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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岁女孩服感冒药后肝衰竭需肝移植，这是不推荐儿童服用感冒药的原因之一
挣脱枷锁的囚徒
2024-1-24
15岁女孩服感冒药后肝衰竭需肝移植
媒体报道， 河南正在上高一的15岁女孩小哲于2023年11月感冒后去药店自行购买了5天的感冒药服用。吃完药后，小哲不但感冒没好，眼睛和皮肤还出现明显的黄疸。经医院检查，小哲被诊断患上了药物性肝损害。11月29日转入郑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后被诊断为“药物性急性肝衰竭”。
尽管药物性肝损害非常常见，大多数症状轻微，可以自行缓解，肝脏恢复正常。但是，有少部分可以发展成严重的肝衰竭。
不幸的是，小哲就属于这里的少数之一。
据医生介绍，经过一段时间的保守治疗，小哲恢复的并不理想，肝脏功能还在继续恶化，现在看，可能需要肝移植。
更为不幸的是，由于父母早已离异，父亲又常年在外打工，小哲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家里根本没有钱支付肝移植的巨额费用。
尽管小哲的爷爷对媒体表示，“砸锅卖铁我也要救孩子”。
然而对于一般家庭来说，“砸锅卖铁”于肝移植的天文数字费用而言，几乎等于零。
什么感冒药这么毒辣？
药物性肝损伤很常见。
尽管大多数损害轻微，但也是导致急性肝功能衰竭的最常见原因之一，占到需要肝脏移植的难治性肝脏衰竭的15%左右。
研究表明，在被当成药物使用的30000多种化合物中，有超过1000种都会造成不同程度的肝脏损害。这里面既有所谓“西药”，即合成的化学药；也有“中药”，即一些存在于动植物产品中的天然化合物。
在大陆，中药是造成急性药物性肝损害的重要原因之一，占到所有药物性肝损害的7%到33%。
药物性肝损害的机制和类型
从发生机制上讲，药物性肝损害可以分为两种类型：
一种是剂量依赖性的药物固有的肝毒性药物；一种是个体特异性肝毒性药物。
所谓剂量依赖性肝毒性药物，是说，一种药物本身就具有肝毒性，只要达到一定剂量，所有服用者都会造成肝脏损伤。
另一种是个体特异性肝毒性药物，是指，某种药物能不能引起肝脏损害与服用者的体质，而不是与服用药物的剂量有关。
因而，第一种药物性肝脏损害更具有可预测性，只要严格按照药物使用说明使用，基本上可以避免这种药物伤害。
而第二种情况更不可预测，也就更难预防，即使服用常规剂量的药物也有可能中招。
通俗一点说，这种药物性肝损害与基因决定的“运气”有关。
对氨基乙酰酚的肝毒性
感冒药中，最引人注目的“肝脏杀手”，也是几乎所有感冒药“必备”的成分是对乙酰氨基酚。
但是，“好消息”是，乙酰氨基酚导致的肝损害属于剂量依赖性的。
而且，造成肝脏损害需要服用超大剂量的对乙酰氨基酚才行。
在成年人，对乙酰氨基酚每天允许使用的最大治疗剂量为不超过4克。
研究表明，成年人每天超过最大治疗剂量，即4克以上的对乙酰氨基酚才有可能显示肝毒性；造成明显肝损害的中毒剂量需要超过10克。
因此，一般认为，成人和6岁以上的儿童，在8小时内摄入至少10 g或每公斤体重200 mg对乙酰氨基酚才需要特别关注导致急性肝损害的问题。
这相当于最大治疗剂量的2倍到2.5倍以上。所以，对乙酰氨基酚的安全边际非常高。这也是WHO等国际权威机构推荐对乙酰氨基酚作为6个月以下（3个月以上）婴儿使用的唯一退热药的原因。
为什么只有超大剂量的对乙酰氨基酚才能造成肝脏损害呢？
对乙酰氨基酚主要在肝脏代谢。
在通常的治疗剂量下，约85％的对乙酰氨基酚经硫酸化和葡糖醛酸化后通过肾脏排泄。与肝毒性相关的是对乙酰氨基酚的第三条代谢途径，即约10％的药物氧化成具有活性的中间体N-乙酰 - 对苯醌亚胺（NAPQI ）。后者通过与谷胱甘肽结合成为无毒的半胱氨酸和巯基代谢物。
肝脏细胞色素2E1是负责这种氧化主要酶。
健康人，服用治疗剂量对乙酰氨基酚并不会产生不良作用，是安全的。
只有服用远超过超过治疗剂量时，对乙酰氨基酚第一种代谢途径趋于饱和，药物更多的经过第2、3条途径代谢。
其中，如果过多的对乙酰氨基酚被氧化成NAPQI，最终就会导致谷胱甘肽的耗竭。
一旦谷胱甘肽储存被消耗约70％，NAPQI就与细胞的功能和结构性蛋白质结合，从而导致细胞损伤。
最严重的情况下，可以发生大量肝细胞死亡，导致爆发性肝衰竭；有些顽固性肝衰竭，只有紧急肝脏移植才可能挽救生命。
布洛芬等非甾体类消炎退烧药
与药物性肝损害相关的另一种常用感冒药成分是布洛芬等非甾体类消炎止痛退烧药。
尽管这类药物的主要毒副作用是胃和肾脏损害，肝损害发生的可能性非常低。
“坏消息”是，这类肝损害属于非剂量依赖性的个体特异性损伤。
也就是说，在某些人，只要服用这类药物，无论剂量大小，都有可能发生肝损害。
感冒错误服用抗生素的肝损害风险
另外，与感冒相关的，可以造成个体特异性肝损害的是某些抗生素。
其中，目前相对常用的是阿莫西林-克拉维酸盐（最常见），其次是环丙沙星、左氧氟少星等喹诺酮类抗菌药；以及曾经广泛使用的抗菌药磺胺甲恶唑-甲氧苄啶（即所谓复方新诺明）和四环素。
小心某些中药成分的肝毒性
再有，国内广泛用于感冒的很多中药都含有肝毒性化学成分，比如黄芩、半夏、黄芪、苍术等。
造成小哲急性肝衰竭的是什么感冒药？
目前公开报道中没有透露小哲所服用感冒药的任何具体信息，只说“去药店买了5天的感冒药服用”。
根据前面的介绍，常规剂量5天的感冒药中所含的对乙酰氨基酚几乎不可能导致急性肝损害。
这样，能导致小哲发生急性肝衰竭的、可能得感冒药成分是非甾体类消炎退烧药；
或者错误使用的抗生素。
这里说错误使用，是因为，感冒都是病毒感染，原本不应该服用抗生素。然而，在国内，无论是患者自行购买，还是医生开具处方，抗生素似乎总被当成一类感冒药常规使用，更确切地说是滥用。这种“误服”，不仅毫无用处，徒增耐药，更可能增加诸如肝肾损害、严重过敏等具有潜在严重危害的毒副作用。
为什么权威医学机构不建议儿童服用感冒药
“孩子感冒了，赶快服用感冒药”，对于无论家长还是多数医生而言都是“天经地义”的有效治疗。
然而，在包括WHO、美国儿科学会、加拿大卫生部等国际医学机构，都不建议给孩子服用感冒和咳嗽药。
这是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些感冒咳嗽药能真正有效的治疗或者缓解感冒症状。
早在2008年加拿大卫生部和美国FDA就发布了关于儿童使用非处方感冒咳嗽药的声明，称：
由于缺乏疗效证据和对不良反应的日益担忧，加拿大卫生部建议不要在6岁以下儿童中使用任何非处方咳嗽感冒药，同时建议在6岁以上儿童中使用这些药物时也应谨慎。
美国FDA强烈建议不要在2岁以下儿童使用非处方咳嗽感冒药。
制药商也一改此前的对抗态度，声明自愿在药物标签上提示不要给4岁以下儿童感冒咳嗽药。
对此，我曾经专门写过《这些年你喂孩子吃的咳嗽、感冒药真的有用吗？ 》进行了介绍。
就是说，不建议给儿童使用感冒咳嗽药的理由有二：
一是，没有证据证明这些药物的有效性，哪怕仅仅是缓解感冒症状。
比如，感冒药中通常使用抗组胺药（抗过敏）/解充血药（收缩鼻粘膜血管）组合(马来酸溴苯那明-盐酸苯丙醇胺)以期来缓解喷嚏、鼻塞和流鼻涕的症状。
但是，早在1997年发表的一项研究就显示，或安慰剂对照比较，服用这些药物对感冒患儿流鼻涕、鼻塞、咳嗽和睡眠状况改善没有统计学上的显著差异。
二是，这些药物不仅无效，还有可能带来像新闻中报道的发生在小哲身上的包括致死性肝衰竭等严重毒副作用；甚至直接导致少数儿童的死亡，这包括由缩血管药造成心血管系统的副作用，抗过敏和止咳药中枢神经抑制带来的呼吸抑制等。
总之，孩子服用感冒药不仅没有用，还有可能带来严重损害甚至致死性的风险。
其实，成年服用感冒药也没有啥用，只是发生严重毒副作用的风险比儿童小得多，因而医学机构并不干涉成年服用感冒药。
另外，在医学上，像小哲这样15岁的少年，也在儿童（18岁以下）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