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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彼察邦:贾樟柯就像那些了不起的制片人,给导演绝对的自由

作者:澎湃新闻

记者 程晓轩

6月12日晚,第24届上海国际电影节首届电影学院活动(大师班)邀请贾章克导演与执导过《热带病》、《爱情综合症》、《普米叔叔,谁能回忆起过去》和《幻影墓》等电影的泰国导演阿皮查通·韦拉塞塔库尔进行了深入的交谈。在上海纽约大学任教的著名电影学者、影评人张震受邀担任主持人。

阿彼察邦:贾樟柯就像那些了不起的制片人,给导演绝对的自由

贾樟柯和阿皮查邦,一个现实的梦想,看似不同的工作风格,其实两个人有很多共同点。例如,两人年龄相差不到两个月,而且例如,都对自己的家乡有着深厚的依恋,并作为创作的最大灵感来源。而在今年的戛纳电影节入围名单中,两人的名字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一起:阿皮查的电影《记忆》入围了主竞赛单元,由贾樟柯联合制作。

在谈话中,阿皮查州主任坦白了旅行前的焦虑,称自己性格内向,疫情爆发后与狗狗一起生活和吃的安静岁月,现在又要学会和人打交道了。

而一场暴风雨过后,决定返回平遥的贾樟柯也透露了自己的历程。他说,平遥电影展的初衷是搭建一个平台,让它健康地工作,但目前还找不到更好的团队来接手,所以他们还是不让,像自己的孩子一样,总是希望它能成长得更强一点。对于山西电影学院的筹备工作,贾樟柯还透露,目前的硬件建设,预计今年9月将招收学生。他特别提到课程的设置,基础课程将以纪录片为入口,让大家知道什么是电影,而摄影课将恢复胶片摄影的教学,就像学生可以拥抱数码的同时,掌握传统的胶片技术。

阿皮查启程法国前夕,两位老朋友回忆起过去,谈起了疫情中的合作和生活机会,在平遥再次相遇。

阿彼察邦:贾樟柯就像那些了不起的制片人,给导演绝对的自由

贾樟柯(左)和阿皮卡邦·维拉沙古通过远程视频进行了深入的交谈。

"电影与梦想的共生关系通过作品表达出来"

张震:你在泰国东北部的孔静长大,你在那里找到了这部电影,你能谈谈这段人生经历吗?

AP:四五十年前,我在孔静度过的时光在我的记忆中仍然记忆犹新,我不时回想起来。当时,我和父母都是住在医院家大院里的医生,医院是我的游乐场,我在那里有一种依恋感——不仅指空间,还指漂浮在其中的消毒水的气味。我母亲有很多医学教科书,我不会经历任何事情。虽然我当时并不知道什么是电影,但书中的细胞和微生物等图像让我大开眼界,仿佛暂时离开了我居住的小镇,进入了更广阔的世界。我们镇上还有一家大型电影院,这也给我小时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的确,我的家乡对我影响很大。

当我在1980年代长大时,我也喜欢读一本科幻杂志,其中经常刊登现在的科幻作家的作品,包括雷·布拉德伯里(Ray Bradbury)、亚瑟·克拉克(Arthur Clarke)和艾萨克·阿西莫夫(Isaac Asimov),我当时是科幻小说的粉丝。此外,我的家乡也有悠久的民间故事历史,尤其是鬼故事。所以,在我看来,科幻和鬼故事是并排的,无缝衔接的。

张震:你当时正在制作处女片《正午发展》,跑遍泰国各地,请分享一下这部电影的制作过程。

AP:我刚离开学校,我对一个问题感到好奇:现实最终来自哪里,小说从哪里开始。1990年代末,台灣和伊朗的電影對我產生了很大的影響,其中大部分都是現實風格,但很明顯,導演對電影的真相有懷疑。所以,出国留学回到泰国后,我决定拍一部低成本的电影。我走遍了泰国各地,想出了一个灵活的拍摄方式——去一个地方拍摄,没有钱就停下来,等到我有钱,然后继续拍摄。所以,这部电影看起来有很多小故事拼接在一起,但它实际上是后期编辑。这是一个伟大的学习过程,让我能够探索虚构与现实之间的界限。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甚至可以说,我不再相信电影,因为它们很容易纵。不过,这也是影片的魅力所在。所以,直到今天,我仍然在拍摄那些神秘的故事。制作"正午发展"的思想仍然影响了我的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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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皮卡的处女作《正午发展》

张震:我想谈谈你的家乡电影《梦坟场》,里面的人物被梦所困扰,所以设置了一个治疗装置。其实你的电影经常给观众带来梦境的体验,你如何看待梦境和电影的关系?

APIPAM:说到《梦境公墓》,这是一部可以从多个角度解读的电影。对于我们泰国人来说,可能的选择是政治或象征主义,因为有太多的隐喻。当然,你也可以从纯粹的电影角度来解读它。《梦境公墓》是我对家乡的致敬。你刚才提到梦,在我看来,电影和梦之间有对话,我想通过我的作品来展示电影和梦的共生关系。我制作自己的电影,这是为了呈现一个梦想,或者一个我应该没有的梦想。我也从科学的角度做了研究,发现做梦的生理机制与看电影的行为非常相似——我们都需要虚构的故事来帮助我们面对现实。所以我想通过我的电影来表达,这两个世界有时是融合的,有时是它们想要与黑暗共存,黑暗可能被非实体控制,比如我们过去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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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花园中的水图像

张震:《梦境公墓》里有很多水的图片。事实上,湄公河经常出现在你的电影中,你也拍过一家湄公河酒店。你能分享一下水的形象给你带来了什么灵感吗?

阿皮卡:自中世纪以来,水一直是人类的象征,或者说是由水构成的。在现实世界中,水是一个国家的血脉,连接着各个地区。说到湄公河,它不仅连接泰国的所有地区,还连接中国北部和柬埔寨南部,连接我们三个国家。但有时水也代表着分裂,比如分裂泰国和老挝,现在它引起了一些政治争议。我仍在关注和观察,希望通过我的影片来展示水的价值,号召各方做好沟通工作,为我们子孙后代留下足够的水。此外,从个人角度来看,水是非常仪式化的。父亲去世后,我们把他的骨灰撒在家乡的湄公河里。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湄公河是我的家,我将继续在我的电影中重现水的形象,这一直是我的灵感来源。

张震:除了电影,你也是一位杰出的艺术家,你能介绍一下创作的这方面吗?

AP:对我来说,无论是电影还是艺术作品,它们都属于同一个创作世界,是表达自己的一种方式。但是制作一部电影需要大量的团队支持,而艺术创作,我可以自己做,给了我更多的自由。其实,艺术创作的过程和拍电影的过程非常相似,我也会去现场,也会去采访当地的人,也会关注当下的情况,尤其是政治形势。我的团队对于两个创作都是一样的。说到差异,拍电影往往更个人化,艺术创作满足了我的社会需求。我想通过艺术创作来回答这个问题:什么是泰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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湄公河酒店的水图像

家乡让人爱恨交织,独特而普世

张震:我知道《阿皮查邦》的导演原本学的是建筑,而贾臻是出身于美术的。我想问两个不同专业学习背景的人,关于你的电影创作如何产生影响。

阿皮卡:我从小就喜欢电影,想成为一名电影制作人,但我在一个小镇上长大,在泰国这样的国家长大,起初我没有太多机会学习电影。后来,我去了曼谷,选择了我最喜欢的第二个专业——建筑学。我发现建筑和电影有很多共同点,比如设计时间。另一方面,导演和建筑师有一些共同点,他们不能独自完成工作,他们都需要一个团队来密切合作。我很高兴我学会了建筑学,在我看来,电影和建筑是相互联系的。

贾樟柯:我在中国西北部阜阳的一个小县城长大。该县人口超过40万,将城市与乡村连接起来。其实我一开始对艺术不感兴趣,为什么要学呢?我不想成为一名艺术家,只是因为我不能上大学。那时候,我的数学成绩太差了,当老师的父亲说,那你就去艺术学校。但经过两年的美术学习,对我的影响还是非常大的。今天回想起来,可能有两面性。

一方面,在我学习艺术之前,我对世界的构成没有概念,但是当你开始学习素描时,你首先从观察中学习,然后你可以看到事物的本质。当你再看这个世界,你会发现它有光与影,明与暗,有色彩,对于我们习惯的中国人平淡的视觉感觉,观察方法会有很大的改变。

另一方面,学习艺术或多或少地学习艺术史,会逐渐形成一种思维方式,即在媒体诞生之前普及艺术,艺术承担了许多其他功能,比如中世纪它讲述宗教故事,有肖像或世俗的日常生活。直到当代技术的发展,特别是摄影的发明,艺术的其他功能才被新技术所承担,它揭示了它的本体论,即探索绘画是什么。

这种情况像电影一样变化。在它存在之初,这部电影负责记录新闻。随着电视和网络的出现,电影的新闻功能已被其他媒体所取代,这留下了电影的本质。我认为了解电影性非常有帮助。

阿彼察邦:贾樟柯就像那些了不起的制片人,给导演绝对的自由

阿皮卡在拍摄《梦幻公墓》现场

张震:家乡在两位导演的作品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请与两位导演分享家乡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阿皮卡:我和我的家乡有一种爱恨交织的关系。一方面,我着迷于自己对家乡的回忆,在那里我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但也给了我很多梦想的机会。然而,正是这个家乡,也毁掉了我一些美好的视野。我了解到,这个小镇上有各种各样的苦难和政治操纵。例如,孔静是泰国前总理的故乡,这位出生于军队的独裁者直到今天还在市中心拥有一座纪念碑。我认为这是对家乡的背叛。也许我会回到我的家乡,面对纪念碑,看看它什么时候会被拉下来。当然,我的家乡一直是我的灵感来源,我想看看在那里长大的年轻一代对这座纪念碑的反应。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想我会理解这些变化。

贾樟柯:从小武开始,我的作品大多是在家乡,围绕着家乡的构思,这和我的情感方式有关。中国幅员辽阔,每个地区都有自己的个性,每个地方说话的方式不同,思维方式也不同。我是山西濮阳人,我自己的情感处理和表达肯定是来自濮阳人的身份。从这个角度来看,家乡是独一无二的。另一方面,它与我们所处的变革时代有关。小时候在一个封闭的小城市里,外界有很多想象,长大后,四处游荡,才发现在瞬息万变的中国中小城市其实是相似的。从这个意义上说,家乡具有代表中国大部分地区的普遍性。

阿彼察邦:贾樟柯就像那些了不起的制片人,给导演绝对的自由

《梦幻公墓》中的医院,来自阿皮查州对医院的记忆

阿彼察邦:贾樟柯就像那些了不起的制片人,给导演绝对的自由

《布米叔叔,谁能找到前任》与家乡阿皮查流传的鬼故事有关

"记忆"的机遇与疫情的影响

张震:导演贾樟柯是阿皮查最新作品《记忆》的联合制片人。这是阿皮查执导的第一部英语忏悔电影,它不是在泰国完成的,而是在哥伦比亚拍摄的。这部电影入围了今年戛纳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并请两人谈谈合作的机会。

阿皮卡:和贾跃亭合作的想法是什么时候,我不记得了,大概是从"梦境公墓"的时候开始的。在《梦境公墓》的拍摄过程中,贾全力帮助着我。这让我深受感动,因为贾跃亭也是一位独立电影人,原来独立电影人筹集资金制作电影并不容易,更不用说帮助另一位独立电影人了,显然比较困难。后来,在《记忆》中,贾跃亭成为了我的联合制片人。起初,我很紧张,以为既然贾导要当制片人,就一定要拍好,否则太丢人了。但实际上,与导演合作是一种乐趣——我这么说可能有点傻——贾跃亭和那些伟大的制片人一样,给了导演绝对的自由。我非常感谢他,非常高兴与他合作。

贾樟柯:我要感谢阿皮查邦给我机会和他一起工作。另外,我还要特别向Edge Arts致敬,"记忆"是我公司西河兴辉和Edge Arts的联合投资。《Apicha》的原制片人西蒙·菲尔德(Simon Field)给了我一个短篇小说和几张照片,我已经很喜欢了。我们都非常高兴能够在阿皮查的作品中拥有我的名字,以及西河星和爱知的名字。

张震:疫情期间,贾樟柯给全世界的粉丝写了一封公开信,名为《走不停》。《阿皮查》的导演还给一部名为《现在》的电影写了一封回信。疫情过后,你又有什么新的认识和思考?

贾樟柯:疫情爆发前,我有两部剧本想拍,疫情期间又写了两个剧本。但疫情爆发后,我最近处于思想结构调整的时期,对人和世界的看法变得有些模糊,我有了一些新的感受,但我还没有清楚地捕捉到它们。我今年打算拍一部新电影,但我决定拍它,也许直到冬天 - 我需要一点时间来弄清楚它。

阿皮卡:我迫不及待地想看贾跃亭的新片。这次爆发一方面使我平静下来,另一方面又给我带来了新的焦虑。说平静,因为那时候我独自一人在家和狗在一起,和它们一起保持相同的生活节奏,这是一次全新的生活体验。我从他们的角度看世界,找到一种新的思维方式,那就是活在当下:狗总是快乐的,不担心未来。说焦虑,因为明天我会去旅行,去见人,而我其实很内向,两年没见人,现在又要重新学会如何与人打交道。但是,我真的很喜欢电影,所以我必须去法国呈现记忆,然后才能迈出下一步并制作新作品。我想,虽然我爱我的狗,但我仍然更喜欢电影。

张震:导演阿皮查邦在曼谷创办了曼谷实验电影节,贾樟柯导演创办了平遥电影节。两人都有培养年轻导演的经验,那么我们能谈谈他们吗?

阿皮卡:曼谷实验电影节是一个相对较小的电影展览,目前在新策展人的领导下,仍在运行。在我看来,对于年轻电影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享受生活,享受当下。重要的是不要把这部电影看得太高,不要把它当作一种宗教信仰,不要太顺从它,不要把你的身份嵌入到电影中。否则,如果你不能成功,你可能会自我否定,觉得自己是一个彻底的失败者,但事实并非如此。

贾樟柯:平遥也是"还在继续"。我很享受与年轻导演的合作,我们有风险投资,我们有发展计划,我们有新电影展出,你会看到完全不同的电影想象力和一个全新的电影世界。这对我们来说非常有启发性,他们已经为电影工作了近三十年。我非常感谢平遥电影节,以及上海电影节,通过这样的电影节,我们可以看到年轻人的世界,其中一部分我们可以理解,但一个我们无法观察。我想,这就是电影如此鲜活的原因。

负责编辑:陈世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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