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让镇抚司先审,年前将齐大柱这个人先正法了,安严嵩、严世蕃他们的心,断了他们的念想!
——《大明王朝1566》嘉靖
嘉靖四十年冬至这一天,鄢懋卿南下巡盐归来,此次巡盐共收缴盐税三百三十万银子,二百三十万两送进国库,剩下的一百万两银子留给嘉靖修万寿宫。
同一天,北镇抚司锦衣卫朱七押解“通倭案犯”齐大柱进京。
当晚,经过大明实际“户部尚书”嘉靖的计算,此次巡盐盐税有着巨大的出入:共五百五十万两白银,除了上交的三百三十万两白银,严世蕃、鄢懋卿至少私拿了两百万两白银外加一个价值二十万两的昆剧戏班……
嘉靖此时被气得要死,一时间差点没喘过气,又听到吕芳说严世蕃想通过杀齐大柱攻击徐阶高拱张居正,进而打裕王,更是让嘉靖动了倒严的心。
但为了不打草惊蛇,嘉靖决定暂时不动严党,以免他们转移赃款,稳住他们,先把严嵩要杀的齐大柱先办了:
嘉靖
那就让镇抚司先审,年前将齐大柱正法了,安严嵩、严世蕃他们的心,断了他们的念想。
接着便是接见严嵩,夸奖严党办事得力并安抚之,但又接着接见徐阶,让二人一同前来,这是什么目的?
都知道,嘉靖在位四十五年,手握大权,玩得最漂亮一手便是朝堂制衡,上次浙江贪墨案的处理结果便是例子:放过严党,不断安抚徐阶;此次是同样的操作:暗贬徐阶,安抚严党!
徐阶此次的作用便是陪衬,以达到安抚严嵩的作用!
玉熙宫中,精舍内!
寒冬腊月,外面下着大雪,嘉靖为了修道,一直没有放置火炉,此时一个八十岁和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站在嘉靖面前,正是严嵩和徐阶,在那里冻得发抖。
嘉靖见状,便让吕芳把两个烧着木炭的板凳端进来,让二人坐下!徐阶发现后,立即说道:
皇上的精舍里不能有烟火气,臣等不能坏了皇上玄修的规矩,还是搬出去吧。
严嵩发现后,也是立刻说道:
如此恩宠老臣,老臣等难以消受。
嘉靖什么时候这么替臣子着想了?大冷天还给臣子送上烧着炭火的板凳实属罕见,是什么意思?二人心想着: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热板凳不好坐呀!
嘉靖没有回答徐阶的话,也没有看他,只看着老严嵩,笑着说道:
八十多岁的老人了,这么晚从被窝里被拽出来,朕也不好意思啊,坐吧。
为什么不看徐阶,只看严嵩一人?从这处就不难发现,今天的主角是严嵩,徐阶只是配角。
嘉靖也不多说,拉着徐阶开始了起兴:
徐阁老,鄢懋卿巡盐带回来的二百三十万两银子,户部都收到了吧!还是严阁老的人能干啊。
所有的银子当然要进入户部,这是谁都清楚的事,嘉靖用严嵩,就是为了给嘉靖搞钱的,这事明眼人也都知道,那嘉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只为夸奖严嵩?
嘉靖说这话,听在严嵩耳中,那就是只有严党能搞来钱,现在的朝廷还是离不开你严嵩啊!
徐阶知道,这是嘉靖说的场面话,那他徐阶当然得跟上,回应道:
徐阶
还是皇上庙筹有方,派了鄢懋卿南下巡盐,不然真不知道这个年该怎么过了!
徐阶还是以往的态度,决策是皇上您下的,功劳是严阁老的人做的,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无能了!贬低了自己,抬高了别人,徐阶还是秉承着一贯的谨慎小心!
场面话有了,接下来就该今日主题了:通过暗贬徐阶,安抚稳定严嵩。
朕的庙筹也不是都灵。派了个赵贞吉去管理江南织造局,这都快过年了,五十万匹丝绸到现在还没有完成一半。
徐阁老,朕看这个赵贞吉本事也平常。
赵贞吉是徐阶的学生,赵贞吉本事平常,从侧面上看:你徐阶本事也不行啊……
今日主题乃是安抚严嵩,既然叫你徐阶了,就得发挥你的作用——陪衬,通过暗斥徐阶,这样既能达到安抚严嵩的目的,又能敲打徐阶,不得不说,嘉靖这一手玩得是真漂亮啊!
徐阶见状,立刻起身回答道:
是臣督导不力。臣明日就发急递催促赵贞吉。
伸手不打笑脸人!徐阶也知趣,不管怎样,先认了错再说。
可嘉靖的目的不在于徐阶认错与否,他也不是听徐阶来认错的,这样说的目的就是为了将话题引到严党身上:
江南织造局的丝绸现在还是那五个徽商在织是怎么回事?听说这几个徽商还是胡宗宪的本家?又是怎么一回事?
看,这不就来了嘛,织丝绸的事牵扯出徽商,徽商又扯出胡宗宪,牵扯到胡宗宪不就把话题引到严党身上了吗?
所以刚一开始询问徐阶是目的吗?根本不是,只是为了麻痹,到后面还是把话题扯到严党身上,这就是嘉靖的语言艺术。
接着嘉靖问道:
胡宗宪的病养得怎么样了?
当初严嵩写信,让胡宗宪在浙江拥兵自重,不要与倭寇决战,但公忠体国胡宗宪没听,一举剿灭了倭寇。
自此,严党与胡宗宪的关系便愈发不可逆转了,加上胡宗宪请病假之后,严党加上严嵩更是和胡宗宪断了联系!
只听严嵩回答道:
严嵩
回皇上,胡宗宪自从告病前上了个奏疏,后来一直并未给臣写信。
只是听其他人说,胡宗宪病得不轻,很长时间才能养好。
嘉靖对于胡宗宪的冀望还是很大的,只希望他胡宗宪能够早日痊愈,也希望他不再掺和进改稻为桑的事。
胡宗宪是严党的人,关心胡宗宪,自然也是庇护严党,以后重用胡宗宪,严党自然也会安然存在,初步安抚严党的目的已经达到!
接着嘉靖又提到裕王,引出海瑞:
各人的儿子各人的学生各人管好。
赵贞吉、胡宗宪是徐阶严嵩的学生,都已经提出了,接下来就是自己的儿子——裕王,接着就是裕王举荐的海瑞:
海瑞他自己提出想要到江西分宜去当知县,赵贞吉还准了他的请,请朕准他去分宜。
江西分宜是严嵩的老家,赵贞吉是徐阶的学生,并且准了海瑞的请求,是什么意思?
海瑞在浙江的所作所为让各位都已清楚他的为人,现在清流又同意了海瑞的请求去分宜,那嘉靖会怎么做?
嘉靖没有直说,问向严嵩:
严阁老,把海瑞调到分宜你怎么看?
这个问题,严嵩无论回答同意与否都说不过去,更不清楚嘉靖的意思,只得模糊地回答道: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不是臣所能言语的,这个海瑞真要是个清官,能到分宜去,也是臣老家百姓的福分。
面对清流所请,严嵩总不能一口回绝吧,只得弄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真要是个清官……
嘉靖也顺势说道:
真是清官倒也罢了。就怕有人打着清官的名头,到处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谁是清官?海瑞在浙江处理贪墨案是怎么做的?将所有的事查到织造局、查到严世蕃,更查到宫里,只盼着嘉靖拿起刀来,能够清除严党,如此一来大明乱了天怎么办?大明江山还要不要了?
接着嘉靖叫来朱七,责问朱七在浙江办案不力,对海瑞私放齐大柱一事,处置不周,更是要求镇抚司严审齐大柱通倭一事。
锦衣卫朱七
接着便是暗斥清流徐阶,来安抚严嵩:
在小年前处决了齐大柱
回绝了海瑞去江西分宜的请求
否了裕王的举荐之权
三个操作牵扯到裕王、赵贞吉、海瑞,这三个人都和清流有关,都少不了和徐阶有关系!
通过打压徐阶,来安抚严嵩,这就是嘉靖一贯用的方法——朝堂制衡!
此时嘉靖的目的已经达到:安抚严嵩,安抚严党!
在严嵩、徐阶二人走出玉熙宫时,加上嘉靖,三人当时定格形成的画面,已然表明了大明朝此时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