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点

严德荣|藏区游记(一)

作者:作家鬼谭

藏区游记

严德荣|藏区游记(一)

<<<<<<<<.

想去西藏

想去西藏,是多年前的一种向往;去了一趟西藏,却激起了再去一次的愿望。而这一愿望的实现,缘自一个偶然的机会:同乡樊永福和市摄影协会的杜东明相约自驾车去西藏采风,因为知道我去过阿里,所以向我打听那儿的道路状况,并顺便问我去不去。这正所谓干柴烈火,一点就着,我立刻就成了他们中的一员。杜东明还约了新绛一位王军同志。这样,一个小小的“赴藏采风观光旅游团” 就组成了,并且立即付诸行动。简单的准备之后,我们于七月十八日从运城出发,踏上了西进的征途。

许多人把去西藏当做一种壮举,一次历险,一些书中也把赴藏的旅途渲染得千难万险,以此来衬托自己的勇敢豪迈。实际上,去西藏多是个人的一种向往,一种爱好,一种追求。青藏高原上的道路也不是无比艰难,食宿条件也并非想象中那样匮乏,令人闻而生畏的高原反应也并不是那么可怕。尤其是近些年国家投资西部开发,加强基础建设,藏区的面貌日新月异,比起十年前来那简直是今非昔比了。如果沿交通线作一番旅游,那绝对不啻是一次完美的享受了。我们四个人的年龄加起来二百多岁,专拣别人不走的路钻来转去,历时整一个月,还不是照样一路平安,满意而归么。

为什么要去西藏?我回答是去看一看。那为什么去过了还要去?我的回答仍然是:再去看一看。真的,只是去看一看。你想,那么大、那么高的、天上的西藏,你能带走她什么,你能带给她什么,你能改变她什么?除了看一看,你还能做点什么?

西藏有多大,青藏高原有多大?数字是最枯燥的,那就是用比例来说吧:她比欧洲几个大国德国、法国、英国加起来还大。藏北一个尼玛县,人口不到我们晋南一个普通乡镇,面积却比得上整个山西省。西藏有多美?我们不是去过一些“自然保护区”、“国家森林公园”、“旅游胜地”么?比起西藏来,它们就都丑得可以,小得可怜了。西藏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自然保护区,是你终生看不完的旅游胜地。高原上那一道道崇山峻岭,那一条条湍急的江河,随便裁下一个山头,截住一段流水,都会令内地的一些名山大川相形见拙。更何况她腹中尚未开发的无尽宝藏了。在内地无数山岭都快被掏空挖尽的情形下,这更是大自然赐于我们的巨大财富。我忽然突发奇想:地球不是日益变暖,海平面不是逐年升高吗?那就让它暖吧、升吧!等那些欺负中国的国家都被热昏了头,淹尽了国土的时候,广袤的青藏高原将会成为最适宜人类生存的地方,她的牧场面积比大陆现有耕地面积还要大许多。到那时候再看一看,这儿才是真正的天堂!

到西藏看什么?看天、看云、看山、看林、看佛、看人。说到看人,其实内地人有许多误解,认为藏民肤色黑,话听不懂,风俗相差十万八千里。事实上藏汉民族虽有差异,但不很大,我们的语言在世界上同属汉藏语系,藏历和汉族的农历纪年也是牛年马年相一致,月日安排也只差那么几天。藏族的小孩生下来也是粉嘟嘟的脸蛋,只是随着岁月的增长,强烈的高原阳光和剧烈的昼夜温差才给他们的脸蛋打上了两块并不美观的“高原红”印记。再随着他们的长大,就有了一张黝黑或古铜色的脸庞。这种特有的肤色只限于脸、手并延伸至半边臂膀。同藏民一起洗澡时,我就见到他们健壮的躯干肢体的肤色,同我们没有什么差别。只是如今一些城镇的女性也以肤色白净为美,她们尽量以伞、帽、头巾等来遮盖面部,尤其这几年更是戴口罩成风。在玛多、玉树、林芝等一些地方,年轻女性的面孔大都被一块块或白或黑或是七彩的口罩捂得严严实实,让人“不识庐山真面目”,那些“好色之徒”也只好“望罩兴叹”了。

在藏区,人和神其实是一体的,人一辈子相信神佛,而神佛也体现在人一生的每时每刻每地。规模宏大的寺庙,香烟缭绕的经堂,牧民家中的佛龛,手中的转经幢和念珠,随处可见的经幡和玛尼石堆,无不昭示着他们对佛的信仰无比虔诚,至死不渝。而我们接受到的信仰教育,却不停地随着政治家的更替和需要而朝三暮四,无所适从。有人会说前者是愚昧,后者是现实,也有人会说前者是坚定,后者才是盲从。好在我们如今生活在一个宽容的理性的环境之中,一切都由它自然而然吧。相信我们这个社会将会走向一个更和谐、更合理的境界。

西藏就是这样,最高的山和最深的河谷,寸草不生的荒漠和钻进去就不见天日的茂密森林,只长稀疏矮小植物的草原和五谷丰登的沃野,砖木结构玻璃窗的新房和破旧窄小潮湿的帐篷,最难走的险径和最好的公路,最金碧辉煌的佛像和最简陋的生活必需品,最顽强的生存和最受难的生命,都在同一片最干净的蓝天白云之下,雪山高原之上。这就是西藏:原始涵养着文明,贫穷包裹着富裕,褴缕掩盖着美丽,神秘笼罩着单纯。使你越看不够越想看,越想不明白越要想。你想什么?也想去看一看吧?

高 原 的 云

来到西藏,首先感受的是高原的阳光,首先欣赏的是高原的天空。灼人的阳光刺得你睁不开眼,而绚丽的天空却吸引着你非要努力去看。说是看天,确切一点说是看云,西藏的天空就是云彩的一个大舞台。万里无云或是阴云密布的情况,在高原上是极少见的,蓝天总是邀着白云一道来到空中。天是那么澄彻的蓝,云是那样无瑕的白。有时候头顶一大片蓝天,云朵只在四周靠近地平线的地方飘荡;有时候白云飘满了天空,只在云缝里露出一片或者一条蓝天。有时夜晚还是繁星满天,不见一丝云影,然而随着黎明的到来,就不知从哪儿集合起了许多云团,等着太阳用光芒把它们铺满天空。更多的时候,云朵就悬在山尖、挂在山腰或是贴在山脚,好像恋着大山一般。一阵山风吹过,云儿在地面上的投影就幻化成奇形怪状的模样,飞快地掠过一座座山峰。一片片草地也被它们染得这儿一块金黄,那边一片墨绿。此时,游人置身其中,真要与这“天光云影共徘徊”了。

人在旅途,当应放松。坐在山坡上,躺在草地上,看天上云卷云舒,是无比惬意的事。何况高原上云的多姿多彩的变化在内地是绝对难得一见的,简直是美不胜收。瞧:彩霞红艳之间,浓重的云底突然出现一条金色的巨龙,只见它须飞目动,昂头北望,却找不见尾在何方;艳阳高照的晴空,天边聚集的云团里会无缘无故冒出一匹骏马,向着太阳升腾;一转眼,马鬃飞扬,马尾蓬松,变成了一只麒麟。这边麒麟刚成形,那边又窜出一只长耳朵的兔子,被一条张着大嘴的鲨鱼追着在天上跑。你只要有兴趣,有耐心,有想象力,想看到什么,天上就有什么:有人、有佛、有鸟、有树、有牦牛,有怪兽,有原子弹爆炸,有牡丹开花。大白天你看累了,那就看一早一晚吧:在西藏,只要是顶空有云的日出和日落,你是分不清东西南北的。日出的时候,这边是一片丹霞,那边也是一抹红云;回转身来,红红的太阳却在对面向你露出笑脸。日落时分,四边天际都是一片金黄,有时甚至东边比西边还要明亮。只有等天黑很久了,你才能确定那块仍然亮着的地方才是真正的西方。

有云就有雨,高原上的雨也特别有意思。我们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东边日出西边雨”的情景。走着走着,前边云彩的颜色浓了起来,很快便挂起了一道雨幕,白茫茫地遮断了远山。等我们来到跟前,却是雨收云散,依然艳阳当头。有时候,明明是朗朗晴空,不知哪朵云悄悄飘过,给你劈头盖脸砸下一阵豆大的雨点,往往还有同样大的冰雹。等你抬头想看个究竟时,它又像淘气的孩子刚跟你开了个玩笑,变个鬼脸飘远了。印象最深的是在羊卓雍湖边,远远看见我们刚下来的雪山上落下了雨帘,又见南边湖面上被落雨打得泛起了银光,掉头望去,右边比我们高的山峰也被一片细雨遮住了面目。正在庆幸我们没有淋雨,就见头顶的云朵突然也变了脸,雨滴毫不留情地落了下来。要不是及时钻进车里,我们也准会淋成落汤鸡。

这高原上的云,不只是为了让人好看的。正是有了她们,才有积雪装扮了群峰,才有雨水滋润了草地,才有了黄河长江,才有了高原上的生命,才让人们得以生生不息。她们是高原生命的花朵,只在这世界屋脊上绽放。不信,你北下昆仑,东出横断,抬头看看,还能找到这样的天,这样的云么?

严德荣|藏区游记(一)

(本文图片来自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予以删除)

责编

杨志强

严德荣|藏区游记(一)

作者简介

严德荣|藏区游记(一)

严德荣,山西省万荣县人。1952年生。农民,曾从事绘画及工艺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