时喜欢的少年了。

「她是没几日了,她错就错在总想拿捏人心,却不知这世上最易变的就是人心……」

2

鸿蒙三年春。

恰是风和日丽,万物复苏时。

侯府门前的一棵老梨树开得正好,一簇簇洁白不染尘埃,我仰头看着。

马夫又来催促,叫我快些。

我点点头,又让春梅细细看了一遍我的穿着是否妥当。

春梅又极细致地看了我一遍,说无有不妥。

我才留下她,安心地上了马车。

今日太后召见。

太后虽是太后,实则只比我年长一岁,正真是个惊才绝艳绝代风华的人物。

太子如今才三岁,听政摄国的是她。

她今日召见我,我想是为着一桩旧事。

彼时她同我是再要好不过的闺中密友,最后为着嫁人的事翻了脸。

自然不是我要同她翻脸,是我老阿翁,说她两面三刀不可结交。

我同她认识十三载,她是什么人我怎会不知?

她为人最是孤傲,心气亦是极高。

不过她的长相才华是配得上她的孤傲的。

她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是她阿爹只是个五品散官。

我老阿翁彼时却是太子太师,我同太子自幼相熟,待年纪到了,做个太子妃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只是我十五岁那年太子来我家时见了元贞一面,便如疯魔了般。

他要死要活非元贞不娶,先帝拿他无法,毕竟他是先帝唯一的儿子,最后便也只能应下让元贞做个侧妃,让我做正妃。

我老阿翁问我愿不愿?

我摇头说不愿。

即便是块金子,都掉进粪坑了,再捡回来岂不恶心?

我阿翁便将婚事给拒了。

后来阿翁精挑细选给我新择了一门亲事。

威远侯秋则。

他家人口简单,就孤儿寡母二人,且秋则年纪轻轻就手握重权,人又生得清俊利落,是东洲城里最抢手的女婿人选。

我阿翁说了,他虽手握重权,到底没什么依仗,若是过得不好,和离了再寻好的就是。

自此我便嫁给了秋则,本以为再不济也能相敬如宾过到老,却不想我同他亦绕不过元贞去。

元贞同太子成婚一年先皇就一命呜呼了,太子成了新皇,待元贞的孩儿长到半岁时,新皇得了天花也去了。

裹着尿布的太子在襁褓中继位,元贞成了太后,垂帘听政。

我阿翁以年老多病为由辞去了太师之职,带着我的阿父阿叔及家中子弟们回了颍川,自此再不涉朝政。

我阿翁走时同我道:「大鸿怕是气数将尽,你到时便宜行事,若有异动,立时回颍川。」

元贞摄政三年,手段强硬,将反对之人一一铲除,大肆提拔元氏一族。

一时间东洲百姓只知元,不知李。

不过这些与我暂时倒并无多大关系,直到有一日我发现了一件事。

元贞写给秋则的信。

成婚四载,秋则甚少于我睡一个房间,他多数歇在书房,实逼不过婆母催促才勉强歇一晚。

可他从不碰我。

我亦是大家出身,叫我去放下身段主动贴合一个男人,我是万万做不到的。

有一日他歇了一晚上朝去了,春梅收拾屋子时捡了一张纸递给我。

「思年,我念你成狂,今日朝会后可否单独一见?」

思年是秋则表字。

3

虽不曾落款,可字迹我再熟悉不过。

可不就是我大鸿的太后娘娘元贞吗?

字条该是秋则贴身收着,夜宿时不小心掉出来的。

我实则并不如何难受,只是个对我冷淡的男人罢了!

我就是有点不解,阿翁也算老谋深算,我也不傻,怎么寻的男人都爱往粪坑里掉呢?

不过在我眼里,他们连我喜欢的一只猫都不如,至少猫儿还能哄我开怀。

叫我不能忍的是,这二人竟然敢将我当成傻子耍。

我是七岁就跟着阿翁读过孙子兵法,大鸿刑律的许婴。

甚好,甚好……

不过几日东洲城里便悄悄传开了一件事,威远侯乃是皇后娘娘的入幕之宾。

此事关乎皇室颜面,一时间秋则成了众矢之的。

我看他每日行色匆匆,一张本就清冷的脸显得愈发冷淡起来了。

于是我立刻多加了一碗饭,谁叫我心气不顺,我总要想法子回还一二的。

秋则甚少参加各种宴请,自打有了这样的传言,他几乎宴宴皆到。

去时自是要带着我的,当着旁人面他待我最是体贴周到不过,一双桃花眼看着我不知多少深情。

旁人羡慕我嫁得如意郎君,当着他的面我自是附和不已。

待他转身走开,旁人再说,我便捏着帕子欲言又止,甚至低头垂泪。

不就是演戏吗?

各演各的好咯!

如此几月过去,那谣言不仅没如秋则预期般散去,却是愈演愈烈。

宫里的娘娘急了,普通人家的媳妇不贞也是要沉塘的,她可是一国皇后,虽如今独揽大权,可若是此事坐实了,李家可不止陛下一个能做皇帝的。

裹着尿布的皇帝虽没个近亲,可远亲却不止十个八个。

我合理地怀疑,她如今能独揽大权,一个确实是因为她善谋,另一个怕也是因着美貌惑人。

娘娘一急便要召我进宫去。

我进宫的次数极多,闭眼也能走到太极殿。

红墙青瓦,宏大又寂寞。

能在这寂寞深宫活下来的人,哪个是简单的呢?

我深谢元贞,让我不曾跌进这万丈深渊。

元贞就在太极殿等我,殿里栽了几株桃树,这是后来移栽的,今岁花已开得繁复茂密。

元贞并未着重装,只穿了一身白纱裙,坐在桃树下的石桌上翻书。

她眉眼本就浓丽,体型修长妩媚,其实穿亮色更好看。

可她自幼就爱寡淡,最是喜爱做些读书写字弹琴画画的风雅事。

我同她能成密友,也是因着在丽园读书时她最是刻苦。

彼时因着她阿爹官位低,她没少受欺负,可她很是倔强,从来不哭。

我深觉她虽是个女君,风骨却不输儿郎,便爱她敬她。

我不知旧时的元贞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那便是她已将旧时的元贞遗弃了吧?

若是假的,只能怪我有眼无珠。

我就将秋则当做祭品送给旧时的元贞吧!

自此,她欺我的,我定然一一奉还。

我端端正正对着她行了大礼,口呼太后娘娘。

「阿婴,你我之间何须如此?」

她轻声说道。

细细的弯眉微蹙,朱唇一点。

看见的人谁不说一声美人儿?

只是这美人儿已上位坐久了,看人时带着审视和揣度。

4

「礼不可废。」

她叫伺候她的遥歌端了张春凳来叫我在她对面坐下,我看了一眼她眼前的书,是刘老生著的《大鸿舆图》。

遥歌又端了茶点,元贞便叫人都退下去了。

宫女内侍退出时无声无息,一时间院中除了我同她也就一个遥歌。

遥歌是自幼伺候元贞的,对元贞再是衷心不过。

我捡了块桃花糕咬了一口,味道同旧时的不同,更甜腻些。

看来御厨也是换了的,元贞喜欢吃甜腻的。

我不开口,等着她先说。

见我垂头认认真真吃点心,她笑开了,看起来十分高兴。

「阿婴一点儿都没变,最是洒脱不羁,若是旁人,哪个敢捡起点心就吃的?」

「侯夫人同娘娘您可是自幼的情分,旁人如何比得了?」

遥歌接了元贞的话,又劝我喝口茶。

「你不爱吃甜的,就着茶吃才不腻。」元贞道。

她一只书拄着下巴,单薄的袖口微微滑落,露出了凝脂般的一段皓腕来。

我知她有话说,于是不慌不忙地又捡了一块千层糕来吃。

她是个极有耐心的人,可是今日看起来却多了几分浮躁。

「阿婴,外头传的话你可都听见了?」

她双手交叉放在膝头,一双凤眼盯着我。

「什么话?」

「阿婴真不知?」

「莫非娘娘是说侯爷同您的事儿?可这不是无稽之谈吗?」

我将手里的千层糕放下,歪头笑着看她。

她眼里带着审视,亮得发光。

「你觉得那都是无稽之谈?」

「娘娘同侯爷都是饱读诗书且身份贵重的人,怎会做出那般下作的事来呢?」

我细细看着她,她脸颊一僵,我再接再厉。

「旁人不知,我还不知吗?娘娘自幼就将自尊看得比性命更重要,这样的事提起来都会觉得脏了嘴。」

她久久不语,一双眼盯着我,我只笑着任由她看。

我了解她,她亦是了解我的。

我自小就是个受不得半分委屈的性子,最是讲究有仇当场就报,绝不拖拉半分,眼里亦容不得半点沙子。

她约觉得我若是真觉得她同秋则的事儿是真,定然要第一时间闹个天翻地覆才肯罢休吧?

想得倒美。

「阿婴,你得帮我。」

她叹了口气,显得忧愁无比。

「娘娘要我怎么帮?」

「旁人说也就是了,可梁王揪着此事不放,日日在朝堂叫嚷,非要我自证清白,此事叫我如何自证?他虽是混人一个,可我还得叫他一声皇叔的,我拿他是一点法子也没有了。

「可他不是同你交好吗?你可能劝劝他?」

梁王是太祖幼子,也只比我大个五六岁。

我阿翁亦是他的老师,只是他自幼调皮,最是不爱读书。

人又最是少年义气,同谁也玩不到一起去。

只是不知我是哪处入了他的眼,倒能同我说几句话。

他如今是个闲散王爷,在朝中亦没什么官职。

原本早朝也不上的,如今竟然能日日在朝上给元贞添堵,这倒叫我有些意外。

「是,只是娘娘也知晓他的脾气,我说了他也不一定会听。」

「你只需尽力就是了。」

我点点头,心说我自是要尽力的。

「我待阿婴一片赤忱,望阿婴知晓。」

「我怎会不知娘娘是怎样的人呢?娘娘近日可是对西北有什么打算不成?」

只是世事时移,受过的伤多了,自就害怕疼了。

人一旦疼得厉害了,就会想法子回护。

「此话怎讲?」

「只是近日家中总有西北来的书信。」

我端起茶杯,抬眼看着元贞,她脸色微变,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上位者多疑,更何况此时守在西北的还是极有可能反了的袁不归呢?

「你怎知那书信是从西北来的?」

她微微眯眼,眼里审视的意味极浓。

「有一次外出,恰有信送到黄石手中,我随口问了一句。」

黄石是秋则的贴身护卫。

5

天愈发暖起来了。

婆母害怕大权旁落,死死把着管家的大权。

家中在没有一个人比我更闲了。

「银枝,我这般闲,看婆母每日忙个不停,甚是心疼,不若你去同婆母说一声,叫我也学着管家理事好帮她分担一二如何?」

银枝就是婆母身边伺候的大丫鬟,婆母今日派她来敲打我的。

她叫我将心思多放在男人身上,别整天冷着一张脸,谁见了会欢喜?

不想婆母立时打发了身边的侯妈妈来,叫我没事去一趟白云观求一求菩萨,看能不能早点给她生个孙儿出来。

我自是极听婆母话的,连夜就收拾了包裹,为表诚心,我决定先待个十天半月的再说。

只是走之前,我还需给秋则添点堵才成。

他日日上朝,起得都是极早的。

我从未早起送过他一次,这日我却起得极早,叫厨下做好了早食,他夜间歇在外院,我便亲自给他送了去。

我去时他已收拾妥当,正坐在桌前翻看一封信。

见来的是我,便立时将那信折好收进了怀中,浓眉蹙着,眼中满是不耐烦。

「怎的是你?」语气也不耐烦得紧。

「你我成婚数载,我还不曾送侯爷出过一趟门,阿婴深觉愧疚。」

我说着便将盘中的早食一一摆好,其实也只一碗白粥、一碟青菜,再几个蒸饼罢了。

秋则能做着威远侯,皆因着他阿翁曾是开国名臣。

太祖是泥瓦匠出身,虽他不叫人说,可这事儿确是真正的真事儿。

所以跟着他造反的一众兄弟不是耕田的就是打铁的,秋则他阿翁恰就是那打铁的。

他阿翁跟着太祖造反时已是三十五岁的高领,大儿子都娶了媳妇了,大儿媳妇就是秋则他妈。

秋则他妈农户出身,将钱看得比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