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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毒蝎

作者:韩兮

烈日当空,大地如炉。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

在这个可怕的荒漠中,一切仿佛都静止了一般,所有的景物都变成了画,硬生生地展示在他的面前。

天空中的苍鹰,明明在盘旋翱翔,但看上去就如同一个点,一动也不动,还有那些枯树,惨白色的像是用尸骨垒起来似的,枯树后,天地再也没有了界限。

一幅幅静止的画面组成了一个空旷的世界,这世界甚至连声音都没有。

背靠着岩石,他已经坐了一整天,一动也不动,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不敢动,饥饿,疲惫折磨着他,如果他现在动弹一下,那么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

倒下去的意思就是永远不再起来。

他还可以等,再过几个时辰,到了夜里,虽然没有吃的东西,但体力多少能够恢复一些,毒太阳也没有了,那时候也许就能够再站起来走一走了。

昨天,他也是这么想的,但真的到了夜里,他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没有吃的东西,体力怎么可能会恢复呢?更可怕的是,还没有水。

七天前,他遇上了一次大自然的奇瑰景象。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恐怕想都想不到在沙漠中竟然会发生这种事,他也从来没有从老人那里听说过有这样的灾难会发生。

他不知道那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也不敢去妄加猜测,在大自然的面前,人类是如此渺小!

当一切都恢复了,他从惊悸中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迷路了。

孤身一个人,迷失在望不到天际的沙漠中,那往往就意味着死亡。

很快,他就断了水和干粮,当时,他并没有在意,他觉得只要朝着一个方向走,凭着自己的体力,一定能够坚持着走出这片荒漠,或者找到一隅绿洲,但他错了。

从小,他就跟随师父学习武功,同时也学习在荒漠戈壁中生存的技巧,所以他很自信,以为凭自己的能力,一两天内难道还找不到一株草根吗?只要看到草根,就离水源不远了。

但他忘了,师父在教他生存技巧的时候还说过这样的话。

在荒漠戈壁中能够活下去最重要的不是这些求生的技巧,而是运气,如果你运气不好,你懂得再多的技巧也是没有用的。

运气这东西可以凌驾在任何技巧之上,哪怕是经常行走沙漠,经验丰富的当地人,如果缺乏那么一点点运气,结果也只能是等死。

现在,他觉得运气这东西和自己真的没有什么关系。

如果你的运气很差,你会做些什么?

许多人都以为,运气差一定要做些能够转运的事情,事实上,此时你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运气差,做转运的事情也改变不了运气差这个事实。

最好的做法就是什么都不要做,要忍。

忍!

他师父告诉他,除了运气,就是忍最重要了。

他不赞同,觉得师父说得太没有志气了,但他没有当面反驳,装作听话的样子点了点头。师父笑了,他当然看得出来徒弟的心思,却也不点破。

人生有许多经验不是教出来的,而是从实践中得来的。

现在,身处绝境,他知道了忍是多么的可贵!

没有水,也没有吃的,身体已经极度疲惫,经不起任何折腾,在这种情况下,除了忍,你还能做什么呢?

只要是心甘情愿地,心平气和地忍住,相信一定能够等来过路的商旅,即便没有人来,那也比心焦气燥能够多活些时日,哪怕一个时辰也是好的。

师父说过,活着,你就离胜利不会太远了,无论什么情况下,你第一个选择就是活下去。

但真的能够活下去吗?他觉得这是一个笑话。

没有想到,自己年纪轻轻,又学了一身好本事,正打算有一番作为的时候,上天竟然给自己开了这么一个玩笑。

若不是那场莫名其妙的灾难,自己怎么会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荒漠中呢!

日已偏西,酷热消退,这让人能够感觉好受些,哪怕寒冷渐渐地袭来。

荒漠的夜同样可怕,能够冻死人,但比起白天来到底是舒服一些,尤其寒冷中总会带来一丝潮气,对于断水已经三四天的人来说,这丝丝的潮气无疑算得上是救命的稻草了。

他觉得自己还能够挨过这一晚,但明天呢?明天正午,又是那可怕的太阳,虽然有这岩石的遮掩,但他依旧摆脱不了那种毒辣的炙烤。

一个人如果运气太差,他再能忍也是没有用的。

耳边突然传来了簌簌的声响,很细小,并不太容易被人发觉,但他却听到了。

自从靠着这块岩石坐下来,他就觉得这个世界已经完全安静下来了,没有任何声音。

当一个人在沙漠中被这种恶劣的条件所折磨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精神极度崩溃了,就会产生幻觉。

幻觉的初级阶段便是五感的丧失,据师父说,这其实是人体自我保护的一种手段,因为五感最消耗元气,此时身体自动闭了五感,是为了保留元气,也有助于增强人的忍耐力。但当忍耐力达到了极限之时,幻觉的高级阶段便来临了,人的元气已经混乱,五感自由地张开,然后在精神引导下的各种想象纷至沓来。

如果经历过幻觉的高级阶段,这个人也就废了,即便被救了性命,大半也会变成一个疯子。

想到师父说的这些话,他不禁哆嗦了起来,已经经历过了五感关闭的时候,耳中听不到任何声音,此时却突然听到了簌簌之声,难道已经进入到了幻觉的高级阶段吗?

如果变成一个废人,不如死去!

他循着声音看过去,一只拳头大小的蝎子就伏在他头上一尺远的岩石上。

鬼面毒蝎!

他还无法判断自己看到的听到的是不是幻觉,是不是真有这么一只蝎子就趴在岩石上方,但他很清楚,遇到鬼面毒蝎绝不是什么好事。

鬼面毒蝎生活在戈壁荒漠中,虽然不算是什么珍贵稀有的物种,却也不会经常被人见到。这种蝎子个头比较大,但这并不是它的可怕之处,而是蝎子背上的图案,一到夜晚,蝎子背上就会发出淡绿色的荧光来,仿佛一张男人的脸,所以称其为鬼面。鬼面毒蝎的毒性在沙漠各种毒蝎中并不是最厉害的,但由于个头大,鬼面毒蝎如果刺你一下,注入你体内的毒量却是最多的,据说一只鬼面毒蝎能够轻易地毒死一头膘肥体壮的双峰骆驼。

由于长得奇诡,又可致人于死地,所以关于鬼面毒蝎的传说有很多。

其中有一条传说最让人感到恐怖,据说被困在沙漠中的人,已经处于濒死的边缘,他便会看见这种毒蝎,它也在看着你,看着你慢慢地死去,确切地说,是等着你死掉,然后再一点点地啃噬你的尸体。

没有人知道这传说的真实性,也没有人看到过鬼面毒蝎啃噬尸体的情形,但每一个在沙漠中行走的人都不愿见到它。

它是来自地府的勾魂使者,代表着死亡。

现在,勾魂使者就伏在他头顶一尺来高的地方。

他突然有种解脱感。

忍耐,等待,都已经没有必要了,结局马上就要实现,那就是死亡!

师父说要忍,师父又说人生第一选择就是要活下来,但忍的结果却不一定就能够活下来。

他盯着那只鬼面毒蝎,竟然有点渴望蝎尾向自己刺过来的那个瞬间。

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毒蝎的鬼面还没有泛出荧光来,似乎缺少仪式感,所以毒蝎并没有动弹。

难道它也要等吗?

他与它都在等,都在忍!

连死都不能这么痛快,也要等下去!

他不禁感到有些悲哀!也似乎了解了师父所说的忍的真正含义,当你的确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你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忍。

忍的真谛不是你要忍,而是你不能不忍。

要忍与不能不忍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选择,只是我们在生活中经常将它们混淆罢了。

难道就这么坐着,等天色再黑些,等毒蝎背上的鬼面清晰地显现出来,等那蝎尾慢慢地凑过来扎自己一下吗?

现在的情况是要忍?还是不能不忍?

他有些分不清楚,只好看了看怀中一直紧抱着的长刀。

这是一把像剑一样的刀,刀身很窄很长,也很直,有一点点弧度,但不明显,刀柄很长,可以双手握住。

西北是盛产刀客的地方,在这片土地上几乎是个成年男子身上就会佩有一把刀,刀的样式多种多样,不过绝大多数人使用的是西北刀,刀身也很长,弧度是显而易见的,更适合坐在马上挥舞。

他手中的这种长刀使用的人并不多,很多人甚至见都没有见过,其实这种刀又唤倭刀,在沿海地区倒是经常见到,据说是东瀛倭族所使,刀术也以劈砍见长。

跟师父学艺之时,他就有些纳闷,师父久居西北,绝非倭人,怎么会东瀛刀术,而且还有这把精钢所炼的倭刀呢?

问得久了,艺也将成之时,师父这才告诉他那段江湖往事。

大概二十年前,曾有一个日本浪人,自称柳生一刀,痴迷于刀术,认为以狠辣著称的日本刀法才是真正的刀法,能够赢遍天下所有的刀术,尤其是他们柳生家族一派的夏日春雷斩,更是天下最厉害的刀法。为了求证这件事,他特意从东瀛驾舟到了中原地区,开始挑战中原所有使刀的武林高手,那是一场不大不小的浩劫,因为柳生一刀的夏日春雷斩的确霸道,所以与其对刀之人非死即伤。

中原大地,比柳生一刀功夫高的其实大有人在,可是单论刀法而言,能够胜他的刀客还真不多,至少绝大多数人心中没有必胜的把握。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柳生一刀几乎战无不胜,也变得自大,目空一切起来。

据说当时有位不知名的刀客,他知道自己的功夫远不如柳生一刀,但为了避免更多的人伤在柳生的刀下,决定冒死挑战柳生一刀。

当然,他败在了柳生刀下,在临死之前,他告诉柳生,真正使刀的人都在西北,而刀法最好的人则是西荒刀王。柳生一刀哪里知道,这位不知名的刀客在临死之前布下了一个局。

在西北使刀的好手并不在少数,但根本就没有被誉为西荒刀王的人,柳生却信以为真!

柳生一刀只身前往西北,也是心骄气傲的原因,他准备不足,根本不了解西北天气与地理环境的可怕,结果无端地陷在了沙漠中,七天七夜之后,奄奄一息的他才遇到了路过的商队。

商队的人虽然全力救治,但他终是难逃一死。

柳生一刀临死之前心有不甘,托商队里的人将自己的刀和刀谱交给西荒刀王。

商队的人哪里认识什么西荒刀王,却恰好认识师父,于是师父便得了一把精炼倭刀和一本刀谱,也厚葬了柳生一刀!

此人虽然性情怪戾偏激,到底是追求武学的正人君子,平生并无大恶,客死异乡也着实可怜。

师父说,这柄倭刀虽然算不上什么宝刃,但也是削铁如泥的利器,何况又是一位一生追求武学的人所使用过,所以也应当格外珍惜。

他现在却有些后悔接受了师父的馈赠,将这柄倭刀带在身边,那个倭人带着这柄刀结果被困沙漠七昼夜,现在自己也被困了好几天,看来这倭刀乃是不祥之物。

也许这就是命吧!

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虽然他想着这倭刀有些不祥,但如果现在有人拿一碗水来换这把倭刀,他仍然不会换的!刀在人在!一名刀客,怎么可能丢了自己的刀呢!

夜色又深了一些,寒意袭来,令他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抬头看去,借着夜色,只见那毒蝎背上的图案似乎又亮了一点,鬼面已现出狰狞之状,这个毒虫刚才似乎趁他不备移动了几寸,距离他的头部更近了。

是不是当这只毒蝎爬到了他的头顶,他也就死掉了?

鬼面毒蝎会啃噬人的尸体,看来绝不是传说。

想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死亡并不可怕,但想到死后尸体被这么一个邪恶的小玩意啃噬着,这种感觉的确令人感到有些恶心。

若在平时,随手一挥,就可以将毒蝎劈作两半,但现在,甚至拔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难道就这么干坐着,等着死亡的降临,也等着自己的尸身被这毒蝎当成一顿盛宴美餐?

与其被吃,不如吃了它!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深处冒了出来,也着实吓了他一跳!

斜眼看过去,毒蝎个头巨大,吃下去也许真能够补充体力,但怎么才能抓住它呢?

这是一只毒蝎,它的毒液甚至可以在瞬间毒死一头骆驼。

蝎子的毒液装在位于尾部的腺囊里,尾尖的部位有毒针,当遇到危险的时候,蝎尾摆动,毒针刺进对手体内然后注入毒液,整个过程快得几乎肉眼难以看清。

一个手疾眼快的普通人,若没有专门养过蝎子的经验,想要徒手捉蝎子而不被蜇伤几乎不太可能,何况他现在已经虚弱得要死了。

他觉得这是一个挑战!

但他已经不想再忍下去了,吃掉,或者被它吃掉!

暑气尽消,天地间升起一股寒意。

夜,已经完全降临。

戈壁荒漠的夜是神奇的,也是危险的,忍耐了一整天的动物们开始活跃起来,趁着凉爽,它们走出自己白天的藏身之所开始觅食,当然,其中许多动物也因此变成了食物。

他很清楚,等得越久就越是对自己不利,毒蝎的最佳活动时间正是夜里。

现在摆在鬼面毒蝎面前有两条路可以选择,或者一直等到他死了,然后来啃噬他的尸体,或者干脆去别处继续觅食。

他知道,这只鬼面毒蝎选择前往别处觅食的可能性更大些,这样一来,他便不会有中毒的危险了。

但是他却高兴不起来,因为目前看来,他却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必须吃掉这只毒蝎!

他认真地想过,没有水喝,没有食物吃,再这么继续下去,恐怕他已经挨不到明天的日出了,即便挨到了,身体也到了极限,根本不可能再经得住毒日的照射了。

死亡就在明天,或者今夜。

所以,他必须吃,而现在,只有这只毒蝎离他最近,如果错过了,也许就是错过了最后一个活下来的希望。

不能等了,必须出手。

鬼面毒蝎似乎发现了他的企图,顿时变得戒备起来,向着他前爬了两步,又迅速地退后了三步,一条蝎尾瞬间立了起来,在夜色中,甚至能够看到蝎尾尖闪过一道蓝色的妖冶之光。

抽刀在手已是不及,他不再细想,立即伸出两根手指来向那毒蝎抓去。

虽然已是虚弱之身,但他的手依旧很快,也很稳,当然手指上也很有力度,触到蝎尾的瞬间,两根指尖一搓,顿时便将那蝎尾生生地揪了下来,又是指头一弹,蝎尾飞出已落在远处的黑暗之中。

这一系列动作的完成不过瞬间,他隐隐地觉得指背处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触了一下,那感觉比一只蚊子落在皮肤上还要轻,所以他并没有在意,弹出蝎尾后张手便将想要逃走的毒蝎抄在了手中。

鬼面毒蝎,没有了蝎尾,它就没有了任何威胁。

手中的毒蝎四肢乱蹬,绝望地挣扎着。

他心中生出一丝歉意,只是在这个绝望时刻,他却不能不这么做。

一手抓着毒蝎,一手拔出刀来,将毒蝎钉死在刀尖上。

那毒蝎终于不再动弹了,他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平时举手之劳的事情今天做得几乎令他喘不过气来,歇了片刻,他从怀里拿出了火折子,身边却并没有可以燃烧的枯木柴草,只好用这个折子的小火烤那毒蝎。

毒蝎个头虽然不小,但这东西真是经不得火烤,那火折子上的火苗很小,但也就一小会儿的功夫,毒蝎的香味便散了出来,外壳已是焦脆。

一个饿了几天的人怎能经住这种香味,他再也不管是否已将毒蝎烤熟,拿起来便放进了嘴中。

外焦流香,里面却还是生的。

他也顾不得许多,三口两口便将这毒蝎生吞了下去。

看似拳头大的毒蝎,其实真的没有什么肉,吃下去并未填饱肚子,反而觉得更饿了。

一只蝎子到底是不能管饱的,反将那饿劲勾了起来,再看周围,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捕食的东西了。

他轻叹了口气,心下有些歉然,看来这一只蝎子并不能救自己的命,与其这样,那么杀它吃它又有什么用呢?

脑子里胡思乱想,头便有些沉了,没过多久,他就昏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一股子热气从肚腹中升起,将他惊醒。

依旧是夜里,依旧靠在那块岩石上,但他突然觉得身体有了力气,不禁高兴,看来那只蝎子还是有用的,竟然这么快便让他恢复了体力。

他试着站起来,并不费力,而且轻松得让人感到意外。

难道我吃的是什么奇珍异宝吗?怎么可能有这么大功效?

师父说过,天地万物中奇珍众多,但只会留给有缘之人,看样子我定是那有缘人,这鬼面毒蝎说不定是蝎中之王呢!

想到这里,他心下更是愉快,此时活动下筋骨,练趟刀法是再好不过了,看看自己的体力恢复得到底如何!

手已摸到刀把,他却僵住了。

就像三伏天吃着火锅,正大汗淋漓,爽得汗毛孔都炸开之时,突然有人将那滚烫的火锅浇到了你的身上。

他手摸到刀柄的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尤其是那只手。

这只手刚才捉过鬼面毒蝎,现在它变白了,惨白色,白得甚至有些透明。

他知道,自己中毒了,肯定是刚才捉毒蝎时被那蝎子蜇了一下,蝎尾的动作疾如闪电,就连他的这双眼睛都没有看出来。

吃或者被吃,又能怎样呢?

被吃固然不好,吃的似乎也将死去,在戈壁中成为尸体,最终还是被吃!

他现在明白了,一只拳头大的蝎子绝不可能填饱自己的肚子,更不可能让自己体力恢复得如此迅速。

能够轻松地站起来,起作用的是鬼面毒蝎的毒。

天下之毒何止千万种,而每个人中毒后的反应也不一定全都一样。

他没有想到自己中了鬼面毒蝎的毒后会是这种表现,这哪里是毒,分明是灵丹妙药。

据说江湖中有一种可以令人瞬间恢复体力的药,难道就是这鬼面毒蝎的蝎尾毒?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荒漠中的人为什么谈及鬼面毒蝎都会面现惧意?

他百思不得其解,再看看自己的手,惨白得令人感到可怕,越是指头的部位越显得透明,仔细看时,这才发现在指背处有一个极为细小的黑点,也不见有血渗出,只是那么一个极为干净的黑点,黑点周围的皮肤白得几乎能够看到皮肤下的血管,离黑点越远的地方,肤色越是正常,但可以看得出来,这白色的颜色正不紧不慢地沿着手臂向上蔓延。

这是毒气在血脉中扩散的迹象,既然有这种迹象,它又怎么可能是灵丹妙药呢?

他知道以自己对毒药方面的了解,这件事恐怕是想不明白了,不如趁着现在体力恢复了,赶紧走出这片荒漠才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