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老公的日记里有个白月光。「风姿绰约,静若幽兰。」看得我都小鹿乱跳。后来终于搞到姐姐正脸照。第一眼,有点眼熟。
不确定,再看看。
第二眼,这长得像好吃懒做、贪玩好耍的我本人啊。哦莫。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双胞胎姐姐?
1.
一觉醒来,我结婚三年了。
从黑红女明星变成了霸气总裁夫人。
老公钟然年轻英俊多金,温柔宠溺大方。
除了……日记里有个白月光女神。
而我偏偏因为车祸失忆了。
压根记不得自己一个冉冉上升的女明星怎么跟他结的婚,又怎么稀里糊涂过了三年。
拿着烫人的红本,看着「结婚证」三个大字,我陷入沉思。
这结婚证不会是假的吧?
可是照片上的我笑得跟朵喇叭花一样,一点也看不出不情愿。
「霜霜,这结婚证你都看三天了,看不够吗?」
男人笑着顺了顺我凌乱的长发,温言道:「我去做饭给你吃好不好?」
他……他这什么态度啊?
啊?
一个有挚爱白月光女神的男人,居然装模作样面带宠溺地对待自己的老婆。
装给谁看呢?
铁渣男。
给爷爬。
我不死心地又打开了度娘。
好歹我也是个一线女明星,黑红黑红的。
也不至于名字输进去,查无此人吧。
「鹿霜」两个字输进去,跳出来的仍是「鹿霜这名字好听吗?」「鹿霜 ×× 大学研究生」「鹿小霜是一只猫」等诸如此类的词条。
心跳突然漏了两拍。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在蔓延。
搜索我自己,词条向来是 9999+。
现在倒好,成路人甲了。
无数个猜测涌上心头,那我之前当女明星是做大梦还是发癔症啊?
梦醒变成总裁夫人了,还有这种好事?
左手五克拉的锃亮大钻戒告诉我,我走狗屎运了。
正所谓有得必有失,总裁老公对我虽好,却不爱我,有个倾慕牵挂许久的白月光。
白月光姐姐温柔典雅,一袭青色旗袍极具韵味。
要不是我翻箱倒柜想找回点记忆,怎么会翻出钟然书房里一张模糊的侧影照。
照片背面写着「致我的挚爱月光」,落款是一年前。
很明显是和我结婚后。
好嘛,大美人照片看得我都小鹿乱撞。
渣男眼光倒是不错。
别问我为什么不生气。
问就是渣男不配。
而且不知怎的,这个女神姐姐给我一种莫名想亲近的感觉。
可是,我之前二十多年的记忆又怎么解释呢?
何况,我并不是完全没见过钟然。
当女明星的时候,某天没有通告,我全副武装鬼鬼祟祟地潜进 A 大后面的美食街。
打算背着经纪人复习一下垃圾食品的味道。
谁料碰到了一群混混正对一个小男生拳打脚踢。
彼时他穿着脏兮兮的白 T 恤,眼神狠戾,脸上多处有细小血口,还有轻微的浮肿,腿也不太灵光的样子。
像一只发狠却又受了伤的小兽。
和如今神情柔和,面带笑意、额前头发软软塌下的样子判若两人。
若不是对他右眼下的小痣印象深刻,我完全不会把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刚醒时,他穿着和我同款的情侣居家睡衣躺在我身侧。
感觉到我醒了,眼也不睁,卷了卷被子。
语气亲昵:「霜霜,我好困,你别闹。」
说着头在天鹅绒被子里蹭了蹭,仿若一只撒娇的大金毛。
我惊得差点一脚把他踹下去。
「霜霜,午饭马上就好啦。」钟然站在厨房叫我,像个贤惠的家庭煮夫。
我推门出去,站在不远处观察。
他穿着条派大星的粉红围裙,挽起袖子,露出一节结实白皙的小臂,线条优美。
侧脸十分英俊,尤其是鼻梁高挺,很是惑人。
怪不得是本地财经频道常出现的青年企业家。
见我走到旁边,钟然笑着指了指一旁的水果盘:「马上就好啦,稍等哦。要不要先吃一块水果垫垫肚子?」
我猛地回神,有些尴尬。
自我唾弃道:鹿霜!你可是个顶流女明星,什么帅哥没见过?
这种渣男,长得再帅也没有!
「不、不用。」我居然结巴了。
丢人。
「霜霜变成小结巴了?」
钟然含笑看着我,眸子里点点星光,好似我是他珍爱的宝物。
「才没有!」
钟然不再与我争辩,嘴角上扬,长睫微颤,用爱心牙签给我戳了个大大的草莓。
认真道:「最甜的一颗。」
「锅要糊了!」我连忙接过草莓,猛地转身,用力想止住自己扑通乱跳的心脏。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
画面散乱。
唯一捕捉到的是钟然穿着黑色西装,在我面前站着,眼神淡漠,冷言嘲讽道:「你的喜欢让人困扰,我喜欢的一直是……」
清冷的目光好像透过我在看别的什么人。
关键字居然听不清!
2.
脑子里一瞬间炸开了一般,身体僵硬。
这是之前的记忆吗?
我怎么看上去像一个舔狗?
我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死死盯着钟然端菜的背影,视线灼热,几乎能在他身上烧出个洞。
他一个有白月光的男人,若是真爱白月光,怎么又对我如此殷勤?
还是说他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或者……我根本和他就是契约婚姻。
这个人,一定有问题。
钟然感觉到了我的视线,笑:「快坐下吃饭呀!我有那么好看吗?」
四道菜虽简单,却色香味俱全。
宫保鸡丁、番茄炒蛋、清炒虾仁、紫菜汤。
这是我从前大学独居时最喜欢做的三菜一汤。
「你怎么会做这几道菜?」我夹了一筷子宫保鸡丁放到嘴里,味道居然和我自己做的相差无几。
「老婆教的啊。」
「我?」
「当然,我老婆可厉害了。」钟然扬眉道,笑眯眯地给我盛了一碗饭,「是我崇拜的对象。」
我一愣。
这架势,似乎我和他从前感情不错?
我不会是明知道他有白月光,甘愿给他当备胎吧?
所以他真的确实就是我老公?
不。
不可能。
我这种性格,这辈子也容忍不了这种事情。
一定有其他原因。
「我现在是做什么的?」我紧紧盯着钟然的神色,生怕错过他脸上的表情。
「编剧,还开了咖啡馆。」钟然指了指后面一面墙的书,「你大学虽然学的表演,最后还是选择了当编剧,而且你的梦想就是在海边开咖啡馆,都实现啦。」
说到后面,眉眼弯弯。
怎么会这么真实?
记忆中,我一开始确实打算当编剧的,可是后来父母离婚,父亲和小三再婚,合力击垮了母亲的公司。
母亲破产进了精神病院,同时也背上了巨额债务,我不得不进娱乐圈。
无他,还钱快。
「我父母……」
「爸妈离婚了,妈妈在外地再婚了。」钟然晃了晃手机,「你昨天不是刚给妈妈打电话?」
我不敢置信地点进微信,看到母亲的朋友圈背景居然是她和一个慈眉善目的叔叔的合照。
「那我们怎么认识的?怎么会结婚?」
钟然笑得更开怀:「你对我,一见钟情,然后开展了猛烈的攻势,我那时候太单纯了,被你骗到手了。」
「骗子。」我佯装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其他的不知真假,他说的最后一句,一定是杜撰的。
死渣男真会骗人。
过了一周,钟然说要去公司上班,问我是在家里休息还是去咖啡馆。
我选择了前者。
在手机里翻了好久的通讯录。
唯有一个秦真,曾经的舍友,是我的星标好友。
可是点开聊天框,居然是空的。
「在吗?真真。」
很快,我把秦真约了出来,时间就定在下午四点。
吃完早午饭,我换了一身运动装,打算出门溜达一下,顺便买点东西。
不知怎么,刚出门就感觉有些虚弱,被阳光照射时,阵阵眩晕。
也许是车祸后遗症。
经过一家便利店门口时,楼上突然有个花盆砸了下来。
还好我一个闪身躲过了。
不知道是哪个熊孩子的恶作剧。
快走到超市的时候,要经过一条古色古香的小巷子。
巷子里突然传来几声痛苦的呜咽。
听着像是小奶狗的叫声。
循着声音找过去,居然发现一只躺在垃圾堆里的受伤小黄狗!
它缺了一只耳朵,左边眼睛也被异物覆盖,右边眼角处有一颗痣,鼻子耸动,非常痛苦地喘息。
全身上下都是被烟头烫过的痕迹,皮肉和血痂连接在一起,还沾上了垃圾堆旁边的脏水。
稀疏的毛发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灰扑扑的。
我的心一阵抽痛。
连忙把外套脱了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挪到外套里,用手机搜寻了最近的宠物医院。
「别急,马上就不疼了,乖乖的哦。」我抱着小狗,很快走到一家宠物医院门口。
接诊的是个桃花眼大夫,一身白大褂,戴着口罩,声音悦耳动听。
「我看看,哟,小可怜。」大夫道,「受伤很严重啊。你好女士,我是医生顾眺。」
「快给它处理一下吧,它很痛。」我紧皱着眉头看着躺下的小狗,盯着护士用湿布和酒精处理伤口,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顾眺检查了一下小狗的伤势,摇头道:「左边耳朵断了,已经留了疤。它的左眼睛也治不好了,其他的都是皮肉伤,可以处理。」
「左眼可以手术吗?」
「做不了,一着不慎,右眼睛都可能看不见。」
抱着上好药的小狗,跟医生约定两天后再来换药。
顾眺送我到门口,摘下口罩:「鹿小姐真是心善,连这种小狗都愿意全力救治。」
男子过分精致的面孔在我脑海一闪而过,却抓不住。
他桃花眼微微上挑,笑道:「鹿小姐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失礼了……我是觉得顾大夫特别面熟,不好意思啊。」我反复回想,还是没有具体的记忆。
「啊?好失望啊。」顾眺把提着药和狗粮的袋子递给我,「还以为鹿小姐想加我的微信呢。」
「多谢。」
回头看时,桃花眼男人站在「安心宠物医院」的门牌下盯着我,眼神居然深邃又冷漠。
真是怪人。
3.
将小狗安顿在别墅前面的小棚子里,和它絮絮叨叨说了半个小时的话。
看着小狗无奈的表情,突然想起了钟然。
给钟然发了条短信,拎着包去赴约。
快到餐厅的时候,钟然那头才回道:「晚上我去接你。别吃太多了,你胃不好,容易积食。」
秦真变化并不大。
记忆中,即便是之前当了明星,她也和我保持着特别好的关系。
遇到事情第一个站出来保护我。
甚至买了一百多个小号下场帮我去回击黑粉。
可是如今怎么透出三分疏离?
「真真,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啊?怎么都不跟我说上班的一些趣事啦?」我给她用叉子戳了个车厘子递到面前,眼巴巴看着她。
秦真叹息一声:「没有。倒是你,出了车祸,除了失忆,没什么后遗症吧?」
她也知道我失忆了吗?
「没有,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钟然待你怎样?」
「什么?」冷不丁听到这句话,奇怪的感觉又在翻涌。
「你老公。」
秦真不会是因为我最近天天和钟然待在一起忽视了她,吃醋了吧!
「还行吧。」我捏紧手中咖啡杯,问出了困惑许久的问题,「你还记得,我跟钟然,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吗?」
得到的答案却让我大失所望。
居然跟钟然说的差不多。
莫非我的直觉有问题?
吃完饭已经八点了。
钟然开着迈巴赫在门口等我,侧头看去,他穿着一身冷峻西装,神色也淡淡的。
一种隔阂感和陌生感陡然出现。
上次的残存记忆袭击了我,心下居然有些惴惴。
我有些不安地挽住了秦真的胳膊。
「霜霜!」钟然看到我,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秦真把礼物揣到我包里:「这项链别忘了戴上,你肯定喜欢。」
坐上副座,淡淡的栀子香在车里飘散。
「栀子花的味道?」
「还有呢?」
「好像……还有玫瑰。」
钟然从后座把一大束花抱过来:「还有……很想你。」
我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然后我顺着他的话说:「可是我们只分开了大半天呀。」
「不是。」钟然神情庄重肃穆,「在我心里,过去了好多年。」
这家伙,写言情小说呢?
霸总爱上我?
看着他这么郑重的神色,我居然觉得心口有点钝痛。
我疯了吗?居然跟渣男共情了?
「你还是没有变,和以前一样好看。」钟然的目光有些空洞,语气中带了三分回忆。
「以前?」刚爬上红云的脸颊突然开始变凉。
他好像,透过我,在看别人。
是那个白月光?
真是疯了。
「嗯,我们的很多以前。」钟然笑着,握住我的手。
我一时手脚冰凉,忘了推开。
不多时,钟然提议下周周末去爬山,还可以露营。
「很安全,夜景也很美,还可以给你拍照,一定美得不像话。」
美?
记忆碎片里钟然冷峻的脸时不时在提醒我——
越美的东西,
越有可能是泡沫。
露营这天,天气意外地好。
钟然背着个登山包走在前面,穿得也很运动,像个青春活力的男大学生。
时不时问我渴不渴,饿不饿。
甚至还发了个朋友圈秀恩爱,内容:「今天,和老婆一起爬山。」还附上了我的背影照。
定位在山脚。
慢慢爬上半山腰,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两个人。
一个我不认识,是一个娇娇弱弱的姑娘,但是却很熟稔地喊钟然「小然哥哥」,荧幕上倒是见过,好像是个走甜妹路线的女明星。
另一个正是桃花眼的顾大夫。
脑子瞬间闪过顾眺抱着我,满手是血,神情焦急,好像在等救护车的场景。
一旁是脸色苍白的钟然,呆呆地站着。
我一个激灵。
警报倏然拉响。
警报的来源不是姑娘,而是顾眺。
这画面也太奇怪了。
三角恋顿时变四角恋狗血大戏。
不会是因为钟然心系白月光,然后我一气之下和顾眺私奔,接着被钟然捉奸,最后被车撞了流产了吧?
这什么八点档剧情?
奇葩且合理。
「鹿小姐,别来无恙?」顾眺穿着一件白色卫衣,多情的桃花眼不断放电。
看我额头微微冒汗,他递给我一瓶拧好的水:「小狗还好吗?」
「你好,顾大夫。」
小狗在我回家后,就不见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不适应新环境,自己跑了。
寻了两天都没找到,只好作罢。
钟然挡在我面前,皱着眉:「顾眺,你怎么认识我老婆?」话语里颇有些咬牙切齿。
他们认识?
「钟总裁何必那么大火气?」顾眺也递给他一瓶水,「咱们可是合伙人,我辛辛苦苦背到这的水,赏个脸。」
合伙人?钟然的公司好像也做宠物医疗这一块。
旁边的姑娘似乎叫田甜,连忙捧哏:「是啊,小然哥哥,我们坐缆车上来的,背这个很不方便呢。」
这姑娘是不是缺心眼啊?
钟然接过水,然后拧好递给我,把我手中的水拿过去,一饮而尽。
我抽出湿纸巾,帮他擦了擦汗。
故意撒娇道:「钟……老公,我想吃那边亭子卖的东西,你帮我买一点,好不好?」
一来一回,也要十多分钟。
钟然不疑有他,放下包往那边走。
田甜看着我,恨恨说了一句:「你凭什么使唤小然哥哥?你根本配不上他!」
说罢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我瞥了一眼,站到了顾眺对面。
「顾大夫,我们认识很久了。」我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水,笃定道,「是吧。」
顾眺有瞬间的慌乱,然后立刻镇定下来。
「鹿小姐这么想和我久别重逢?」顾眺龇着大白牙笑,「我这么有魅力啊?」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走近他一步,坦然看着他的眼睛道,「你在撒谎。」
顾眺的脸突然在我面前放大,
语气恶劣:「鹿小姐真聪明,其实我就是想让你和钟然离婚。实不相瞒,觊觎你很久了。」
「钟然对你的喜欢,太浅薄。」
「他配不上你。」
「而且一直在伤害你。」
说完猛地退开,笑眯眯道:「鹿小姐说笑了,我的腹肌也就八块,没你想的那么多。」
4.
钟然抱着一堆吃的急匆匆走过来。
后面是田甜,脸垮着,有些不开心的样子。
「霜霜。」钟然大步跨到我面前,脸色苍白,「你们……在说什么?」
「我跟顾大夫请教一下,下次遇到受伤的小狗怎么急救。」我面带笑容,拿过钟然买的一兜子零食,「累不累?吃点东西再继续爬山吧?」
黄昏的时候终于爬上了山顶,扎了个帐篷。
身上的热汗慢慢散了。
我躺在帐篷里面,舒服地喟叹:「真好啊。」
钟然坐在旁边看着我,目光柔和宁静,问:「哪里好?」
「就是很好。」不想理他。
他冷不丁低头,对上我的眼睛。
我一抖,心也猛跳了一下。
「鹿霜。」
「嗯?」怎么突然郑重叫我名字?
钟然踌躇许久,小心翼翼开口:「你喜欢我吗?」
我坐起身,有些疑惑地看他。
他这样,未免太贪心。
心头白月光那么耀眼,结了婚也念念不忘,还想要无关人等的喜欢吗?
得陇望蜀啊小伙子。
「我应当是很喜欢你吧,不然怎么会和你结婚?」不咸不淡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我说的,是现在,不是应当。」
钟然似乎不敢看我的眼,别过脸,沉默许久,也没等到我的回答。
转头后,眼睛红红的:「失忆之后,你……喜欢我吗?」
他这架势,好像深情爱了我多年似的。
不知该怎么回答。
说喜欢,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