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话叫做:踏破铁皮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曾经驻扎在东朋县时,八路军内部出现了一个奸细,他在造成两场重大伤亡之后不知所踪,成为当时负责人的心病。
时间过去十几年后,1955年,东明县公安局突然接到一封妇人的举报信,被举报者正是我方找寻已久的奸细。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妇人送出信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他的酒后胡言:我连八路都敢杀!
往年怪事
在1944年,硝烟和战火还没有停歇,饥饿与暴乱在这片大地上弥漫。
一群与日军对抗的八路军聚集在菏泽东明县附近,他们刚休整下来,阵地里面便怪事频发。
虽然在周围做了隐蔽,但是短短十天之内,他们就遭到两次日军的偷袭,每一次都损失惨重。
日军怎么精准找到我军位置的?众人纷纷感到疑惑不解,便更加谨慎地行动和隐蔽。
这两次袭击的时间相隔不远,经过却十分巧合:5月13日,八路军驻扎于东垣县的营地。
夜幕深沉之中,黯淡的人影在营地周围窜动,发出窸窸窣窣像猫钻在草丛里的声音。
一位年轻战士正要与情人幽会,刚蹑手蹑脚地出了帐篷,却霎时发现那些鬼鬼祟祟的东西。
见“鬼影”一步步靠近营地,他端起枪杆瞄准,一颗子弹划破空气,尖锐的枪声将其他人惊醒。
当他们急忙捞起衣服出来查看时,只见日军侵入营地,众人拿起武器与其混战起来。
击退日军之后,上级干部聚集商讨,因为找不出其他证据,领导将这起事件归结为偶然。
如果说这次是误打误撞,那么接下来的一场袭击就让众人彻底起了疑心。
时间来到5月23日,这一次,八路军战士们转移到了长兴集乡的大刘寨村。
暮春过后,天气逐渐变得闷热。
东垣县里的战士们经过几天的辗转后,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疲倦的神色。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上级干部派人在大刘寨村附近设置了三个岗哨。
安全起见,战士们分散在三个院子里住着,哪怕其中一方遭遇日军袭击,也能给其他人反应的时间,不至于被敌军一锅端掉。
大致在凌晨左右,又有人影摸到了村内。
当时疲倦的战士们正在酣睡,村里静悄悄的,连鸡鸣狗吠的声音也没有。
巡夜的人发现日军后,立刻开枪警示,密集的枪声很快在村巷间响起。
惊起的战士们端枪而出,睡眼惺忪之中,日军已经闯到了院子里。
一时间,枪声和手榴弹爆炸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战士们奋死抵抗,终于在血战之后撤退至村外。
当众人以为摆脱日军时,前方的战士却应声而倒,一排子弹带着火光向我军射来。
敌人在这里设了埋伏,就等他们出来一网打尽!
县长张岸狼狈地叹一口气,心想今天可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在他心灰意冷之际,日军身后出现了我军战士的身影。
刹那之间,前面的敌人都被子弹射倒在地,我方支援及时赶到,将困于绝境的张岸等人救出!
张岸欣喜如狂,原来县队正好驻扎在附近,听到枪声后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敌军见我方援军赶到,瞬间变得手忙脚乱,众人齐心协力、密切配合,向敌军发起反击。
最后,我军转败为胜,把日军打得落花流水、狼狈而逃,终于安稳下来之后,战士们看着满地狼藉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触目惊心的血迹,告诉我军,这一次损失惨重。
清点过后,我方共损失了四位干部和六位战士。
除却这些牺牲的同志,还有一位干部和四位战士受伤,两人流血严重。
等众人收拾好心情后,在第二天返回了刘寨村,又得到了区长等人壮烈牺牲的消息。
这些伤亡人员之外,还有三位成员失踪。
其中一位就是代理副区队长黄尚卿。
蛛丝马迹显疑点
两次被日军精准偷袭之后,我方开始反省。
张岸针对战后现场进行了细致入微的观察,我军分三个院子居住,并且相互隔了一段距离。
如果日军只是凑巧进来,怎么可能定位到三个院子的位置?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而另一个线索也从侧面印证了张岸的猜想:日军袭击时,他们都直接攻击住了人的房子,没住人的地方全都幸免于难。
这证明他们早对里面的情况了如指掌。
事出反常必有妖,定是内部出了“奸细”!要么是村内有特务,要么是八路军里有细作。
村里的情况已经侦察过了,而且真的有特务的话,他们走了两处地方,难不成都跟着吗?
这个“奸细”能跟随八路军移动,也详细地掌握着干部们的位置,绝对是藏在我军里、地位还不低的人。
随着思路越发清晰,张岸的眼神也变得黯淡,在最后他深吸一口凉气:这个奸细不除,我军必有大患。
很快,张岸联系到了县公安局局长李仲达,他先是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日军偷袭的情况,又阐明了自己的猜想。
最后,张岸郑重地看向李仲达,露出同样愤懑的眼神,说道:一定要找到这个叛徒,血债血偿!
李仲达点点头,虽然还没有定论,但他心里相信张岸的判断。
当日午后,李仲达便带领一众干部出发,来到了大刘寨村寻找线索。
战士们曾寄住的三个院落周围都是暗红的血迹,风一吹动,腥味便扑面而来。
李仲达等人表示了默哀之情,随即开始调查现场,根据周围的痕迹,他们复原了那天的场景:
夜晚,当枪声响起后,两位反应迅速的战士立刻冲至院内,不想被赶到的日军先行击杀。
日军了解我军的位置,发起攻击后就径直跑向有人的房间,副区队长李志颜和一位战士睡在西屋,没等他们起身,日军已经拿枪冲了进来。
枪声骤然响起,两人壮烈牺牲,当时他们还保持着睡觉的姿势。
李仲达询问院子的农户,日军有没有到他们的房间,农户摇摇头,说没有。
这和张岸的猜想完全吻合,那些日军是有针对性的行动。
李仲达心里有点方向之后,又到另一处地方查看,被袭击的那天,警卫班的成员就住在这里。
这里是逃难地主的院房,墙壁厚实、房间宽阔,只是因为主人一家早早离开,里面十分荒芜。
西屋那方鲜有人迹,各类家具堆砌在一起,上面一层全是白灰灰的尘埃。
李仲达拂了一手蜘蛛网,没有找到什么线索,转身去查看警卫班居住的东屋和干部居住的北屋。
和前面的情况相同,这里的干部也是在睡梦中被击杀,甚至没能踏出屋子一步。
那些日军首要的攻击目标,正是各方的干部们。
如果没有奸细的帮助,绝对不会这么准确。
李仲达忒了一口唾沫,完全认同了张岸的猜想,队伍里有奸细的事情是板上钉钉了。
接下来,就是从得到的线索里顺藤摸瓜,找到这个人是谁。
李仲达经过三天的苦心调查,终于找到了最有可能的人选:那位失踪的代理副队长黄尚卿。
真相逐渐浮现
日军袭击的那日,是黄尚卿负责安排岗哨。
根据当时站岗的战士回忆,派岗之后,黄尚卿便不见影踪。
李仲达四处探查,发现黄尚卿离开之后,去了当地的一个酒馆。
根据小二提供的消息,当地的财主王保芳和黄尚卿吃了一碗面条,两人吃饱喝足以后离开了。
李仲达顺着这条线继续摸索,在另一个商贾那里得知黄尚卿吃完饭后,和王保芳去了王豁子家。
他们半路上有说有笑的,便惹起了商贾的注意。
王豁子是王保芳的侄子,两个人都是剥削百姓的地主,怎么会和对头八路军走在一起?
他们和黄尚卿在私下里做了什么?
李仲达感觉这其中疑云重重,但不可否认的是,黄尚卿一定免不了嫌疑。
他继续追查,发现一个至关重要的线索:日军袭击之前,黄尚卿曾让站岗的战士回去休息。
那时没到换岗时间,战士将信将疑地退下后,很快就传来了日军的枪响。
这个消息让李仲达打定了主意,他很快就下令:将王豁子、王保芳逮捕归案。
没过几天,被派去追查黄尚卿的刘宪义回来了,这次他带来了重要线索。
他长吸一口气,疏解了自己的紧张,接着将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刘宪义先是伪装成普通人到城里买东西,本来找了半天也没看见人影,一回头就发现黄尚卿满面春风地从窑子里出来。
他一下子睁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隐藏起来,就被黄尚卿一个回头发现了。
黄尚卿径直走到他面前,趾高气扬地说:别把他的事情告诉八路,不然后果自负。
刘宪义连忙摇头,又听他说道:他正在伪军那里当分队长,要是刘宪义敢轻举妄动,一定没他好果子吃。
刘宪义忍辱负重,迅速赶了回来,把这些消息告诉了李仲达。
李仲达气得直拍桌子,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只说了一句:总要他血债血偿。
贪生怕死黄尚卿
黄尚卿以前是个读书人,做烟土生意时发了财,不仅给自己盖了高房,还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
后来战乱时期,他被伪军洗劫一空,老婆也被人霸占,不得已之下加入八路军。
因为曾经受过教育,黄尚卿文字工作能力强,很快就成了代理副区队长。
能受到组织重用是令人高兴的事情,黄尚卿却觉得跟着八路军太过辛苦,一没有钱二不能恋爱。
对他这种享受过歌红酒绿的人来说,实在过于憋屈。
当黄尚卿的罪行曝光之后,王保芳也被我方逮捕,从他的口中得知:黄尚卿经常找他喝酒吃肉,还觊觎他的老婆。
知道黄尚卿好吃懒做又贪图享受,王保芳便给他设了一个局,黄尚卿意志本不坚定,在酒色的诱惑之下投敌。
事后,黄尚卿利用职位之便,给伪军提供了我方的信息资料,这才让日军有了可乘之机。
真相大白,王保芳和王豁子被执行死刑。
黄尚卿却突然不明所踪,最后成为了张岸和李仲达心中的遗憾。
时间来到1955年,一封举报信从开封火柴厂寄到东明县公安局。
举报人是一位妇女,名叫刘青儿。
她有一个田姓情夫,是个白面书生一样的人。
因为这个田汉子经常被火柴厂的人欺负,回来后便到刘青儿这里借酒消愁。
刘青儿打趣他没有男儿味儿,挨打也不还手。
田汉子马上就急了,吹嘘道:他曾在东明市杀过八路!
说完,还嘟嘟囔囔地复述了之前的经历,刘青儿立刻被吓得魂飞魄散,写下了这封举报信。
当警局的人再度出现在田汉子身前时,这位试图“改头换面”的黄伪军吓得头皮发麻。
黄尚卿被人架着离开,整个人如同阉掉的气球。
定刑之后,同样五月份的日子,黄尚卿随着一声枪响倒地,结束了恶贯满盈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